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1 / 1)

地下室爱豆爆红指南 风鲸 2949 汉字|0 英文 字 1个月前

第177章

  电话那头的声音很熟悉,薛冬软声打了招呼。

  “爷爷,今天玩的高兴吗?”

  “有没有按时吃药?”

  “又和梁导去钓鱼啦,钓上来?几条鱼?”

  “好好好,下?次回去吃。”

  说了几句之?后,对面换了人。

  “薛冬小姐。”

  薛冬的眉眼沉下?去一些,但仍微笑着招呼,“房叔,几天不见?,您生疏了。”

  房名叹了口?气,他的声音又轻了一些,“我没让老爷子看到新闻。他年?纪大,现在的身体也受不了这?样的刺激。”

  “是?呢。”薛冬嘴角的弧度又小了一些,“好在有您陪在他身边,我们都?很?放心。”

  见?薛冬并不接招,房名的语气又沉重了一些,“薛冬小姐,一定得这?样吗?”

  薛冬沉默了下?来?,她眉间的笑意如同融化掉的雪,一点一点坍塌下?来?。

  有预感早已堆积在心里,原来?叫做失望。

  房名的声音很?轻,但莫名让人沉重。

  他说:“楼宇这?孩子我知道,他小的时候性格还很?不错,自从双腿落下?毛病之?后就有些偏执。这?些年?跟着他爸,也没受到什么好教育,现在也长歪了。但他毕竟是?楼成的哥哥,是?老爷子的亲孙子。再不对付,再看不过眼,他们体内也留着同样的血液,还是?一家人。”

  他说:“你也知道楼氏是?老爷子一辈子的心血,楼宇是?为了救老爷子搭上的那双腿,老爷子怜惜他,把自己一辈子的心血也预备交给他。他出了事,这?楼氏也就散了。”

  他说:“我理?解你的感受,刚刚看完你们发?的那些东西,我也气的恨不得将那家伙拎出来?好好教育一顿,抖干净脑子里的水。可那孩子的本性我知道,坏就坏在这?些年?交了些不好的朋友,年?轻人没有方向感,一时走错了路。”

  薛冬的眼底呈现出寡淡的情绪,她平静地听着房名的声音,仿佛在听陌生人的故事。

  “冬冬。”房名又唤了一声,语气软和?,“这?次咱们就先原谅他一次,好不好?他这?次回来?之?后,我会劝老爷子对他严加管教,我会让他把手上的股份让渡给小少?爷,让他安心学习几年?,洗洗性子。”

  “房叔。”薛冬并非听不下?去,她只是?突然好像明白了什么,“对您来?说,只有楼宇算是?孩子吗?”

  房名半晌才回答:“冬冬,你怎么能这?么想?小少?爷被认回来?,是?老爷子最开心的事,我们也都?很?疼你。”

  是?吗?

  薛冬之?前?就想过楼宇这?张底牌的杀伤力,但当时的她尚且还抱有一丝不切实际的幻想。

  可如今亲耳听到,她才明白什么是?刀刀入耳。

  有些时候,你不该拥有的东西,就是?会没有。

  “楼宇他不是?孩子,他三十了。”薛冬听见?自己用无比冷静的语气开口?,“我也知道他行?事肆无忌惮的原因,他有楼氏,有你们,这?就是?他最大的底牌。”

  “因为有可以?无限包容他的亲人,有可以?支撑他一切恶意的资本,所以?他可以?肆意地掠夺别人生存的希望,触碰这?个世界的底线。”

  “这?样的他,在你们眼中仍是?个孩子。但房叔,你看不到在他脚下?哀嚎痛苦的女孩吗?看不到被打上定价当做猪肉出卖的灵魂吗?看不到他身前?身后,绝望到丧失求生欲望的人吗?”

  “难道他们不是?谁家的孩子吗?”

  “我和?楼成,又是?谁家的孩子呢?”

  房名抽了口?气,他沉默良久,竟也无力再张口?。

  “这?通电话,我会当没有听过。”薛冬按了按酸胀的眼眶,“我其实是?知道的,你们会是?楼宇的底牌。但我不害怕,房叔,这?个世界,总会有正义存在的。我们没有依靠,没有底牌,只有豁出一切的决心。”

  “你们尽管来?吧,我们不会退缩的。”

  在打出这?通电话之?前?,房名从没有想到薛冬还有这?样坚硬不催的一面。

  她在他眼中的形象还一直只是?个冰雪聪明的小姑娘,可一番话下?来?,他竟被她反驳到没有办法开口?。

  他心中多了一些沉甸甸的东西。

  一直以?来?,小少?爷的云淡风轻都?让他们下?意识忽略掉了什么。

  害怕给楼宇带来?压力,所以?楼氏一直没有让小少?爷参与。

  害怕让外界猜忌继承人的事,甚至都?没有举行?过仪式来?对外承认楼成的身份。

  他们下?意识去照顾了那个从小在身边长大,情绪敏感内心脆弱的孩子,所以?忽视了那个认回来?时就已经长大成人,眉宇中多有坚毅的孩子。

  可他明明是?大小姐的唯一的孩子,应该无忧无虑备受宠爱长大,却从小颠沛流离在外,他吃过的苦只会更多,只是?他从来?不跟他们表现,沉默得像是?一个无坚不摧的大人。而他们也就刚好看不到。

  一把年?纪,竟然在这?事上犯了糊涂。

  房名揉着眉心,兀自叹气。

  他清楚这?通电话带来?的后果,又将那个本就疏离的孩子推远了一步。

  可楼宇现在的状况,他又怎么能坐视不理??

