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1 / 1)

世子火葬场纪事(重生) 岩谨 3562 汉字|0 英文 字 3个月前

第三十四章   卷翘的眼睫不停地轻颤着, 云初缓了几息才回过神来。

  梦里的太夫人受了惊吓,大病一场躺在床上昏迷不醒。

  若当真有过此事,那定然发生在众位女眷去福佑寺烧香祈福之后。

  寺庙里的那场大火将她烧死在火海中, 她不知原来那日太夫人的厢房里还发生了旁的事, 为着一块掉在床底下的手绢坏了太夫人的名声。

  冯嬷嬷顾及着太夫人的颜面, 把话说得很是隐晦,不过能让旁人认定太夫人耐不住寂寞, 猜疑她去福佑寺是为了私会她的情郎, 那么在太夫人房里被发现的手绢上定是绣了不堪入目的东西。

  因着家世和盈儿姑娘的缘故,太夫人素来嫌她碍眼,人前人后总百般羞辱她、责罚她, 还伙同姚嬷嬷骗她喝下了那一碗碗的避子汤。

  她心里虽恨透了太夫人, 可一码归一码, 说太夫人去福佑寺其实是为了偷汉子, 这种无稽之谈她是没法信的。

  既然如此,那么在她床下拾到的那块手绢便只能是别人扔在那里的, 太夫人规矩颇多, 性子又倨傲, 旁人想要随意进入她的房里,是万万做不到的。

  假使把人往坏处想, 那块手绢倒更有可能是某人趁着太夫人不在屋里的时候,悄悄潜入厢房将手绢藏在了床底下。

  那块手绢若是在别处找到的, 兴许她还不会由此认定那人是故意而为之, 可偏巧是在床底下发现的手绢, 若是手绢上还绣着不堪入目的东西, 第一便会让人联想到此处有过香艳之事。

  可如此一来,还是有说不通的地方。

  那人虽是最终得逞了, 可他/她费尽心机想要陷害一位老夫人以坏她名声,图的又是什么?   一个守寡了多年的老夫人,纵使再耐不住闺中寂寞想要跟人偷情,但凡有些脑子的,便绝不会选择在观音生辰之日做出这等龌龊事。

  此事无论如何思量,都令人觉得难以置信。

  先撇开此事牵扯到的是北定侯府的太夫人还是旁的什么人不提,单说这种闺房里的隐秘之事,的的确确最是招人非议。

  若是想要污了谁的清誉,从此处下手最是方便。

从梦里的情形看来,那人做下此等勾当后,太夫人果真被气得病倒在床上,她在外头的名声也算是毁了,只怕整个京城的人都已得知了那日在福佑寺闹出的传闻。

  若说将手绢偷偷藏匿在太夫人床底下的那个人,打从一开始便抱着陷害太夫人的目的,那么他/她还真的算是得手了。

  云初柳眉微微蹙起,心中的疑惑更甚。

  且不论那人毁了太夫人的名声能捞到什么好处,光说太夫人那么一大把年纪了,真有人会信了她是来寺庙偷情这套说辞吗?   她睁开双目,怔愣地看着帐顶。

  或许众人并不十分在意事情的真相是什么。

  前世她自己,就因盈儿姑娘设的局被人诬陷了两回,她虽声辩过,可是无人愿意信她半分,是以那块手绢是否真是太夫人的,太夫人是否真是来福佑寺与人私会的,也未见得有多少人会去在意。

  眼下她更想要弄明白的,是前世在福佑寺,跟她调换厢房的究竟是太夫人还是侯夫人。

  假如跟她调换厢房的的确就是太夫人,那么太夫人用来歇息的那间厢房原本就是给她准备的,这也解释了为何后来她住的那间厢房,比今生住的那间要敞亮奢华得多。

  若将手绢偷偷藏匿在厢房里的那人,真正想要陷害的是她而非太夫人,众人在她床底下发现那块手绢又会是怎么一个情景?   接下来全京城便要传闻她是如何的狐媚子,趁着侯府众位女眷去福佑寺烧香祈福的档口,与个外男偷偷幽会。

