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 30 章
临春闻言如遭雷劈, 看向自己与谢明峥的手。
诚然,谢明峥长指摊开,早已经松开她的手, 是?她?葱白玉指将他五指扣住, 勾缠紧绕。若没记错, 方才她似乎还摸了摸他的手指。
临春陡然松开手, 只觉得?手心手指都发着烫, 这?热度直烧到面颊。临春低声道:“抱歉, 我?不是?故意?的,我?方才看晋王看得入神……”
她?将手指蜷进绣芙蓉纹样的袖口中,指尖的热意?却一直未曾消散, 仿佛一团烧得?正浓的火焰。
陛下与?贵妃兀自在长亭中,竹帘遮挡二人身影, 看不真切, 只有影影绰绰两道身影。
玉京说?大也大,说?小也小, 关于帝王和这?位贵妃的传闻早就喧嚣四起。或者说?,在此之前, 关于临春的传闻便如风涌。
一个并?非皇族血脉的女子,却享有比亲生公主更尊贵的殊荣。这?样一个女子, 又?生得?美貌动人, 便给传闻更添几分波澜壮阔。
后来, 她?终于跌落云端。
那时关于她?的传闻是?唏嘘,以及唾弃,倘若她?的生命在彼时终止, 那么关于谢临春的一切,或许会?慢慢消弭。可?偏偏她?又?一跃, 成了?帝王的后妃,甚至于,是?宠妃。
很难不让人好奇。
而新帝的一生,亦充满跌宕。
一个歌姬所生之子,十八岁才认回皇宫,十九岁时名震天下,在战场上奋勇杀敌,二十二岁时,继承大统。
这?二人,实在令人忍不住想?要窥视。
众贵女们暗暗张望,很想?知道,帝王与?贵妃到底如何相处。
但都瞧不见,被竹帘遮挡得?严实。她?们窥视过几番,终于作罢,转而看向晋王。
身侧谢明峥那似笑非笑的眸光还未收敛,觑得?她?好像占他便宜似的。
临春心想?,干嘛一副这?样子,她?又?不是?故意?的,不过方才一时忘了?嘛。若是?她?记得?,她?定然第一时间就把手收回来了?,逢场作戏而已嘛,她?又?不是?不明白。
临春总觉得?指尖的热意?令人恼火,索性不再藏着,从芙蓉纹样里伸出,轻捏起一颗葡萄。她?轻轻撕开葡萄的表皮,仔细剥干净,才送进口中。
晶莹的汁水从她?嘴角流下,眼看着要滴落,临春赶紧找帕子擦。帕子藏在袖中,她?手上沾了?葡萄汁水,怕弄脏衣服,小心翼翼伸出尾指从袖中勾手帕,一时竟未勾出。
眼看嘴角那滴汁水马上要落下,若是?沾染上衣服,太过狼狈,她?有些急了?。
有柔软的触觉落在嘴角,轻轻擦拭。
她?抬眸,对上谢明峥的视线。他视线专注,替她?擦拭着嘴角的痕迹。这?一幕似曾相识,这?回临春记得?,是?他刚回宫时,她?撞上他坚实的胸膛而后流了?鼻血,那时他替自己擦拭鼻血,也这?般专注。
他做事情……似乎总很专注……
临春想?起自己短暂做过几日?伺候他的宫女,那时见他处理奏章,也这?般专注。
“谢谢。”临春估摸着应该擦完,不过就几滴汁水,便欲转头。
却被谢明峥捏住下巴,“别动,还没擦完。”
这?葡萄这?么多汁吗?临春疑惑,却乖乖地听话没动,甚至微微仰起头,将嘴角送得?更近,方便他擦。
她?被伺候惯了?,从前也常被碧云朱弦她?们这?样伺候,动作有些自然而然。
待做完这?动作,忽地反应过来,谢明峥可?不是?朱弦她?们,他不是?她?的宫婢,而是?捏着她?小命的九五之尊。她?怎么能这?么自然而然地要他做这?种事?顿时有些许尴尬。
可?谢明峥又?眼神专注,好似很认真,让临春一时不知说?些什?么。
气氛一时沉默。
身边伺候的人都在竹帘外候着,竹帘做屏障,圈出一方天地,仿若这?一方天地里只有他们二人。
他的指腹捏着自己下巴,相碰之处有些发热。临春下巴被桎梏住,动弹不得?,视线里出现的只有谢明峥一双薄唇。
他唇抿着,临春忽地想?到她?病时,他以嘴渡药之事。
彼时唇齿交缠,药液清苦……
谢明峥终于松开手,临春还有些懵着,移开视线,又?拿了?一颗葡萄。葡萄在手中停留许久,却忽然有些不想?再吃。
那颗葡萄在她?手中吃也不是?,放回去也不是?。
谢明峥好似不知她?心中所想?,问?道:“怎么了??”
