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1 / 1)

七零知青宿舍 东边月亮圆 2516 汉字|0 英文 字 1个月前

第85章

  1977年8月4日, 举办了科学和教育座谈会。

  1077年8月13日,教育部再次召开高等学校招生工作会议。

  标题短短两行字,意味着社会的巨大变革。

  梁孟津拿到这份报纸的时候已经过八月中旬, 他用极为挑剔的目光横看竖看,一颗心慢慢定下来, 转身宣布:“应该很快就能出考试时间。”

  这个应该很快是多快, 没有确定的答案, 大家不免都有些焦躁。

  许淑宁微微叹口气,既觉得复习的日子太短, 又嫌弃时间过得太慢。

  梁孟津毫不避讳握一下她的手, 说:“今年还剩四个多月, 再熬一熬。”

  他不说没事有我呢,因为读书和学习都只能靠自己, 他再能挡风挡雨,也没有办法替代全部。

  熬。

  简简单单一个字, 能用来形容的四字成语多如牛毛。

  许淑宁开玩笑活跃气氛:“这五年我们不都这么过的?”

  陈传文插科打诨:“孟津,点你呢。”

  梁孟津才不受挑拨, 扔了根粉笔过去:“一边去。”

  陈传文往右一跳躲开, 也不知是故意还是不小心的, 左脚绊右脚跌坐在地。

  他自己都摔懵了, 愣愣坐着。

  齐晴雨“痛打落水狗”,趁机踢他一下, 收回腿的时候笑得心花怒放。

  怎么就这么欠呢,齐阳明提出批评:“你非惹他做什么。”

  齐晴雨哼哼唧唧:“他下午笑我是‘小矮子’你没听见?”

  君子报仇, 十年不晚。

  齐阳明心想自己当然没听见, 眼神又扫过妹妹的发顶。

  此时无声胜有声,齐晴雨气得跳起来:“你什么意思啊!”

  齐阳明把她的肩往下一按:“行啦, 再蹦跶该成国旗杆了。”

  说谁是国旗杆,齐晴雨跟亲哥才不拿捏什么分寸,狠狠一脚踹过去。

  齐阳明捂着膝盖:“骨头碎了!”

  碎就碎,齐晴雨脸往右一摆,后脑勺都透着股劲。

  郭永年只觉得可爱,手虚握成拳咳嗽一声:“该复习了。”

  气氛一瞬间凝重,大家各自找好位置坐下来。

  许淑宁坐了一会腰有点疼,到院子里边走边背。

  才绕两圈,梁孟津凑过来,宛如卧底交接,递给她两块钙奶饼干。

  许淑宁吃着有点潮,说:“还是你都吃了,过两天再买一盒。“

  她手里头还有二十来块钱,好吃好喝一阵子肯定够。

  梁孟津手里头自然阔,只是没想到她的性格会这样说,问:“是不是很累?”

  许淑宁像是撒娇:“快累死啦。”

  地里的活不能停,宿舍的活也不能全丢给赖美丽,每天还要头悬梁锥刺股,铁打的都该垮了。

  梁孟津摸摸她的头哄着:“再坚持一下,快了。”

  又问:“想不想吃猪肉饺子?”

  许淑宁的口水居然就往外跑,一双眼睛亮晶晶的:“哪来的!“

  梁孟津:“我再去给家里打个电话,回来给你带。”

  他来之前跟父母约好的,隔三差五要通个气。

  一来一回的,又要一整天。

  许淑宁:“那你自己小心点。”

  又说:“我要超级大份的饺子。”

  梁孟津嗯一声,看她总算露出个大笑脸:“我跟猪肉饺子你选谁?”

  许淑宁故作犹豫,摸着下巴不说话。

  梁孟津急得捏捏她的脸:“饺子还没吃到呢。”

  许淑宁就说他这阵子很不规矩,拍开他的手:“那就不吃。”

  表情也变得不太好,好似受什么大委屈。

  梁孟津低声下气:“别啊,求你好不好?”

  许淑宁一下子又自责:“我不该乱发脾气的。”

  她确实有点情绪不稳定,随处都是地雷。

  梁孟津本来想着逗她开心,结果多做多错,看她的嘴角都耷拉着,半弯腰靠近:”那,亲一下?”

  许淑宁居然没拒绝,嘴唇蜻蜓点水一样掠过。

  一瞬间,某个关卡像是被打通,她悄悄示意:“你过来一下。”

  梁孟津亦步亦趋跟着,到柴垛后面一句“怎么了”还没问出口,已经下意识伸手接住人。

  许淑宁投入他的怀抱,只觉得人的体温比灶膛里的火还熊熊燃烧。

  夏日里的夜风一阵阵拂过,说不上有多么的清凉,她的心又跳得像是要蹦出来,好像额头都沁着一层汗。

  梁孟津比尸体还僵硬,手没敢抱住她的腰,只敢虚虚的搂住。

  贴得太近,他好像能勾勒出她身体的弧度,因为想象更加的不知如何是好。

  许淑宁一半是不好意思,一半是转移注意力,说:“你讲话啊。”

  梁孟津的胸腔翕动:“说,说什么。”

  许淑宁也不知道,但因为靠着他得到最近一段时间来的最大安宁。

  她头也不抬:“随便什么都行。”

  梁孟津实在憋不出,索性说:“那唱首歌?”

