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婚礼”(1 / 1)

纵情 甜糯 7258 汉字|0 英文 字 1个月前

第11章 “婚礼”

  走出婚纱店后, 江语棠身上还是觉得冷津津,心里没由来的有点不安,总觉得要发生什么变故, 可又隐约知道自己并没有应对变故的能力, 只能如浮萍一般随波逐流。

  只希望别太糟糕。

  买完婚纱, 谢星晖又带她去买钻戒, 这次没有谢沉的慷慨,谢星晖草草选了一枚几万块的钻戒,几万块钱对于谢家来说恐怕眼都不眨一下,用在婚礼上实在有些寒酸, 不过谢星晖都不介意, 江语棠就更没话说了。

  江语棠巴不得找点买完早点分开,买完钻戒之后,出了门她就和谢星晖分道扬镳了,谢星晖好像也挺急, 不知道要去做什么。

  今天的天气很好,五月下旬, 西城已经逐渐有夏天的模样,阳光的温度一天比一天高,到了正午时分, 树叶都被晒的蔫蔫的。

  江语棠走在林荫道上, 路上行人匆匆, 大多手里提着菜, 附近应该有个菜市场或者超市。

  曾经她幻想过找一个顾家的普通男人, 两人一起组成一个小家, 为之奋斗一砖一瓦, 不用很多钱, 只要有爱温馨就好。

  她这辈子都没体验过“家”的温馨,她和奶奶相依为命,刮风摇晃,下雨漏水的那个家,实在算不得温馨。

  可命运却给她开了一个巨大的玩笑,她所幻想的东西,这辈子都不可能拥有了。

  如果早知道今天,她当初绝对不会去寻找亲生父母,还不如和奶奶安稳度日,起码不会卷入这些乱七八糟的事。

  世界上哪里有后悔药可吃啊。

  江语棠站在大树底下仰起头,能从片片交迭着的树叶缝隙间窥得一星半点儿的阳光,风一吹,树叶摇晃,阳光碎片变成了闪烁的星星。

  她有点想甜甜了。

  江语棠站在马路牙子上,伸手拦了一辆出租车,报了福利院的地址。

  福利院正好是午饭时间,不少残疾儿童没办法独立吃饭,得工作人员一个个喂,像甜甜这样聋哑但四肢健全,意识清醒的儿童,在福利院已经算是幸运的了。

  今天不是周日,甜甜看见江语棠来很是惊喜,捧着饭碗兴致冲冲的跑了过来,大老远就扬起了笑容。

  看着甜甜的笑容,江语棠心里的郁结疏散了不少,起码她已经要比这些孩子们幸运多了。

  张阿姨看见江语棠,问她吃饭没有,给她打了一份饭,她就坐在甜甜旁边吃起了午饭。

  福利院是大锅饭,比起江语棠高中食堂要好吃一点,但也算不得美味,不过对于他们来说,一日三餐有着落已经很满足,每个人都吃的干干净净,一粒米也不剩下。

  吃完饭好几个小朋友围着江语棠说话,她来的次数多,福利院很多小朋友都和她很熟,她还经常给他们讲故事,读课本,也正是因为这份情牵扯在这里,她才会经常来,舍不得断。

  吃完饭,有工作人员提进来两个铁桶,里面装的全是黄灿灿的枇杷,依次分发给小朋友们。

  张阿姨说:“是附近枇杷果园的老板送来的,他说这些是次果,卖不出价钱,送给孩子们尝尝,除了个头小点,没有损坏,挺甜的。”

  每个小朋友三颗枇杷,甜甜一拿到就跑过来塞到江语棠的手上,“姐姐吃。”

  江语棠弯唇微笑,接过枇杷剥了皮,然后还给了甜甜,打手语,“我不喜欢吃枇杷,你帮我尝尝看什么味道。”

  甜甜咬了一口,然后指了指自己,“姐姐,甜甜的。”

