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课下课,高燃跟着大队伍晃荡着往教室走。(1 / 1)

我来自平行世界 西西特 4743 汉字|0 英文 字 2个月前

第二节 课下课,高燃跟着大队伍晃荡着往教室走。

  贾帅穿过人群走到高燃身边,压低声音说,“昨晚有个女的被杀了。”

  周围闹哄哄的,高燃一下子没听清,“你说什么?”

  贾帅重复了一遍,说是那女的跟他家离的不算远,清早听见了警车的声音,上学前也听大伯二伯上家里来议论过,“死在自家的院里,颈部动脉被割断了。”

  高燃脸上的血色瞬间就没了大半,第四个了,有警察巡逻,凶犯还能作案,智商恐怕不止180,要往200以上走。

  有学生从旁边经过,嘈杂的很,没法聊天,贾帅把高燃拉到操场西边,远离队伍。

  高燃突然一个激灵,一把抓住贾帅的手臂,“帅帅,那晚我们从学校出来,我感觉有人在跟着我们,搞不好就是那个杀人犯!”

  他激动的说,“那家伙杀人没有原因,就是随机挑一个杀掉,太可怕了,在人没抓到前,根本没法防啊。”

  贾帅抽出手臂,“哪个?”

  高燃顿住,脸上的表情变了又变。

  贾帅一一收进眼底,平淡的说,“你不方便就别说,我不是很感兴趣。”

  高燃不好意思的抓抓后颈,“其实也没什么,我猜凶手跟松于路犯案的那个是同一个人。”

  贾帅还是那个语气,事不关己的漠然,“是吗?”

  高燃嗯嗯,“死法一样。”

  贾帅清俊的脸上浮现不属于这个年纪的严肃,“高燃,你只是一个学生。”

  高燃知道他的意思,撇撇嘴反驳,“我又没因为案子的事耽误作业,该做的都做了。”

  贾帅瞥他一眼,“那篇阅读理解是我给你做的。”

  高燃,“……”

  快到教室的时候,高燃拉住贾帅,“我们要不要报个班学跆拳道?散打也行。”

  贾帅说,“临时抱佛脚是没用的。”

  高燃说那也比什么都不做好,他舔舔发干的嘴皮子,“帅帅,没有自保的能力,就是任人宰割。”

  贾帅伸手指指少年的颈部动脉位置,“高燃,我问你,有人袭击你这里,你会怎么做?”

  高燃想也不想的说,“反抗啊,躲,逃跑。”

  贾帅的双眼漆黑,目光沉静,“如果你说的几点都来不及呢?”

  高燃垮下脸,“那就是命。”

  贾帅手插着校服裤子口袋踩上台阶,“所以没什么好慌的。”

  高燃无话可说。

  晚上高建军找儿子谈话,“补习班不给你报了。”

  高燃心里乐翻天,“喔。”

  高建军说,“高兴坏了吧。”

  高燃把头摇成拨浪鼓,“虽然不上补习班了,但是我回来也会认真做题,复习功课,努力把成绩搞上去。”

  高建军喝口茶,“漂亮。”

  高燃,“啥?”

  高建军说,“话讲的漂亮。”

  高燃,“……”

  高建军懒得看儿子偷着乐的傻样儿,“我给贾帅通过电话,他答应从明天开始,早上来家里跟你一起上学,放学把你送到家。”

  高燃傻眼,“不不用吧?”他是个爷们儿,又不是小姑娘,上学放学还要人陪着。

  高建军说,“人贾帅遇事冷静,沉着,你呢?莽莽撞撞,冲动,容易犯低级错误,有他在,我跟你妈都放心。”

  高燃翻白眼,“我哪儿有那么差劲啊。”

  高建军说,“差不了多少,你几斤几两自己还不清楚?瘦的跟个猴子一样,却赶不上它一半聪明。”

  换个人,能被打击的头抬不起来,高燃没那样。

  他不服气的顶嘴,“帅帅跟我一般大,也没学过武术,遇到不法分子,还不是只能跑。”

  高建军搓儿子的锐气,“就算是跑,有他在,也能找一条能成功逃掉的路,你只能慌不择路,绕一圈跑到敌人面前去。”

  “……”

  高燃一脸血的摆摆手,“行吧行吧,就这么着吧。”

  敲门声打断了父子俩的谈话。

  张桂芳上门,手里还拿着一个宽白的塑料瓶子,里面全是自制的蜜枣。

  刘秀一看这阵势就知道张桂芳是为什么事来的,果不自然听到她说,“刘姐,你看以后能不能让你家小燃跟绒绒一起上学放学?”

