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1 / 1)

折青枝 幼禾 8774 汉字|0 英文 字 1个月前

第68章

  “嫂子,你知晓我表兄是个什么样的人吧?”

  沈青枝不说话,只静静看着她。

  见沈青枝不为所?动,李莺画又忍不住凑到她面前,去观察她的面部?细节。

  却是让她失望了,沈青枝美则美,不笑时,一张脸毫无情绪,冷艳动人,特别是那双妩媚动人的狐狸眼,直让人不敢直视。

  里头像是一汪清潭,能将人吸了进去。

  她忍不住有些心?惊,这眼神,和她那冷峻无情的表兄有些一拼。

  压下心?里头的诧异,李莺画嘴角微扬,也不急,她拿起帕子擦了擦嘴角继续说道,“嫂子,看来你对我表兄的事迹不甚了解啊?你可知这么?多年,他走上这位置经历了什么??”

  “表妹,你表兄知晓你在这儿说他吗?”沈青枝不急,也跟着笑了笑,甚至拿起一旁冬葵送来的糕点慢条斯理地?吃了起来。

  她吃香极美,小指微微翘起,手指纤长,雪白如细葱段,那白色槐花糕在她手中,却远不及她细腻的肌肤。

  只一眼,便让人自行惭秽。

  见沈青枝不往坑里跳,李莺画有些急了,她蹙眉,歪着脑袋看着她,“表嫂,你难道不想知晓你铺子的进展吗?没?有人告诉你吗?”

  沈青枝挑眉,放下糕点,很轻很轻地?开口,“如若表妹今日来此是来挑拨离间的,那大可离开了,我并?不想知道。”

  神情自若,眉目如画,一举一动都带着绝世美人的柔弱,但此刻李莺画知晓,这沈四不简单。

  她压得住性子,不轻举妄动。

  远比她知道的心?机得多。

  不过,没?事,高手过招才?更有意思。

  确实,比起当初那个任人欺凌,不懂反抗的沈青枝,她成长许多。

  当下,她起身?,拍下皱起来的襦裙,一阵微风吹进,美人弯腰,露出雪白纤细的脖颈,胸口的碎花飘带随风飘动,李莺画目光停留在美人如玉的雪白上,她“咻”的红了脸。

  那处浑圆饱满。

  竟比馒头还要?精致雪白。

  穿成这样,真是不害臊,一点也没?有当家主母的样。

  她急了。

  当即猛灌了杯茶,随后起身?,走至沈青枝面前,面色红晕,带着未出阁姑娘的羞愤,“嫂子,你可真得注意点了,这般招摇,小心?被人在后面戳脊梁骨。”

  “招摇?”沈青枝不解,妖娆的眼眸里风情万种。

  这般尤物,尽管什么?也不做,只单单一个神情,就让人心?跳如雷。

  那修长漂亮,似白玉洁白光滑的脖颈,隐隐约约还能看见红痕!

  那痕迹,分明?是被人嗦的!

  李莺画红了眼,再往下看,雪白边缘,居然也有红痕!

  她脸又一阵通红。

  这般人间尤物,她看一眼都觉得挪不开眼睛了,别说男人了……

  那洁白无瑕,美丽妖娆的身?子,就算穿着薄薄的纱裙,也依然遮不住那丰.腴窈窕。

  眼下,她竟忘了再说些什么?令她难受的话,眼睛直勾勾盯着她的雪白处。

  沈青枝被她看得毛骨悚然,忙颦了颦眉,不悦地?看她,“表小姐,我要?休憩了,无事你可以走了。”

  李莺画这才?回?过神来,她一直以为女儿家以瘦为美,可今日见到沈青枝她方觉着这丰腴体态,竟是让人挪不开眼。

  她倒也算不上什么?真正的丰腴,除了这雪白,她腰肢纤细,脖颈细长,也就那处较为丰满罢了。

  但这更惹人眼红了。

  “嫂子,你就不想知晓我表兄昨晚做了什么??”她又回?到了原来的回?答。

  真是不到黄河不死心?。

  沈青枝攥着帕子,挪到窗边去吹风。

  屋子里摆了冰块,这风透过雕窗缝隙吹起来,带着一丝丝凉气,让人觉着一阵凉爽惬意。

  她以手扇风,朝着李莺画高高昂起下巴,“不是我想不想知道,我看是你不说,心?中不快是吧?”

