第54章 车钥匙
夏鸢蝶一直以为,游烈这种人大概没有什么不?擅长的事,而且无论什么事,他轻而易举就能?做到漂亮。
今晚才发现,也不?尽然。
比如他的酒量。
晴庭是独立餐厅,也有自己专门的地上停车场。夏鸢蝶陪游烈到餐厅门外时,某人虽然依旧身高腿长地笔挺站在她旁边,神色冷淡如常,但夏鸢蝶从旁边近看就会发觉,他眼睫低垂得?都快要阖上了。
就像随时会睡过去。
偏偏这样了,跟着出来?的徐恪要扶,游烈还?不?许。
他只固执地扣着夏鸢蝶的手,牢牢地握在掌心?,像是生怕有什么人会?把她从?他身边抢走一样。
夏鸢蝶被他弄得?无奈又心?软。
“夏小姐,你还?是陪我?哥在这儿等吧,车停哪了?我?去开过来?。”徐恪今晚也是滴酒未沾,眼见夏鸢蝶脱不?开身,很识时务就要接过司机的职责。
“那边。”
夏鸢蝶抬手给他示意了下停车场的一个方位。
“那车钥匙……哥?”徐恪小心?地转向游烈。
游烈一动未动,眼皮都没?抬下。
接到徐恪的求助视线,夏鸢蝶只能?略微朝游烈偏了下身,她离得?近,就放轻了声免得?惊扰到他:“游烈,你的车钥——”
也就夏鸢蝶喊完他名字那一秒。
某人原本郁郁低阖昏昏欲睡的眼睫就跟忽然通上了电的机器人似的,蓦地掀了起来?。
徐恪:“……”
他哥但凡晚一秒,他都不?至于感觉如此凄凉。
说好?的兄弟如手足呢。
游烈喝醉的模样很奇怪——明明前一秒还?昏昏欲睡,此刻眼神又好?像是明澈了,清透地映着夏鸢蝶在夜色里的影儿。
“狐狸。”
他声音低低地,抑着点?酒意的沙哑,“我?在的。”
“……”
兴许是夜色暧昧,也或许他声线温柔又蛊惑,夏鸢蝶莫名有些面上潮热。
“车钥匙在你那儿吗?”
“嗯。”
游烈的左手一直扣握着夏鸢蝶的右手,拉她并肩在身侧。
这声应过后?,他却抬起右手,又侧过身去勾夏鸢蝶另一侧的左手——
狐狸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被那人拉到面对面的位置。他还?握着她手腕,一寸寸将她扯得?离他越来?越近,像要抱她进怀里。
“!”
夏鸢蝶眼睫都慌了下:“游烈…!”
尽管门廊外灯火无人地昏昧,但徐恪还?在旁边。不?知道游烈要做什么,她几乎就忍不?住要伸手把人抵开了。
在夏鸢蝶挣动的前一秒,游烈的呼吸终于低低地俯落下来?。擦过她身前长发,他靠到她肩上,声线醉哑得?蛊人。
“在这里。”
他扣着她手腕,停在了他西装长裤的右侧。
夏鸢蝶指尖一抖,碰到了他长裤裤袋里,微凸起质感略硬的车钥匙。
狐狸脸颊莫名热了起来?,她毫不?犹豫就要缩回手,轻声咬着牙一字一句:“你自己拿。”
她现在深刻怀疑游烈就是装醉。
他分明眼神清澈也唇齿清晰,怎么会?连一把车钥匙都要她来?拿。
“狐狸,你帮帮我?吧……”那人却覆在她耳旁曳低了沉哑的尾音,他扣着她手腕贴向裤线,语气?竟像是勾上了点?祈求。
“——!”