  江语棠揉了揉小丫头的脑袋,甜甜的就好,希望他们的人生以后也能再甜点。

  吃完饭没多久孩子们就要午休了,这里是统一管理,大家中午都要午休,江语棠没待多久,从福利院出来,心境已经大不一样了。

  她深吸了口气,既然已经做好了决定,就别再犹犹豫豫了,没意思。

  这辈子她没抱什么好结果,她势单力薄,想要全身而退太难,但只要达成自己的目的,狠狠地扯下江家一块肉来,也不算她白活。

  回到医院,护工不在,病床上的奶奶比起之前憔悴了几分,躺了快四个月,都要瘦成一把骨头了。

  江语棠坐到病床前,一握住奶奶枯瘦的手,鼻尖就酸了,忍不住后悔。

  江语棠是在去年夏天得知亲生父母的存在,她找过去,却被江家用十万块钱打发了,仿佛她是来打秋风的穷亲戚,她没要江家的钱,在得知父母已经有了女儿后,她就暗暗告诫自己,就当自己没来过,就当自己的父母早就死了。

  今年春天,江家又突然上门,想要她回归江家,本以为江家是良心发现,可后面江语棠才知道江家是想让她去和谢星晖联姻,谢星晖的名声,但凡打听一下就都清楚了,她当然不愿意,奶奶也不肯。

  江家人不肯罢休,数次来打扰,有一次只有奶奶在家,曲曼还想拿钱说服奶奶,气的奶奶拿扫把赶他们,赶走他们之后,奶奶因为太过生气,下台阶的时候没站稳,在院子里摔了一跤,等她回来发现已经是两个小时后了。

  因为不是江家人推搡的,是奶奶自己不小心摔倒,她就算报警也顶多是赔偿点医药费,根本不能拿江家怎么样。

  可若不是江家不要脸的纠缠,奶奶好好的又怎么会因为气昏了头摔伤?

  江语棠的脸颊贴着奶奶干枯的手心,一滴泪从眼尾滑落,她是恨自己的,恨自己给奶奶带来了劫难,不亚于恩将仇报。

  当然,她更恨江家。

  没有养育过她,却妄图利用她,还伤了她最爱的奶奶,她没办法饶恕。

  江语棠趴伏在床沿上,想和奶奶靠的更近一点。

  她在医院呆了整个下午,不到六点,下班后的程文浩赶到医院。

  自从奶奶住院,他就住在了医院照顾奶奶,晚上就支一张折叠床睡在旁边,哪怕现在在上班也是如此。

  “姐,你又哭了?”程文浩看着江语棠通红的眼眶,神色担忧。

  “没,昨晚没睡好,有点困,你下班了。”江语棠揉了揉眼睛。

  程文浩坐在沙发上,“嗯,姐,要不然……放弃吧。”

  他犹豫着,心里也是有刀子在割肉,“你付出的代价太大了。”

  结婚是一辈子的事,一旦踩进去了,想退出来太难。

  程文浩只恨自己没足够的能力,要不然怎么会要他姐去做这么大的牺牲。

  江语棠不想说这个,撇开脸,“你在公司怎么样了?”

  程文浩:“还行,江家有让人盯着我,不过现在已经松懈了很多,不用多久应该就没有人注意我了,我交了不少朋友,但还不算打入内部。”

  “那就可以,慢慢来吧,”江语棠点了点头,“你要注意安全,别太激进了,别让人注意到你。”

  程文浩:“我明白,姐,我担心的是你,结婚之后有太多不可控因素。”

  江语棠故作轻松的笑了笑,“没什么,谢星晖很好拿捏,问题不大,只是做戏,我又不是真的结婚。”

  程文浩眉头紧皱,“可是闹这么大,以后你怎么办?”

  江语棠满不在乎,“以后的事以后再说,走一步看一步,婚礼那天,你就别去了。”

  “不行,”程文浩激动的站了起来,“我要去,万一他们欺负你呢?我还能保护你。”

  “婚礼上那么多宾客,怎么可能当着外人的面欺负我,又不是真的结婚,你去干嘛。”江语棠不是很想让程文浩看见那一幕,婚礼本该是神圣而庄严的,现在却成了一场可笑的戏码。

  “而且那天江家混乱,公司里也人心浮动,你正好趁这个机会钻空子,如果我们没有猜错的话,采购、仓储、工厂,都有可能发现蛛丝马迹,只要你拿到证据,我就解脱了。”

  最后这句话让程文浩感受到了自己肩膀上的担子,只要他越快找到江家的把柄,他姐就能越快抽身。

  “可万一江家一切都合规呢?你又该怎么办?”程文浩不敢去想象那个结果,“毕竟我们现在的只是假设,不一定成立。”

  江语棠垂眸想了下,“那我们就瓦解了江家,虽然很难,总要试一试,反正不会有比现在更糟糕的结果了。”

  走到这步境地,还能有什么办法呢?

