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
第二天上午。
花芽被安顿在床上养身子, 她闲的不行。想要约郭英出去遛弯,郭英同志根本就没上来。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昨天晚上的事闹得没面子,不想面对儿媳妇。
花芽在床上滚来滚去, 还扒拉着孩子玩。小瑶瑶睡的屁是屁, 鼾是鼾, 根本不搭理她的无聊亲娘。
林云哭笑不得地说:“再过几天就出月子了,你想怎么折腾都行, 怎么现在就像是长了钉子忍不住了呢。”
花芽百般聊赖地靠在床头,枕头边上的连环画都要翻烂了。她赖赖唧唧地说:“每天只能溜达那么一小会儿,像是放风一样。我看坐月子就是封建糟粕。”
林云勾起手指弹了下她的脑门说:“你现在年轻就要好好恢复,否则老了做下病想治都来不及。”
“好吧。”花芽身子往被窝里拱了拱, 准备睡个回笼觉。听人劝吃饱饭么。
就在这工夫,外头有人敲门。
“是我婆婆!”花芽一下精神起来:“让我婆婆带我下楼溜达!”
结果林云打开门,看到的不是郭英而是王亚菲。
王亚菲提着一袋营养品过来看望花芽,脸上已经没有当初的沮丧和痛苦。显得神采奕奕。
花芽裹着小被子从里面出来见王亚菲:“诶,你什么时候回岛上的?我听说你回老家陪你妈做手术去了, 这么快就回来啦?”
王亚菲掩盖不住对花芽的感激, 她对花芽自带偶像光环。她握着花芽的手摇了摇说:“谢谢你花姐, 我妈的手术很成功,已经把脑瘤切除了。我陪着她在老家待了两个月, 她每天吃喝拉撒都很正常, 也不喊头疼。每天特别精神,比村子里其他跟她一样大的妇女精神头都好。”
“那可真是大喜事啊。我就觉得你妈吉人自有天相, 一定不会有事的。她能生出你这么优秀的闺女, 老天爷一定不会薄待她。”
花芽又问了问恢复的细节, 王亚菲一一说了。
说的差不多,花芽拉着王亚菲的手往卧室里去:“来, 你看看我闺女好玩不?”
王亚菲忙说:“我洗个手来。”
等她洗完手,把外衣脱掉,花芽已经抱着小瑶瑶等着她。小瑶瑶第一次见到她,没牙的小嘴吐着泡泡,“啊啊呀呀”地伸出小手要抓她的手指头。
王亚菲不知道怎么抱小孩,学着花芽的样子抱在臂弯里好好地看了看:“你闺女长得真好看,我记得有人说刚出生的小孩子鼻梁骨都是塌的,我怎么觉得她的鼻梁骨挺高的,很像顾团长啊。”
花芽嘚嘚瑟瑟地说:“我也觉得鼻梁像顾听澜,对,还有人中这个地方也很像他。别的眼睛、嘴巴、耳朵、脸型都像极了我。”
顾听澜从外面办完事回来,听到小妻子在卧室里叨叨的不停。在王亚菲眼里,偶像的光环厚实的无法磨灭,一上午停下来居然还是兴致勃勃的。
花芽留王亚菲在这里吃饭,俩人抱着小瑶瑶从卧室出来。
王亚菲想起袋子里千里迢迢带来的奶皮子,把门口的东西提到茶几上,一一跟花芽介绍。
“这些都是我们内蒙的特产。这个是奶皮子,是我妈亲手用新鲜的羊奶倒在锅里慢慢煮沸熬制的。羊是我们农场里的羊。你看这个奶皮就是熬出来的奶表面上凝结的一层蜡脂。我们收起来,放在通风的地方晒干得到的。平时就放在阴凉干燥的地方,可以做成熟奶皮、奶茶、奶果,还能用来炒饭吃。我把怎么做的的方法都写下来了,就在这里夹着呢。”
然后王亚菲又拿来从袋子里提出重重的一包敖汉小米:“我们内蒙的小米是最好的,我的家乡有‘中国小米之乡’的称号。口感跟别的地方的小米不一样,口感香香软软,营养也好。你坐月子的时候可以多吃点。”
花芽看着金灿灿的小米赞不绝口,王亚菲给偶像背回来的礼物当中,光是敖汉小米就有二十斤。
她难得回去一趟,恨不得把家乡的好东西都带过来给花芽一家品尝。花芽不光是她的偶像,还是她母亲的救命恩人,在她心里她怎么做都不为过。她爸妈还嫌她背的太少呢。
接着她又拿了扎拉屯的黑木耳,笑着说:“这可是康熙皇帝那时候年年上供的东西,专门用来招待贵宾呢。都说吃了这个就不想吃肉,反正我觉得挺好的,口感很细,也就带过来给你们一家尝尝。喏,每次抓这么多泡两个小时就行。新鲜的带不过来,这些也是今年新摘下来的野生木耳。”
“你带了这么大包木耳,每次吃那么点,我们家怎么吃的完啊。你带的太多,你看看拿回去一些,给战友都送送,让她们也尝尝。”花芽已经被她感动的不行,上千里的路程,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带过来的,想想就替她辛苦。
“我另外给她们带了奶酪条,她们喜欢吃那个。”王亚菲说:“这些东西都能存放一段时间,干木耳放个两三年一点问题没有。你要是想送人也行,怎么都行。只是我还想给你带我们那边的牛肉干,可惜都归大队管理,私人不能宰杀牛羊。”
“这些已经很足够了。”顾听澜当年去过内蒙,看着茶几上满满的家乡礼物,不得不说:“你真是有心了,正好她怀孕,不管是奶皮子还是小米、木耳之类的,都是她需要的。我谢谢你。”
虽然已经习惯跟顾团长偶尔说上两句话,王亚菲多少还是有些受宠若惊。她不大好意思地说:“花姐帮我更多,我这些也就是一点心意.”