夏鸢蝶清晰地听见旁边不?远处徐恪受惊地低“操”了一声。
显然,除了夏鸢蝶没?人有幸见过游烈如此骚气?的一面。
然而夏鸢蝶也很多年没?见了。
所以她现在面红耳赤心?跳加速,只想把游烈绑上他自己公司里研制的火箭然后?发射到太空里去。
这种级别的祸害就不?该留在地球上。
夏鸢蝶到最后?都不?知道,她是怎样在游烈半强制的引导又伏耳祈求低哄似的蛊人声线下,把那把车钥匙从?游烈裤袋里一点?点?摸出来?的。
她只记得?高定西装的质感薄凉。
夜色被他呼息撩拨得?滚烫。
笔挺裤线下锐利张扬。
她神魂理智尽数被他气?息声音勾离,在他修长指骨的把控下碾碎,片甲不?留,只想落荒而逃。
还?逃不?掉。
只有徐恪在很久以后?一次半醉里偶然提起自己有幸旁观的那个现场——
像是在灯火陆离的酒吧里,看了一场张力紧绷到蛊人窒息又口干舌燥的双人游戏。
有人能?衣冠楚楚如神祇,却情\'色至极。
这也令徐恪大醉之后?由衷感慨,他哥不?下海去拍一场爱情动作?片造福众生,实在是电影界一大旷世遗憾。
下场自然是被路过听到的游烈冷漠发配边疆。
但那是后?话。
当场的徐恪被震撼到已经只剩下接了车钥匙拔腿就跑的本能?。
于是徐恪落跑,门廊下只剩游烈与夏鸢蝶两人。
狐狸尚未从?失神里回拢意识,就觉手腕被松开,跟着腰上一紧,她几乎是被提抱起来?,转抵进门廊后?的阴影里。
推抵住她蝴蝶骨的墙石冰冷坚硬。
而身前那个吻炙热滚烫,仿佛能?柔软能?融化这世上全部的寒铁与坚冰。
夏鸢蝶连呼吸都被掠夺,无以为继,有那么一刻她觉得?游烈真的要将她撕碎掉吞下去,好?像只有这样才能?填补他眼里那个漆黑无底的深渊欲壑。
发动机的声音临近。
在窒息前,夏鸢蝶被游烈从?他眼底那个深渊里亲手捞起。
像是从?海底捞起一尾湿漉漉的美人鱼,只这片刻,她竟然鬓角脊背都沁了薄薄的汗意,抵阻着按在游烈衬衫上的指尖都微微颤栗。
“上车,”游烈低俯身,折腰在她耳旁,“我?们回家。”
“……”
夏鸢蝶但凡还?有一丝力气?,她都跑了。
可惜没?有。
于是狐狸没?有挣扎能?力地,时隔一日,再次被带回游烈的窝巢里。
进门以后?,刚要弯腰摘高跟凉鞋的夏鸢蝶就被游烈拎到了玄关柜上。
柜子高过游烈窄瘦的腰,夏鸢蝶坐在上面,有幸体验到了好?久没?有过的俯视游烈的高度,他抬手扣过她颈后?,轻压着她后?脑勺让她低下头来?和他接一个绵长的吻。
一边吻她,游烈指骨勾过她黑色的九分长裤,褪掉了她的高跟鞋,他抱起她就往玄关屏风后?走。
夏鸢蝶起得?忽然,吓得?连忙叠手把自己牢牢挂在他脖颈上,抱他紧实的肩背抱得?紧紧的——她直觉觉得?今晚的游烈有点?疯。
“你装醉,还?骗我?。”狐狸想着就想磨牙。
要不?是被他的醉意放松警惕,她今晚肯定不?会?被掳上贼船的。
…至少不?会?这么轻易!
“真醉了,”游烈不?等夏鸢蝶反驳,像哑声地笑,“只是还?清醒。”
夏鸢蝶气?恼得?想咬他颈侧,又怕明天周一上班,他带着牙印去一定会?被Helena科技的职员发现。
于是狐狸只能?咬着小虎牙忍下:“清醒怎么能?叫醉?”
“神经兴奋,感知迟钝,体温上升……”
游烈嗓声轻哑,也拖得?慢条斯理,他似乎是在逐一分析自己的身体反应,只听语气?更像是个严谨得?做学术报告似的研究员。
把人抱进卧室浴室,他得?出了结论:“确实是醉酒状态。”
夏鸢蝶慢慢提起了眼角。
她亲眼看着游烈抱着她,用手肘将浴室门合在两人身后?。
狐狸终于慌了。
“那个,游总,你先放我?下来?,我?——”
一声低哑嗤笑打断了她。
游烈确实把她放下了,不?过是直接搁在了凉冰冰的洗手池边沿上。
即便隔着长裤,夏鸢蝶还?是被凉得?一慌,她睁大了湿漉的杏眼仰头看他,游烈正松开手,撑着她坐着的瓷白?洗手池微微俯身。
夏鸢蝶抖了下。
游烈主?卧浴室的洗手池是那种宽沿的盆式设计,边沿不?至于尖锐硌人地窄,但也绝对不?是适合坐人的宽度。
尤其游烈腰腿挤在她□□,迫得?她重心?不?稳,感觉随时要跌下去了。
洗手盆高出整个大理石台面一截,游烈扶着她的手一撤走,夏鸢蝶无处可依,就只能?惊慌地把住他的手臂。
薄薄衬衫下,肌理紧绷而有力。
随她指尖覆上,那人肌肉还?像是轻慢抽紧了似的。
夏鸢蝶磨牙,恼然抬眸:“你故意的。”
游烈贴她极近,哑然而笑:“略施薄惩。”
“?”
