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1 / 1)

公主重生后 木桃逢新 3518 汉字|0 英文 字 1个月前

第87章

  裴彦。

  陡然听到这个名字,李星娆险些没有控制住自己的反应。

  她几乎是下意识朝裴镇扫了一眼,这一眼很快很短,但足以看到裴镇眼观鼻鼻观心的淡定姿态。

  当日李星娆终于看清噩梦里的那张脸,满腔情绪急于发泄,以至于很多细节都没来得?及推敲。

  虽然噩梦里还有许多事尚未明晰,但她至少记得?,梦里那个李星娆口口声声所唤的阿彦,正是今朝的宣安侯,裴镇。

  李星娆可以理?解裴镇更名从军,可能?是不愿再与她重?蹈覆撤,只离的远远的。

  可这样一来,世上理?当不会再有裴彦这个人。

  而眼前?人名叫裴彦,只是巧合撞名吗?

  倘若不是巧合,裴镇又为?何是昔日的裴彦?

  这个裴彦,到底有什么特别的身份?

  “殿下,既然太子在此,您何不直接提借阅一事,顺道同去呢?”耳边响起姜珣的声音。

  李星娆迅速反应,冲太子一笑,现编个理?由,说道此刻寻来,是听弘文馆又入了一批新书,她如今回到宫中,除了探望父皇侍疾送药,有些时候也无事可干,不知?可否再去借阅?

  早在之前?,公主就有跑弘文馆的习惯,现在提出此事,倒并不违和。

  然而李星娆一说这话,原本?安静淡定的裴镇忽然动了动眼,往她身上看了一眼,又略带警告的看了眼她身边的姜珣。

  这回眼观鼻鼻观心的变成?了姜珣。

  于是,长宁公主带着?自?己的长史大大方?方?去了弘文馆。

  弘文馆说是藏书之地,但其实并不只有藏书,李星娆被领到书库时,就见太子及那帮文武臣子已入了厅堂,内卫把守在外,应当有要事相商。

  李星娆暗暗后悔刚才的说辞不够完美,一转头见姜珣悠哉悠哉荡于书架间,好像真是来看书的,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说了叫你来帮太子,你提什么看书啊!”

  姜珣挑了挑眉,伸手抽出一册颇感兴趣的游记:“微臣倒是觉得?,殿下若是对太子殿下的近况好奇,不如直接去问,问到的一定比把微臣送过去探到的多,你们亲兄妹之间,还能?有隐瞒不成?。”

  不知?是不是错觉,李星娆总觉得?姜珣这番话说的意味非常,而因?为?裴镇的事情带来的情绪和思虑过去,李星娆不免又将目光聚焦在眼前?的男人身上。

  若裴镇才是梦中那该死的负心人,姜珣又是何人?

  最重?要的是,初见他时,是在那场关键的春宴上,他的一举一动,都与当时还是一个影子的裴彦无限贴合。

  这也是巧合吗?

  李星娆状似无意走到姜珣身边,也抽了册书随意翻看:“太子近来事务繁忙,忙中容易出错,偏他现在并不可以出太大的错。我今日发现东宫走动的人比较往日多了些,面孔也生了些,总觉得?不安心。”

  姜珣面不改色:“不知?殿下看到了哪个可疑的生面孔?那个裴彦?”

  从去洛阳开?始,这位公主便给?他提过醒,她知?道他手里有些可用的人。

  两人初相识时,公主便对他很不客气,冷嘲热讽关监狱比比皆是。

  直到公主想明白了些事,知?道以前?误会了这位无辜的长史,两人间相处越发像寻常友人时,公主对他还是这么不客气。

  既然是上下属呢,就不要过多的分你我,你的就是我的,我的还是我的。

  不想姜珣手中书册一合,淡淡道:“裴家的人,大多生在京城长在京城,又是正经恩科路子入仕,有高门保荐引路,自?然官运顺遂,年轻有为?,殿下随便差个人就可把他的底子刨干净,何须叫微臣费那劲?”

  他幽幽一叹:“养几个人也不同意,以前?微臣不过是派他们游街串巷打听打听消息,废点脚力的事,拜殿下所赐,先是江州黑市,再是洛阳水灾,还有那东境迎敌,一次比一次凶险要命,微臣那点俸禄,还真按不住他们的工钱了。”

  话音刚落,一只漂亮纤细的手举着?一对掐丝百花金镯递到面前?。

  李星娆冲他微微一笑:“现在按得?住了吗?”