  又一阵微风吹来,沈青枝觉着浑身?毛孔都舒展开了。

  李莺画微微叹了口气,莲步轻移着朝她走来,面带哀愁,红唇微张,“表嫂,我从小便和表哥住在一个屋檐上,他可从小便爱舞刀弄剑,没?做首辅之前,还上过战场,阴鸷凶狠,夺得不少战功。”

  “哦?”沈青枝瞪她,“你就是要?说我夫君多厉害给?我听?”

  李莺画脸一红,拿着帕子捂了捂嘴,羞涩的模样直让沈青枝头疼。

  “嫂子,我表兄他嗜血呢!从前听说他还生扒虎皮,前阵子还在地?牢里,以酷刑折磨盗窃四月香的犯人呢!”

  “……”

  沈青枝凝眉,“可你也说了,阴鸷凶狠,夺得不少战功,威慑之势,不足以驱散那些叛乱势力吗?难道要?他忍气吞声,姑息养奸吗?”

  李莺画:“.…..”她急了,走至沈青枝面前,美人身?上的香气扑面而来,她吸了吸那香气,又盯着美人双眸,急急忙忙开口道,“可那是可以拖延之事,没?必要?那样动怒的,嫂子,你以为他是因为你动怒吗?我这般和你说,只要?是关于?双胎案,哪怕一丝一毫,他可翻山越岭,去抓那贼寇。”

  “什么??”沈青枝不懂。

  李莺画见她神情终于?有所?松动,她知晓自己掐住她命脉了,她清了清嗓子,严肃了下,高昂地?扬起下巴,看着她,“嫂子,只因四月香的那帮盗贼,是与双胎案有关呢!那双胎案消失的女子,可是大人的救命恩人!”

  话落,沈青枝果然眉头紧蹙,眼神灼灼盯在她身?上,“你说什么??”

  *

  李莺画说的这事儿,沈青枝确实膈应了许久。

  她怎么?也没?想到,江聿修一直在查的双胎失踪案,包括那刚生完孩子便消失的女子,竟和他有这层关系。

  那女子据说是个女医,在江聿修年幼时,被人沉入池塘时,虽河流飘至小桥下,是那女子救了他。

  后来,他一直对那女子怀有感激之心?。

  这般放在心?里头的白月光啊,得不到的大姐姐。

  这般想起来,沈青枝只觉着心?里头一阵难受。

  直到午后,那男人推门而入,她还恹恹地?躺在床上茶饭不思。

  满脑子都是男人对那妇人的深情,按理来说,那女子比她大十多岁,定是比她还要?美艳动人。

  他和她之间,又有怎样的故事?

  是否真如李莺画所?说,他对那女人念念不忘,她只是个替代品吗?

  这般想来,沈青枝觉着她都快不能呼吸了。

  江聿修看了眼缩在榻上郁郁寡欢的妻子,将腰上的腰佩摘下放在木桌上,又将腰封脱下,问她,“夫人这是怎么?了?愁眉苦脸?可是这江府不好玩?”

  沈青枝目光停留在他那腰佩上,愈发觉得这腰佩他这般珍视,莫非也与那女子有关,这般想来,她愈发难受,委屈巴巴地?趴在枕头上,眼睛红得像只兔子。

  “这是怎么?了?”他朝她走近,冰凉的手搭她的额头,蹙眉道,“也未发烧啊,枝枝怎么?提不起精神来呢?”

  沈青枝挪了挪脑袋,看着男人的眼眸,疲倦地?开口,“大人,擅闯四月香的人抓到了吗?”

  男人漆黑如墨的眼眸眨了眨,里头的深邃暗沉沈青枝看不懂,只听他淡淡开口道,“抓到了,自会给?枝枝一个交代的。”

  “什么?交代?我想见见他们,问个究竟。”沈青枝抿唇,目光淡淡,但却坚定。

  江聿修笑了笑,摸了摸她的脸,“这事儿吾自会把关,枝枝还是不便去那阴暗潮湿的地?牢的。”

  当下,他的心?中便明?白过来,今日定是有人吹过什么?耳旁风。

  沈青枝皱眉,如奄奄一息般,哀怜地?看着他,“大人,我为什么?不能看贼人?”