在狐狸茫然又控诉的眼神下,游烈缓慢贴近,那双漆眸愈发像要将她摄入:“喜欢十八\'九岁的弟弟?”
“——?”
虽然知道游烈说的是黎昕,但夏鸢蝶更莫名。
她今天和黎昕明明没?有任何叫他误会?的事情。
“来?见我?都不?在意,”游烈抬起没?被夏鸢蝶扶住的那只手,指节轻蹭过她早就被他吃掉了口红的唇,“和他一起出门,还?要化妆,换衣服?”
夏鸢蝶:“…………”
“?”
夏鸢蝶终于姗姗迟想起,在臧奶奶家的沙发上,某人亲乱了她口红,给她擦拭唇角之后?那截奇怪的情绪。
即便敌我?态势不?明,情况略为危机,但夏鸢蝶还?是忍不?住想笑。
然后?想起游烈今晚装醉钓她,狐狸又泛起坏意。
她故意拿出恭谨的职业化温柔轻声:“明天去您公司报到,我?一定化全妆,这样您满意了吗,游总?”
“游,总?”
夏鸢蝶轻眨了下眼睛:“那,游先生?”
“——”
游烈眼尾蓦地紧狭起,他蹭过她唇角的那只右手向后?,托住她纤细后?颈,又用无名指轻勾住她颈后?的扣子。
夏鸢蝶今天下午去臧奶奶家前,换上了一件雪纺衬衫和黑色长裤,衬衫设计是后?开样式的单扣,沿着扣子向脊骨下跟了半截隐藏拉链。
此时游烈指骨一刮过那枚扣子,夏鸢蝶就不?由地绷紧了腰背,警觉的狐狸眼里露出一点?想跑的意味。
“我?还?以为你不?怕,”游烈威胁又挑逗地再次勾起扣子,“刚刚不?是还?很大胆地挑衅我?么。”
提到刚刚。
夏鸢蝶眼底的迟疑反而褪去了。
狐狸甚至勾了个略显明媚的笑:“因为你进来?时说了,你醉了。嗯,至少身体醉了。”
“所以呢。”游烈眸子微黯,喉结随愈发哑下的话声轻滚。
“我?刚好?被科普过那么一点?成年人应该有的常识。”夏鸢蝶忘了自己坐在洗手台边,刚想往前挪身,差点?跌下去,她连忙攀住游烈小臂。
然后?她微恼又带点?报复地扬眸,“所以知道,除了你说的那些酒醉反应,还?有一个地方也会?格外迟钝。”
“……”
游烈眼底,狐狸得?逞的一点?笑意分明,像碎星似的熠熠在她微翘起的眼尾处,鲜活又勾人。
像曾经总能?牵着他所有眼神与注意走的狐狸少女。
游烈紧紧阖了阖眼。
她的呼吸,她的话语,她的体温,一切都触手可及,近在咫尺。
终于。
终于不?再只是在梦里。
夏鸢蝶见游烈忽然在她面前闭上了眼,笑意也意外地停下,她以为他是因为被她说中,所以才这个反应,一时有些迟疑。
难道是说得?太直白?,伤到他了?
“也不?是你自己一个人这样,”夏鸢蝶下意识地放轻了音,“科普里说你们男性都是这样的,这是正常的生理机能?,你不?用觉得?不?好?意思。”
游烈低声笑了,他眼睫轻颤,睁开。
“是么。”
“嗯,所以——”
话声未落,夏鸢蝶忽然被身后?那只手滑过拉链,抵到她后?腰上向前一扣。
扑通。
狐狸就跨扑进游烈身前的怀里。
在夏鸢蝶慌得?挣扎前,她感知到了更奇怪的东西,然后?整只狐狸就石化在了洗手盆边沿上。
狐狸僵得?十分乖巧,一根手指头都不?敢乱动:“你,怎么,还?能?——?”