  以往张桂芳是不同意的,她瞧不起高燃,觉得他成绩一般般,贪玩的性子,偏偏还长了张讨小姑娘喜欢的脸,尤其是笑起来的时候。

  张桂芳怕高燃带坏自己的女儿,所以总是提防着,不让他们一块儿走。

  现在不太平,什么事都有个轻重缓急。

  刘秀没一口答应,“可以是可以,不过我家小燃起的比绒绒晚,他有睡懒觉的习惯。”

  这是大实话。

  天天早上喊好半天才慢吞吞下楼,赶不上吃早饭就急匆匆去学校,晚上放学还要在外头逛一圈,全家就他最忙。

  不知道在忙什么。

  张桂芳忙说,“那没事,晚点就晚点吧,不用那么紧赶慢赶的。”

  刘秀见儿子从里屋出来,就喊了声,把事给说了。

  高燃笑着说,“可以啊。”

  张桂芳也笑,眼角堆满细纹,“那我就放心了。”

  高燃迫不及待的打给贾帅,“这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啊。”

  贾帅说,“嗯。”

  高燃嘿嘿笑,“心里乐疯了吧。”

  贾帅说,“有点。”

  高燃听到贾帅他妈的声音,叫他回屋做作业去,“那我挂啦。”

  贾帅说,“你期中想要挤进前二十,现在就要开始了。”

  高燃懒洋洋的说一口气吃不成胖子,“我心里有数的,挂了挂了。”

  夜里封北跟高燃讨论案情,不知道是不是话说多了,嗓子眼发干,人还有点儿晕乎。

  随时都有可能控制不住的做点儿什么。

  高燃看他一杯接一杯喝水就说,“小北哥,我上楼时拎的满满一水瓶水,就剩个底了,你肚子不涨啊?”

  封北煞有其事的说,“换季的时候容易上火。”

  高燃挤眉弄眼,“心火还是那个火啊?”

  封北看少年那小样儿,心里猫爪的痒痒,他装作不知道的问,“哪个火?”

  高燃手托着脸,“少来,你吃的盐比我吃的米还多,能不知道我说的是哪个火?”

  封北的额角一抽,这话听着怎么这么不舒坦,他也就二十多岁,还没奔三。

  年纪差的也没有……那么多吧?

  封北有意逗逗少年,“我还真不知道。”

  高燃翻身大字型躺着,“别逗了,我又不傻。”

  封北在心里叹气,你是真傻。

  一牵扯到案子,脑子转动的那叫一个快,又很灵敏,一个勘察小组都没找到线索,他找到了。

  但是某些方面特别迟钝。

  迟钝的找不到形容词形容,封北拿他没办法。

  高燃好奇的说,“你平时总有正常的需求吧,怎么解决的?”

  他故作老成的拍拍男人的肩膀,“咱俩都是男的,不用不好意思。”

  封北挑挑眉毛,“还能怎么解决,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他的话锋一转,神情苦恼,“就是最近……”

  高燃凑近点问,“最近什么?”

  封北看看少年,最近办事儿的时候不能集中注意力,效率低下,一直搞不定。

  到最后都得靠偏方。

  封北按太阳穴,那扇门是永远都关不上了。

  高燃没听故事就睡了。

  封北靠坐在床头点根烟抽,走神了,烟烫到手指才回过神来。

  少年梦呓的声音响起,“小北哥……”

  封北的呼吸一窒,他瞧着少年裂开的嘴角,布满纯粹笑意的青涩脸庞,“傻笑什么呢?做美梦了?”