  姜珣倒抽一口冷气,故作夸张:“能?能?能?……”说着?接下那双镯子,用一副特别市侩贪婪的嘴脸在那镯子上摸来摸去,知?道的是鉴宝,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摸女人的手。

  李星娆被他这样子逗得?一笑,姜珣瞧见,这才收敛了些,将那镯子收好。

  ……

  裴彦此人的来历并不难调查,李星娆很快便将他摸了个底。

  

  裴彦是尚书左丞裴静的第三子,经科举选拔入仕,今任东宫弘文馆校书。

  说起来,李星娆与裴氏并非全无交集。

  当日春宴运花车挖出黑市兵器一案直指姜珣,此事便是交由裴静的次子裴雍来办,而裴雍也因?直言敢当,从秘书郎升刑部司郎中。

  不过私藏兵器的案子随着?黑市剿灭,也算是水落石出,裴雍因?此顺利交差。

  李星娆思索一瞬,目光慢悠悠转向身边的姜珣。

  姜珣一看她眼神就忍不住翻眼,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叹气道:“不知?殿下又有何奇思妙想?”

  李星娆:“本?宫只是想起来,当日若非这位裴司郎当日在朝堂上为?你勇敢直言,恐怕你都等不到本?宫去狱中见你,给?你活命机会,你说是不是?”

  姜珣:“……”

  于是,这日下值时分,裴司郎刚刚走出衙署便收到了一封烫金印花的请帖,而送请帖的人恰是长宁公主身边最为?得?宠的公主府长史。

  姜珣立在马车边,冲裴雍见了礼:“近来朝中事多,殿下料想裴司郎贵人事忙,应当分不出太多闲暇应酬,只是黑市兵器一案,裴司郎仗义执言,对真相执着?不懈,殿下非常欣赏,一直想要见一见裴司郎,不知?裴司郎可愿赏脸。”

  裴雍看了眼姜珣,又看了眼他身后的马车,想也知?道这请帖不过是个过长,今日这邀约,是拒不了了。

  裴雍回礼道:“姜长史言重?,殿下邀约,是微臣之幸。”

  姜珣微微侧身:“请。”

  裴雍:“请。”

  前?往公主府的路上,裴雍不动声色的打量姜珣,眼中思虑一层盖过一层,姜珣恍若未觉,一直留意着?方?向和路程,嘱咐车夫挑好走的近路走,唯恐路上耽误太久回去晚了,会惹公主不快。

  裴雍看在眼里,心道外面传言这位长宁公主对姜长史偏爱宠信的很,屡次外出都是由他贴身跟随,两人关系定然不清不楚。

  但裴雍入仕数年,深知?伴君如伴虎的道理?,哪有那么多无端的宠信?

  无非是靠着?小心翼翼步步为?营,慢慢淌出来的一条路,也只有外人瞧着?才觉得?轻松。

  姜珣谨慎仔细的当差姿态,让裴雍也感到几分进账,不由直起背,思索起公主此番召见他的真实意图。

  没多久,马车抵达公主府,

  裴雍做了一路的准备,以至于下车的时候,下意识舒了口气,姜珣听到,淡淡笑道:“裴司郎很紧张?”

  

  姜珣问的很随意的样子,裴雍心头一紧,继而坦然笑道:“裴某还是第一次面见长宁殿下,的确有些紧张。”

  姜珣请他入内:“不必紧张,殿下为?人十分随和。”

  裴雍自?当称是,与姜珣先后入内,两人还没进入正厅,就听到一阵悠扬的琴声,裴雍听见,猜测是公主在抚琴,问:“这样进去,是否会打扰公主雅兴?”

