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1 / 1)

婚婚欲睡 见星帘 4034 汉字|0 英文 字 2个月前

第28章

  一夜好眠。

  钟向窈再度睁眼已经是九点四十,睡前激动?的心情彼时终于得?到缓解,摸来手机一看,立马又直愣愣地坐了起来。

  倏然间,手机嗡的一声。

  谢则凛打来电话。

  钟向窈接通后,声音有点儿?沙哑地询问:“怎么这么早给我?打电话啊。”

  “睡醒了吗?”谢则凛极致温和,“要是差不多了就下楼吧,去吃早餐。”

  闻言,钟向窈立马起身跑到阳台去看。

  只见小区门口昨晚停放车辆的位置,像是从?未消失过那?样再?度出现,而谢则凛单手托着手机,靠在后车门上抬头遥遥看上来。

  “傻了?”谢则凛好笑?。

  钟向窈感觉像是还?在梦里?一般,讷讷道:“你怎么来的这么早啊。”

  “昨晚在公司将就了一宿。”谢则凛如实告知,“你下来吗?或者我?上楼等你。”

  听到这个建议,钟向窈立马拒绝。

  “不要!”她磕磕绊绊地解释,“我?……我?还?没洗脸刷牙,你别上来。”

  这才刚确定关系,还?是需要精致一点的。

  谢则凛听闻也没有生气,只提醒道:“那?你还?不去洗漱?”

  挂断电话,钟向窈捂了捂脸。

  收拾妥当之后,又在化妆桌上翻了支豆沙色口红,均匀薄涂了一层才下楼。

  她站在电梯间内,盯着镜子里?的自己。

  脸边还?沾了些没擦干净的水珠,白?色毛线帽压着长发,睫毛湿润,除了口红外没有半点妆容痕迹,清纯又干净。

  谈恋爱一般都是怎么谈的啊。

  见面需要说些什么?是需要先拥抱,还?是要先亲亲一下?

  钟向窈的脑间充斥着这些问题。

  电梯门打开,她心不在焉地往出走,直到出了小区大门,谢则凛拉开车后门,她懵懵地坐进去才回过神。

  嗯???

  就这样吗?!

  她眼睫轻轻眨了两下,一回头,发现谢则凛绕过另一边也上了车。

  司机会意地升起车内挡板。

  察觉到她的视线,谢则凛动?作极其自然地越过储物?格,握住她的手:“在看什么?”

  “没。”钟向窈摇头。

  指尖轻抬,她有点茫然。

  谢则凛怎么这么熟练。

  明?明?应该都是彼此的第一次,他为什么好像是,已经做过无数次的样子。

  车子缓慢起步,钟向窈敛了思绪:“你昨晚没有回家吗?”

  “嗯。”谢则凛侧头看她,“时间太晚了,再?加上今早还?有个会,就在办公室睡了。”

  盯着他眼睑下的青黑,钟向窈扭回头:“那?你应该回家休息呀,还?过来找我?。”

  “这不是第一次谈恋爱,没什么经验。”

  闻言,钟向窈不相信地觑了觑他:“但你的行为可?一点儿?也不像是第一次哦。”

  谢则凛笑?起:“我?什么行为?”

  “昨晚还?没确定关系就亲亲,这会儿?还?牵我?的手。”钟向窈轻哼一声,指指点点,“感觉你像个情场老手。”

  被她无端指责,谢则凛倒是好脾气地弯起唇角耐心道:“昨晚是我?的错,但牵你的手,我?以为我?是在缓解紧张。”

  钟向窈诧异:“你紧张?”

  “当然。”谢则凛不置可?否地抬了抬眉,“比我?接手公司第一次上谈判桌还?紧张。”

  听到他这个形容,钟向窈噗嗤一笑?。

  气氛终于恢复如常,她笑?的眉眼弯弯,反手握住谢则凛,侧身挨过去:“我?刚刚下楼的时候,还?在想要不要问问别人呢。”

  “问什么?”