她听见被她靠抵着的胸膛里颤出低哑的闷声笑意。
“科普害死?狐狸?”
“——!”
明天是周一。
周一要早起上班。
这周五就是研讨会?了。
总而言之,任重道远,不?容疏忽……以及宣\'淫。
夏鸢蝶迅速过了一遍逻辑,当断即断——她以灵活无比的速度推开游烈,跳下洗手台,转身就往浴室外跑去。
浴室玻璃门被拉开。
离着自由只有一步之遥,曙光在望。
然后?逃窜的小狐狸就被命运拎住了后?颈皮。
“…!”
眼睁睁看着浴室门再次合上,最后?一丝曙光泯灭,夏鸢蝶感受到了何为腿短的绝望。
狐狸总没?办法和仙鹤比腿长。
身后?游烈看着侧边的镜面上,映着的狐狸逐渐蔫到生无可恋的表情,不?由得?笑了。
“知道你们这周会?很累,不?会?折腾你,用不?着跟我?装可怜。”游烈话声浸着笑,将放弃挣扎的狐狸抱起来?,带进旁边宽敞的浴室湿区里。
听见他话声,狐狸耳尖轻动了下。
但危机还?未解除。
浴室的淋浴区里面,有大理石砌起的石台,足够一人横躺。游烈就把她搁在了上面,抬手去调旁边淋浴器的水温。
那人一身衬衫长裤笔挺斯文相,头也不?回地淡淡一句。
“脱。”
夏鸢蝶:“…………”
夏鸢蝶:“?”
看错了。
是斯文败类,不?是斯文。
夏鸢蝶抱紧了自己的衣服,试图唤回他的良知:“我?今晚不?回家的话,身上只有这一套了,不?能?打湿,还?是我?自己来?吧。”
游烈垂手,转身,漆黑眸子懒淡地睨了下来?。
对上狐狸的。
狐狸眼神真诚地朝他仰着脸。
演技是比七年前好?了很多。
游烈长睫垂扫,眼尾就拓下点?笑意似的薄淡翳影,他垂下的手懒懒抄回裤袋,声音也轻慢倦哑。
“你猜,我?等你掉进袋子里这一天,等了多久?”
“……”
虽然没?懂,但夏鸢蝶好?像嗅到一丝危险预警。
狐狸微微警觉地向后?贴靠,视线顺着那人精致笔挺的衬衫扣子向凌厉的腰线下落了落。
“。”
比刚刚更夸张了。
狐狸蔫转开脸:“…我?能?不?猜吗?”
“能?,那就换一个,”那人抬手,戴着微凉戒圈的指骨将她下颌托回来?,“你猜,家里既然有你的睡裙,拖鞋,洗漱用品,还?会?有你的什么?”
“……”
夏鸢蝶选放弃挣扎。
眼见着狐狸一边解扣子一边脸颊绯红,逐渐入戏到风萧萧兮易水寒的状态,游烈终于忍不?住低声笑出来?。
他走过去,抬手将狐狸抱进怀里,贴着给她褪解衬衫。
“说了不?会?折腾你,”游烈低声,“只是帮你洗一次澡而已。”
“?”
狐狸红透的耳尖都抖了下:“真的?”
“嗯。”
一个小时后?。
拉着窗帘的昏暗主?卧里,光秃秃的小狐狸卷着被子,从?头到脚红得?欲滴。
黑暗里狐狸恼火也羞赧至极地紧咬着被角。
确实只是洗澡。
从?小到大,她就没?洗过一次这么干干净净、彻彻底底、洗得?她羞愤欲绝只想原地去世的澡!
