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赌一把(1 / 1)

破茧 曲小蛐 5949 汉字|4 英文 字 1个月前

第30章 赌一把

  夏鸢蝶话?声落后?。

  两人之间,夜色笼罩的长廊里忽然死寂下来。

  如果不是游烈漆晦眸子失神却又本能紧攫着她的眼神,就俯睨在咫尺间,不许她移开半分,那?夏鸢蝶可能都要以为他是没听到她的话?。

  无比漫长的几秒。

  夏鸢蝶看见,近在咫尺的,男生修长脖颈上的喉结缓慢深滚了下,然后?游烈退了退身,像要躲开她的呼吸。

  “夏鸢蝶…”他声音无端地哑,像是?玩笑?,又从胸腔里低低闷闷地带着颤。

  “山里跑出来的野狐狸,胆子都像你这样大吗。”

  夏鸢蝶一眼不眨地望着他:“我没有和你开玩笑?。”

  “那?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不知道,也不重要,以前我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但今晚忽然想?赌一把?。”夏鸢蝶望着他,忽地,少女唇角轻翘,露出一个凉淡的笑?。

  狐狸的眼神快要戳到他心底去,“游烈,你会让我输吗?”

  “……”

  薄薄的黑衬衫没藏住,游烈胸膛剧烈地起?伏了下。

  他回眸看她的那?个眼神接近凶了:

  “但我不想?让你上桌。”

  “我已经在了。”

  小狐狸垂下眼角,虚扣着细白的指尖,在他腰侧划过?一圈,然后?拍在自己的手腕上。

  “看到了吗?”

  少女勾回眸子,轻声问他。

  游烈锐垂的眼角微抖了下:“什么?”

  “线。”

  夏鸢蝶似乎也觉着自己这样太幼稚,忍不住很淡地笑?了下。

  狐狸眼尾就温软垂弯下来一点:“已经拴好了,解不开。你就算不想?,我也会一直拽着你的。”

  “…………”

  游烈哑然在仰起?脸来看他的少女的眸里。

  那?是?一片填满世界的静谧,在月色下晃着温柔溺人的浅光,游烈难以自拔地沉溺。直到她眼底的情?绪像沁漫过?他的春日的湖,他一下子惊醒,听见心跳不知何时盖过?楼外鼓噪的轰鸣。

  游烈长睫垂过?眸去。

  像是?缴械似的,他低哂了声,说了句什么。

  恰逢楼外音响震人,给那?句话?声盖了过?去,夏鸢蝶没听清,蹙起?眉心歪头靠近他下颌:“你说什么?”

  游烈缓下情?绪,慢条斯理地瞥过?她,“我说,败给你了,狐狸。”

  “……”

  女孩意外地转回脸。

  她刚想?说话?,敞开的窗外又炸响了一声发疯似的尖鸣。

  游烈眉尾一抬,还未褪笑?意的眸子里划上点冷淡的厌倦。

  “去阁楼吧,这里太吵了。”游烈转过?身,下意识要扣住夏鸢蝶的手腕,在触及之前他才忽地一停。

  过?了两秒,那?人像是?自嘲地笑?了下,他虚握起?指节:“牵好你的绳,狐狸。”

  夏鸢蝶眨了眨眼,当没察觉他伸出来又插回裤袋的手,跟了上去。

  两人一直上到这栋偏隅小楼最?顶上的阁楼里。

  上来前夏鸢蝶并不知道,顶层阁楼上是?一片几乎全景的天窗。别墅区附近没有高楼,风景无遮无拦,踏上来第?一眼,就能望尽了远处旷野外星光密布的长夜。

  一块看不清花纹的羊绒毯上,隔着两把?椅子和一张小木几。

  游烈上来后?就等在楼梯旁,靠着墙角看她:“想?坐吗?”