  江语棠起身走到程文浩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不用为我担心,我们分头行动,我想办法让江家把你的职位往上提一点,这样也会便利许多。”

  程文浩也知道其实他们是没得选,思忖片刻只能点点头,“好,姐,你要保护好自己。”

  两人又聊了几句,程文浩去医院食堂打饭,晚上江语棠给奶奶擦拭了一遍身体,快九点了才从医院离开。

  之后几天,江语棠基本上都待在医院,因为婚礼前一天她就得住到江家去,婚礼前两天那晚,她在医院待到快十点才走,即便奶奶没有清醒,她待在旁边陪着也是好的。

  这么晚了,路上的行人都少了,倒是医院急诊部仍旧灯火通明,忙个不停。

  过了马路,医院对面的大树下停着一辆有些熟悉的车,她正想着,车门被推开,谢沉从车内下来。

  江语棠脚步不停的走了过去,在他的车旁停下,“你等我?”

  这个时间,这个地点,江语棠实在没法说服自己是巧合。

  谢沉颔首,“在医院待到这么晚,你一个人回去太不安全了。”

  “没事,离的近,几步路就到了,”江语棠双手提着包包,微微仰头望着谢沉,“有事吗?”

  老旧的路灯,暗淡的光芒,又被树叶挡了一半,落到两人身上的时候几近于无,江语棠只能勉强分辨谢沉的轮廓,看不清楚他的眼睛。

  “没什么,就是来看看你,明天不方便见面。”谢沉深邃的眸子隐在黑暗中,放肆的打量着江语棠,“你越来越瘦了。”

  江语棠没弄明白为什么明天不方便见面,不过心想她明天要去江家,是有点不方便,就没再问,低头看了自己一眼,“有吗?你的错觉吧。”

  谢沉嗓音微哑,“比起两个月前,瘦多了。”

  这话让两人之间的气氛急转直下,江语棠动了动嘴角,却不知道该怎么回。

  她收回视线,手指攥着包带想了想说道:“谢沉,这些日子谢谢你啊,虽然我的谢谢也不值钱,不过你真的是很好的人。”

  谢沉低笑了一声,像是听见了什么天大的笑话,抬手揉了下江语棠的头发,“只有你说过我是好人,不过你看走眼了,江语棠,我不是什么善人,我做事向来有所图,我从不做亏本的买卖。”

  江语棠的发丝被弄乱,或许是因为这里黑黢黢的,也没人注意到,她没抗拒,只是听不懂谢沉的意思。

  谢沉如果不做亏本的买卖,那他又图她什么呢?她可什么都给不起。

  “行了,我回去了,好好准备婚礼吧,”谢沉收回手,抄进裤兜,“这是我最后一次以朋友的身份见你了。”

  江语棠一怔,很快反应过来,谢沉这话应该是打算和她了断了吧,以后她和谢沉就不是朋友关系,而是亲戚关系了,还是因为谢星晖联系起来的亲戚。

  “好,不管怎样,很高兴曾经遇到过你,谢先生,再见。”江语棠扬唇微笑,那晚她本是怀着报复江家的心态去放纵自己,根本不管自己选中的那个人是谁,但幸好,是谢沉。

  谢沉点了点头,“再见。”