临春迟疑着说?:“不想?剥皮。”
只是?不想?当着他的面这?样吃葡萄。
谢明峥觑了?眼葡萄,拿过一颗,送进嘴里,道:“这?葡萄不剥皮也挺好吃的。”
临春默然,他这?话是?不是?又?在阴阳怪气自己?嫌她?娇气?
那她?能说?什?么?她?就不爱吃葡萄皮啊。
临春撇撇嘴,正欲把手中那颗葡萄放回去,半道上被谢明峥拿走。
临春蹙眉看他,却见他眼神专注,低头将那颗葡萄剥了?皮。
他也想?试试没有皮的葡萄么?
临春思忖着:“其实葡萄皮真的不好吃,带着些涩味,没有葡萄皮的葡萄吃起来真的更好吃……”
话音未落,谢明峥将剥干净的葡萄送到她?唇边。
临春眨了?眨眼。
谢明峥道:“怎么?是?嫌我?手脏?”
临春摇头,从他指尖咬下那颗葡萄。
她?柔软的唇从他指腹稍纵即逝,葡萄的汁水从他指尖,辗转到她?唇边。
谢明峥微滚喉结。
临春咬碎葡萄,有些莫名,他……剥葡萄给她?吃?难道葡萄有毒?
她?咀嚼的动作一顿,看向谢明峥。
在她?犹豫的间隙,谢明峥已经剥好下一颗葡萄,送到她?嘴边。
于是?情况就很莫名其妙地变成了?,谢明峥给她?剥葡萄喂她?吃,而她?坐享其成。至于情况怎么变成这?样的,临春也不知道。
她?只知道,坐享其成的滋味还挺不错的……
装葡萄的高脚托盘内设一隔层,隔层中置冰块,以此消暑。因此葡萄冰冰凉凉的,甜味更甚。
这?于京中贵女们而言,并?不算太稀奇的东西,于郑悄悄而言却很稀奇。郑悄悄咬碎一颗清凉的乌紫葡萄,一方面觉得?葡萄冰冰凉凉的,香甜可?口又?消暑,一方面却又?好奇,在这?大夏日?,即便冰镇过拿出来待客,如何保持这?么久的冰凉?