  夏鸢蝶机警回眸:“做什么。”

  游烈一怔,回过?神后?,他低低嗤声笑?了。

  那?人走到椅子后?,看着就很沉的实木藤椅被他单手拎起?,轻巧随意地向后?一拖,然后?修长五指勾着冷白的月色,在椅背上轻拍了拍。

  他神色倦怠带笑?地挑起?眼,“不坐就算了。”

  夏鸢蝶:“……”

  她走路半晚,又折腾着找他,当然要坐。

  在她之后?,游烈也在另一张椅里坐下来。

  他懒洋洋提起?长腿,搭在膝上,侧拄着扶手撑起?下颌,黑漆漆的眸子不知情?绪地眺在长窗外的夜色里。

  楼外依然吵闹,但看着远野的星空和夜色,夏鸢蝶又觉着世界好像都安静下来了。

  两人间很久很久的安静过?后?。

  游烈在某一刻,没什么征兆地,声音低低地开了口:“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么。”

  夏鸢蝶回过?头:“和阿姨有关吗?”

  “…嗯。”

  游烈并不意外狐狸的敏锐,他淡淡阖下睫,“她的生日。”

  夏鸢蝶顿了下,在窗外震耳的喧嚣欢闹里,她心口却莫名?有根刺扎进去了的感觉。

  “没人记得了。”

  游烈低缱着声,自嘲却冷淡地笑?了,“也对?,她已经离开十一年了,谁还会记得。”

  那?根刺楔得深了些。

  夏鸢蝶皱起?眉:“阿姨的离开,不是?一场意外吗?”

  “是?意外,但也是?……原本不会发生的意外。”

  夏鸢蝶不解回眸。

  游烈低垂着眼,不再看那?片星光月野:“她是?个理想?主义者,彻头彻尾的。为了爱情?结婚,为了爱情?放弃了她的星空,为了爱情?将自己困在一个房子里……可惜她爱上的人,骨子里就是?个视利益重于一切的商人。”

  “结婚没两年,游怀瑾下海的生意有了起?色,他开始流连酒局,夜不归宿,各种小报上的桃色新闻传得满天飞的时候,她一个人守着家里残羹冷炙,孤灯夜明。”

  “哦,也不是?一个人,”游烈想?起?什么,嘲弄地勾了下唇角。

  他抬头时,窗外的灯火掠过?他漆黑的眸子,在里面灼下冰冷的光色,“还有一个他留给她的孩子。”

  夏鸢蝶心口那?根刺楔入更深,疼得她蹙眉,无声咬紧了唇。

  游烈淡着焦点,仍是?讥嘲:“那?年给他做人物专访的云欢成了最?后?一根稻草——压倒的不是?她,是?我。”

  “我看够了她夜夜坐在客厅垂泪还要在我面前装作没事?的假笑?,看够了那?些女人挑衅她发来的照片和消息,更看够了游怀瑾虚与委蛇家庭美满的嘴脸——”

  “那?年是?我拿刀抵着这,”游烈在颈动脉前漠然一划,“逼他们离的婚。”

  夏鸢蝶一惊,瞬间绷直了腰背,回头。

  大概是?被女孩难得惊慌的眼神触及,游烈眸里的冷意稍融。

  他淡淡牵了下唇:“别怕,我只是?故意吓他们。”

  “我知道他们那?时候的婚姻本来就岌岌可危,是?她一次又一次心软,只要给她一个借口,我就能把?她从那?死水一样叫人绝望的生活里拯救出来……”

  游烈的声音忽然哑了。

  就像那?双漆眸里的光忽然黯淡。

  他睫睑一颤,阖下去:“我以为,我是?在把?她拯救出来。”

  “——”

  夏鸢蝶忽然预料到什么,惊骇的情?绪如?过?电,从她脖颈一直炸到脚踝,鸡皮疙瘩在游烈沙哑近恸的声线里颤栗着跳出来。

  而就像她预料的,她听见他声音颤哑。

  “离婚的第?二个月,她终于可以不再配合他一切家庭美满的假象,只专注于自己的生活和工作。她出差了,和同?事?一起?坐上了那?班飞往南美洲的飞机。”