  江语棠没再多待,转身进了小区,走到小区门口,即将进去时,她回头看了眼,瞧见树底下有个人影,谢沉还在那。

  她极轻的叹了口气,收回视线往前走。

  他们之间的联系,就到此为止了。

  江语棠回到家,打开灯,空荡荡的房间里没什么人气,以前回到出租屋好歹还有奶奶等着,现在奶奶也不在家了。

  她拿出行李箱收拾了一些东西,明天搬到江家住,后天就去谢家住了,希望她能尽快回到这间出租屋吧。

  最后一个放进行李箱的东西是宝蓝色的布娃娃,是小时候奶奶给她做的,她每天晚上都要抱着睡,这么多年,都洗的发白了,十分具有年代感,放在行李箱内有些格格不入。

  她看了一会,又给拿了出来,还是算了,明天早上再放进去吧,今晚还要用。

  等她洗漱完躺床上抱着布娃娃已经过了零点,她望了一眼合拢的窗帘,关灯睡觉。

  次日一早江家派了车来接她,她就一个小行李箱,奔波这么多年,没有家的人习惯了轻装上阵。

  明天才是婚礼,今天江家已经来了不少的亲戚朋友,曲曼一脸笑意的迎上来,慈爱的接过她的行李箱,在众人面前,她摆足了慈母的做派 。

  江语棠还是那副样子,不温不火,既不热情,也不算冷淡,曲曼带她去到二楼的房间,应该是临时准备的,很大,也很空旷,一看就没有人住过。

  她不认识江家那些亲戚朋友,把门一关,懒得搭理。

  中午吃过饭,婚纱店把那件婚纱送过来了,众人看见都吃了一惊,尤其是江蕙脸色难看的像是身上掉了几块肉,晚上特意堵在江语棠门前,一脸不屑,“你应该感谢我,要不然你这辈子也不可能穿上这么贵的婚纱。”

  江语棠睇了她一眼,“嗯,感谢你十八辈祖宗,不过你又不是江家人,你知道你的祖宗是谁吗?每年清明节去江家祭祖,也不知道他们能不能认出来你。”

  江蕙最讨厌别人说自己不是江家人,尤其是现在还是江语棠这个江家亲生女儿对她的讽刺,气的江蕙上前想理论。

  江语棠一把推开她,眸子冷然,“江蕙,你还真以为你是江家的千金大小姐啊,别痴心妄想了,丑小鸭能变成白天鹅是因为本来就是白天鹅,野鸭就算在天鹅群长大也只是野鸭子。”

  江蕙被推一下子没站稳,后退了好几步抵在墙上,难以置信的看着江语棠,“你敢推我!你还没嫁进谢家呢,你翅膀硬了!”

  之前她打江语棠都不敢还手,现在居然敢动手了,江蕙不由的后怕,难道促使江语棠嫁给谢星晖,是她做错了吗?

  江语棠扯了下嘴角,“江蕙,我们日子还长,我奉陪到底。”

  说完,江语棠“砰”的一声把门给关上,仿佛在给江蕙示威。

  江蕙愤怒的上前踹了一脚门,这是江家,还没有人敢这样对她。

  这时曲曼听见动静上来,看见江蕙急忙拉住她,把她扯远,“蕙蕙,你干嘛呢?”

  “妈妈,江语棠推我,她居然赶对我动手了。”江蕙跺了跺脚,一脸愤愤不平。

  曲曼皱了皱眉,“你别去搭理她,明天就婚礼了,忍过今晚就好了。”

  江蕙咬着唇,“妈妈,我们真的能拿捏她吗?等她嫁进谢家,不会让谢家转头对付我们吧?谢家怎么给她买那么贵的婚纱啊?”

  几百万的婚纱,江蕙耿耿于怀,她都没有穿过几百万的高定礼服。

  曲曼顺着江蕙的话想了下,随即不屑道:“不可能,谢家看重的是咱们家,又不是她,婚纱的事我打听了,买婚纱那天正好遇到谢沉,是谢沉买单,不是谢星晖买的。”

  “谢沉?”江蕙嫉妒的眼眶发红,“谢沉为什么要给她买婚纱?”

  曲曼摇头,“这谁知道,兴许是看在谢家大伯的面子上,这个不用在意,我和你说这个是想告诉你,再忍一忍,等她嫁过去,你和谢沉多多接触,谢沉给别人都能买几百万的婚纱,等自己结婚的时候还不得买更贵的,你的福气在后面呢。”

  江蕙一想也是,反正江语棠都要嫁给谢星晖了,和谢沉再没有可能,谢星晖一个废物私生子,能有什么出息,江语棠嫁给私生子,将来在西城还不是要被笑话,永远都压不过自己去,江蕙想到这里,心情好了不少。

  次日一早江语棠就被喊醒化妆,因为这场婚礼本就是走个面子工程,她不知道伴郎是怎么个情况,反正伴娘她都不认识,是江家花钱请的,说起来江语棠也有几个朋友,可这半年来几乎没有联系过了,她现在深陷泥沼,实在没有必要牵扯别人进来。

  化妆之后江语棠就去了酒店,谢星晖也没来江家接,那些江语棠曾经见过的婚礼习俗几乎都没有,也足以看出两家有多不重视。

  婚礼是中午才开始,她到酒店后先和谢星晖彩排,走一遍流程,免得到时候婚礼上出岔子惹人笑话。

  彩排的时候,江语棠发觉谢星晖心不在焉,下楼梯的时候差一点踩空,彩排结束后,江语棠远远看见谢太太好像训了谢星晖几句,谢星晖也没争执,神色凝重,不知道在想什么。

  江语棠没多想,心想她不也是这副表情,没有感情的联姻,又有几个人能高高兴兴呢?