  “枝枝乖,那般血腥之地?,枝枝不便前往。”

  他灼热的呼吸喷洒在耳边,大掌包裹着她的手,整个将她拥在怀中,沈青枝趴在他肩膀处,双手紧紧攥着他的衣料。

  心?,猛得难受起来。

  像是一把剪刀在狠狠地?刺着她的胸口。

  她瞳孔染上一抹落寞,抬头看那人。

  还是一贯的温柔,但明?显乌黑的眸子里已染上一层冷淡,沈青枝抿唇依誮,心?里头无比凄凉。

  她欲再开口,门口便传来急促的敲门声,“大人,扬州速报。”

  是白苏的声音。

  沈青枝亲眼看见眼前的男人眸色变了变,抚摸着她脸庞的手也有些僵硬,他欲转身?,沈青枝心?中不知怎的,升起一阵顿感不妙,忙拉住他的手,水汪汪的眼里满是渴求,“大人……”

  江聿修回?头,眸里冷淡一片,修长白皙的手指一根根,缓缓掰开抓着他的手指,轻声道,“枝枝,等我。”

  竟然毫无留念。

  *

  明?月厅。

  亭台水榭,鸟语花香。

  江聿修负手站在楼阁上,看着面前的荷花池里的荷花,思绪渐乱,他转身?,不可思议地?望向?白苏,“你是说夫人可能与当年那事有关?”

  白苏点头,“是,经当年名簿复原,虽不完整,但还是在当中看见了夫人的名字。”

  原来是发生双胎失踪案的那晚,主簿写下当晚参加酒宴的名单,但那簿子在大火中就被人销毁了,仅留下零碎不完整的碎屑,后经特殊手段拼合,虽不完整,但也能窥知一二。

  其中复原的碎屑里就有沈青枝的名字。

  江聿修双手撑在亭阁栏杆处,微风拂面,吹过他光洁的额头,俊美无俦的五官,淡漠生疏,他借着湖边的风冷静下来,沉声道,“这事儿关系甚大,切勿走漏风声。”

  “是,属下知晓。”白苏单膝跪地?,抬起头,面容认真,“大人,要?亲自去扬州看看吗?那边线索挖出来不少,这下,那背后之人怕是插翅难飞了,他嚣张这么?久,是得付出代价了。”

  此事其实非江聿修去不可,他跟踪此桩案子许久,也最有机会能查到其中猫腻,但如今他方成亲,若突然离开上京,恐怕会令人笑话。

  白苏担心?,却又觉得惋惜,若不去,便是与真相?擦肩而过了。

  江聿修纤长的手指在栏杆上轻叩几下,脑子里闪过很多画面,最终还是决定尽快出发。

  “那夫人呢?”白苏问道。

  *

  沈青枝不知亭台水榭处两?人的对话,也不知她的身?世已然浮出水面,她正难过地?拥着被褥躺在榻上,满脸哀愁。

  方才?他居然甩开她的手!

  真当他自己是个香饽饽吗?

  她委屈巴巴地?垂着眸子,看着自己根根纤长雪白的手指。

  她这么?漂亮的手指,他是怎么?忍心?甩开的?

  越想越委屈,那双漂亮的狐狸眼泛起红晕,她揉了揉酸胀的眼,惆怅地?望着窗外晃动的树影,叹了口气。

  她自是相?信江聿修的,但那女医救过他的命,且听闻性子极好,虽常年戴着帷帽,却仍可见其姿色。

  当然,这些并?非让沈青枝难受的,关键是后来那李莺画告诉她,那姑娘姓胡。

  这不免让人想到男人身?上常年佩戴的虎佩。

  胡,虎,当真是同音的。

  越想越伤心?欲绝,沈青枝哭得眼睛都红肿了,干脆不想了,她用帕子随意擦了擦眼泪,又找来几片药草敷了敷眼睛,这般憔悴模样可不能让别人看了去。

  一向?是从头精致到脚的美人,绝不能犯这种低级错误。

  那药草用水沾湿过了,贴在眼睛处,不会轻易掉落,沈青枝头昂得高高的,行至书匣处,拿了本书卷走至窗边的躺椅上坐了下来,一边敷眼睛,一边看书,人家还以为她在用一种新?型疗法?,谁都不会往她哭红了眼上去想。

  化悲伤为动力。

  她此刻,全部?身?心?被男人所?牵绕,是不对的,这会让她丧失自己的魂魄,变得愈发憔悴,反而让人觉得她弱不禁风。

  她要?努力研制香料,将《香经》研究得透透的,只有靠自己,才?是真正的靠得住!

