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1 / 1)

公主重生后 木桃逢新 6395 汉字|0 英文 字 1个月前

第75章

  李星娆被裴镇问住了。

  半晌,她倏地一笑:“这件事,我还没有细想过。”

  她没想到,裴镇却替她想了:“殿下看重是非对错,若心里觉得是错的事,即便硬着头皮也?难做下去。”

  “你觉得昔日的自己错了,所以如今只做自己觉得对的事情,那么同?样的道理,若有一日,殿下面对你曾因自己的错误伤害过的人,再没有愧疚之心,再不?被过往干扰心绪的时候,或许就是到头的那一日。”

  火光映照在他的脸上,李星娆侧首看去,只觉他被映照出的轮廓透着几分说不?出的温柔。

  真?可怕,她竟在裴镇身上看到了温柔的存在。

  “那你呢。”李星娆鬼使神?差的问了这?么一句:“你可曾被什么困扰过吗?比如……你那位早逝的意中人,若她还在世,你也?会弥补吗?”

  裴镇眼中两点火光跳跃了一下,竟没有太多思考便点了头:“当?然?,尽我全力,令她无憾。”

  李星娆的心没来?由的重?撞两下,或许是因为他这?样的人,身上不?该有这?样认真?又坚定的真?挚,又或许是因为他们之前荒唐的约定和他此刻的目光,让她不?由生出他是在对自己说这?话的错觉。

  “挺好……”李星娆别开目光,笑了笑:“我若是她,应当?不?会后悔与你有这?一遭。”

  

  裴镇的喉头轻轻一滚,看着李星娆的眼神?灼热了几分:“不?会……后悔吗?”

  李星娆看他一眼,语气一转:“我说不?后悔,是指你既然?愿意给出回应,那这?份感情总算是有来?往有望,有始有终,但若重?新选一回,定然?是不?选你的。你没有听过吗,迟来?的深情比草还贱,为何一定要等到我受尽苦楚,你才肯放开真?心,我若能?接受你,那我怎么对得起昔日受苦的自己?”

  裴镇刚要开口,伍溪忽然?来?到门口:“殿下,信国公情况不?大好……”

  话音未落,公主的身影已出了帐子,裴镇罕见的慢了半拍,紧随而出。

  李星娆出来?时,东方怀已出了军帐坐在外面,儿子东方明?正在为他抚背,连手上的东方靖都单着一只脚跳出来?,撑起一张油布为祖父和父亲遮挡细雨。

  “国公感觉如何?是哪里不?适?”

  说话间,兰霁已被裴镇提了过来?,撸起袖子就要为信国公把脉。

  东方明?连忙摆手,在旁解释,是因外面落雨,士兵将火堆移进了帐中,东方怀待了片刻便觉胸闷难受,便咳嗽起来?,继而牵动了老毛病。

  东方怀脸色有些苍白?,气息也?虚,但坐姿端正并不?显颓萎:“殿下不?必担忧,这?把老骨头难免折腾,不?是什么大事,缓一缓也?就好了,天色不?早,殿下奔波了一日,尽早歇息吧。”

  李星娆想了想,对周遭道:“既无事了,都散了吧。”继而看向东方靖和东方明?:“二位也?都歇着吧,本?宫今日既为出苦力,也?歇的最久,此刻反倒睡不?着,既然?国公爷不?适难眠,本?宫就陪您一道在这?缓一缓。”

  东方怀和东方靖对视一眼:“这?……”

  裴镇在旁道:“本?侯也?一并作陪。”

  东方怀笑了笑,冲儿子孙儿摆摆手:“也?罢,你们赶紧歇下吧,尤其靖儿,身上还有伤。”

  东方明?父子看了眼旁边的公主和宣安侯,没再坚持,东方明?扶着东方靖回帐中歇息。

  李星娆叫来?伍溪,吩咐了两句,旋即与裴镇一道,在信国公左右坐下,没多久,伍溪带人用树枝在三人头顶支开油布,即可遮挡细雨,也?不?至于像帐中那么憋闷。

  信国公看着远处的河道,怅然?叹息:“如此一劫,也?不?知多少百姓要受苦。”