  姜珣:“容我通禀一声。”

  于是姜珣入内,没多久便出来请他:“殿下请司郎入内。”

  裴雍又悄悄舒了口气,镇定的走了进去。

  可想而知?,整个过程比裴雍想象的要和谐温馨多了,传言里并不好惹的长宁公主仿佛真的是为?了府官来答谢他当日的大胆直言。

  裴雍当然不敢邀功,怎么低调怎么说,谁知?公主越发对他感兴趣的样子,开?始偏题谈到琴棋书画这类爱好,然而裴雍遗憾地表示自?己天资有限,各有涉猎,却?也各不精通,当公主问及琴艺的时候,险些把手摆掉。

  这入了仕途的男子,每日为?公务国事和同僚应酬都要费尽心神,是在不似年轻读书时那般有闲情逸致,所以,裴雍自?然对公主方?才所奏的曲目一无所知?,听都没听过,只道应是谁自?己编写,并不外传的曲谱。

  原以为?聊了这么多,也该聊完了,谁知?公主话题再转,提及日前?往东宫去时,意外见到太子身边一新晋的年轻官员,一问之下,竟是裴家三郎君,说着?感叹起来,只道朝中事多,太子监国不易,身边能?有这等贤能?之士相帮,可见裴家果然人才辈出。

  裴雍可不傻,这公主兜兜转转说了许多,终于在这一次转折中,叫他窥见了自?己会被请来这里的真实目的。

  裴雍一张平静外表下堪称惊愕无措,却?没表现出分毫,笑道:“太子监国,身为?臣子,为?储君分忧乃是本?分,殿下谬赞了。”

  “是不是谬赞,那也要等足够了解才知?,裴左丞膝下三子,本?宫与裴司郎尚有往来,对裴大郎君略有耳闻,可这位三郎君,竟是神秘的很,好像从未听过。”

  裴雍表情不大自?然:“三弟他,其实并不在长安长大。”

  “哦?怎么说?”

  裴雍笑笑:“殿下有所不知?,其实这乃是裴家旧日一桩悲事,三弟他……其实并非父亲所出,而是我二叔的遗孤,奈何二叔与二婶走得?早,这才被记在微臣母亲名下长大。”

  非是裴雍对家事毫无遮掩,只是这事在当年并非秘密,以公主的能?力,早晚能?查出来,或者早就已经知?道,若在此事上扯谎含糊,平白显得?蹊跷古怪,引人探究,倒不如大方?承认。

  且裴雍也是有考量的,常人听到这样的事后,多半会避讳不谈,以免触犯忌讳闹得?失礼,可眼前?的长宁公主显然不知?失礼为?何物,怅然的表示了一下遗憾后,单刀直入:“那你们的感情一定很好了?那为?何他不长在京城?又为?何到了这个年岁,都没议亲呢?”

  裴雍脑子炸响,意识到了什么:“啊?”

  李星娆笑起来,慢条斯理?道:“裴司郎应当知?道,本?宫此前?曾往洛阳探亲,与母家姐妹相处了一段日子,感情渐深,恰好有几个姐妹正值适婚之龄,本?宫闲着?也是闲着?,便想帮她们多物色物色。”

  说着?,公主特别提醒道:“裴司郎千万不要误会,本?宫可没有半点强迫的意思,嫁娶一事,除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还得?看本?人心愿,本?宫只是帮着?掌掌眼。”

  裴雍愣了小半刻才缓过神来:“原来——是这样。”

  李星娆细眉微挑,忽然收了几分亲和,意味深长的反问:“不然,还为?哪样?”

  接下来的谈话就顺畅多了,裴雍直接婉拒了公主的好意。

  非是他们裴家不识抬举,而是裴彦那小子,性子像极了他早逝的母亲,淡泊寡欲的很,各方?面的寡欲。若非父兄轮番上阵劝他入仕谋前?程,他兴许现在还沉浸在闲云野鹤的日子里一去不回头。

  所以,裴彦能?回到京城,走恩科路子入仕,已经让裴家人十分欣慰,真要按着?他的头议亲,只会委屈了日后嫁来的小娘子,这种缺德的事,他们可做不来。

  李星娆听完,恍然点头:“本?宫说话比较直,裴司郎莫要见怪,依你之言,令弟不解风情且不近女色,暂时不会考虑议亲,是这个意思吧?”

  裴彦正色道:“正是如此,殿下好理?解!”

  话音刚落,伍溪自?厅外而入:“殿下,裴校书已到了。”

  裴雍险些咬了自?己的舌头:“谁、谁?”

  公主一本?正经解释:“哦,本?宫贸然邀约,怕裴司郎会不自?在,正巧日前?在东宫与裴校书搭过话,便顺道邀了令弟过府,不过他好像没有裴司郎说的那般,拒人于千里之外啊。”

  裴雍:……

  但伍溪还没说完,他看了眼裴雍,迟疑通禀:“宣安侯……也一道求见。”

  刚露笑的公主脸色顿沉,阴森森望过去。

  他又来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