  怕被司机听到,钟向窈靠近他耳侧,声音压得?很低:“问问恋爱第一天要怎么相处呀。”

  她温热的呼吸中带着淡淡的牙膏味道,像是水蜜桃的,又夹杂着青柠味。

  扑扑簌簌洒落在谢则凛的皮肤,引诱的他喉结滚动?,低垂下眼睑。

  开口时,声音有些哑:“那?你问了吗?”

  “没有呀。”钟向窈与他说着悄悄话,“不知道该问谁,感觉这样的问题好奇怪。”

  她仍旧沉浸在碎碎念的情绪中。

  殊不料谢则凛侧头,盯着她染了薄薄口红的唇瓣,艳丽饱满。

  一张一合时,露出白?净的牙齿与舌尖。

  “对了你知道吗,我?三哥……”钟向窈对上他的脸,突然哑了声,“怎、怎么了吗?”

  谢则凛的指腹摩擦着她的手背,目光安静:“今早换口红颜色了?”

  “啊?”钟向窈愣住,“换了豆沙色。”

  “很好看。”谢则凛前言不搭后语,笑?了一声,“有没有味道?”

  钟向窈舔了下:“桃子味。”

  眼神微暗,谢则凛亲昵地捏捏她的指尖:“要不要亲一下。”

  钟向窈脸颊爆红:“你干嘛!”

  谢则凛抬眼:“不可?以吗?”

  “谁家男朋友亲亲之前,还?会问的啊。”钟向窈往靠椅里?锁,难为情道,“你这样我?好害羞,我?都不知道该说——”“唔——”话没说完,适才还?绅士询问的男人突然支起身子,一手握住她的,另外一只手越过钟向窈撑在她旁边的车门。

  高大而温暖的环抱笼罩着她。

  谢则凛稍稍侧头,整个人如同一座高山压了过来,紧接着含住了她的唇。

  钟向窈的双手下意识收拢,指尖扣紧了谢则凛的手背,缩了缩脖子。

  裹着灼热气息的冷香充斥齿间。

  她被吻得?双眼迷离,心跳一声盖过一声,连同脚趾都缩了起来,眼尾溢出水气。

  直到车子缓缓停在路边。

  谢则凛才稳住呼吸,收回手重新坐回去,眼露满意地打量着狼狈的钟向窈。

  过了片刻,她气息不匀地睁开眼。

  只见谢则凛抬手刮过唇角,将沾染的那?点口红擦净后,才意味不明?地轻笑?:“味道果然跟你说的一样。”

  过去他始终是那?副处变不惊的模样,饶是逗弄钟向窈,也带着点漫不经心,平素在外人眼中,更是清冷禁欲,不近女色。

  可?谁能想到,谢则凛也会有这样一面。

  钟向窈顿时涨红了脸。

  憋了很久,她才捂住嘴巴骂:“变态!”

  ……

  两人吃完早餐之后,钟向窈今天没有行程安排,便?乖乖坐在一侧等谢则凛接听电话。

  单手托腮,拎着叉子戳着碗里?的虾仁。

  而谢则凛好似手头工作很忙,通话那?头的汇报声接连不断。

  他一边应答,一边侧头看向钟向窈。

  四目相对,她歪了歪脑袋。

  等到结束通话,立志要做贤惠女友的钟向窈体贴询问:“是不是还?有工作要忙啊?”

  “差不多。”谢则凛挑眉,“怎么了?”

  钟向窈弯唇一笑?:“那?你去忙吧。”

  “你干什么?”谢则凛疑惑,“怎么谈个恋爱性格变得?这么奇怪了。”

  他居然说自己奇怪,钟向窈抿了抿唇:“但你不是还?有工作吗,不能影响你赚钱。”

  谢则凛闻声忍俊不禁:“再?忙陪你吃顿饭的时间还?是有的,况且……”

  “况且什么?”

  “况且恋爱第一天不陪陪你,要是你给我?打负分怎么办。”谢则凛调侃,“原本分数就不高,这要是再?减一减,恐怕要负值了吧。”

  钟向窈立马坐直了身子:“谁说不高!”