  她年纪尚轻,虽只是商户之女,却长得还算有几分姿色,在侯府又不被自己的夫君所喜,且几番被太夫人指着鼻子骂她心肠歹毒。

  担着这样的坏名声,被休也是理所当然的事了吧……   因心里藏着事的缘故,云初几乎彻夜未眠,次日一早去兰雪堂给侯夫人请安时,顶着眼底的一圈青黑步入屋内。

  刚进屋,便看见杜盈盈已赶在她前头来了兰雪堂。

  侯夫人见她神情萎顿,一副没睡醒的样子,禁不住问道:“初儿,你这是怎么了?可是昨晚没睡好?”   云初敛了敛眸,含糊其词道:“谢母亲关心,昨晚许是睡前喝了一杯浓茶,所以这才没睡好,倒劳母亲忧心了。

”   侯夫人颔首道:“没事便好。

熬夜伤身,下回可莫要再喝浓茶了。

”   “母亲说的是,初儿记下了。

”   云初在侯夫人面前算是勉强掩饰过去了,可落在杜盈盈的耳中,便是另一番意思了。

  侯夫人昨日还病着,今日勉强打起精神料理着府里的中馈之事,身子终究还是有点虚的,跟两个晚辈略微闲聊了片刻便觉得乏了,叮嘱了几句便放她们回去了。

  莫说云初还记着前世的那些事,自然没半点想要结识杜盈盈的念头,光凭她跟杜盈盈的性子,本就处不到一块儿去,加之今日鲍掌柜要来回话,是以刚走出兰雪堂的院门,云初连寒暄也懒得跟杜盈盈寒暄一下,便带着丫鬟转身离开了。

  杜盈盈神色复杂地盯着她离开的背影,紧紧抿了下唇。

  她不过是想跟云初搭讪几句,借此试探一下云初究竟是何等人物罢了,谁承想云初如此不识抬举,竟对她视而不见。

  不过是个商贾之女罢了,也敢对她摆架子!   丫鬟琥珀见杜盈盈愣愣地望着前方不挪步,低声问道:“姑娘,您这是怎么了?”   杜盈盈看向琥珀,扯了扯嘴角:“无事。

我只是在想,少夫人昨日可是遇到了什么事,抑或是……”她故意拖长了尾音,才道,“跟侯夫人有什么龃龉。

”   琥珀面露不解:“姑娘,您定是多虑了,奴婢瞧着侯夫人跟少夫人的关系倒是极亲厚的。

要奴婢说呀,光瞧今日屋里头的光景,她们俩不像是婆媳,反倒有点像是母女俩呢。

”   “是吗?那兴许是我多心了。

”   杜盈盈细眉一跳,指尖缠着锦帕绕了一圈又一圈,若有所思道,“我冷眼瞧着,侯夫人待少夫人倒是极好的,适才见少夫人面带倦容,想着少夫人许是昨晚没睡好,侯夫人便多问了少夫人几句。

倒是少夫人,回话的时候怎地态度如此含糊,不是平白害得侯夫人更要替她担忧了吗?”   琥珀拍了拍手,夸赞道:“还是姑娘心细,方才奴婢也在屋里,奴婢可是半点没瞧出来什么不对劲呢。

”   杜盈盈嗔怪地横了她一眼:“哪是我心细了,不过是瞧见了,便跟你多嘴闲聊几句罢了。

原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我想着,侯夫人是少夫人的婆母,少夫人待婆母这般敷衍,终归有些不大好。

假使侯夫人是个心宽的倒还好,若是个多心的,少夫人在夫家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

”   琥珀也不是个聪明的主,却特别自作聪明,听主子如此说,忙笑吟吟道:“姑娘就是心善,惯爱操心旁人的事。

其实要奴婢说呀,姑娘大可不必忧心少夫人的事。

”   她扭头打量着四周,见四下无人,才继续道,“依奴婢看,定是因为昨晚世子爷兴致太高了些,少夫人今日才会一脸困倦,侯夫人定然也是知道些的,又怎会怪罪少夫人呢?”   杜盈盈神色微凛,喃喃重复了一遍:“兴致太高了些?”   她怔忪了一下,待瞧见琥珀的脸色,才反应过来琥珀是在暗指什么。