她?眼神落在那盘葡萄上,眉头微皱。
郑悄悄不似玉京女子一般画柳叶细眉,而画略粗一些的眉,同男子的剑眉有几分相似之处。她?从西固回玉京这?些日?子,一直未能习惯玉京的一切,仍保留着西固的习惯。
郑悄悄并?不知自己怎么会?接到贵妃的帖子,成为众多晋王妃候选人之一。她?从回京之后,已经闹出过几回笑话,旁人家的贵女提起她?,都背地里笑话。爹娘为此不由伤怀,认为她?在玉京交不到朋友,也怕她?在玉京嫁不出去。
郑悄悄觉得?爹娘太过伤感,她?在玉京目前来说?是?没有朋友,但那不必难过,不过是?说?明那些女子与?她?根本合不来,若强行?成为朋友也不是?真心朋友,还不如自己一个人。
至于嫁不出去,在玉京嫁不出去,可?以回西固找郎君,西固的郎君个个魁梧威猛,不像玉京这?些斯文秀气的小郎君,个个弱不禁风似的。郑悄悄不喜欢文弱书生,因此很乐观,甚至想?着最好是?在玉京找不到郎君才好,她?直接回西固。
今日?这?赏花宴也没人与?郑悄悄相熟,她?来了?之后便独自坐在角落,这?会?儿身边只有自己的婢女在。郑悄悄略一思索,看了?眼四下,确认无人后,才拿起了?那盘葡萄。
她?将整个托盘都端在手中,仔细研究,发现托盘外壁上有细微的水珠。顺着水珠的痕迹,郑悄悄终于搞懂这?个托盘里内设夹层,里头放了?冰块。
原来如此啊,郑悄悄心满意?足,将托盘放回去。
收回视线时,倏地发现不远处有道目光正看着自己。郑悄悄看向那道目光的方向,视野里出现一位斯文白净的郎君,衣着尊贵,气质不凡。
今日?赏花宴上只有两个男人,一位是?当今陛下,另一位么,自然是?今日?的男主角,晋王殿下。
郑悄悄忽然有些尴尬,她?爹说?,叫她?平日?里收着点性子,暴露本性很丢人。这?下好了?,丢人丢到男主角眼前了?。她?爹得?知她?在受邀之列,原本还喜笑颜开,认为郑悄悄说?不定能给他长长脸面。
原话是?这?么说?的:悄悄,万一那晋王殿下瞎了?眼,就瞧上你了?呢?
郑悄悄依稀听说?过一些关于这?位晋王殿下的事,先帝的三皇子,风度翩翩,还有一堆巴拉巴拉的形容词,总结一下,是?个好人。但她?对晋王没什?么兴趣。
事实证明,晋王应该也没瞎了?眼。
方才晋王与?她?对视时,分明眸中有笑意?。他在笑她?的做派吧?也没所谓了?,笑就笑吧。
郑悄悄转过身,面朝着荷塘,从托盘里抓了?一把葡萄,一颗颗扔高,再用嘴接住。她?爹说?,叫她?在外面不要这?样,不像个姑娘家的做派。
原本她?还想?装一下的,可?方才既然都被晋王发现了?本质,也就没必要再装了?。
谢渊看着那道白色的背影,她?与?那些姹紫嫣红倒不大相同。他穿过长廊,进了?郑悄悄所在的亭子。
“姑娘可?是?郑老将军的女儿?”谢渊尚算聪慧,从她?的举止里猜出她?的身份。
郑悄悄毫不扭捏地回答:“回晋王殿下,臣女正是?郑将军的女儿。”
“有你父亲的风姿。”谢渊是?想?夸她?,洒脱不羁,有武将风骨。
但郑悄悄却笑了?,她?想?了?想?自家老爹对自己的评价,那恨铁不成钢的语气,委实嫌弃。结果如今人家说?,她?有他的风姿,倘若她?爹在,听了?这?话,一定要气得?胡子都歪掉。
“谢谢殿下夸奖。”郑悄悄忍着笑。
谢渊却好奇:“郑姑娘在笑什?么?可?方便告知本王?”
郑悄悄摇头:“嗯,不方便。”
这?么直白,谢渊不由有些乐了?。
听闻郑老将军的女儿自幼在西固长大,前不久才回玉京,而西固的民风与?玉京大不相同,果真她?与?玉京那些女子都不同呢。
谢渊打量着郑悄悄,又?问?:“那敢问?姑娘芳名?”
郑悄悄做了?个食指抵唇的动作,“悄悄。”
谢渊先是?一怔,随后才反应过来,这?二字竟是?她?的名字。
郑悄悄?