  “你亲口说的呀。”谢则凛上半身往后靠,懒洋洋地看着她,“毕竟都见着我?对狗下手了,可?不是负值。”

  见他主动?提及这件事,钟向窈也难掩好奇,抿唇压住那?丝不自在,想了想问他:“所以当时是为什么呀,你又不告诉我?。”

  “真想知道?”

  钟向窈眼睛亮亮地点点头。

  谢则凛垂眸一笑?:“求人就这态度?”

  闻言,钟向窈愣了愣,几乎下一秒就反应过来他的意思。

  忍不住心里?暗骂了句葛朗台。

  随后倾身,飞快地在谢则凛脸颊亲了亲。

  谢则凛捏捏她的手,像是夸奖一般,唇角一弯很快出声:“那?只狗是我?的。”

  “可?当时为什么要处理掉啊。”钟向窈不明?其就,“而且我?没见你养过狗呀。”

  谢则凛掀起眼皮,神色有些恍惚。

  在预谋那?场车祸之前,外人眼中的他与谢和黎,是打小穿同一条裤子的亲兄弟。

  然而实际并不尽然。

  谢和黎的父亲谢林是谢则凛的亲二叔,在谢和黎三岁那?年遭遇空难,夫妻俩双双离世?,他便?被养在谢老爷子跟前。

  后来念小学,又被过继至谢则凛家。

  兄弟俩相差两岁,可?相处的却极好,谢和黎沉默内敛,不似谢则凛性格明?朗。

  后来谢则凛随老爷子外出,那?只狗便?是当年在路边捡的流浪犬,送去宠物?医院检查后打了针,给它洗干净了澡。

  原本他以为能养在身边。

  可?没想到,母亲患有过敏性荨麻疹,过敏原便?是宠物?毛发。

  谢则凛没有办法,只好将狗交给了养在谢老爷子身边的谢和黎。

  他从?没拿堂兄弟当外人。

  也是直到后来谢则凛才知道,原来早在成年前,谢和黎就对他们一家生了逆反心理。

  谢则凛因为父亲在商界赫赫有名,便?能毫无阻碍地进到公司,成为谢家未来的小家主。

  却从?没有人能相信谢和黎也可?以。

  只是因为,他的父亲迟钝笨拙,样样都比不上谢则凛的父亲。

  这一切的怨气在得?知谢则凛一毕业就能空降项目部总监时,变得?愈发浓郁。

  所以他策划了那?场车祸。

  而谋划的引诱核心,就是那?只狗。

  土佐犬原本就是天生的斗士,跟在谢和黎身边那?些年,早已训练有素,也忘记了真正在路边救下奄奄一息的它是谁。

  谢则凛从?未怀疑过一只狗。

  也没想过,在他前往机场的途中停下车,试图为它套上牵引绳,避免吓到更多行人时,一脚油门踩到底撞来的人会是谢和黎。

  他算的太准,也明?白?谢则凛有多善良。

  车祸带来的连环效应太可?怕。

  谢则凛当场倒在血泊里?,双腿跟腱几乎全部受损,玻璃渣刺入肺部,刚入医院那?些天,他的父母签了整整三十多张病危通知书。

  医生给出的结论,是或许终身瘫痪。

  至于谢和黎,不知道该说他运气好还?是本身命大,车子撞开谢则凛的那?瞬间,前方路口只停了一辆无人驾驶的小型货车。

  车辆相撞,货车顿时被引燃。

  所有人都忙着灭火,也正是这个契机,才令他得?以迅速逃脱。

  而谢则凛苏醒后,听到最多的一句话却是来自其他旁支亲戚口中的——“那?是你二叔唯一的血脉,既然醒了,就不要再?过分追究了吧。”