  李星娆:“天灾无情,如今灾民大多得以安置,还要多亏国公及时的安排。”

  信国公摆摆手:“迫不?得已的法子罢了。”

  李星娆:“国公其实不?必过于忧虑,本?宫和宣安侯都认为此次天灾来?得突然?,但胜在拯救及时,且如今还未到真?正的汛期,待到龙泉援军抵达,便无后顾之忧了。”

  信国公沉声道:“说到汛期,各州道防汛之务是年年必有的重?任,没想洛阳防汛竟疏忽至此,连堤坝失修都未曾察觉,如殿下所言,若真?遇汛期,后果不?堪设想。想来?竟像是老天仁慈,留了一手,叫我们有弥补的余地?。”

  李星娆打量着信国公,轻轻笑了一声。

  这?笑听来?意味深长,信国公不?解道:“可是老臣说错了什么?”

  李星娆摇摇头:“本?宫有一长史……”

  裴镇忽然?看了李星娆一眼,她有所察觉,并未回应,而是继续道:“他早年间曾游历国中各道,见闻广阔。前来?洛阳的路上,他提及洛阳,多是溢美之词。洛阳有百里、东方二姓,忧国忧民,为百姓谋福祉,也?难怪重?建东都的决策一落定,便引来?那么多百姓心向往之。”

  信国公:“食君之禄,岂能?不?为君分忧。民间百种疾苦,非一人一姓可救之,但若连一个?做此事的人都无,便是国之将亡时。”

  “看得出来?,国公爷家风严谨,所以才能?培养出众多忠勇儿女,此次救灾,国公府可谓倾巢出动,人人竭力相助,此事之后,本?宫定当?上奏,为国公府请一个?重?赏。”

  信国公却道:“殿下此言差矣,灾后诸事繁多,东都亦尚未建成,论功行赏未免为时过早。”

  李星娆点点头:“也?罢,待诸事落定,再谈此事吧。”

  接下来?半个?时辰,李星娆与东方怀聊起了洛阳过往,东方怀对洛阳可谓是了若指掌,且他的这?份熟悉里,夹杂着浓浓的,根深蒂固的乡土情怀。

  他真?心喜爱这?里,聊起洛阳的过往和将来?时,眼神?都比此前明?亮了不?少。

  最后,还是东方明?过来?,撑着疲惫的脸催促老人家早点歇息,东方怀这?才收了话,自觉比刚才舒服不?少,便由儿子搀扶着回到了帐中。

  李星娆没急着离开,所以裴镇也?不?急。

  “聊了这?么多,殿下又有什么感悟?”

  李星娆看着东方怀离去的背影,豁然?起身,语气比此前明?快不?少,“没有听信国公说吗?当?务之急是救灾与重?建,别忘了你此行最大的任务是修建行宫,现在被这?么一场水灾耽误了进度,你就不?急?”

  她拍拍裴镇的肩膀:“所以,先别想那么多,把眼前的事做好吧。”

  裴镇看了眼被她拍的肩膀,轻轻笑了一声,低缓的语调里含着写无奈的妥协:“是——”

  ……

  接下来?的几日,情况一日比一日要好。

  李星娆一直留在裴镇这?头,一边收着其余各地?送来?的信报,一边看着裴镇带人拼了命的赶工开凿。

  因她一直留在前线,所以整个?洛阳的贵族没有一个?敢松懈,每日需要的物资都是按时送达,有不?少人甚至是自掏腰包在附近相邻的州镇采买,再在货车上映上自家名号,唯恐旁人不?知是他们出了力。

  期间,李星娆事无巨细的写明?了整个?过程,然?后将信件送往长安,交到皇兄手里。

  姜珣是在三日后来?到这?里的,来?的时候还帮公主稍了一份太子刚送到的书信,当?中提到了谯州和洛阳城附近几个?州县。

  李星娆读完后,与姜珣简单说了些信里的内容,姜珣听完,淡定的点头:“可行。”