  这般想来,沈青枝又没?那么?难过了。

  方才?被男人挑起的情绪,一下子又淡了下去。

  现在的沈青枝是坚强不屈的。

  *

  看了一会儿书卷,冬葵给?她端来了几碟果子,沈青枝将书卷放在身?上,抬眸看她,“冬葵,爷走了吗?”

  小姑娘看似无意,但其实她的神情紧张,一双漂亮的眼眸扑闪扑闪的,愣神都能看得出她的紧张。

  冬葵将果子摆好,又放了块干净的帕子在旁边,拿起随身?携带的帕子,细心?将碟子里滴下来的水擦了擦,听闻沈青枝的话,忙抬眸看了她家小姐一眼,却是一眼就捕捉到了她瞳孔微微缩了缩。

  “尚未,和白苏在后面楼阁呢!”她放下擦水的帕子,看了眼沈青枝,“怎么??小姐,你和大人吵架了?”

  沈青枝颦了颦眉,将书册子盖在脸上,遮住闪躲的神情,闷闷的声音自书底下传来,“没?有。”

  “小姐,可是为这婚假的事儿烦闷?”冬葵试探性的问。

  “嗯。”沈青枝闷闷不乐地?开口,确实有一点。

  主仆二人亲密无间,从小一块儿长大,这感情自是旁人比不了的,冬葵忙搬了个梨花木凳在沈青枝旁边坐下,又拿了把雕花梳篦过来。

  沈青枝的头发向?来惹人艳羡,她的头发乌黑浓密,像瀑布一般柔顺光滑。

  除了天生丽质,这里头一般功劳都是冬葵的。

  只要?得空,她就拿着梳篦给?沈青枝梳头发。

  梳头发看似是个微不足道的事儿,但却触及头部?多个穴位,自然生长得好。

  一边充当着奶娘的角色,一边又碎碎叨叨着,“小姐,大人平常公务繁忙,这天下的事儿他都要?掌管,上次淮南闹水灾,大人可是顶着磅礴大雨,亲自光着脚去救被压在木屋下的小孩。”

  “啊?”沈青枝愣了愣,水汪汪的眼眸里满是震惊,“他亲自去?”

  冬葵点点头,“嗯,那雨水凶猛,涌到大腿根,危险之际,大人二话不说,脱了鞋,就冲进雨中救人。”

  嘴皮子呱呱的,可一点也不影响她干活。

  手拿沈青枝的长发搁在手掌心?,又拿来小剪子将沈青枝发根修了修,“所?以小姐,不管别人怎么?说,其实大人是很为民着想的,如若他真像传闻中那般阴鸷凶狠,大可不必冒着生命危险下去救人。”

  沈青枝被她说得有些动容,将书册子从脸上拿了下来,放在胸口,有些烦躁不安地?点点头。

  “其实我也不是为这事儿难过,我知晓他很辛苦,为民操劳,日夜不得休。”

  她闷闷不乐开口,声音消沉,像是憋着嗓子说话。

  “那小姐愁什么??”冬葵不解。

  “我听……”沈青枝不知该不该说李莺画,毕竟冬葵特意叮嘱过她防备表小姐,如今她要?是说了,冬葵会不会觉得她掉进李莺画的陷阱了?

  “是听表小姐说的吧?”冬葵眼睛直勾勾落在她发尾处,却一针见血,直直戳中了她的心?思。

  沈青枝见她都已猜出来了,也没?再隐藏,点点头,“是。”

  其实是有些心?虚的。

  “小姐,你猜她打的什么?心?思让你苦恼的?”冬葵也没?说什么?丧气话,而是直截了当问她。

  沈青枝心?头一松,抬眸看了她一眼,“是喜欢她表兄?”

  “是啊,小姐,我不知她和你说了什么?,但是她典型的挑拨离间,你都不知发生了什么?,怎么?就在这和大人赌气了?”

  “而且……”她顿了顿,“大人知晓你和他生气吗?”

