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顾听澜休息好了以后, 喝了口水,花芽往他脸上又啄了两口。
她脚下的收获装满了三个大水桶,她简直开心的不行。她在顾听澜喝水的功夫, 用小木棍往桶里搅合了一下, 真是太生猛了。
水桶的外面还扔了三四只大龙虾, 用草绳系住穿成一串,偶尔还会弹一弹。
顾听澜拍拍左边的肩膀, 花芽凑上去帮他轻轻捏了捏。顾听澜又拍拍右边的肩膀,花芽又过来给他殷勤的捏了捏。
该端的架子端完,顾听澜背好氧气瓶,检查了一下说:“最后一趟, 马上就要涨潮,海面会不平静。”
花芽乖巧地说:“还是二十分钟,完事我划船带你回去,你好好休息就成。”
就算顾听澜体力强悍,潜水到底比陆地上的运动强度大。经常上上下下对他的心肺和耳朵都不好。
顾听澜稀罕的不行, 泡在海中“啵”了一口, 这才腻腻乎乎地下潜。
这次听说是“大家伙”, 顾听澜就把鱼叉带上。这片海域曾经有鲨鱼活动,以防万一。
“大家伙”所在的地方在大海沟内差不多三十多米的浅崖边。用人眼根本就看不见。
按照顾听澜的了解, 跟花芽一起“啾啾”个不停, 鸟中小话痨的海燕未必也能看到。想到动物之间都有交流的方式,说不准就是小海燕听到的, 特意跑到花芽面前邀功。
今天收获丰富, 顾听澜也没着急, 慢慢地往“大家伙”所在的地方下潜。
几乎没有光线存在的大海沟内,实现所见范围是头顶上的那束探测灯。顾听澜记住花芽告诉她的方位, 寻找一圈才发现有个奇怪黑影在暗处一动不动。
顾听澜紧握着鱼叉向“大家伙”靠近,游的越近越觉得不对头!
为什么这个“大家伙”一动不动像个死物?
看起来有一米七八的长度,黑漆漆的几乎跟大海沟内的礁石融为一体。
顾听澜提高警惕,靠近以后差点忘记呼吸!距离两米多时候,顾听澜已经发现“大家伙”身份不寻常。
它浑身都被人为伪装,仅有靠近后会发出轻微的“嘀-嘀-嘀”的声音。
顾听澜见过无数监控设备,一眼就能辨别这个“大家伙”不是别的东西,居然是一个监控探测器!
顾听澜迅速地在它周围寻找编号,发现上面一个文字都没有。这一点就可以证明不是我国作为科研具有申报过的统一编号的仪器。
他不能贸然地移动它,没有其他线索表明它的国家身份,但顾听澜根据以往的经验可以判断这是敌特投入到这片海域的监控探测仪。
为了及时销毁证据,避免引起国家与国家之间的纷争,这类仪器上面几乎没有任何标志和制作工艺。
并且它的里面有可能藏有水平引爆器,一旦感受到移动,就会爆炸,将周围的一切人和物销毁。
不幸中的万幸,就是不知是过于匆忙还是因为判断失误,仪器并没有投入到大海沟的最深处。只是挂在大海沟的下坡处。
深海中寂静无波澜,能大着胆子下到大海沟内的人少之又少。要不是顾听澜有了指引,特意寻找过去,找到了它。要不然四周黑漆漆的一片,八成路过也不会发现伪装成黑色礁石的探测仪。
它无声的潜藏至今,不知是否探测到有用的信息反馈回去。
顾听澜回到海面上以后,花芽还在等着他抬上来大猎物。
“那个‘“大家伙”’有问题,我必须马上报告阮旅。”顾听澜飞快地跟花芽说明,花芽赶紧拿起船桨,顾听澜在前面拖着小船,她就在上面不停的帮忙划着。
顾听澜很少在她面前落脸色,结婚到现在几乎没有。可今天眼见的脸色难看,花芽知道事情远比她想象的更严重。
在岸边等着看顾听澜能收获什么好东西的两位中年军大叔,两个人还在那边烤着鱼吃,看到顾听澜连上衣都来不及穿,把他的妻子留在岸边就离开了,抬抬下巴问花芽:“怎么了,夫妻吵架了?”
