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中毒(1 / 1)

春心欲燃 观野 3600 汉字|0 英文 字 3个月前

第106章 中毒

  八月的天晒得人头脑发昏, 端阳眼下就有这种感觉。

  眼前?发黑,明明热得很?,身上却阵阵泛冷。

  皇帝玩笑似的一句话说出来, 自己不觉得,却同时惊到了听的两个人。

  “陛下!”萧沁瓷无奈, 可不觉得皇帝会口无遮拦。

  萧沁瓷忽然了解到了皇帝的险恶用心,他就是?故意的。

  皇帝亲临赏花宴,端阳长公主不可?能不知?道,既然知?道了就要来拜见,皇帝却在这时找了萧沁瓷过来,不就是?故意要让端阳撞破吗?

  原来他是?打的这个算盘。

  皇帝仍是?含笑的模样,不疾不徐道:“朕说错了吗?还是?说,端阳没?这个意思?”

  端阳倏然回神。

  便是?再不能理解端阳也算是?看清楚眼下这个情?势了, 皇帝在船上?, 萧沁瓷在岸上?,位置并不接近, 言语却亲昵。加上?皇帝撑着纸伞,手上?还拿着团扇,显然都是?女子的用物?, 帮谁拿的不言而?喻。

  端阳不敢相信, 她那个向来冷酷的皇兄会?帮小?姑娘打扇?任她如何想也猜不到这八竿子打不到的两人会?有这样亲密的关系。

  “皇兄, 你同阿瓷……”端阳忍了又忍, 还是?没?忍住, 她想起萧沁瓷是?三月出的宫,此前?都在宫内常住, 时间也能同她去枫山行?宫的日子对上?,原来她皇兄储在行?宫的美人就是?萧沁瓷?

  “阿瓷?”皇帝挑眉, 从船上?下来替萧沁瓷遮阳,“不是?说该叫嫂嫂吗?”

  无须说更多,这个称谓就能说明一切。

  “殿下想叫什?么都可?以。”萧沁瓷语气平平,眼却没?忍住瞪了皇帝一眼。

  端阳见到他们的眼神交流,心情?更是?复杂。前?头她还只以为萧沁瓷是?好友的妹妹,自己也把她当?个小?姑娘看待,态度疏离,不以为意,转眼她就变成自己的嫂嫂了。

  可?要她对着萧沁瓷叫嫂嫂,她实在叫不出口。

  她也从来没?见过皇帝这副模样,居然有人敢驳他的话,他竟然也习以为常。

  “不合礼数,”皇帝淡淡道,“难道等你入主中宫也要让端阳叫你的名字吗?”

  端阳又是?一怔,做个得皇帝喜欢的宠妃和中宫皇后可?是?截然不同的两件事,不提萧沁瓷的家世,便是?她曾经的身份也是?个隐患。

  “那都是?日后的事了。”萧沁瓷知?道皇帝是?故意在端阳长公主面前?这样说的,她示意皇帝少说两句,又斟酌着词,对端阳道,“殿下,我阿姐也并不知?道这件事,还请您先不要告诉她,我会?自己同她说的。”

  端阳同样也想到了萧瑜的反应,在此之前?她还怀疑过萧瑜是?否是?知?道这件事,萧沁瓷的话显然也有打消她疑虑的意思。

  端阳勉强笑了笑:“我不会?告诉她的。”她不着痕迹将萧沁瓷看了又看,还是?没?从身份的骤然转变中适应过来。

  萧沁瓷也觉得尴尬,她同端阳原本就没?有什?么话好说,站在这里总不是?事。

  “告诉她也无妨,”皇帝淡淡道,“否则你阿姐又该给你安排相看了。”

  “我都已经说了不是?相看。”萧沁瓷低声道。

  端阳又想起她皇兄一开始虽是?玩笑却隐有愠怒的话,又想到他提过的顾家郎君,身上?凉意更甚,萧瑜是?没?那个意思,她却是?真的起过那心思的!在皇帝面前?的第一句话也是?在说萧沁瓷去和顾均游湖的事,端阳眼前?顿时发黑——完了。

  “确实不是?相看,”端阳提着一口气,“阿瑜同我说,只是?要……出来散散心。”

  她前?次去枫山行?宫还想看看能叫她皇兄上?心的人,现在人就在跟前?了,她连多看一眼的心思都没?有。

  萧沁瓷要她不告诉萧瑜的请求她得做到,她皇兄那里也要有交代,端阳还没?发现自己是?入了皇帝的套,只觉得自己今日就不该办这个赏花宴。

  “是?这样吗?”皇帝不置可?否。

  萧沁瓷不想再听他说下去,便道:“既然殿下来了,我就先告退了。”

  “不去游湖了吗?”