  “走之前她说她要去智利和秘鲁的交界,去给我拍最?浩瀚的宇宙星海。让她的儿子知道她曾经做的是?多浪漫的事?。”

  “她走了。”

  “再也没有回来。”

  “…………”

  夏鸢蝶僵在那?只椅子里。

  鸡皮疙瘩无法压下去,像身体灵魂全在惊栗。

  她知道这时候她该说出口的是?,“那?不是?你的错”,“你也没有料到”,“你是?为她好”,“那?只是?一场意外而已”。

  但她更知道这些话?对?已经审判了自己不知年月的游烈来说,有多苍白无力。

  楼内死寂。

  楼外震耳欲聋。

  那?极致诡异的安静与噪声里,游烈慢慢抬起?眸,他朝她牵了下唇角,但那?个眼神难过?得无法称之为笑?。

  他低声问她。

  “狐狸,你说……游怀瑾和我,到底谁更该死。”

  “——!”

  那?根刺终于楔到了底。

  一切柔软的,理性的,能够思考的东西都被它穿透、刺破,风像从夜色中空旷的远野里灌进心口,冰冷又凄厉。

  夏鸢蝶的理智都凝住了,她也不想?听它的。

  于是?循着本能,女孩起?身,绕过?椅子和木几,她走到颓然坐在那?儿、却好像随时都要落入他身后?无边深渊里的游烈面前,她伸出手——

  很轻的,少女微微冰凉的手,捂在他的双耳旁。

  楼外疯癫鼓噪,欢笑?怒骂,来自整个世界的吵闹和噪音都被女孩轻软的手隔在朦胧之外——

  游烈无声阖上隐隐迫红的眼睑。

  “游烈,”她轻颤着声带,“你只是?在那?时候尽你所能地爱她了,尽力有什么错呢。”

  “我相信,那?个活在你记忆里的阿姨心软,温柔,善良……你身上美好的一切都来自她,那?样的她即便是?在最?后?一刻,也一定没有责怪过?你。”

  “如?果没有我,她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去智利。”游烈嘶哑着声音,像笑?,又像埋藏的恸哭,“夏鸢蝶,你告诉我,什么样的孩子会送自己妈妈去死?”

  “不,你没有——你送她去的只是?她梦想?所在的地方。”

  夏鸢蝶低头:“意外不固定何时何地,是?你帮她离开了那?个牢笼,你让她看见了她一生都为之向往的浩瀚宇宙。”

  “那?是?她的梦想?,游烈,你知道梦想?如?果能够拥有,那?是?怎样的东西。”

  “我不知道阿姨是?怎样想?,但如?果是?我,只要方向是?我心之所愿的,那?即便没有抵达,即便倒在了走向它的路上,至少我不会后?悔——因为我这一生尽我所能,只为离它再近一步。”

  “……”

  在眼底的颤栗和挣扎里,游烈被少女轻拥住。

  她拢着他修长的后?颈和宽凌的肩,俯下身,女孩的长马尾从肩头滑下,衬着雪白的肤色将游烈眼前的晦暗遮住。

  阖上眼,那?是?一片灯火似的温柔。

  游烈在一片漆黑里走了许多年。直到某天,他听见一个女孩的声音,从无边的昏暗里走来,一步一步,最?后?她独自穿过?了那?片将他一人困锁经年的迷雾——

  于是?大雾终散。

  在最?后?一步的悬崖边,她将他拉回身前。

  临近十一点,楼外的音响终于哑了火。

  轰趴散场,夏鸢蝶和慢慢平静下来的游烈一起?下了阁楼。二楼里空荡,常涵雨早不见了,两人一直下到阁楼下的大堂里,在沙发上见到还没离开的年轻男女。

  还是?夏鸢蝶上楼前遇见的那?对?。

  只是?这会儿,女人上身的外套半脱半挂,整个人都坐在男人怀里,一副无骨似的水蛇模样,场面暧昧又涩\'情?。

  游烈下楼时眼尾一扫,余光瞥见,他就本能停了长腿,将跟在后?面下来的女孩往他身后?的影子里拢了下。

  那?边沙发上女人的目光也落过?来,一边和男人舌吻一边给了游烈一个媚眼如?丝的勾引。

  游烈冷淡厌倦地皱了下眉。

  “怎么了?”