  一名杀人犯逃之夭夭,给他的身体造成此生都无法逆转的伤害,可?那?群靠着谢氏才能赖以生存的亲戚,却要他不要计较。

  谢则凛说不清是什么心情。

  出院后,谢父试图直接越过谢则凛,想要将那?条土佐犬弄死。

  但他阻止了。

  从?谢家老宅的地下室里?,接到白?马巷的宅院中,找了训犬师试图重新训练,可?一而再?再?而三次后,始终没有成效。

  所以有了钟向窈无意间看到的那?幕。

  因为那?时候谢则凛才明?白?。

  人和动?物?都不会是一成不变的,谢和黎会因为自卑而罔顾兄弟之情对他下手,钟向窈也会因为长大,而渐渐远离他。

  甚至亲手救下的狗,也会在别人的耳濡目染下,慢慢忘了它的第一个朋友其实是他。

  复健结束后,谢则凛接手公司的第一件事,便?是将当初劝他手下留情的吸血虫,一波一波从?谢氏这棵大树上清理干净。

  他站在谢氏大楼顶层,目空一切地垂眼打量着这座繁华城市,身边空空荡荡,披荆斩棘走来的荣光无人分享。

  那?一日天很蓝。

  明?明?一切都往好的方向发展,可?谢则凛却不由得?感受到了一丝惆怅。

  情绪来的猛烈异常。

  如同前一夜阴错阳差挂断的那?通钟向窈拨错的电话,也像是当即定下,却又因为车祸而没能登机的那?张飞机票。

  冥冥注定,又让人无能为力?。

  而他好像也回不到八岁那?年的夏天了。

  大梦一场。

  醒来钟向窈已经会为了别人红眼,却不再?会坐在谢家老宅院子的槐树上,满眼雾霭水气,又可?怜兮兮地喊他:“哥哥抱我?。”

  ……

  脖颈收紧的力?道令谢则凛回神。

  他低眸去看,钟向窈哭的满脸潮湿,眼尾通红一片,可?怜的不成样。

  谢则凛被逗笑?,抬手蹭她的眼皮:“怎么搞得?好像出车祸的人是你,哭这么惨。”

  “不是。”钟向窈抽噎,“早知道那?时候你这么严重,我?肯定立马赶回来陪着你。”

  谢则凛唇边勾着浅浅弧度,逗她:“放弃准备那?么久的巡演,也要回来陪我?啊?”

  “嗯。”钟向窈的嗓音稚嫩,哭过后,带着极为清晰的颗粒感,颤着声音跟他道歉,“当时没有回来,真对不起。”

  闻言,谢则凛摸了摸她的后脑:“谁也没想过会发生这些,不怪你。”

  钟向窈哭的抽抽搭搭。

  伸手贴在他的胸膛上问:“还?疼吗?”

  “早就不疼了。”谢则凛眼底染着柔光,“痊愈很久了。”

  不知道这句话再?度戳中了钟向窈大脑中的哪根弦,她抬手捂住眼睛,滚烫的眼泪顺着指缝掉落,哭的肩头发抖:“对不起……”

  “怎么又哭了。”

  谢则凛无奈叹息,收敛了面上的笑?意,将人揽进怀里?有一下没一下地亲着她的发顶:“人一辈子谁没有受过伤啊,你偷玩我?滑板栽的满头大血的时候怪过我?吗?”

  钟向窈摇头。

  “这不就得?了。”谢则凛耐心开导,“这不是你的错,也不用强加在自己身上,我?只是很可?惜,没有去听你的演奏会。”

  钟向窈的哭声渐止,越是听他这样温和的讲述当初的事,她就越发愧疚。

  那?缕难以形容的情绪深深击中她。

  尤其喜欢上谢则凛,钟向窈更难接受,过去的自己或许也是令他痛苦的一部分。

  虽然他闭口不提与她有关的。

  可?转念一想到谢和黎,钟向窈就忍不住联想到,谢则凛在醒来至与她重逢这期间,有没有疑惑过,疑惑她为什么也不再?一样。

  揉了揉眼睛,钟向窈抬头,双眼发红地落在谢则凛脸上。

  直到他抽了张纸巾给她擦脸,目光触碰。

  钟向窈伸手抱住他的脖子:“阿凛。”

  “嗯?”

  “我?会永远陪着你,也会好好保护你的。”想了想,钟向窈将脸跟他贴得?更近了点,小声表白?,“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