这话说的连他们都不信,顾团长结婚以后对妻子什么样,众所周知的好啊。他少见的露出忧心忡忡的神态,应该是在海底出了别的问题。
花芽不好跟他们详细说明,就摇摇头,自己一点点把穿上的水桶挪到岸上。
两位军大叔走过来帮忙,其中一个黑黝黝的军大叔姓王,笑着道:“这么大的黄花鱼,可比海参难得。你看着鱼鳍多长,看着就好吃。”
另外一位军大叔帮花芽把最后一个水桶抬到岸边。花芽其实可以一手一个桶,就是被他们看着有些不好使力。
拎桶的这位姓赵,是个额头前面几乎没什么头发,发际线极为靠后的军大叔。
他往水桶里一看,里面闪耀着七彩波光的正是活泛的带鱼啊。
带鱼这种鱼类很娇气,在海里薄薄的鱼鳞会折射阳光反射出特别美丽的光,可到了岸上没多久,就因为气压差导致鱼鳔突然膨胀破裂而死亡。
主要是因为它们是在三十米以下的海域生活,海水越深,压强越大。它们无法调节高低压的气压差,就会死亡。能够存活下来的带鱼少之又少。
花芽没心情观赏带鱼,她披着顾听澜带的小毯子,双手抱膝,一脸沉重地往大海坑的方向看去。
小肥雀感受到气氛不对,它也不跳着脚“啾啾”了,窝在花芽的头上一动不动,小脑袋瓜一点一点的,似乎是睡着了。
见花芽没有聊天的意思,王大叔和赵大叔两个人简单收拾了一下去往大溶洞找家人回去了。
顾听澜很快回来,他不光是一个人回来的,而是把部队专业的潜水队带了过来。
根据他所说的方位,四位潜水队队员迅速在岸边换装备。
花芽看到还有不少人往这边来,其中走的最快最焦急的就是阮旅。
花芽有点害怕,她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冷不防指出“大家伙”的位置太过草率,根本经不起部队专业的询问。要是被人怀疑她的身份该怎么办啊。就算她坦白自己能听懂鸟儿的话,是小肥雀告诉她那边有“大家伙”,要是被人送到什么人体研究院去该怎么办啊!
花芽越想越害怕,不自觉地开始发起抖。
顾听澜跟其他军人做好交接后,准备带着潜水队的人下潜。回头看到小妻子脸色发白,蜷缩成一团,看起来不是很好。
他几乎是转瞬间就明白花芽为什么会这样。
他把干净的衣服盖在花芽的头上,挡住她苍白的脸色。周围因为突发事件而乱哄哄的,没人注意到这边。前面潜水队的军人已经装备好,正在往马达船上去。
“是我发现的。”顾听澜大手往花芽的头上一放,拍了拍说:“我要抢你的功劳了。”
只要顾听澜能替花芽拦住询问,不露出马脚,花芽的秘密还会继续隐藏下去。
花芽猛地抬头,顾听澜已经登上马达船,一脸严肃地往前方指挥着前进。
这一忙活,一直忙活到后半夜。
因为无法判定里面会不会有□□,在引动的过程中非常的小心。
031第一政委周恩先过来后,表现的很轻松。
他跟大家说:“里面有艘沉船,我们按例打捞。为了避免有有毒害的物质影响到大家的身体,还请无关人管撤离现场。等到打捞完毕,部队里会给大家做出公示的。”
花芽和周围闻讯赶过来的家属们,全被劝回到自己家中。
花芽非常的惶恐不安,她不明白顾听澜为什么会突然说那样的话。
是看出她的不对劲还是就那么想的?
花芽觉得是前者的可能性百分之百。
*
晚夏的夜。
风似乎也停止了。
花芽坐在客厅里,看着墙上挂钟指向了凌晨四点半。
顾听澜一身疲惫回到家中,看到小妻子委委屈屈地窝在沙发上睡着了。
他轻手轻脚的凑过去,看到她的眼眶还是红的。
顾听澜懊恼自己应该早早与花芽说开,这样是不是就能让她少一些慌张?