  沈青枝摇头,“不知晓。”

  “小姐,有什么?事人两?人好生交谈,沟通是夫妻之道最为关键的一环,若不沟通,这缺口越来越大,到最后,洪水一来,这感情全都被冲淡了。”

  沈青枝抿了抿唇,“你说得对。”

  “那别生气了?”冬葵朝着她笑了笑。

  沈青枝心?情舒畅许多,起身?,拿起她手中的梳篦轻轻打了她一下,“你这婢子,可不知你的嘴皮子这般厉害!”

  冬葵笑了笑,“白苏教我的。”

  “他虽是孤儿,但从小跟着大人长大,大人教会他许多东西,这些人生大道理看似简单,其实都是他的人生阅历吧……”

  冬葵眼神有些涣散,不知想起什么?,嘴角扬起淡淡笑意。

  沈青枝“啧”了一声,嫌弃地?耸了耸肩膀。

  “小姐,你这是什么?表依誮情?”冬葵嘟嘟嘴,睨了她一眼。

  “大概是春天到了?”沈青枝笑道。

  “小姐!我没?有发.春!”

  “哦,不打自招!”沈青枝心?情明?显轻松起来,连些玩笑话都说出来了。

  冬葵起身?,双手插在腰间,气鼓鼓地?看着她,“小姐,我没?有喜欢他!”

  “我有说你喜欢他吗?”沈青枝有些好笑。

  “小姐,你学坏了!”小丫头气得一双大眼睁得大大的,脸上写满了羞愤。

  “我可什么?也没?说……”沈青枝笑得明?艳,恰巧一束午后的阳光自窗的缝隙里,照了进来,正好落在她纤细的身?子上,楚腰卫鬓,美得妖娆且明?媚,让人挪不开眼。

  风吹动,那扇木窗被彻底吹开。

  江聿修走至窗前时,便瞧见美人明?媚张扬的微笑。

  灿烂动人,像是一朵明?艳艳的海.棠花。

  “大人,看什么?呢?这么?专注?”白苏不合时宜的声音自背后响起。

  江聿修挡住了他向?前的脚步,左手升起朝后摆了摆,白苏立马领悟过来,停下了脚步,转身?离去。

  他想,这里大概是用不着他了。

  他再留下,也是被伤害的份。

  这扬州,也不知今日能不能走得了。

  不知他家大人速度如何?

  是速战速决,还是吞吞吐吐。

  总归累的是他们这下手下的,又要?去飞鸽传信,让人家再多等一日了。

  *

  沈青枝向?来身?上有股子柔弱美,像是细柳不看一折。

  但是方才?那笑容,却是他没?见过的明?媚动人。

  又多了几丝活力。

  他心?口到此刻都跳得飞快,视线落在美人纤细的腰间。

  沈青枝方才?从榻上起来后,换了一件鹅黄上衫齐胸襦裙,未佩戴任何饰品,但仍旧美得脱俗。

  因着笑意,那雪白丰满之处若隐若现,甚至于?轻颤了下。

  但男人的目光却未落在那处,他盯上了她的腰窝。

  明?明?被衣裳遮住,却仍可见那处的妖娆。

  莫名,一股火气涌来上来,但他却深深压制了下去。

  “小姐,快看。”

  正和冬葵打闹的沈青枝,抬眸看向?窗外,便瞧见男人清冷如玉的脸,霎那间,她收拾好情绪。

  双手纠缠住粉色披帛,她迎上男人淡漠的目光,却是很快捕捉到他一闪而过的情.欲。

  她愣了愣,倏然间,羞红了脸。

  低头看了下自己的裙子,顷刻间,想起李莺画说她招摇的事。

  这大热天,难道让她里头再裹一层吗?

  她就长这样,刻意束缚,只会折磨她自己。

  但是这衣裳轻薄,此刻在男人灼灼目光中,她觉着自己像是不着寸缕似的,任他欣赏。

  她忙瞪男人一眼,颦了颦眉,“大人光天化日之下看什么?呢?”

  江聿修本来没?盯着那看的,这下却是光明?正大看了眼,“看美人。”

  话落,屋子里一片寂静。

  冬葵捂嘴笑了笑,忙调侃似得看了一眼沈青枝,便朝着江聿修微微行了礼,悄悄从两?人身?边走过。

  待至冬葵出去后,江聿修走至屋内,将门关上。

  沈青枝捂着胸口,紧张兮兮地?看着男人,“光天化日,大人为何关门?”