  端阳听懂了这句话是?对她说的,又想到今日萧沁瓷是?同萧瑜一起来的,她回了家住,皇帝显然是?见不到人了,才要趁着赏花宴出宫来幽会?佳人。

  便识趣地道:“臣妹就不打扰皇兄了,我还和阿瑜约了要去打马球呢。”

  皇帝皱眉:“这样热的天还去打马球?小?心生病。”

  “没?事,”端阳不以为意,“我们等日头歇了再去。”

  端阳实在不想多待,告了退就急急忙忙地走了

  萧沁瓷见人走远,这才甩开皇帝的手:“这下称心如意了?”

  她睨着皇帝,显然是?看穿了他那点小?心思。

  “嗯?”皇帝不以为意,给她撑伞,见她被晒得热了,又给她扇风,“能和你一起游湖当?然也算是?称心如意。”

  “哼。”萧沁瓷推开他的手,自顾自上?了船,又见他还不跟上?来,佯怒道,“不是?说要游湖吗?”

  ……

  端阳慢慢走回去,也是?一阵头疼。

  这桩事不能告诉萧瑜,皇帝没?露风声之前?也不能告诉别人,可?把她憋得难受。况且她还是?越想越不明白,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个人怎么就在一起了呢。

  直到现在也是?不敢置信,方才那个人真是?她皇兄?

  她心里揣着事,没?注意到萧瑜从前?面来:“端阳?”

  “啊?”端阳被婢女提醒,猛地回神。

  萧瑜已经到了她面前?:“你怎么了?”

  端阳又是?一惊,想到这里离春波亭不远,不知?道皇帝他们上?船没?,不敢让萧瑜撞见,连忙拉了她往前?走:“没?事,你怎么出来了?”

  “我见你迟迟没?回来,便想先去找一找阿瓷。”

  端阳如今听不得这个名字,心虚和气闷都一起涌上?心头:“你今日是?怎么了,怎么就惦记着你妹妹,你还害怕她在我这别庄里出事不成?”

  她自己心虚,便疑心萧瑜是?不是?起了怀疑,先前?只以为萧瑜是?担心妹妹,如今又觉得她对这件事或许也不是?全然无知?。

  依着皇帝的处事,难道还会?藏着掖着不成?

  萧瑜见端阳脸色不好,以为她是?真的生气了,便斟酌着道:“不是?,只是?你知?道的,她身份尴尬,我担心她独自一人会?不自在。”

  端阳心里叹口气,暗道你那好妹妹可?只会?给旁人找不自在,谁敢让她不自在?

  “不用担心,先前?我看见她同旁人去游湖了,”端阳想自己也不算说谎,“你现在还能跑到湖上?去找人不成?况且也该让她好好玩玩儿,你这个姐姐总跟着算怎么一回事?”

  萧瑜想想倒也作罢了,总归是?在端阳的府上?,确实出不了什?么事。

  她们走出一段路,端阳几经犹豫,不着痕迹地打听了几句萧沁瓷的事,萧瑜起初没?多想,捡了些无关紧要的说了。

  端阳想了想,又问?:“你妹妹……性子好不好?”

  “怎么突然问?这个?”

  “我看你妹妹安安静静的,你又百般不放心,好奇罢了。”

  萧瑜不疑有他,道:“还行?。”

  “还行?是?什?么意思?”端阳心道这回答说了就跟没?说一样,不过萧瑜就是?这样,“到底是?好还是?不好,是?温柔的还是?活泼的?总得有个词吧。”

  端阳回想,那姑娘年纪轻,跟在萧瑜身后时安安静静的,似乎也谨慎,在皇帝跟前?却又换了个人似的,叫她摸不清。

  “我妹妹性子当?然好,”萧瑜奇怪看她一眼,不明白端阳怎么就突然这么上?心。

  端阳还是?不怎么满意,又问?:“那她记仇吗?”

  “你问?得这么仔细做什?么?”

  端阳也不想,但:“你不是?说我从前?抢过你妹妹的糖葫芦,还把她欺负哭了吗,心里过意不去。”

  萧瑜不信,且不论她如今贵为长公主,便是?从前?端阳行?事跋扈,欺负了也就欺负了,怎么可?能还会?过意不去。

  “都多少年前?的事,那时你年岁也不大。”

  端阳也不想记着,可?是?她刚和萧沁瓷见面的时候就被抖出了这桩事,这下萧沁瓷想不记得都难。

  “唉呀,我就是?过意不去,你快说说你妹妹记不记仇?”

  “阿瓷啊……”萧瑜慢慢说,“记仇。”

  “什?么?”端阳问?,“你不是?说她性子好吗?”

  “她性子是?好,不过也不代表她不记仇啊,”萧瑜道,“你知?道王韧王御史吧?”

  端阳点头:“知?道,那个性子古板严肃的老头,当?初就是?他上?书说我骄奢淫逸,要我皇兄好好管教。”

  “他是?阿瑛的老师,那时常来我们家讲学?。”萧瑜道,“结果有一次他把阿瓷养的鳖钓上?来吃了——”

  “养鳖?”

