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退养或是已经退养的优秀工匠展开了游说工作。由于待遇优厚,仅仅一个月时间内,就聘请到了数百人。
他们开出的优惠条件,使大多数接到聘请的人无法抗拒,甚至制造司的那些年轻工匠也暗恨自己生不逢时,恨不得把年龄夸大十好几岁,好去王敬宝那里应聘。如果不是有不到年龄不许离职的规定,恐怕一大半的人都会辞职去应聘。
招到专业工匠后,王敬宝回东岛群岛准备办船厂的资金,张锐则命府中的管事带着招聘的人去了开远。其实,东岛群岛和开远的林业都很发达,都出产造船所需的木材,充足的木材完全能满足船厂的原材料需求。
之所以最终选在开远建造造船厂的原因,是张锐想把这项产业保留在自己的领地上,以免受制于他人。倘若在东岛群岛开办造船厂,一旦有人在那里捣乱生事,就算最终能够和解,自己也会吃亏。而把造船厂建在自己的领地上,谁的手甭想伸进来,从而能够保证造船业的顺利发展。
张锐通过信函把这个计划告知了董小意,专门嘱咐她让和鄯去筹办船厂事宜。目前所有的家臣中,只有和鄯是他最为放心的。
在忙完他的造船计划后,张锐还想去洛阳的几个制造司看看。正当他还在考虑是否给薛胄去信时,突然接到了同乐的诏书,命他火速返回上都。
同乐这么十万火急地找他,一定是发生了大事。他连夜登船,赶往上都。他抵达上都城已是深夜。进不了城,他索性去了汉水军营,找到马钰打探消息。
马钰得知来意,一副神秘兮兮样子,先屏去左右,又在帐外绕了一圈,才回到帐中低声说道:“十日前,我得到消息,番州又反了。内阁正在讨论出兵的规模和带兵将领之事,陛下这时召你回来,估计是想任命你担任领军主将。”
“番州反了?”张锐闻之大惊失色,前段时间才把南岛州的事情摆平,没想到番州又造反了。现在在鲜卑境内的帝国四个主力军团,正在按计划逐步撤回国内。先不说他们撤回来没有,即使撤回来了,也需要一段时间的休整,怎么可能又马不停蹄地接着开往番州平叛。
“番州又为什么造反呢?”见马钰不像是在说笑,张锐问道。
“具体原因,我就不知道了。据家里来信说,这几年凉州、长州、番州等地接连遭受干旱。大批的牲畜死亡,而朝廷正忙着征讨鲜卑,救援也及不时,听说饿死了不少人。估计是当地人活不下去了,才聚众造反的。”马钰的家乡在凉州,他根据家里来信描述的当地民不聊生的现状,揣测道。
“原来如此……”张锐感到无可奈何。他从军打了十几年的仗,至今也没有彻底平息内乱,不是今日这里占山为王,就是明日那里揭竿而起。想当初,自己一腔热血为国效忠,九死一生征战南北,希望的是看到一个更加兴旺强盛的大汉帝国,没想到大汉帝国积重难返,一日不如一日,局势风雨飘摇,无论谁都会觉得沮丧失望。
打听到了情况,他就有了心理准备。不过第二天见到同乐时,他仍然吃了一惊。
跟往常一样,同乐还是在寝宫养徳斋召见张锐。张锐进了内间的门,就看见面如土色、气息虚弱的同乐躺在龙榻上。他已经瘦得不成人形,只剩皮包骨头了。他那枯瘦如柴形体,让张锐想起了西部平叛时曾遇到的那些垂死的饥民。
而同时,张锐也想起了初见同乐时,那个骑着自己献上的汗血宝马扬鞭飞驰的飒爽英姿的皇帝。不禁悲从心生,跪倒在地泣不成声。
屋内只有同乐、六灵、杜衡三人,见到张锐匍伏在地失声痛哭,皆是一怔。杜衡最初的反应是这家伙拍马屁的功夫日渐高深,已到了需要眼泪时就可以泪如雨注的境界。六灵和同乐则同时想到,自家人的感情更深,就是比其他外人来得真切。
“卿免礼平身。”同乐脸上闪过一丝既像欣慰又像难过的表情,招呼张锐起身,而后又命杜衡赐座。
“开远侯殿下,请入座。”杜衡端过一张矮凳,请张锐入座。
张锐摇头抽泣道:“臣......臣不能为陛下分忧,无颜领陛下盛意,臣宁愿跪着回话。”
同乐心里涌起一股暖意。这次病重之后,内阁大臣们都来望过他,虽然每个人都是一副关切、忧虑的表情,但话题总会扯到太子问题上,好像巴不得他快死似的。只有张锐,一见自己病重就失声痛哭。看来,只有他才是真心担忧自己身体状况的人。
“去把世平和福常都叫来。”同乐对杜衡低声吩咐道。杜衡领命而去,屋里只剩下同乐、六灵、张锐三人。
“卿过来。”同乐微微向张锐招手。
张锐膝行至龙榻前,同乐抓住他的手,用恳切的目光看着他说道:“卿之忠勇,朕时刻记在心里。这次召卿来,是又需卿效力。番州的两三个郡又有人造反了。卿可愿为朕去平息叛乱?”
“为陛下效力,臣万死不辞!”同乐的双手冰凉,骨感十足,这让张锐想起了死人的手,流着眼泪回道。
“这就好,这就好!朕知道你会答应的。”同乐拍着张锐的手背欣慰地说道。忽而又叹了一口气说,“上次卿西征鲜卑,本是立有大功,朕未能赏你,心里愧疚。这次,卿平叛回来之时,朕一定重重有赏。”
张锐哽咽道:“臣一贯肆意妄为,陛下没有惩戒已是待臣宽厚,臣深记恩情,岂敢妄念恩赏?这次,臣一定不负陛下之托,早日平息叛乱。回归之日,只盼陛下龙体康复,不作他求。”
“无锋,朕深知你的忠义。如果朕不能坚持到你回来,希望卿也要努力平息叛乱,朕在天之灵,也会感到欣慰。”同乐拍着他的手背,感慨而言。
张锐忍不住又流出眼泪,这是同乐第一次称呼他的表字,说明同乐是把自己当成一家人看待。一想到同乐往日对自己的恩情,他就止不住悲痛。而床边侍立的六灵则已放声大哭起来。她的哭声甚是凄厉,致使同乐说的话,也被哭声掩盖。
“六灵!”同乐转头看着六灵,用略带严厉的声音说道,“朕现在要与你父亲说些要紧的话,你不好静一静吗?”他不说还好,这一说,六灵则干脆扑在龙榻边上哭了起来。
同乐无奈地摇摇头对张锐道:“这孩子,真拿她没有办法。”
“六灵殿下,臣与陛下谈些事情,请您先回去休息一下。”张锐擦了擦眼泪,拿住父亲的威严,对痛哭不已的六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