  被他单手拦在身后?,夏鸢蝶不解地想?要探身。

  “…没事?。”

  游烈压低声,转过?来,清隽眉眼间多了分抑着的躁戾。

  他现在很后?悔了,明知道夏鸢蝶在家里就有可能下楼,他不该把?这样一群乱七八糟的人带到她眼前来。

  “别看,我们直接出去。”游烈低声说着,抬起?的胳膊虚拢在女孩身后?,将人往阁楼外带。

  游烈用?身影拦着的方向,夏鸢蝶眨了下眼就恍然。

  她对?无关人的艳\'事?也没有兴趣,就顺从地低垂了睫睑,跟在游烈身旁往外。

  偏偏有人不识趣。

  沙发上,微微后?仰的年轻男人将身上的女人往旁边一拦,歪过?脸,有些黏腻的眼神从被游烈侧影拦了大半、但还是?能看到的微微曳起?的丝绒红裙上勾过?。

  他侧靠着沙发扶手,吹了声口哨。

  “可以啊游少,无缝衔接,还这么久,体力牛逼啊?怎么着,新上去的这个女同?学对?你胃口?”

  “——”

  游烈踏过?地毯的长腿蓦地一止。

  长裤下薄肌紧绷,像割开了夜色的锐利笔直的线。

  夏鸢蝶没听懂,但她看得出来,对?方没说什么人话?。

  因为游烈的眼神一下子冷得骇人。

  但他还是?将夏鸢蝶带到了楼外,到最?后?也藏她严丝合缝,没给那?边沙发上多看一眼。

  楼外夜色氤氲。

  夏鸢蝶刚想?下台阶,就被游烈喊了声:“狐狸。”

  “?”

  夏鸢蝶茫然回眸。

  “等我两分钟,”游烈插兜,往楼里侧了下身,他眼底抑着沉冷,但转回来时望着阶下的女孩只有温和低缱。

  “我很快回来。”

  夏鸢蝶迟疑地要抬手,但最?后?还是?停住了。

  “好,”夏鸢蝶犹豫了下,指前面,“那?我一边走,一边等你。”

  “嗯。”

  女孩转过?身。

  游烈就冷了脸。他扭头进到楼内,一步未停,边挽起?衬衫袖子边径直到沙发前,垂手拎起?——

  “啊!”

  女人受惊的尖叫从身后?的阁楼大堂里传来。

  夏鸢蝶顿了下,没听到似的,继续一小步一小步地往前挪去。

  此时,大堂里。

  男人狼狈地从柔软的手工地毯上侧卧起?身,擦了下血腥味的嘴角,他坐起?来,扶着膝笑?了:“不是?吧游少,这么开不起?玩笑??”

  游烈将揭开的衬衫袖口放下,冷冰冰地垂睨过?他。

  “谁给你脸开她的玩笑?。”

  “噢,”男人支了支眼,往楼外一眺,“难怪我说眼生呢,看来这个跟今晚来的人都不一样,游少是?想?藏起?来的?”

  他笑?着起?身,拍了拍西裤上的浮灰:“她不会就是?,让你之前在学校里揍了丁嘉致的那?个女生吧?”

  “——”

  游烈原本已经准备离开了。

  这一步他停得兀然,挂冷侧瞥的眼尾如?封喉的薄刃。

  男人的笑?叫他一眼钉住,几乎维系不住。就那?么一两秒间,男人几乎在面前这个尚比他小了几岁的大少爷眼神里,感受到类似杀气的冷。

  “我知道你和丁家走得近,但管好你的嘴。”

  游烈望着男人,几秒后?才将情?绪慢慢压回,他漠然地提了下唇角,“你要是?喝大了,管不住,那?就我帮你管。家里泳池够大,水也管饱,我不介意摁你进去灌一晚上。”