  李星娆看着他没说话,姜珣以为公主是在静候下文,便道:“扩都的事情,微臣之前就略有耳闻,但若扩地?不?充户,与荒地?无异,倒不?如趁着此次救灾迁移,来?为谯州这?样的鬼州扩户,如此扩充入洛阳境内,才算是有价值。”

  姜珣分析的不?无道理,但李星娆只是将信纸丢到火中焚烧,没有再说什么。

  天公终究作了一回美,随着前三日的雨日过去,天气开始放轻,没有了雨天干扰,上游和下游的处理都变得顺利起来?,在物资和人手全都充沛的情况下,不?到七日,洛水顺利分流,上游没有了压力,豁口顺利被围堵住,这?场意外而来?的水灾被彻底控制住。

  此事上,东方怀想的要更加深远,一连几日都在与百里宁和工匠商议整改堤坝的具体事宜,对今年的防汛格外重?视。

  原本?迁移到城外的世家贵族一一回到城中,百姓们也?开始着手修建被淹水毁坏的屋舍铺子。

  李星娆安排脆骨在别苑找了处比水榭更大的位置,大摆盛筵,连日来?吃苦耐劳的众人见到这?个?阵仗,无不?心悦。

  “殿下——”一声脆响由远及近,何莲笙犹如倦鸟归巢,扑棱棱冲向公主!

  好在她身边的人还知分寸礼数,一左一右拉住她,几乎是架着她向公主行礼。

  李星娆看了看何莲笙身边的秦萱和东方珮,毫无以为,这?几日下来?,几个?小姑娘已建立了战斗情谊,彼此间的亲昵远胜数日前。

  三人里,也?只有何莲笙敢在公主面前大大咧咧了,可事实证明?,她的放肆是有道理的。

  “几日不?见,好像消瘦了不?少。”公主拉过她,从头到脚仔细打量了一遍。

  何莲笙闻言,非但没有苦楚苦兮兮的样子,还非常惊喜的捧着脸转了个?圈:“真?的吗?殿下真?的觉得我的体态纤瘦了些?”

  李星娆好笑道:“当?然?,高兴吗?”

  “嗯!”何莲笙:“我在家时我娘就总说我体态不?好,后来?到了表姐家,表姐的衣裳我竟穿不?上!可见她的腰果然?更细些,不?过……”

  她喜滋滋的掐掐自己的腰:“如今兴许能?穿上了!也?不?知我娘看了会不?会心疼我!”

  “别说你母亲,本?宫瞧了都心疼。所以就先别理会俗世评断了,今夜先好好补补。”

  公主之言犹如圣旨,何莲笙当?即领命,又回头冲两个?小姐妹扬手:“我说的没错,跟着殿下就是有肉吃!”

  因着这?几日的相处,东方珮显然?也?走了秦萱的老路,被狠狠渲染了一番,如今她再看公主,眸子里都是亮闪闪的笑意。

  李星娆看在眼里,也?只是一笑了之。

  辛劳过后的慰问最是令人感怀,大家都敞开了吃喝,整个?别苑热闹非常,李星娆沉浸在这?份热闹里,脸上的笑容几乎没有退却过。

  然?而,这?份喜悦尚未维持两日,便在新的噩耗中戛然?而止。

  就在洛阳城还处于灾后重?建中时,谯州的坏消息传来?——谯州生匪,竟对迁徙至此的难民烧杀轻掠,手段一度十分残忍,原本?迁移谯州是为安抚,结果闹出了民乱,被逼逃走的难民,一部分回到洛阳,剩下的则奔往四面八方,以至于谯州的事情在最快的速度内被传开。

  ……

  眼前是一片厚厚的迷雾,李星娆置身迷雾中,看不?到前景,只能?从时而传来?的人声辨明?方向。

  忽然?一阵风吹来?,在吹散迷雾的同?时,也?将原先掩盖在梦境里的朦胧之色吹散,眼前的人、事、物,都变得清晰起来?。

  皇后一身华服,面容憔悴的坐在上首,而她的面前,是颓然?下跪的东方怀,嘴里还在絮絮叨叨说着什么。

  “信国公,你糊涂啊!”皇后听不?下去,猛一拍案:“本?宫有没有告诉过你,陛下临幸东都是迟早的事情,你怎可因一己私欲,冒然?派人去破坏修漕,甚至勾结黑市,抢夺曹银军饷,你可知这?是身败名裂的大罪,就算是本?宫都保不?了你!”