花芽揽着她的肩膀说:“待会就让他做木耳给咱们吃,看看是你家里做的好吃还是他的手艺好。八斤,你把果子露打开给我俩喝呗。”
顾听澜听后起身:“你只能喝半杯。”
王亚菲腼腆地说:“对了,花姐,我记得你以前是跑山的对不对?你看,我这里有一把蒙古刀,是短刀,你看看合手不?”
已经走出去两步的顾听澜一下站住,他对蒙古刀的兴趣很大。看到王亚菲从另外一个随身解放包里拿出样式朴实的蒙古刀,正要说话,就听小妻子说:“呀,弯弯的好像个大茄子。”
王亚菲对偶像无限包容,把短刀放在茶几上说:“的确弯弯的很像南方的那种紫杆茄子。”
顾听澜拿起蒙古刀抽出一看,感叹道:“刚火好,刃很锋利,是把好刀。”
王亚菲见他懂刀,欣慰地说:“我们那边对刀鞘和刀柄都很讲究,有的是钢制的,有的是木制的,这把是我爹亲手做的。”
顾听澜接过话说:“之前我过去看到还有不少银质和牛角做的,另外还有骨头做的。现在大家的刀都很朴素,拿在手里也就切切肉、当当工具使唤,以前不少家境富裕的人会在上面镶嵌银、铜、铝,做为花纹图案。现在应该很少镶嵌宝石和象牙了吧?”
王亚菲叹息说:“岂止是没有宝石和象牙,就连金属也没有。我老家不让做钢制的刀,所有钢都上交给国家了。只能用木头做。不然我也不会就拿一把木制刀柄的短刀过来.”
“木头做的最好,正适合我跑山用。要是花里胡哨的我哪里舍得拿出去用,挂在家里供着吧。”花芽笑嘻嘻地拿过短刀,看到上面闪着银光的刀刃,说:“你是怎么带过来的,路上没人查?”
王亚菲笑而不语。
顾听澜说:“小傻子,你看她穿的是什么衣服?”
花芽看到王亚菲的军装明白了,王亚菲有部队开具的介绍信和出行证明,加上一身军装,就算有人看到,说是切水果带的刀,不会有人故意找茬到她身上。
聊得差不多,吃过饭王亚菲又坐了会,看时间差不多就要离开。
她走到门口,突然想起来问:“小娃娃起好名字了么?我想写信回去,带着孩子的名字,让我母亲帮着祈福。”
花芽说:“小名你知道的啦,大名叫做顾沐瑶,沐浴在阳光下的歌谣里的意思。”
这个名字可是顾听澜焦头烂额地起的,听过的人都说好。
果不其然,王亚菲觉得很不错:“真好听,比芳啊、翠啊、芬啊时髦多了。真是有文化的人境界不一样。”
起名差点愁秃毛的顾大团长乐呵呵地接受赞扬。
王亚菲下楼的时候,正好碰到郭英也下楼。
她冲郭英敬礼后,等郭英和小秦先下,她跟在后面走了。
郭英今天没有穿军装,依旧是白衬衫外面套着蓝黑色西装,下面黑色长裤。脚下也是中规中矩的黑色皮鞋,看不出任何与众不同。只有走近后会从她的动作中,发现衣物布料质感不同。
她辛苦大半辈子,享受这一切都是理所当然。只是她善于跟人打交道,应该说没有她交往不下来的人,只有她不想打交道的人。郭英以前说过一句至理名言:如果我说话让你不舒服,那很抱歉,我是故意让你不舒服。
做领导的人,要比下属多长一个脑袋瓜。做政委的人,要比下属多长十个脑袋瓜。要是真让对方不舒服,就跟她说一样,肯定是故意膈应人的。
昨天她刚到楼下就反应过来她的宝贝儿媳妇一定是故意的,而对方完全不是生气的意思,就是在撩拨着逗她玩。
反应过来的郭英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要说她做政治工作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遇到年轻的姑娘反过来套路她的。
她边走边笑,跟小秦说:“你说,她还反过来逗我?我要是没反应过来,这些日子在她眼皮下面还怎么过日子。”
没有外人在,小秦想到什么就跟郭英说什么:“那是花姐喜欢你,你看她咋不逗别人呢。你们婆媳关系处的多好啊,咱们大院里面找不出来像你们这样没啥隔阂的婆媳关系。”
郭英笑着说:“那是她跟我没大没小,我也喜欢她跟我没大没小。我手下的兵见了我就跟耗子见到猫,儿媳妇要是也这样,怪没意思的。”
小秦太知道郭英工作时候的状态,点头道:“那也是,我刚跟在您身边的时候,一开口说话就紧张到结巴。花了大半年才调整过来。现在想想当时做了不少傻事,多亏您包容我。”
小秦跟在郭英身边五年,也算是家人了。郭英想起那时候的小秦,笑道:“我还想着你当时的连长怎么那么想不开,把个傻蛋送到我这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