  “……”

  那?个冷漠阴郁的眼神下,让男人觉着面前的少年话?里竟没半点恐吓作假。

  疯子。

  男人心里咒骂着,但还是?收敛了,一句话?没说,直等到游烈转身走到楼外。

  后?花园的轰趴散了大半。

  一地狼藉。

  夏鸢蝶绕过?地上看不出本相的杂物,一边蹙眉打量着草坪里花园里的食物和空瓶,一边走到路中。

  然后?她才发现,还有一拨人没有离开。

  偏偏还都是?新德中学的。

  察觉的第?一秒,夏鸢蝶就想?转身退回去,可惜已经晚了一拍。

  “你看我就说她在!”扎堆的几人里有个之前坐在高腾身旁的男生,一眼搂见了夜色里穿着哑光似的丝绒长裙的女孩,兴奋地朝这边转来,“夏鸢蝶!大家都是?同?学哎,你都不过?来跟他们打个招呼吗?”

  “……”

  夏鸢蝶微蹙起?眉,有些淡漠地站在人群外。

  其实在她与丁怀晴的事?情?和游烈与丁嘉致的事?情?接连发生后?,学校里已经没人敢找她不愉快了。但今晚大概是?一群智障青年high疯了,理智都不存几分,也不能指望他们能用?脑子思考。

  反正很快散场,忍他们一会儿,总好过?闹得更大。

  夏鸢蝶想?着,漫步走过?去,视线在他们中间游过?。

  常涵雨不在里面。看这些人神情?,也不像是?有听常涵雨说过?什么的样子。

  女孩稍安下心,眼睫也垂回去。

  她还是?停在人群之外,在临近的一张长桌旁,选了一把?还能坐人的椅子,拢着白皙纤瘦的胳膊坐了进去。

  即便花园里四处是?提前大手笔布置的电采暖器,一个个复古铜路灯似的杵在花丛旁和露台上,但还是?抵不住冷意像降了霜似的袭来。

  夏鸢蝶心里巴望这群人赶紧离开,但事?与愿违——

  一个个反倒是?紧盯着她看。

  “不愧是?三好生啊,人是?真高冷,连句话?都不愿张口的。”

  “要真是?好学生,跑来烈哥家的轰趴上干什么,还不是?图谋不轨?可惜了,图谋也没用?,找了人一晚上,连根头发丝都没见着吧。”

  “哎,你是?不是?嫉妒人家三好生长得好看啊?”

  “我哪有!”

  “不过?讲真的,之前她戴黑眼镜还扎双辫,光觉着土气了,都没注意她底子这么漂亮哎。”

  “之前我就说她白,你们还不承认。”

  “啧啧你们这些男生啊,我算是?看透了,刚开始觉得人丑叫人家小乞丐贫困生,现在又成三好生了是?吧?真不要脸。”

  “没办法,确实好看嘛哈哈哈……”

  夜风将那?堆人里的调笑?议论一潮一潮拂了过?来。

  夏鸢蝶垂着眼抱着胳膊,当没听见。

  她今晚走了那?么远又耗了太多情?绪,实在是?太累了,这会儿眼皮都要往下跌,哪还翻得出半点力气和他们做戏?

  要不然,就假装离开,去别墅外躲一躲,等他们走了再回来?

  夏鸢蝶正想?着,余光瞥见一道影子带着身后?的起?哄声走过?来。

  少女有些厌烦地,从椅里起?身,不等那?个男生来到面前朝她展现他的自信笑?容,长马尾松散飘飘的女孩已经没表情?地掠过?他肩旁。

  “?”男生笑?容僵住,扭头。

  夏鸢蝶路过?围了后?花园露台空地的学生们。

  “哎,别急着走啊。”有个男生反应过?来,连忙拦到了她身前。

  夏鸢蝶抱着胳膊一停,提眸:“有事?吗同?学?”