  彩排结束后江语棠回到休息室,补妆,换婚纱,之后一直坐在房间里,等到工作人员通知可以上台再出去。

  她和伴娘们都不认识,各自坐在床上玩手机,十一点半的时候,外面响起嘈杂声,江语棠侧耳听了一会,又没听清楚,可能是因为宾客太多了吧。

  听曲曼说请了五六十桌,这还只是江谢两家比较亲近的亲朋好友,远的都没请,也没有请媒体,江语棠大概能猜到不请媒体的原因,请了媒体曝光这件事,对她来说利大于弊,一旦传扬出去,她这个小艺人身上就带着谢家人的光环,恐怕就得压江蕙一头了,江蕙才不会容忍这样的事发生。

  而且江家也不希望江语棠获利,免得她羽翼丰满,不好拿捏。

  他们一面拿江语棠去为自己谋利,一面却又不肯分半点好处给江语棠,就是使唤骡子还得给草吃呢,恐怕在他们眼中,江语棠还不如骡子。

  还没到十二点,工作人员就来提醒,神色看起来有点匆忙,江语棠收起手机,按照工作人员的指引上台。

  大门打开,整个精致的婚礼场地就全数曝光在她眼前,无数人的视线投向了她,江语棠面对众多打量,还是第一时间发现了不对劲。

  按照彩排,大门打开后,她挽着江理全的胳膊走向仪式台中间的谢星晖。

  可是现在江理全不在眼前,仪式台上也没有谢星晖的身影,而主持人还在催促她上台,她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能提着裙摆,独自上了台阶。

  等她站在仪式台中间时,她才发觉靠近仪式台的主桌上空了一大半,江、谢双方的父母都不在。

  倒是谢沉双腿交叠,闲适的靠在椅背上,一双深邃的黑眸紧紧地盯着江语棠。

  主持人显然有些慌乱,言语间都有点磕巴,一些车轱辘话来回说,等大屏幕上的时钟过了十二点,江语棠才后知后觉一件事——谢星晖好像逃婚了。

  不仅仅是她,在台下的那些宾客也发现了不对劲,本来婚礼上都是新郎先出场的,这回却是新娘先上场,而且都过了吉时,大家都等着开席吃饭呢,新郎的影子都没见着。

  主持人有点撑不住了,急的额头冒冷汗,吉时都到了,新郎逃婚了?

  台上,尴尬的气氛正在逐渐蔓延,江语棠心里说不上来是庆幸还是遗憾,不用和谢星晖结婚当然是好的,可是如此一来她就没了可利用的地方,江家还会继续给奶奶出医药费吗?她现在还没有攒到足够的医药费。

  江语棠木然的站着,有些头疼了。

  台下,双方父母终于露面了,站在主桌旁,曲曼强忍住怒火,可语气还是泄露了她的愤怒,“什么叫谢星晖逃婚了?啊?这是把我们家当猴耍呢?”

  即便江语棠和她关系不算亲厚,可江语棠此刻代表的是江家的脸面,现下这么多亲戚朋友在这里,被人知道江家的女儿在婚礼现场被人逃婚了,江家的面子往哪搁啊?以后她要怎么出门去见那些贵太太?

  谢太太毕玫的脸都涨成猪肝色了,连忙安抚曲曼,“江太太,都是我那个混账儿子的错,我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你先稍安勿躁,我们已经派人去找了。”

  这几天她也发觉了谢星晖的反常,以为他还在为江语棠的身份耿耿于怀,安抚训诫都用过了,可万万没有想到谢星晖居然敢逃婚啊。

  本来毕玫的名声就不太好听,这次谢家都有不少人因为她的身份没来,结果谢星晖还当场逃婚,谢星晖爸爸谢阳的脸色难看到极点了,毕玫都恨不得抽谢星晖几巴掌,既然不愿意,为什么不早点说,当场逃婚,让两家都下不来台。

  现下最高兴的人恐怕就是江蕙了,如果不是场合不合适,她的嘴角都要翘上天了,婚礼现场,谢星晖抛下江语棠逃婚,以后江语棠就是整个西城的笑柄,连私生子都看不上她,以后还有哪个西城公子哥会娶她,想想都痛快!