  东方怀看起来?比之前见到的更苍老,一把老骨头似散在了地?上,原本?威严的老人家,此刻像一条可怜虫一般不?断对皇后磕头请罪,乞求宽恕。

  “东方、百里同?气连枝,是太子的左膀右臂,迁都洛阳对太子百利无一害,老臣是一时糊涂,求皇后娘娘看在太子殿下的份上,帮我们这?一回!”

  皇后险些昏厥过去:“你有本?事做,就得有本?事不?让人抓住痛脚!到底是怎么泄露的,你们曾接触过什么人,发现过什么异常,此刻再不?许有半点隐瞒,悉数道来?!”

  东方怀连连称是,又开始絮絮叨叨的说起来?。

  李星娆没有再听,眼前画面一转,已是东方氏倒台落罪的情景。

  东方氏勾结黑市破坏漕运,以权谋私,东方怀被判流放,却死在流放前的一个?晚上,东方锦被剥夺兵权,由武元侯世子秦敏取而代之,军镇内赫然?竖起的新军旗上,是一个?“秦”字。

  本?就人丁凋零的东方氏,因东方怀的死越发一蹶不?振。

  东方明?病情加重?,卧床不?起,府上郎君没为官奴,女郎则为官妓。

  东方珮的二叔之女东方珏曾是跟随父亲东方迎驻军作战的女将,巾帼不?让须眉,却因家中依照落败,被废去武功,意志崩溃,几度求死,是东方珮极力阻止,不?断地?鼓励陪伴。

  李星娆往前走去,来?到东方靖跟前。

  他仿佛一夜间被碾碎了灵魂,在父亲的病榻前,连哭声都不?敢放出来?,而他身边年纪更小的堂弟们,一个?个?瑟瑟发抖,眼神?空洞,似乎看不?到未来?。

  在最绝望的时刻,百里氏送来?消息,让他们忍耐。

  皇后娘娘和太子因此事已被陛下迁怒,陛下为了不?让他们插手,甚至让皇后禁足。但此事还没有到绝路,他们一定会找到机会翻盘。

  彼时,李星娆站在东方靖的身边,脑子里不?断地?将他与河道上拼命开凿的青年身影对比,试图重?合,却总是失败。

  她心里的声音说出确切的答案——不?会有机会翻盘的。

  正因皇后禁足,太子也?被支开不?许管这?件事,百里氏一时间慌了手脚,结果引火烧身,非但没有让东方氏翻身,反而连自己也?被拉下马。

  李星娆还想继续看,记忆却既然?而至,原本?散去的白?雾又重?新聚拢起来?,遮挡了所有的景物和面孔。

  她忽然?在迷雾中狂奔起来?,一边挥臂驱散一边寻找。

  突然?,一只手紧紧握住她的手腕,李星娆一惊,睁开了眼睛。

  入眼是一张眉头紧蹙的脸,眉尾至眼角的疤痕都因蹙眉而变得明?显。

  “发梦了?”裴镇坐在床边,仔细的打量着她。

  李星娆轻轻喘了口气,撑着身子坐起来?。

  她转头看了眼屋内,果然?是空无一人,她抽回被他握住的手:“这?是什么地?方,你也?敢随便闯进来?。”

  裴镇眼神?微动,握过她的手指尖轻轻搓了搓:“你看起来?不?太好。”

  “我没事。”

  “当?真?没事?你梦里一直在说话。”

  “你又听到了?”

  “……没听清。梦呓罢了。”

  说着,裴镇拿过她的外衣,李星娆接过套在身上,靠坐在床头:“你还没说来?此作甚。”

  裴镇默了默:“有马报传来?,太子已亲自前往洛阳,择日便到。”

  李星娆渐渐清醒过来?,忽然?意识到,距离谯州事发已经?过去好几日。

  消息传到洛阳时,东方锦的兵马还留在洛阳,东方怀立刻让他去平乱,然?而东方锦的兵马隶属于龙泉都督府,唯有晋王亲自下令才可。

  于是,领兵平乱的便成了裴镇,李星娆坚持随行,与他一同?来?了谯州。

  这?里,是谯州境内。

  这?场乱平的比水灾快得多,只是尚且不?知有多少匪徒潜伏在谯州境内,所以目下还要进行最后的搜查,最后再一道押回洛阳复命。

  沉默了片刻,李星娆道:“还要搜查多久?”