花芽感受到他指腹轻抚在眼下的动作,睁开眼,酸涩的眨了眨。
看到自己一直挂念的顾听澜好生生的回到家中,先是松了一口气,继而想要跟从前一样扑上去抱住,可一下犹豫了。
“我.”花芽紧紧抿着唇,指甲不安地抠着手指,她甚至紧张的感受不到疼痛。
顾听澜握住她的手,在唇上亲了亲,叹口气说:“现在知道害怕了,早跟我说不就好了。”
小肥雀也跟着回来了,原本呼呼大睡的它听到说话的声音一下滚了起来,差点掉到茶几下面。
花芽起身把它装到不用的小碗里,还在碗里给它垫上了细碎的纸屑。磨磨蹭蹭的想要拖延时间。
小肥雀“啾啾啾”地说了几声,没听到花芽的回应,疑惑地歪着头用圆咕隆咚的小眼睛看着花芽。
安静了一会儿,顾听澜问:“它是在谢谢你么?”
花芽瘪着嘴,实在绷不住了,赖赖唧唧地说:“它嫌碗是旧的,呜呜呜——它凭什么嫌碗旧,我都快被人抓去研究了。”说完竟真的哭出声音。
顾听澜明白这相当于是花芽在他面前承认自己能听懂鸟儿的话,他哭笑不得地抱住花芽,把花芽搂在自己的腿上。
花芽把头埋在他的颈窝,不敢抬头看他的脸色。
顾听澜又是好笑又是好气:“好了好了,这是咱们之间的秘密,我发誓,一定会替你守好秘密,绝对不会把你的秘密告诉给第三个人。也”
他感觉颈窝已经湿了,他把花芽的脸掰出来,掰了一下没掰动。小妻子的脸蛋仿佛长在他的颈窝上,他越掰她越埋。
顾听澜无奈地松开手,一下又一下轻抚着她的背。过了好久,感觉到花芽的气息顺畅以后,才慢慢开口说:“你要相信我好不好?”
又过来片刻,顾听澜差点以为花芽睡着了,花芽吸了吸鼻子,闷闷地说:“我听说,以前有拿人做实验的机构.”
顾听澜说:“放心,你绝对不会进去。”
花芽又说:“那我还能继续跟小肥雀玩么。”
顾听澜说:“只能给旧碗,不能再惯鸟儿,别弄成英雄碑那只鲣鸟一样。”
“啾叽!”小肥雀非常不满,一个碗才几毛钱!凭什么它不配用新的。
顾听澜做出一个要弹它脑壳的手势,小肥雀又软软地:“啾~”随后在顾听澜的掌心上顶了顶。
开玩笑,被这男人弹一下,跟他娘的开颅没区别啊。
花芽继续嘟囔着说:“那你还愿意带我下海玩么。”
顾听澜说:“等那边海域清理出来,我再带你去。这回我也知道你能听懂鸟儿的话,你指哪儿我就打哪儿,媳妇让往西绝对不往东。咱俩吃叱咤大洋,专门捡好东西出来,让昨天那两位老伙计嫉妒的吐血。”
花芽这才抬起头,顾听澜帮她把眼泪擦干。花芽吸了吸鼻子说:“其实你早就发现了对不对?”