  女孩声音和在学校里差不多,温吞,柔软,没什么攻击性的样子。

  “没事?就不能聊聊天啦?都是?同?学哎,这么生疏干什么?你没听老师说吗,高中同?学可是?最?后?一批能做朋友的同?学了。”男生笑?嘻嘻地朝她眨眼。

  夏鸢蝶慢慢呼出口气,眼角按捺着弯下来:“抱歉,但我不太想?和你做朋友呢,能请你让一下吗?”

  在她被冷得忍不住动手给他那?张嬉皮笑?脸摁在旁边树上之前。

  男生显然没有读懂女孩眼底这点凉淡的情?绪暗示。

  后?面的看热闹和起?哄声里,他变本加厉地往前凑了凑,抬手要捋女孩垂过?肩前的一缕头发:“别这么放不开嘛,来都来了,还是?坐下来再玩会儿呗?”

  “你那?只手如?果不想?要了——”

  一个沉凉低哑的声线划破夜色,骤至众人耳边。

  意外或惊怔的回头里,游烈从小阁楼的方向踏过?阶下光影,上了露台。黑色衬衫勾起?凌冽的线条,臂弯间还勾着条薄毯。

  他一步未停,走到夏鸢蝶和那?个男生面前。

  眼尾懒耷着,游烈一抬手腕,“啪。”

  男生僵住的手被他毫不客气地拍了开,人都跟着退了两步才停住。

  游烈想?将毯子给夏鸢蝶直接披上,但停顿了下,他最?后?还是?只将它递到她手边:“干净的。”

  “…谢谢。”

  夏鸢蝶接过?去,披盖上肩。

  还带着他一丝若有若无的体温和气息的薄毯,覆上来就将冷得麻木的肩头裹出温暖的触感。

  到此刻,见女孩眉眼间霜冷的情?绪消融,游烈才松下了眼神。

  跟着他抬眸,冷冰冰地望向被他拍开手的男生。

  男生回过?神,对?着这场面一时惊骇又尴尬:“烈哥你,你认识她啊?”

  “我不认识,你认识?”游烈侧前散漫地走了一两步,踏到那?男生面前,他居高临下地睨着漆黑的眼,声音倦怠冷淡。

  “滚。”

  像是?被什么情?绪给吓着了,男生脸色一白,身形不稳地退了几步,转身就不管不顾地往穿堂的前院跑了。

  游烈淡敛下眉目,顿了下,回头看向其余人。

  和不久前的叽叽喳喳截然相反,这会儿一帮人有一个算一个,噤若寒蝉呆若木鸡,收到游烈一个淡淡的眼神扫视后?,其中有人板正得都快站个立定军姿了。

  游烈声音里听不出什么情?绪:“还不走,是?等我送,还是?准备今晚就在我家睡?”

  “…………”

  寒风过?院。

  众人里几个齐刷刷摇了摇头,纷纷就收拾东西找外套地哄闹着散开,比较齐备地已经迫不及待去追前面跑了的那?个了。

  但不乏,总有人好奇的视线往披着薄毯的少女身上落。

  夏鸢蝶自然察觉得到,她犹豫了下。

  趁游烈回身,她朝他微微歪了下头,同?时用?其他人听得见的话?声:“谢谢你的毯子,等明天上学,我带给你。”

  游烈一停,攫着她身影的漆眸里有些意味不明。

  夏鸢蝶一时奇怪,她觉得游烈今晚开始看她的眼神,情?绪,好像都有一点藏得很深的、不明显的,但又无法忽视的变化。

  但她实在太困了,这些苦恼的问题还是?留给明天。

  这样想?着,女孩轻巧地点了下头:“那?我回去了,晚安。”

  说完,少女转身。

  “——”

  很轻的一个声音。

  却瞬间拉住了露台上四面八方所有假装在收拾东西的人的注意力。

  是?游烈抽手,握住了夏鸢蝶纤细的手腕。

  夏鸢蝶一僵。

  她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不出意料地,就听游烈懒怠低哑的声音,萦绕进采暖铜灯温柔的灯光里,低得缱绻勾人。

  “你就住这,还想?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