  裴镇:“搜查旨在令州城内不?再生乱,对方若躲一辈子,我们不?可能?在这?搜一辈子。”

  李星娆短暂的思索片刻,定声道:“那就回洛阳。”

  裴镇看了她一眼,什么都没说:“好,我去准备一下。”

  裴镇离开后,李星娆将崔姑姑叫进来?,穿戴一番走出房间,一眼就看到了拢袖站在外面的姜珣。

  他抬手看着面前的一棵大槐树,看得出神?,公主走近了才察觉。

  “殿下醒了。”

  李星娆:“有事?”

  姜珣点头:“太子殿下听说谯州之乱,非常关?心,已亲自……”

  “此事我已知道了。”

  姜珣了然?一笑:“是下官多事,方才侯爷来?过,他应当?已经?对殿下提了,那我们……”

  “即刻回洛阳,宣安侯会在此留下一批人手,以免有漏网之鱼再度生乱。”

  姜珣欣然?一笑:“那再好不?过。”

  裴镇行事非常有效率,很快就部署好了兵马,带着其余的人押送犯人出发前往洛阳。

  为保安全,李星娆这?趟过来?带上了全部府兵,加上姜珣的人也?在暗中保护,一路倒也?安全顺遂。

  路上,李星娆几乎没有说话,而微妙的是,无论裴镇还是姜珣,谁都没有打扰她。

  谯州毕竟离洛阳最近,所以公主回到洛阳时,太子的车架尚未抵达。

  宣安侯不?负众望押回的匪徒,当?日便打入了洛州狱。

  而姜珣则在回到洛阳当?日发现了一件不?得了的事。

  “殿下,南音逃了。”

  李星娆坐在窗下看天,闻言眼神?一动,终于有了些反应:“逃了?”

  姜珣正色道:“微臣早就说过,此人并不?简单,殿下此前分心于救灾,之后又分心与谯州,他定是趁着这?个?空档逃走的。”

  李星娆没有说话,她盯着姜珣半晌,缓缓道:“本?宫分心无暇顾,你也?分心了?你既说他来?历有异,为何不?加以防范?”

  姜珣一脸冤枉:“殿下,讲讲道理,此前洛阳发水,是不?是您亲自交代任务给微臣?这?段日子,微臣一直忙于侦查核实,唯恐给殿下的答案有误。殿下亲口说的,这?是得到您信任的机会,试问微臣又如何敢不?认真??”

  近来?事情实在太多,听到南音消失这?件事,李星娆反而觉得是最容易接受的,但她还不?至于如此就掉以轻心:“此人居心叵测,既然?之前有意接近,如此逃离,必有后招,接下来?务必更加小心谨慎,还有……”

  李星娆神?色肃然?:“皇兄正在前往洛阳的路上,此事也?当?告知于他,万一那南音也?是冲着皇兄去的,多少让他有个?防范。”

  姜珣称是,顿了顿,忽问:“宣安侯押送回来?的案犯直接押入了洛州狱,看这?意思,是否打算交由太子亲审。”

  李星娆别开目光:“此事当?然?应该交给太子亲审。”

  就在这?时,院中奴人来?报,东方和何、秦三位娘子求见。

  姜珣无声打量李星娆,只见她眉头微蹙,似有些不?愿见,可思索片刻后,又让人传见。

  不?多时,三人来?到跟前,一问之下,原是东方珮来?转达祖父的求见之事。

  李星娆心里咯噔一下,努力让自己平静,看向秦萱和何莲笙,岔开话题:“即是东方娘子来?传话,你们跟来?作甚?”