  许淑宁点点头,下巴在他胸前蹭了蹭。

  梁孟津不可避免有许多旖旎的念头。

  他想要驱散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当即铿锵有力唱:“想当初,老子的队伍才开张……”

  唱什么不好,唱一段智斗。

  许淑宁怀疑他脑袋里塞棉花了,心想如此正好的革/命气息,倒显得自己儿女情长。

  她捏圆了拳头捶过去:“不许说话。”

  梁孟津立刻抿紧嘴,呼吸声都放慢。

  许淑宁反倒自顾自说话:“现在觉得没那么烦了。我昨天……”

  她絮絮叨叨颠三倒四,全然没有对话的主题,全心全意完成倾诉这件事。

  等说得差不多,她捏着男人的领口:“睡觉去,晚安。“

  然后转身就走,丝毫不迟疑。

  梁孟津看一眼院子角落的锄头,觉得自己现在和它一样都是工具。

  唯一的区别,大概是他实在太有血有肉,一晚上都没怎么睡好,闭上眼全是不可告人的美梦。

  许淑宁倒是一觉到天亮,第二天很好地伪装出若无其事。

  连对上眼,眼神都不带躲开的。

  梁孟津还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呢,筷子都快不会使了,出门的时候都是同手同脚。

  大早上的,这是怎么了?

  陈传文敏锐捕捉到这一丝异常,压低声音:“绝对有事。”

  齐晴雨严重的睡眠不足,昏昏沉沉之中清醒过来:“什么事!”

  喊这么大声做什么,陈传文嫌弃地看她:“你怎么不去村口找大喇叭喊?”

  齐晴雨就冲着他的耳朵扯嗓子,差点把人震聋。

  赖美丽都吓得肩膀一抖,瞪大眼睛看着,把碗筷拢好去上工。

  她前脚,郭永年后脚出门去修水库。

  许淑宁到自留地去浇水,看着这一茬郁郁葱葱的菜,摘了最嫩的部分回宿舍。

  宿舍里陈传文在调广播台。

  最近跟命运息息相关的事情太多,大家对新闻格外的关注。

  许淑宁只听到电流窸窸窣窣的声音,把院子里的垃圾扫干净,一边说:“别弄啦,快去看书。”

  陈传文学习跟干活差不多,摸着机会就偷懒。

  他遗憾地摸摸收音机的壳:“怎么不能争点气。”

  也不知道是说自己还是说机子。

  许淑宁反正没听见。

  她放下扫把,到厨房去烧水。

  过了会齐晴雨进来:“我做午饭吧。”

  其实做点事情,还比光学习让人不心烦。

  许淑宁:“不用,我来就行。”

  齐晴雨搬了把椅子坐下:“我给你打下手。”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瞎聊天,半句不提起高考,好似烦恼也能跟着消失。

  只是躲得过一时,躲不过一世,准备考试仍旧是接下来生活的重心。

  大家一边看书一边等着出新闻,眼看着九月都过去还没消息,表情日渐凝重。

  连梁孟津都快以为家里的渠道有误的时候,终于有动静。

  1977年的10月21日,全国都在为一件事沸腾——那就是高考将在一个月后举行。

  传到红山大队的时候,队员们的反应都不大,毕竟多数人祖祖辈辈都不识几个大字,只有知青宿舍像是要炸开窝。

  齐晴雨失手摔碎了碗,喃喃自语:“真要考啊。”

  这说的叫什么话,难道这三个月大家在过家家吗?

  齐阳明没好气:“没有,是假的。”

  齐晴雨冲哥哥扮鬼脸:“我就说说而已嘛!”

  其实不光是她,所有人都是这会才有种尘埃落定的感觉,可悬在脖颈上的刀也更清晰。

  梁孟津在房间里搞了倒数计划,郑重宣布:“从今天开始,除了学习以外的事情,什么都不做。“

  大队长之前对只是知青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现在是彻底给他们放假,心想要是能出两个大学生,也算是半件光宗耀祖的好事情。

  他本人对此还是挺看重的,还专门送了六个鸡蛋过来。

  许淑宁一锅全给蒸了,煮出不成功便成仁的架势。

  她还弄了半瓶酒,就着宿舍里的最后一只鸭炖的汤,一边道:“吃好喝好,多的话就不说了。”

  大家一饮而尽,仿佛下一秒要上战场。

  陈传文就着这股气势学到半夜,一直没叫苦叫累。

  雄赳赳气昂昂的,等着太阳亮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