顾听澜笑了笑没说话。
花芽明白了,顾听澜好歹是个武装团的团长,不会连她的小尾巴都发现不了。肯定是故意装作不知道,想要看她出洋相。
不过花芽还是很庆幸,是被顾听澜发现她的秘密。要是换成另外一个人,她真没有自信能如此信任对方。
她跟顾听澜两人看似两个独立的个体,实际上早就像一个人,还是不可分割的一个人。相处之下,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如胶似漆,没有丝毫厌烦的时候。
顾听澜把小妻子放在沙发上,起身给她泡了杯热牛奶。
“待会我还要去开会,你先在家休息。”顾听澜看她一小口一小口抿着牛奶,顿了顿说:“图书馆那边我会帮你请假,你今天好好休息一天。要记住,从现在开始,不管会不会有人问你,你心里牢记那个‘大家伙’是由我去大海坑中海猎时无意之中发现的。你根本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只是听我说了一句那边有个‘大家伙’而已。”
这点花芽也知道,她蜷缩在沙滩上,顾听澜离开后,那两位军大叔也问过发生了什么,她都是摇摇头装作不知道。
就算当时被看出脸色不好,也可以当做她不经事,吓到了。
如此一来,今天就算能上班也最好不要去。
*
花芽请了两次假,等到礼拜五去上班,路上并没有听到其他人谈论这件事。说的最多的就是又捕捞了沉船,不知道里面能有什么文物和宝贝。
等到一天结束,顾听澜回到家中,等待他的不光是热腾腾的饭菜,还有小妻子好奇的小眼神。
“细节我不方便跟你说,总之一切如常就行。”顾听澜盛好饭,递给花芽一碗,又给她盛了蛋花汤:“你那件事也没有问题,应该说正常人都不会往那方面去想。”
花芽端着碗,眼睛盯着顾听澜吸溜了一口汤:“我能理解你不告诉我细节,反正我也不想听。我想知道咱们什么时候可以过去叱咤一下大海。”
顾听澜轻笑着问:“不害怕啦?”
花芽这两天平静下来,晚上都是顾听澜拥着她睡的香喷喷的。不管顾听澜晚上什么时候回来,她都能在半夜醒来的时候感受到他的怀抱。
顾听澜赋予她极大的安全感,花芽甜甜地说:“嗯,有八斤给我顶着,我什么都不怕啦。”
“过两天,九月初跟你去。”顾听澜给花芽夹了块炖黄鱼说:“九月我们的人要去农场帮忙抢收,我可能要暂时离开一个礼拜的时间。”
花芽可怜巴巴地看着顾听澜,顾听澜说:“等我回来,我带你去橘子岛玩,国庆节橘子岛上的橘子都成熟了,坐在船上你可以远远地看到整座岛屿金灿灿一片。”
花芽没听过这里还有橘子岛,虽然舍不得她的八斤,还是点头说:“那你是先陪我下海还是先去抢收?”
顾听澜说:“当然是先下海,抢收也是跟一团的人轮流去,他们今年先去。”
“你们抢收是在什么地方?”花芽问:“农场里么?”
顾听澜说:“农场有一批稻田,还有野区你发现的那种植物‘甜穗’,今年准备上一批给战士们试试看。要是可以的话,明年春天就大范围种植。这可比其他农作物好伺候多了。”
这下花芽高兴了,也给顾听澜夹了块鱼。
两人只要一起吃鱼,不管有人没人,顾听澜都会帮她把鱼刺剔掉。黄花鱼的肉是蒜瓣肉,吃起来嫩又香,丝毫腥气没有。
花芽特意下了功夫,把鱼身的两边煎的黄焦焦的,上面撒上些小葱花,看起来让人特别有食欲。
两人吃完饭,顾听澜轻撩开花芽衣服的下摆,摸了摸她的小肚皮说:“看起来是饱了。”说着还捏了捏肚皮上的软软肉。
花芽也把手放到他的肚子上,发现他的肚子硬邦邦的,一点都不好摸。
顾听澜笑道:“我这叫结实。”
花芽说:“你这叫皮厚。”
最后还是因为花芽吃的太撑,顾听澜拉着花芽下楼溜了两圈。
天气越来越凉爽,早晚温差逐渐大了起来。
晚上遛弯的人不少,拿着蒲扇慢慢地扇着,游闲地跟旁边人说着话。
花芽竖起耳朵听了听,果然没人提到“大家伙”的事,应该是下了封口令。
顾听澜揪了两根狗尾巴草,夹着紫花和粉色的小野花给她做成小手链,系在手腕上天真又美丽。
花芽欣赏着小手链,把心放回肚子里,拿着周文芳送给她的小香扇,舒坦地扇了又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