  江聿修挑挑眉,“自是光明?正大欣赏美人……”

  他用口型轻轻说出那两?字。

  “苏匈”沈青枝脸一红,忙羞愧地?转身?,却是身?子被男人轻轻搂在怀里,他灼热的呼吸喷洒在耳旁,沈青枝忙用力挣扎了下,“大人方才?还推开我,这怎么?又像蜘蛛似的缠了上来?”

  江聿修笑了笑,“哪有将夫君比作蜘蛛的?”

  他伸手捻了捻小姑娘的下巴,将她转过身?面对自己,漆黑如墨的眼眸里含着淡淡笑意,“可是生气了?”

  沈青枝撇过脸不理他,“大人不是不爱碰我吗?不是一根根掰开我的手指吗?现在还缠上来做什么??”

  “方才?是有急报,关乎陈年旧案,为此,吾与大理寺卿苦恼多年,方才?有些激动。”他徐徐开口。

  可这话落在沈青枝耳中,却是,吾心?上人至今下落不明?,来了消息,有些激动。

  思及此,她猛地?推开男人,双眸雾蒙蒙地?盯着他,“可是那双胎案惹得大人如此焦躁?还是那个下落不明?的女医让大人心?头惦记?”

  语气酸楚,那眼泪就快用涌出眼眶了。

  她委屈巴巴地?拿袖子擦了擦。

  瞧瞧,她多听话,冬葵和她说夫妻之间要?坦诚,她可是如实相?问了。

  可这人呢……

  是要?继续与她之间留有隔阂,然后等着窟窿越来越大,最后一个洪水过来,全部?冲散吗?

  男人眉头一紧,双手抓住她的肩,眼神认真,“这事儿枝枝怎知?”

  他一向?将消息封锁得好好的,一个字儿也不愿传出去,就是担心?背后那人知晓他的动作,现下,沈青枝居然还知晓女医的事。

  虽说胡烟救过他性命,可他何来惦记胡烟?那女子救他时,他方才?多大,怎会惦记一个比他大几岁的姐姐?

  简直荒谬!

  可沈青枝哪知他所?想,他责问她,定是觉得她亵渎了他的白月光!

  眼泪夺眶而出,沈青枝眼泪汪汪地?看着他,“江聿修,你就是想着你的白月光,是不是因为我生得和她相?似,所?以你才?不顾一切选了我?”

  江聿修明?白过来,忙将那姑娘拥在怀里,揉了揉她披散的长发,轻声道,“枝枝,谁和你说的这话?”

  “我与那女医清清白白,甚至我都不曾看清她的容貌,我见她时,她就戴着帷帽,是男是女都看不清楚!”

  大抵是太过着急解释,连一向?独属于?首辅大人的自称都忘用了。

  沈青枝听闻这话,忙抬头眼巴巴看着他,“是吗?”

  声音委屈可怜,像是被人抛弃的猫儿,惹人垂涎。

  又惹人惦记。

  江聿修点点头,“我心?里有谁你还不知?我那日夜里可是与谁共赴巫山,尝那人间之乐的?又是谁趴在我怀里呜咽呜咽喊弄坏了的?我弄坏的又是谁?”

  他说这话时,语气严肃,神情肃穆,让人直脸红心?跳。

  沈青枝忙捂住他的嘴,眼睛眨巴眨巴的,“大人,我知道了,别说了。”

  瞧瞧,这呜咽呜咽,抽抽啼啼的声音又来了,真是让人惦记!

  男人一把将她打横抱起,声音嘶哑低沉地?在她耳畔响起,“夫人看来不知吾惦记的是谁了。”

  沈青枝哭哭唧唧,搂着他的脖子,轻声求饶,“大人,您不能这样……”

  “不能怎样?”他问。

  沈青枝没?再说话,她陷入一阵软绵中,床边精致薄纱被放下,渐渐的,榻内响起一阵缠绵悱恻的声响。

  不知何时,外面下起了雨。

  那雨水打在娇嫩的海.棠花上,响起啪嗒啪嗒的声响,如女子娇滴滴的眼泪。

  海.棠花被雨水打的微微颤动,又是一个夏季,炎热烦闷,充盈的雨水,给?了花瓣活力。

  一轮雨下了有两?个时辰左右,直至天黑,才?停歇,屋内不知被送了多少趟水。

  于?是乎,江府内的一处角落议论纷纷。

  “你们听说了吗?那主子屋,一个下午送了几趟水,整整两?个时辰!外头还下着雨,噼里啪啦的,那外头花都被打磨了!也不知这夫人那细柳腰肢,能不能承受得住……”