还真是?……有趣的名字……
谢渊再次失笑。
郑悄悄不怪他笑,每一次旁人知晓她?的名字,总要笑的。她?以前也觉得?自己名字很奇怪,怪罪她?爹,可?他爹说?,谁让她?出生时闹腾不止,便给她?取了?“悄悄”二字,希望她?日?后长大能文静一些。
郑悄悄心道,郑文静与?郑悄悄,听来不相上下,反而悄悄二字更有几分可?爱。
那厢临春刚咬下一颗葡萄,她?原本还觉得?有些奇怪,现在渐渐觉得?习惯,甚至有几分惬意?。不用自己剥葡萄,又?能吃到葡萄,这?也太好了?吧。
临春不用自己剥葡萄,便腾出了?不少注意?力,她?的目光从眼前开得?正好的荷花,飘啊飘,飘到了?不远处的亭子里。
咦,有个姑娘怎么单独在那里?那些姑娘们不都在前面那里说?笑么?
再定睛一看,咦,怎么好像她?三哥也在?
隔着竹帘看不分明,临春走近围栏,看清楚了?两道背影,确定其中一位就是?她?三哥。三哥和那姑娘聊得?挺好的?
临春微伸着脖子,好想?知道他们聊了?些什?么。
谢明峥剥完一颗葡萄,看见少女小碎步跑到栏杆旁,张望着,循着她?目光望去,看见了?谢渊的身影。谢渊身旁还有一位着白衣的姑娘,二人正聊着什?么,似乎还挺愉快。
他这?么辛辛苦苦给她?剥葡萄,她?却在这?里关心别人?
他长腿迈动,停在她?身侧,正欲开口,却被少女抓着衣袖,有些撒娇地问?:“谢明峥谢明峥,你认识那个姑娘吗?她?是?哪家的啊?”
今日?少说?也来了?十几位姑娘,虽说?都是?临春亲自挑出来的,可?她?根本早不记得?谁是?谁。
谢明峥毫不犹豫:“我?怎会?认识?”
临春啊了?声,显然有些失望,她?还以为谢明峥什?么都知道呢,毕竟上回二公主与?驸马和离的事他就知道。
她?目光落在他手上的葡萄上,谢明峥手微抬着,举得?有些高,手甚至在临春额头处。临春不得?不踮脚,抓着他手肘,将他指间的葡萄咬下。
“谢谢你。”
她?咬着葡萄,含糊不清地开口:“你真不知道她?是?谁吗?我?好好奇呀。我?瞧晋王与?她?相谈甚欢的样子,说?不定有些机会?呢。”
谢明峥看着她?红润的唇,与?自己修长的手指,笑道:“你想?知道吗?”
听他这?语气,是?知道咯。她?就知道,他怎么可?能不知道?
临春重?重?点头,手还抓着他手肘:“求你了?,你快告诉我?。”
谢明峥道:“给你剥了?这?么久的葡萄,我?手上都是?汁水,很不舒服。”
临春有些心虚:“那我?让她?们打盆清水来,给你净手。”
“不可?。”谢明峥却拒绝她?的提议。
临春皱眉,看向谢明峥。
谢明峥提出了?一个无理的要求:“你不是?一向吃葡萄时还舔手么?”
临春瞪大眼,这?是?什?么过分的要求,她?舔的那是?自己的手,和舔别人的手……
那能一样么?