  “房名,你糊涂。”

  拐杖的声音在石板上回响,苍老年?迈的声音虚弱但有力。

  房名惊愕地抬起头,看着已经走到跟前?的老头子,他匆忙去扶他,却被拂开。

  “你真当我老了,连你们的眉眼官司都?看不明白?”

  房名心中一沉,随即苦笑,“是?我老了。”

  “你是?老了,是?非黑白都?看不清了。”老爷子摇头,转身离开,“我就这?一个月的日子,还能压住他们多久?这?都?是?命运缘法,求不得,任他去。”

  “可是?大少?爷他...”房名还是?有不忍。

  那毕竟是?他抱着长大的孩子,还为了老爷子搭上了自己的腿,若是?判决成立,不是?死刑,也得在牢里待上一辈子。

  “你还是?看不清。”老爷子的声音远远飘来?,“就当我再命令你一件事,随他们去吧。”

  “......”

  “所以?一个月后到底会发?生什么?”

  “为什么我们不能等到一个月后再庭审?”

  唐冶还是?没能忍住好奇心,他见?薛冬挂掉电话后神情郁郁,便凑上逗她说话。

  薛冬神色恹恹,“我怎么知道?”

  唐冶再三求问,求知欲很?强,“你告诉我吧冬冬,我保证不告诉别人,你在我耳边悄悄说。”

  薛冬扯了下?嘴角,顺着他的心意凑了上去。

  唐冶神色激动?,侧耳认真聆听,却听见?薛冬一字一顿,“我不知道。”

  唐冶失望地哀嚎,薛冬小幅度笑笑,嘴角又垮了下?去。

  她要怎么告诉他们呢?

  一个月后,老爷子去世,根据遗嘱,楼宇继承整个楼氏。

  作为股东和?作为主事人,是?完全不一样的。

  区别在于,股东没了,还能再找。

  主事人没了,楼氏就垮了。

  偌大的企业,不允许自己的主人被庭审打倒,必然会用尽全部力气。

  她不能等到那个时候,所以?只能借势让庭审提前?,将楼宇钉入牢狱。

  “冬冬,恭喜。”刚出去接了电话的叶梦露走了进来?,她按亮手机,展示了屏幕上的内容。

  是?法院打来?的电话,告诉她们开庭日期提前?,一周后正式开启。

  薛冬并不奇怪这?个结果,楼宇被捕,他的团队无暇顾及网络舆论,只能看着平地掀起声势浩大的一场讨伐,如此大的舆情,庭审提前?才正常。

  “好好准备吧,到时候也是?一场硬仗。”

  虽然电话里硬气地和?房名宣了战,但薛冬也并不是?自己口?中说的那么坦荡得毫不畏惧。

  她不是?个胆大的人。

  她怕鬼,怕黑,是?个最平凡不过的人。

  只不过她借了一些人时光里的生命苟且偷生,自然要还他们一片前?途光明。

  开庭的那天,风轻云淡。

  日光灼热地晒下?来?,试图要融化所有高山上的积雪。

  薛冬数着步子,好像忘记了这?一周里的寝食难安辗转反侧,她步伐坚定,穿过如同迎面闪电的闪光灯海,穿过一张张陌生又熟悉的面庞,穿过那座象征着庄严和?正义的大门?,她入座。

  法庭上,她听着法官温柔又坚定的问话,看着被告席上楼宇狰狞的脸庞,思维没有一刻如此明晰。

  律师带来?了一项又一项的指控,证人席上的所有人都?泪流满面。

  太久了,久到他们以?为再无白天。

  可骤然天光大亮,他们才恍然发?现,原来?不是?黑夜过深,而是?眼前?被黑布蒙蔽,轻轻一拨,自然是?个天朗气清的好日子。

  直到法官的小木槌落下?,发?出清脆但可靠的声响,薛冬才恍然回神。

  结束了。

  楼宇嘶吼着被带离,满脸地不可思议。

  薛冬也不可思议。

  为什么没有遇到一点阻力?

  或许是?事情进展的过于顺利,让薛冬无端突然生出一种荒谬的情绪。

  原来?困扰了这?么多人,让无数人甚至付出生命代价的阴影就这?样被驱散了。

  就这?样简单。

  有多少?人在暗无天日之?时惶惶不可终日。

  可这?黑暗,原来?也会露出这?样一副天塌下?来?的表情。

  退场的时候,薛冬特意等到了楼宇。

  他仍是?满脸地不可置信,嚎叫着要等人来?。

  “你要等谁?”

  薛冬冷不丁开口?。

  楼宇转过头看到她,满脸恨意,狰狞到恨不得将她吞吃入腹。

  “等爷爷吗?”

  薛冬笑了,“他为什么会来?救你,因为你的腿吗?”

  楼宇仿佛预见?到她要说什么了,抗拒地要走开,但却无法移动?。

  “你的腿是?怎么断的,你真的不清楚吗?楼相如害了老爷子唯一的女儿,赔上了你的腿。这?本来?就是?一场他单方面的逼迫,你要他怎么再去救你?”

  薛冬着楼宇的表情在她面前?逐渐崩溃,心中却丝毫没有任何爽感。

  她平淡地说:“楼相如是?领养回来?的,你知道吗?”

  仅仅这?一句话,就足以?解释楼宇所有的疑惑。

  他之?前?怎么也想不到为什么,他为爷爷付出了双腿的代价,也不见?他对自己有多亲热,反而对待父亲像是?仇人。

  他凭借着腿甚至获得了楼氏不少?的股份,于是?他就认为爷爷仍是?爱他的,只是?老一辈的人不善表达。

  纵使?父亲不爱他,他也有爷爷的爱。

  他并不孤单。

  “他们...”他沙哑开口?。

  薛冬明白他的意思,淡淡一笑,“楼相如没有来?,他们没人来?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