  “这么?激烈?不愧是首辅大人……不过那夫人看上去就是个香.艳可口的,白白嫩嫩,娇娇柔柔,谁不喜欢。”

  “难以想象,上次二房一刻钟都不到……”

  “我亦是难以想象……”

  这番话自然是被李莺画听见了,彼时她正陪大长公主用膳,正吃着上好的菜肴,便听见一旁大丫鬟在和大长公主汇报这事儿。

  江府向?来规矩多,这般话自然没?人敢拿出来说,一旦说了,立马会被府里头线人听到。

  大长公主听闻这事儿,仅仅只是“嗯”了一声,随后放下筷子,说道,“回?头多弄点老母鸡汤给?那房里头的补补。”

  两?个时辰,估计也是被折腾得够累。

  那大丫鬟点点头,“那说闲话的……”

  大长公主睨她一眼,“这般议论主子房事儿的,还需要?留下吗?”

  “奴婢明?白。”那丫鬟双手交叠在腰前,说完便低头退下。

  大长公主似乎对这事儿见怪不怪,也没?多觉着有什么?,她儿子健硕威猛,这是自然,也轮不到别人议论。

  没?再说什么?,她继续拿起勺子,喝起老母鸡汤来。

  果然儿随父。

  而一旁的李莺画却是头脑一片空白。

  任这丫鬟说得再委婉,她也意识到那是何事。

  当即拿着木箸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她怎么?也想不通,明?明?她的思想工作做得挺好的,说完女医的事儿后,那沈四也是瞬间慌了神。

  怎会如此……

  她不解。

  正当她难以接受时,那大长公主倏然看了她一眼,“画儿,日后别做这事儿了,上次你利用阿挽的猫吓她,这事儿你表兄已答应不计较,但这次若是被他知晓,是你在其中作梗,定是不会轻饶你。”

  李莺画身?子一僵,忙搁下木箸,漂亮的眸子瞬间红了,“姑母这是何意?”

  原来这府中一切当真逃不过大长公主的眼。

  大长公主端起茶汤抿了一口,轻睨了她一眼,“画儿,点到为止吧!”

  *

  沈青枝醒来,怎么?也想不通,明?明?是她先生气的,怎么?到最后,被折磨得遍体红痕的也是她。

  她想起男人说的话,就忍不住将薄被攥烂。

  ——枝枝不愿相?信吾,倒愿意相?信别人,下次再有这事儿,可不单单只是两?个时辰了。

  瞧瞧,这说的可是人话?

  什么?叫单单两?个时辰。

  两?个时辰不多吗?

  从午后弄到夜里。

  现下天色已黑,要?不是她叫嚷着腰断了,估摸着他还得继续。

  他怎么?就这般好的体力?

  到最后,他意犹未尽地?替她涂着药膏,一边还说,“枝枝这体力不行,待至吾从扬州归来,看来这扎马步的事儿得尽早安排了!”

  沈青枝当时累得精疲力尽,只想倒头就睡,想起来便后悔,当时应该一个巴掌挥上去。

  被他吃干抹尽,他饱餐一顿后,倒嫌她娇弱了。

  两?个时辰!

  她被足足翻来覆去两?个时辰,把鸡蛋放在滚烫的地?上翻来覆去两?个时辰,还能熟透呢!

  别说她了!

  沈青枝欲想,欲觉得难以置信。

  她算是明?白了,新?婚之夜,那人绝对是放水了。

  “扣扣”清脆的敲门声响起,沈青枝意兴阑珊地?翻了翻酸痛的身?子,“进来。”

  冬葵两?眼发亮地?端着晚膳走了进来,“小姐,好福气。”

  沈青枝睨了她一眼,“说什么?呢?”

  “两?个时辰,叫了几次水的事儿可在外面传开了,现下府里上下可是对小姐倾佩至极呢。”

  沈青枝:“……”

  她急了,“腾”一下从榻上坐了起来,现下,腿也不酸,腰也不疼了。

  “谁在外头传这事儿?”

  冬葵见她急了,忙安抚道,“小姐放心?,这些人已被赶出府了,现下无人敢议论主子房事了。”

  沈青枝揉了揉酸胀的头,问道,“大人呢?”