比起给她做的漫长服务,游烈那边冲澡结束得?很快,几乎是敷衍了。
等那人带着一身沁凉的、被子都抵不?住的水气?,从?身后?隔着软被抱上来?,夏鸢蝶都被他身上冽然冷气?凉得?栗了下。
某人显然没?有解决任何问题。
虽然羞愤欲绝的心?情还?未退离,不?是很想搭理他,但夏鸢蝶还?是有点?担心?,毕竟游烈今晚似乎一直保持在某个不?太舒服的状态下。
于是,隔着被子,小狐狸在昏暗里慢吞吞地扭过身。
“要不?要……”
“嘘,”游烈低声,半阖着眼亲了下她唇角,“睡觉吧。”
游烈的唇也是凉的。
夏鸢蝶心?里跟着抖了下,却说不?好?是冷得?,还?是心?疼作?祟。
狐狸内心?天人斗争。
不?知道是不?是察觉了,某一秒,那人长阖的眼睫被笑意轻曳着掀起一点?,他漆黑流华的眼眸贴近,将不?安分的狐狸脑袋按进颈窝下。
“给你讲个新的科普知识。”
“?”狐狸机警地撩了撩睫。
“酒精会?麻痹和迟钝感知,降低敏感性,一旦起来?,某个过程也会?被无限次拉长。”在那人低撩蛊人的嗓音里,夏鸢蝶慢慢僵住。
于是头顶那人哑声笑了:“我?等你七年了,你不?会?想从?今晚开始的,狐狸。”
狐狸石化。
游烈轻吻了下她额头,低缱笑意:“睡吧。”
“除非你今晚开始都不?想睡了。”
“——!”
狐狸阖眼,拽被子,秒睡。
那一整周,确实如夏鸢蝶所料,忙碌得?脚不?点?地。
参与研讨会?的各方资料还?在陆续更新。
好?消息是组内缺席的第四人罗晓雪,在这一周,她扭伤的脚踝终于可以下地,虽然还?有点?一瘸一拐,但好?在会?场内的同声传译用不?上腿。
坏消息是上周材料部交给他们的主?讲PPT,准备了一周,大好?几十页的内容,这周收到消息——全部替换。
连刚来?Helena科技翻译组报到的罗晓雪都咬牙了:“六十页PPT全换,这是君要臣死?啊。”
虽然不?用做口译,但一样要跟着准备以防万一的孔琦睿也很绝望:“大劳都拯救不?了了,游总绝对跟我?们有不?共戴天之仇吧??”
“对不?住,实在对不?住。”
过来?给他们送新PPT和背景资料的材料部的范天逸十分不?好?意思,“这倒不?是游总针对你们,是这次的主?讲PPT内容,我?们部门的负责专员做得?太松散,提上去后?被游总骂回来?了。是我?们部门的问题,还?连累到你们了,实在对不?住啊。”
夏鸢蝶听得?眼皮一跳,手里的PPT文稿轻扬起来?:“所以,这份也不?能?确定即是定稿?”
范天逸本来?想说是,但想了想游烈那张冷酷得?一个眼神就能?骂得?半个部门瑟瑟发抖的脸,那句话顿时卡在了嗓子眼。
几秒后?,他讪讪笑了下:“还?是要看游总的意见。”
翻译团队:“????”
要不?是有望成为公司未来?最大甲方、要不?是一个项目报价高到能?顶他们一个季度的项目……
翻译组内除了夏鸢蝶的三?人显然都在面无表情呼吸粗重地给自己做心?理疏导。
等范天逸一走,三?个人绝望地靠进了椅子里。
孔琦睿:“难怪能?这么年纪轻轻身居高位,这他妈绝对是个变态的完美主?义!”
罗晓雪:“我?上周摔得?为什么是腿不?是脖子。”
田敬:“嗯。”
夏鸢蝶也很是头疼,但组员丧气?,她却不?能?懈怠:“好?了,看在材料部还?专门给我?们出让了一间会?议室做临时办公室的面子上,他们也尽可能?配合了,我?们就尽力而为吧。”
“唉……”
安抚过组内低迷气?氛,夏鸢蝶起身,去茶水间准备四人份的咖啡。
由于某些不?足为外人道的个人原因,她这些年虽然很刻意地避开航天项目的翻译不?接,但相关专业书籍、背景材料,她却一直有阅览习惯。国?内外与此相关的新闻报道她也一直有关注和跟进。
因此,比起另外三?人,这次的同声传译对她来?说更重要的是保持状态,稳定发挥。
但会?议同传从?来?不?是单人奋战能?解决的事情。
高度集中和高度紧张的状态下,15分钟交替一次必不?可少,于是队友的能?力、发挥状态与配合也就显得?尤为重要。
希望不?要出什么岔子吧。
夏鸢蝶想着,迈入材料部的茶水间里。
两台咖啡机前,各站着一位Helena科技材料部的职员。
跟了几次例会?或专项会?议,夏鸢蝶和材料部的职员们至少也都是面熟了。
两人原本交谈里,听人进来?,同时停下。见到是夏鸢蝶后?,他们和她打了招呼,又转回去继续低声聊了起来?。
“……桑塔纳?不?可能?吧?”