  “阿瓷不知?道,以为是?乌龟。”萧瑜想起萧沁瓷幼时天真,总是?被几个哥哥骗。

  “然后呢?”

  “阿瓷哭了一宿,然后偷偷往王御史的书袋里塞鱼眼珠子。”萧瑜至今想起来也是?觉得好笑,他们见王御史摸出一对死鱼眼,都面面相觑,王御史倒淡定,把那鱼眼珠子往萧沁瓷跟前?一放,逼着她大眼瞪小?眼,看了一上?午,“不仅如此,她还让人把王御史钓鱼的鱼钩全偷走了。”

  端阳完全看不出来今日那个清冷端庄的姑娘幼时居然这样顽劣大胆:“你妹妹真是?大胆,你家的下人居然也敢帮着她偷王御史的东西。”

  “不是?下人,”萧瑜看她一眼,“是?我偷的。”

  “你还真惯着她。”端阳有点吃味,要是?她小?时候敢这样做,她那个古板的皇兄只会?罚她抄书,才不会?做这种帮腔的事。

  不对,她怎么记得,当?时抢萧沁瓷的糖葫芦她皇兄也是?帮了她的呢?

  “阿瑜,你快帮我想想,”端阳连忙道,“当?初是?我皇兄也在的吧?”

  ……

  起初倒还好,小?船渐渐往湖心去,两边拂开莲叶,萧沁瓷掐了两枝荷花插进瓶里,随意一摆就好看得紧。

  她摆弄这些东西总是?得心应手。湖上?确实清凉许多,风送莲香,从半月窗涌进,皇帝看她神色认真,又煮了一道荷叶茶。

  不多时湖上?起了风,掀得波浪翻滚,船身也微微晃荡,萧沁瓷就有些面色发白了。

  “怎么了?”皇帝看她脸色,关切地问?,“晕船吗?”

  萧沁瓷摆摆手,觉得难受得说不出话来,舱里狭窄,更让她胸闷气短。

  “有点不舒服,头晕,犯恶心。”萧沁瓷撑着额,脸色白得近乎剔透,唇上?颜色也淡了。

  皇帝触了触她的额,摸到一手凉意,先让船夫靠岸,又问?:“以前?也晕过船吗?”

  萧沁瓷摇摇头:“以前?没?晕过船,”萧沁瓷声音也轻飘,“这两日都有些难受,或许是?天太热,没?休息好。”

  萧沁瓷苦夏,不爱走动,日日都在房里,入夏之后她偶尔便觉得不舒服,人也恹恹的。

  “看过大夫吗?”

  萧沁瓷还是?摇头。在家不比行?宫,刘奉御便不好再来给她请脉了,萧沁瓷嫌麻烦,又没?有特别难受,没?有必要看大夫,也免得让兄姐担心。

  皇帝语气沉了些:“一会?儿找个大夫来给你看看,身体既然不舒服怎么自己都不上?心。”

  萧沁瓷难受,更不想听他说这种话,打掉他的手靠去窗边,眉也紧蹙着。

  好不容易等船靠了岸,萧沁瓷不要他扶,自己下船,不知?是?不是?在船上?待久了,还是?实在难受得很?,脚一沾地便软了下去。

  “阿瓷!”皇帝一惊,及时揽住她,便见怀里的人脸上?血色褪尽,苍白如霜雪。

  萧沁瓷被皇帝抱着,能听见他急促的声音。她还残着一点意识,只是?眼前?阵阵发黑,人也没?有力气,五脏六腑似乎都绞成了一团,不疼,就是?觉得闷。

  回了就近的水榭,大夫也来得很?快,萧沁瓷在榻上?缓了一会?儿,脸色没?那么白了。

  “还难受吗?”

  “还有一点,”萧沁瓷话很?软,“你别担心。”

  皇帝面沉如水,眉头仍紧皱着:“先让大夫看看,朕也让人去请刘奉御来了。”别庄里也有大夫,不过刘奉御那里有萧沁瓷的脉案,对此更熟悉。

  大夫匆匆而?至,知?道座上?是?天子,不敢乱看,放下药箱就去为萧沁瓷诊脉。

  只是?这一看眉头却皱了起来,沉吟许久。

  “这位夫人近日来可?是?时常觉得胸闷恶心?”大夫问?。

  得到肯定的回答后又问?:“这样的症状持续了多长的时间?”

  萧沁瓷想了想,道:“有一阵了,应该是?从入夏之后开始的吧。”

  准确来说,似乎是?从她搬回萧府之后开始的。皇帝不许她多用冰,天气又燥热,萧沁瓷便时常觉得烦闷。

  她心口忽然紧跳,意识到大夫的问?题并不寻常。

  皇帝先她一步冷冷开口:“有什?么问?题?”

  大夫拿不准,迟疑着道:“这脉象……好似是?中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