  秦萱一笑:“殿下有所不?知,我们今日一直在一起,修建行宫是宣安侯和哥哥的事,我们帮不?上忙,但见城中不?少地?方都在重?建,便一起施粥送饼,也?算是略尽绵力。”

  何莲笙也?解释道:“父亲即将来?洛阳任职,我也?有责任替洛阳百姓做点事,不?过话说回来?,洛阳百姓可真?热情呀,殿下有空的话可以和我们一道!”

  李星娆唇瓣轻动,想说什么,却被东方珮截了先:“殿下,稍后我还要出城去接哥哥,他们这?些日子一直在研究重?改堤坝,几乎都不?着家,我娘念得紧,让我去把他捆回家。”

  少女笑容明?媚,李星娆却觉得刺眼,轻轻敛眸:“你们去吧。”

  三人结伴而来?,又相携离去,李星娆回房换了身衣裳,又重?新描了个?妆。

  姜珣守在外面,片刻后,裴镇也?来?了。

  “殿下要出门?”

  姜珣如实回答:“信国公邀殿下过府,似有要事详谈。”

  裴镇神?色微变,刚要敲门,门已经?从里面打开。李星娆刻意将妆容瞄的冷清,看了眼门口站着的人:“你们杵在这?做什么?”

  裴镇:“你要去信国公府?”

  “消息还挺快。”李星娆走出房门:“车备好了吗?”

  姜珣:“已备好。”

  “那就走吧。”

  裴镇伸手拉住她:“殿下……”

  “宣安侯。”姜珣忽然?在旁开口,冷冽的声音里含着警示:“你失礼了。”

  裴镇一个?冷眼扫像他,姜珣却全然?不?惧,上前抓住她的手腕:“请侯爷松手。”

  “滚开。”

  “请侯爷松手。”

  “不?然?……”李星娆回头,“你们两继续在此拉扯,本?宫先走?”

  她神?情冷淡,与往日有些不?同?。

  姜珣微微一笑,手上忽然?攒了寸劲,狠狠一扯裴镇的手,裴镇力气不?小,又拽着李星娆的手腕,他这?一扯,裴镇受得住,李星娆这?细胳膊细骨却受不?住。

  裴镇几乎是本?能?的松开了手,并未让姜珣的力道通过他的手施加给李星娆,可到底在她的手腕上留下了几道红痕。

  李星娆松了桎梏,转身就走。

  裴镇刚追一步,姜珣已横在跟前,两个?男人的身量不?相上下,相对而立,气势对峙,一时间谁也?不?输谁。

  姜珣仍是微笑着:“裴镇,你并不?傻,事情无端被引导到今日,究竟为何,你心里不?会没有数。殿下的立场,你应该最清楚不?过,眼下,还请你不?要做令她为难的事。”

  “姜珣。”裴镇冷冷的盯着他,眼里几乎要淬出毒刀子:“我和她的事,你最好少管!”

  姜珣下颌微扬:“那真?是不?巧,从下官跟随殿下那日起,她的事,我都要管。”

  ……

  这?是李星娆第一次到信国公府。

  站在大门前,看着这?朴素无华的门庭,李星娆几乎是立刻想到了当?日来?洛阳时所见到的百里府的奢华精致。

  左氏就在门口候着,身边只有一个?面善的老仆,并不?像当?日的洛氏那般,呼呼喝喝领着一大片人。

  左氏向公主见了礼,刚要作请,就看到公主身后跟来?的长史大人和宣安侯。

  两人皆是高大威武,此刻一人冷冽,一人浅笑,竟叫左氏有些看不?懂了。

  “公、公爹在内堂静候殿下已久,倒是没有说长史与侯爷会同?往……”

  言辞间,公主已迈步入内,头也?不?回道:“他们是陪同?本?宫而来?,烦请夫人代为招待片刻。”

  左氏忙道:“是。”然?后对二人作请:“侯爷,长史,这?边请。”

  李星娆独自到了内堂,这?里安安静静空无一人,似乎是早就被人为清空过,她抬头看向内堂高悬的牌匾,是一块御笔钦赐的“世代忠勇”。

  牌匾之下,东方怀一身素衣,起身恭迎。

  “罪臣,参见长宁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