“真的!周一那天是公司里有人亲眼所见,游总就是从?那么一辆车里下来?的!”
听见某个称谓,夏鸢蝶刚拿起手机的动作?一停。
“牛逼,掌着上百亿估值的公司,开九万的车?咱们这位创始人可真是不?走寻常路。可怜那辆多了俩零的幻影,不?知道在哪儿吃灰呢。”
夏鸢蝶无声地垂下眼,指尖不?安地摩挲过手机。
在他家车库里。
就搁在那辆九万的桑塔纳旁边,衬得?那辆桑塔纳十分小鸟依人。
“不?过说起来?,那辆幻影当时也有个新闻吧?”
“嗯?”
“这你也不?知道啊?当时都说,这辆车原本是游怀瑾的,结果被游总原价买回来?了。”
“跟他爸?买??”
两人身后?,夏鸢蝶愕然抬眸。
“真的,我?不?跟你说过,我?堂哥跟着钱家那公子哥儿混,知道好?些内幕消息,这事儿就他跟我?说的,说当时北城圈里都传遍了——儿子跟亲爹花钱买车办过户,北城二代圈第一人了。”
另外一个显然也震撼得?不?轻:“这确实……多少有点?离谱了吧?”
“这还?不?止,我?这周从?我?堂哥那儿听了个最爆炸的新闻。”
“嗯?哪方面的?”
“就咱们游总,不?是一直盛传,说他当初有个拿了他家几百万,然后?把他甩了的初恋女友吗?”
“……”
夏鸢蝶攥紧了手机,尽管低头划着屏幕,但她脑海里此刻一片空白?。
只听得?到茶水间里那个压得?轻飘的话音:“我?哥说,那个初恋女友,好?像又跟游总复——”
“小夏,你在这儿啊?找你半天了。”
夏鸢蝶回神,转身。
材料部门的纪经理就在门外,手里文件夹抬了下:“给你份材料,游总周五主?讲内容的逻辑线整理,执行总秘书室让我?捎给你的,你们可以参考着准备一下同声传译的部分。”
“麻烦您了,我?们会?拿回去做参考翻译。”夏鸢蝶走过去,接过。
方才的两个职员正拿着咖啡过来?:“纪总。”
“嗯。”
“我?们先回工位了。”
“好?,去吧。”
两个职员小心?地看了夏鸢蝶手里的材料一眼,这才连忙离开了。
夏鸢蝶犹豫了下,还?是问道:“游总对新版的PPT还?有改动想法吗?”
“那个啊,基本定稿了,你们就参考着最新版来?吧。”
“好?。”
年轻女人答得?声轻而平。
纪经理转身间,不?知道想起什么,忽然露出丝疑惑神色。
他又停住,回头看向夏鸢蝶。
刚准备去咖啡机前的夏鸢蝶一顿:“纪总,还?有事?”
“……噢,没?什么。”
纪经理摇头,暗觉好?笑——
他怎么会?把夏组长的声音,听成那天在会?议室里听到的游总家里的那个神秘女友的声音呢?
这猜测联想叫纪经理自己都尴尬,于是他想了想,又另起了个话头:“不?过这次研讨会?,主?讲人有可能?会?换。但主?题不?会?偏离,真换了的话,你们随机应变。”
夏鸢蝶一怔:“换人?为什么?”
“不?一定哈,这不?是突然预报周五那天可能?有雨吗?换不?换人,得?看那天晚上下不?下雨。”纪经理随口道。
“——?”
夏鸢蝶只觉得?呼吸都停滞了下。
[……游总他在这样的雨夜无法正常出行,身体不?适和发烧是常见反应……]
耳边像忽然闪回那日在苍城的酒店房间里,周助理说过的话。
夏鸢蝶无意识地攥紧了手指,追了两步,喊住要走的人:“纪总。”
“嗯?”
夏鸢蝶慢慢吸气?,声音还?是发涩:“游总他……是对夜雨天,有什么情绪障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