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从青丝县死后,一醒来就是家中了。
因为她在外面出了事,这次家里对她管得可严了,游丝丝软磨硬泡都没能让家人开口放她出去。
而爷爷更是铁了心要让自己嫁给七皇子。
若是以前……情窦未开,游丝丝倒也没觉得七皇子有什么不好,大家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身份也配得上,堪称门当户对。
但是在经历过青丝县的洗涤,还有遇到那个人后……游丝丝对这门婚事明显产生了抗拒。
“我不见!爷爷肯定又要呵斥我不听他话,嫁给七皇子,我才不受罪呢。”
“可是……可是……”
没等丫鬟可是出什么,走廊上一道人影就缓缓走出。
丫鬟一看到那人,顿时吓得脸色煞白,连忙跪了下来。
“恭迎老爷驾到!”
游丝丝抬头一看,不是爷爷还能是谁。
“爷爷!”游丝丝跑过去,撒娇地抱住游老的手臂,摇晃两下:“你不要逼我嘛,我真的不想嫁给七皇子!”
爷爷眼珠子一蹬,胡子一吹,呵斥道。
“说什么谬言!你和七皇子的婚事,那是圣上亲自定下的,乃是圣谕!皇命不可违!你违背圣谕,是想连累我们游家被满门抄斩吗?”
“爷爷~”
“松手!没大没小,成何体统!”
游老声音一高,游丝丝就委屈巴巴地红着眼睛,松手推开了两步,鼓着脸,气呼呼地撇嘴,眼睛都不愿正视游老,嘟囔道。
“反正我不嫁,谁爱嫁谁嫁!”
“你!”
“略略略!”游丝丝朝爷爷吐吐舌头,做鬼脸状。
“不嫁是吧?”游老似乎被气到了,冷笑一声,缓缓从怀中取出一个木盒子。
没等游丝丝反应过来,他就将木盒子用力往地上一摔!
砰!!
木盒只是普通木盒,哪经得起游老这等强者的一摔,当场被摔得粉碎。
游丝丝下意识朝地上看去。
只是一眼,游丝丝就感觉大脑嗡的一声,变得一片空白,感觉自己的灵魂都仿佛离开了身体。
瞳孔收缩的同时,全身一下子变得颤栗,身体比思维更快一步的行动,不顾崭新的碎花裙,整个人猛地扑向了地面,双手死死地抓着手中之物,连声音都带着颤音,全身都在哆嗦着。
“这,这条手绢,你是从哪弄来的!他呢……他在哪?他怎么样了!这件事和他没关系!爷爷!回答我!爷爷!!”
地上,一地碎木中,还有这一条黑色,乌漆嘛黑的手绢。
那条手绢……游丝丝认得!
那赫然就是当初她在青丝县,送给方月的那条粉红色手绢!
只是此时此刻,这条手绢不知道经历了什么,已经变得乌黑油腻,散发着浓郁的血腥味。
就好像这条手绢曾伴随着主人,经历了诸多生死厮杀,最后顽强的保留了下来。
仔细摸去,能从手绢的质感感觉出来,手绢主人对这条手绢是非常爱惜的,保留的非常小心。
然而即使再努力的去清洗,那伴随着杀戮而溅起的鲜血,还是将手绢已经彻底染成了黑色。
换言之,这条手绢其实已经失去了原本的作用。
换成正常情况下,任何一个人,都会讲手绢丢掉,换成其他全新的手绢。
但是没有……这条手绢,被人包养爱护的非常好,以她的感觉而言,至少一两天前,这条手绢都还戴在前主人的身上。
游丝丝眼睛红了,看着一直没说话的爷爷,她又急又气,生平以来,第一次指着爷爷,失态地咆哮道:“你杀了他!爷爷你是不是杀了他!”
游老慢悠悠地走到庭院的石椅上坐下,抬了抬眼皮,看了眼游丝丝,字正腔圆地吐出一字。
“是!”
嗡!!
在游老话音落下的同时,游丝丝只觉一道闪电在脑海中劈过,一股难以言喻的巨大悲伤,从心头涌出,一口血竟喷了出去。
游丝丝指着游老踉跄倒退两步,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眼前一黑,竟是刺激太大,当场倒地晕死了过去。
“小姐?!”
小蓉丫鬟惊呼一声,连忙过去查看小姐,却见游老缓缓站起。
“让开!还是那句话,婚约没完成前,她死了也得给我活过来!”
“老,老爷!”
丫鬟带着哭腔,跪着拦在游老与游丝丝之间。
远处,更是窸窸窣窣传来不少脚步声。
“什么事,什么事!”
“是不是老爷又和丝丝吵架了?”
“哎呀!还能不能安生了,一回来就闹得不停,这么多天了,还在闹……”
眼皮跳了跳,游老冷哼一声,甩手于背,背对游丝丝两人,冷声道:“先带她回屋休息。”
“是,是!多谢老爷开恩!我替小姐谢谢您!!”
小蓉丫鬟连忙扶起昏迷的游丝丝,带向游丝丝的房间。
留在原地的游老,则抬头望天,神色复杂地夜空的阴阳之月。
此刻,阳月已经越来越少,只剩三分之一,而血月,则已经占据了三分之二的面积。
“天噬……快到了……丝丝,不要怪爷爷心狠,有些事,只有皇族才有能力解决,才能……真正保下我们游家!”
等到走廊里那些妻妾吵闹着过来,游老才露出窘迫之态,疲于应对。
……
第七百八十八章 大船与小船
寒江。
说是江河,可放眼过去,除了一望无尽的江水,还是一望无际的江水。
四面八方,任何角度去看,只能看到碧蓝的寒江之水,根本看不到尽头。
若非船只还在坚定地朝着预定的目的地,往前行驶着,方月恐怕都要以为他们是在原地转圈呢。
“夜哥,上面风大,你回下面多休息休息吧。”景岩关心地扶着方月说道。
“我没事……咳!咳咳!”
方月捂嘴用力咳了两声,等拿开手的时候,人却突然愣住,神色有些恍惚和暗淡。
他羊皮纸化的右手手掌上,多了一抹殷红。
方月在意的,不是伤势,而是……那条手绢,终究还是没回来。
[时之回溯],只是针对自己的身体进行回溯,身外之物是不回回溯回来的。
而手绢落到那群黑袍人手里,自己在想拿回来,不知得是什么时候,甚至有没有机会再夺回来都是问题。
手绢不值钱,可手绢曾经的主人……
深吸一口气,方月让自己冷静下来。
现在不是失落的时候。
他明白,现在最重要的,是活下来!
寒江不是什么安全的地方,甚至连那黑袍人那等存在都被寒江吞噬。
这诡秘深邃的寒江,就如一头张开血盆大口的怪物,无论吞噬了什么,方月都不会感到意外。
但奇特的是,人无法行走在寒江之上,甚至都不能与江水接触,否则必有恶果。
可脚下这艘巨船,却能像普通船只一样,行驶在寒江之中。
方月看向船头的‘掌舵人’。
准确来说,那是一个巨大的木质转盘,只是转盘上,浮现着一张老人的人脸,而转盘就仿佛是老者的身躯,随老者念头随意变动,掌握着船只的行动。
老者本名叫什么,早已无人知晓,大家都叫他“舵老”。
舵老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