  杜盈盈将手中的锦帕揉捏成一团,一股夹杂着酸涩和妒恨的情绪在心里泛起。

  声音瞬间梗在了喉间,她沉默了几息,才矢口否认道:“怎么会?”   “姑娘您有所不知,在听雨居当差的玉兰说,世子爷瞧着冷心冷面的,心里倒是极宠少夫人的。

”琥珀骤然压低了嗓门,一副鬼鬼祟祟的模样,“听玉兰说呀,每回……听雨居值夜的下人总得送三回热水进屋才行,天色将将要亮了,屋里头的两位主子才歇下呢。

”   杜盈盈虽还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却因着姐姐是太子身边最得宠的良娣,在自家娘家的时候也没少从母亲口中听到些闺中密事,是以下人为何会在夜间一趟趟送热水进屋,她自然是知道个中的原因的。

  她紫涨着一张脸,满肚子的怒气找不到发泄口,只能尽数撒在琥珀的头上。

  “你个蠢货,旁人屋里的私密事,你大声嚷嚷什么,也不怕被人听见了笑话!”   琥珀哪猜得到杜盈盈心里的憋闷和怨愤,以为是自己一时嘴快失了分寸惹得主子动怒了,面上讪讪的,半垂着脑袋不敢再吱声了。

  杜盈盈咬牙瞪了她一眼,恹恹地回了颐至堂。

  她推说自己头疼,进了屋便有气无力地倚在床头迎枕上,眉宇之间满是郁结之色。

  她将琥珀说的话翻来覆去地琢磨了几遍,继而又想起了她姐姐先前叮嘱过她的那些话。

  杜家大姑娘杜媛媛向来是个有主意的,又仗着自己在东宫得了太子的专宠,认为自己是有些能耐在身上的。

姐妹俩虽鲜少有机会见面,可每逢见面,杜媛媛总不忘叮嘱自家妹妹一番,生怕她嫁了人后在夫家吃亏。

  杜盈盈兀自记得上回她们见面时,姐妹俩之间的私密话——   “盈儿,听姐姐一句劝,一个女人若是家世不够高,想要在夫家立稳脚跟,帮娘家谋利,夫君的宠爱是顶顶要紧的。

  “咱家虽说也不是什么普通人家,可是和太子妃的娘家比起来自然是差远了。

不是我说话张狂,家世再高又如何,到了东宫,还不是太子殿下说了算。

太子殿下纵使表面上再敬重太子妃又如何,不过是为了太子妃娘家的势力敷衍她!   “现如今我有幸怀上了,我肚子里的这个孩子跟太子妃诞下的嫡子自然是不能比的,可无论我日后生下来的是男是女,总归要比那些没有子嗣的强多了。

说句不好听的,万一哪日我人老珠黄、失了太子的宠信,我也总算是有个孩子傍身了,日子即便过得再差,也差不到哪儿去。

”   思绪逐渐回笼,杜盈盈转而又想到了听雨居的云初。

  兴许云初跟姐姐一样,也打着同样的念头,深知自己娘家身份低微,趁着自己刚嫁进门还没多久,想着眼下源行哥哥的热乎劲还没过,便做出千娇百媚之态,夜夜勾着源行哥哥行那云**雨之事,让自己能尽早有个子嗣傍身,他日即便被夫家所不喜,也不至于被源行哥哥休了成了下堂妇。

  杜盈盈鄙夷地嗤了一声。

  她忽而又想起那日立在颐至堂院子里的那道挺拔的身姿。

  那时她初来乍到,坐在屋里跟外祖母聊着家里的近况,无意间透过支起的窗子窥见裴源行温柔细致地帮云初整理着衣襟。

  男人俊朗挺拔,通身有种咄咄逼人的美。

  早些年她便从母亲的口中听说过,北定侯府的二少爷裴源行,虽是庶子出身却被认作嫡子,自己又争气,还未及冠,便已在战场上立了大功,还继承了侯府的世子之位。

  那时她听了还觉着有些不以为然,被认作是嫡子又怎样,当上了侯府的世子爷又如何,若是个丑的、气质欠佳的,即便将他夸得天花乱坠,她也断不会动心的。

  多年不曾相见,他长得竟比她记忆中的他愈发风神俊朗。

  那日在垂花门匆匆一瞥,她便对他动了芳心。

  如此出色的男子,合该有个与他更为般配的女子陪伴在侧才对。

  娶云初,委实是委屈他了。

  恍惚间,她似乎看到自己站在源行哥哥面前。

  而他,正温柔细致地帮自己整理着衣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