  所以江蕙反倒劝曲曼,一副端庄得体的名媛淑女做派,“妈妈别生气,这也不能怪谢太太,结婚的事,还是得你情我愿,谢少爷说不定另有隐情。”

  毕玫赞赏的看了眼江蕙,继续道:“无论怎么样,都是那个混账的错,等找他回来,我一定让他给江太太赔罪。”

  曲曼也知道现在骑虎难下,婚礼恐怕是办不成了,虽然愤怒也不能说的太过,毕竟以后和谢家还要来往,现在谢家亏欠江家,说不定也是个好机会,所以她脸色变了变,“那现在怎么样?我女儿站在台上,白给人笑话吗?”

  江语棠会不会被人笑话曲曼不管,她要的是谢家给个补偿。

  毕玫也明白曲曼的意思,求助的看向谢阳。

  谢阳到了这把年纪,顶着各方压力把毕玫和谢星晖接回谢家,不知道被多少人议论嘲讽,谢星晖现在还做出这样的丑事,谢阳真恨不得不管他了。

  可是现场这么多宾客,要是不能给江家一个满意的答复,江家闹起来,更丢脸的是谢家,刚才老爷子已经气的踹了他一脚,要是闹大,老爷子怕是要把他逐出谢家。

  所以谢阳被逼的没办法,只能暗示江家后续会给一定补偿,江家这才满意,商量起了这件事怎么处理。

  江语棠在台上站了半个小时,她穿着高跟鞋,像一尊雕塑似的站着,脚都站疼了。

  不仅如此,还要听着台下人的议论,有些人说的大张旗鼓,连站在台上的她都听见了。

  “看来谢少爷真的逃婚了,这算什么事啊,我还是第一次见在婚礼上逃婚的,两家不是商业联姻吗,怎么还会逃婚?”

  “这你就不知道了,新娘不是在江家长大的,从小就被拐走了,在乡下长大,今年才被找回来,谢少爷恐怕根本就不愿意和她联姻。”

  “原来如此,怪不得之前没听说江家有两个女儿,她怎么攀得上谢家的亲事啊,谢少爷逃婚也正常,谁想娶个没见识的土包子啊。”

  “……”

  说来说去,没多少人怨怪谢星晖逃婚不道德,反倒怨在了江语棠出身太低,是农村长大的没见识的村妇,和千金名媛没法比,不配嫁给谢星晖,谢星晖不想娶她这个土包子,逃婚也没错。

  他们自视甚高,对着江语棠评头品足,哪怕江语棠才是江家的亲身女儿,可因为她在乡野长大,不是自小接受名媛教育长大的,就不配踏入西城名流圈子。

  江语棠听过太多这样的言论,已经引起不了她的波动,只是一直在想,谢星晖为什么要突然逃婚,刚才彩排都还在这里,到底是什么原因呢?

  她下意识的看向了谢沉,都这么混乱的局面了,谢沉还安然的坐在那,一脸淡定,仿佛这场闹剧和他没有半点关系。

  江、谢两家商量好了,把主持人喊了过去,让他通知众人今天的婚礼取消,但宴席照旧。

  主持人一脸尴尬的点了点头,重新上台,清了清嗓子,“诸位,请先稍安勿躁。”

  江语棠看见曲曼在给她使眼色,让她下台,那眼神凶的仿佛这场闹剧是江语棠的错。

  江语棠双手提起裙摆,正要转身。

  这时,忽然传来一道清越的男声,“慢着。”

  江语棠当然听出来了是谢沉的声音,不解的望向他,与此同时,整个会场的人都看向了那个坐在主桌的俊朗男人。

  谢沉在众人惊诧的注视下起身,慢条斯理的走上仪式台,站在了江语棠的身侧,将不知道哪来新郎胸花佩戴在他的黑色西装上,沉声宣布,“婚礼继续。”

  作者有话说:

  谢沉妹妹谢茵的文《宠婚》已完结,也是先婚后爱,感兴趣的宝贝来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