再说?了?,舔别人的手,跟狗似的……
临春没动,僵持着:“能不能……”
谢明峥道:“我?方才替你剥葡萄你都吃了?,现在才来现脏,未免太晚了?。”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诚不欺我?。
临春剩下的话卡在喉口,看向谢明峥散发着阵阵葡萄香气的手指。
也是?,她?都吃了?他剥的葡萄了?,若是?脏,也早吃进肚子里了?。更何况,他确确实实给她?剥了?一盘葡萄。再何况,她?确实想?知道那位姑娘到底是?谁。
如此想?着,临春迅速地瞥了?眼四下。伺候的宫人们都背过身,应当瞧不见里面的情况,竹帘遮挡了?亭子四周,只有临荷塘那面没撂下竹帘,但荷塘上也只有清风,并?无旁人。
临春鼓了?鼓腮帮子,吞咽一声,慢慢伸出舌头,舔|了?|舔谢明峥的指腹。
潮热的舌尖从他指腹擦过,卷起些葡萄汁水的甜味。
其实只有甜味,但感觉好奇怪。
她?从来没舔过别人的手指。
谢明峥目光炯炯,似乎在等着她?下一步动作。
临春硬着头皮,继续舔下去。小巧的舌头沿着他的指节划过,而后张嘴,将他的手指吮住。
她?半垂着眉目,纤长的睫羽在白皙的脸颊上投出一片阴影,红唇翕动。指尖被吮着,被温热的口腔包裹。
谢明峥喉头滚动。
不知为何想?到了?那只他送给她?的猫,依稀记得?有几回他在甘露殿中,曾瞧见冬冬舔她?的手。就像现在她?这?般,小心翼翼地伸着舌头。
清风从荷塘上拂来,裹挟着燥热。
临春松开他的手,往后退了?一步,靠着亭柱站定,脸颊发热。
她?感觉自己像小狗,都怪谢明峥,这?人好恶趣味。
“好了?,你可?以告诉我?她?是?谁了?吧?”她?别过视线,不想?看谢明峥,有点点生他的气。
“郑老将军家的独女。”谢明峥信守承诺。
临春恍然大悟,原来是?郑老将军家的女儿。郑老将军从前镇守西固,家眷也都住在西固,难怪她?从未见过那姑娘。
她?回头看了?眼三哥的方向,他们还在聊什?么,两个人都笑着,不知道在聊什?么。
谢明峥慢条斯理发问?:“是?不是?又?想?知道他们在聊什?么?”
临春想?到方才的事,斩钉截铁:“不想?!”
她?总觉得?谢明峥不怀好意?,不会?待会?儿又?让她?做什?么奇奇怪怪的事,来换取这?个知道吧?
临春深吸一口气,朝竹帘外唤了?声:“备水净手。”
朱弦应了?声,很快捧来一盆清水。临春自己也剥了?葡萄,多少有些黏腻,遂净了?手,想?起什?么,又?将谢明峥的手抓过来塞进铜盆。
临春瘪嘴,他怎么一点都不自觉啊?
临春迅速净好手,用干净的布巾擦干净,犹犹豫豫地问?:“你能知道他们在聊什?么吗?”
还是?很好奇。
谢明峥轻笑了?声:“不能。”
他虽习武,可?隔得?太远。
临春睁大眼,“那你问?我?干嘛?”
谢明峥擦了?手,回到凳子上坐下:“我?只是?问?问?你想?不想?,没说?我?能知道。你这?么想?知道,为何不自己去问?晋王,你们不是?兄妹情深么?”
那多不好意?思啊,何况这?是?三哥的私事。但她?又?忍不住好奇。
赏花宴很快至尾声,贵女们一一向临春告退,那位郑姑娘来时,临春不由多看了?她?几眼。
嗯,生得?还是?很好看的,眉清目秀。
最后谢渊也告辞:“陛下,臣也告退了?。”
谢明峥一直未起身,只坐在亭子里问?:“贵妃特意?为晋王挑了?这?么多贵女,晋王可?有中意?的?”
谢渊苦笑了?声:“姻缘之事,只怕不能操之过急。多谢陛下好意?,多谢贵妃操持。”
临春看着谢渊背影,听他的话有些失望,还以为他对那位郑姑娘有些意?思呢。
人都走了?,临春收回视线,挑起竹帘,回到亭中。谢明峥手肘撑在桌上,抬眸看临春,临春想?到自己刚才舔他手指的事,那点羞恼再次跑出来。
“那我?也回甘露殿了?。”
“等等。”谢明峥叫住她?。
临春转身的动作一顿,咬着下唇,等他下文。
“菡萏园的荷花开得?这?样好,不如留下来陪我?观赏一番吧。”
临春哦了?声,又?听谢明峥吩咐怀文:“去备船,朕要与?贵妃游湖。”
怀文应了?声,退下了?。
临春还觉得?奇怪,谢明峥竟然还有游湖赏荷的兴致?
没一会?儿,她?就知道了?,谢明峥才没有什?么游湖赏荷的兴致,他只是?想?让她?给他治病,在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