  “大人连夜赶去扬州了。”

  “哦。”

  她想起来了,方才?意乱情迷时,他和她说过这事儿。

  也不是什么?大事儿,索性也没?再多问,沈青枝方觉得肚子有些饿了,看了眼桌上的那些膳食,颦了颦眉,“怎么?又是冬瓜排骨汤,又是老母鸡汤的?”

  冬葵笑了笑,将煲汤放好,说道,“冬瓜排骨汤是大人让准备的,这老母鸡汤是大长公主让准备的。”

  沈青枝:“……”

  *

  就这般在江府过了几日,这几日那李莺画倒是来道过歉,还承认那狗是她放的,让沈青枝不要?和她计较。

  沈青枝彼时正端坐在树下乘凉,头上一颗杨梅掉了下来,打在她轻薄的纱裙上,她捡起看了一眼,水灵灵的,看上去就很甜。

  她没?理会李莺画的话,而是唤来冬葵,“冬葵,我要?吃这颗杨梅!”

  “就一颗吗?”冬葵有些吃惊。

  沈青枝点点头,继续躺在躺椅上,拿着把漂亮的刺绣扇子扇着风,“你不懂,这叫杨梅三千,我只取这颗吃!其余的都没?这个眼缘!”

  冬葵觉得这话文绉绉,也没?细想,只拿着那杨梅看了看,“这杨梅确实好看,圆润润的,一看就好吃,不像其他的歪瓜裂枣。”

  李莺画:“……”

  她好想问一句,是在说她吗?

  但也没?胆子问,只低头接过沈青枝手上的风扇替她扇扇风,顺便瞄一眼美人漂亮的身?子,闻一闻她身?上淡淡的清香。

  比起面前的美人,好像那高大英俊,一看就坚实冷酷的男人,也没?那么?香了。

  *

  又过了几日,那男人还没?回?来,沈青枝没?等他,而是去打理四月香了。

  这几日她思来复去,总觉得四月香的名字太俗气了,于?是在几个姐妹的商谈中,改了名字叫四月阁。

  “为什么?叫四月?是因为四月桥吗?为什么?不叫五月?我觉得五月挺好听的。”李莺画问道。

  沈青枝皱眉,很无奈地?看着她。

  是谁和她说,李莺画很心?机,很聪明?的。

  傅岑托着下巴,对于?这个刚加进来,就窥觊她家美人的表小姐,一点也喜欢不上来。

  那眼神时不时瞄上一眼她家美人,是当她瞎吗?

  她撇撇嘴,很不高兴地?开口,“自然是因为我家枝枝四月生的。”

  李莺画恍然大悟,原来如此,赶紧拿笔记下来。

  美人四月出生,阳光明?媚,好日子。

  *

  又过了一日,四月阁正式开张,生意兴隆,客人蜂拥而至,沈青枝几人有些忙不过来,她忙又雇了几个丫鬟。

  当日夜里,她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江府。

  没?直接回?屋,而是去了温泉池子沐浴。

  洗去一身?疲惫,沈青枝这才?觉着精神了些。

  嘴里还在念叨着几句《香经》里的话,屋里没?开灯,她还有些害怕,但冬葵也忙着沐浴去了,还未回?来。

  她也没?多想,便轻轻推开门,她鼻子灵敏,刚打开,就闻见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她脑袋一片空白,抓着门的手用力缩紧。

  随后一阵低沉的呻.吟声响起,她吓得缩了缩身?子,但很快冷静下来。

  “小姐,要?点灯吗?”冬葵的声音自门外响起。

  沈青枝冷静下来,忙轻声道,“不用,你去歇着吧,我也睡了。”

  冬葵应了声,转身?离去。

  沈青枝忙寻着声走去,便看见一道高大挺拔的声音昏倒在衣架处,她惊得捂住嘴,差点哭出来。

  “江聿修,你怎么?了?别吓我……”

  她眼眶瞬间红了,双腿都有些发软。

  没?人应她,她只能借着皎洁月色,蹲在他身?边,去看他。

  却是一惊,就见那人胸口竟插.着一根箭,离那心?脉位置极近。

  她惊了一声冷汗,忙摸了摸他的脸,“江聿修?你醒醒。”

  她慌乱无比,离开之前,她还称他精力旺盛,身?强力壮,怎么?,一回?来,就成这样了……

  她急了,心?……疼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