  什么美梦能乐成这样?

  封北一晚上都在思考这个问题。

  第二天早上,天光才刚出来,高燃迷迷糊糊的听到楼底下传来他妈的声音,还有贾帅的声音。

  他立马就醒了。

  封北的肩膀被推,鼻子被捏,他按住那只乱动的手,滚动了下喉结,嗓音里裹挟着睡意,“别闹。”

  高燃扒在男人耳边说,“帅帅上楼了!”

  封北的眼皮猝然撩开,“嗯?”

  高燃急的汗都出来了,“你没听见蹬蹬蹬的脚步声吗?帅帅马上就要进来了。”

  他四处望望,急的舌头打结,“躲躲躲衣橱里面!”

  封北纹丝不动。

  高燃拽男人的胳膊,吃||奶|的劲儿都使出来了,也没把人给拽起来,“哥哥哎,我求你了,去衣橱里躲会儿,等我跟帅帅走了你再出来。”

  封北的面上不见表情,也没见情绪波动,看不出喜怒,“我俩又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用得着偷偷摸摸?”

  高燃说,“多一事不如少一……”

  他被男人扫来的眼神给吓到,最后一个字在舌尖上蹦跳两下,又缩了回去。

  封北沉默的坐起身。

  高燃发觉男人身上的气息暴躁,他偷偷瞥了瞥对方冷峻的侧脸,吞吞吐吐,“你想想啊,要是帅帅看到你在我的房里,事闹到我爸妈那里去,我说不清的。”

  他留意着脚步声,“大清早的,你也不想被烦吧?”

  封北盯着少年,没错过那张脸上转换的表情,他的薄唇紧紧抿了抿,“以后你自己睡,我要是再上你的床,我就把封字……”

  话没说完,他也不知道是生的谁的气,低骂了一声。

  高燃咽了咽唾沫。

  封北拿走床头柜上的烟盒跟打火机,穿上自己的拖鞋走了,他本来就没带什么东西,就这么点,一样没留。

  高燃一天都魂不守舍。

  好死不死的,今天几个老师都对他照顾了一把,默写单词,起来背诵课文,上去算题,他倒是很一致,什么都没完成。

  高燃满脑子都是男人离开的背影,特伤心的样子。

  他上课下课都在想,早上那个突发情况,躲起来不应该是最合理的做法吗?对谁都好,为什么男人那么不乐意?反应还很大。

  好像他是个始乱终弃的负心汉。

  贾帅没问一个字,似乎是知道高燃那样是因为什么人,什么事。

  封北拖着疲惫的身子从局里回来,察觉院里有人,知道是哪个,他就放松下来,关上门朝堂屋走去。

  高燃从阴影里出来,亦步亦趋的跟着男人进屋,闻着他身上刺鼻的烟草味,脱口说,“你抽了多少烟啊,味儿这么大。”

  封北不搭理。

  高燃挠挠脸,耷拉着脑袋说,“早上的事儿是我不对。”

  封北放水杯的动作一顿,他侧过头,胡子拉碴,眼睛发红,疲意全摊在眉间,“高燃,你做的很对,你没有问题。”

  高燃没听明白,“啊?”

  封北坐到椅子上,手撑着额头用力揉了揉,“不对的是我。”

  确实是他,幼稚,傻逼,搞笑。

  高燃更不明白了,“不是,小北哥,我那会儿也是慌了,就想着不能让我爸我妈发现我们……”

  封北打断少年,“你过来。”

  高燃迈开脚步走向男人,“干什么?”

  封北又说,“头低下来。”

  高燃低下头。

  封北凝视着少年近在咫尺的脸,“不问问我为什么叫你这么做?”

  高燃说,“你肯定有你的理由。”

  封北后仰一些跟少年拉开距离,避开他喷洒过来的气息,“实话告诉你,压根儿就没有什么理由,我就是想让你这么干。”

  高燃愣了愣,拧着眉心确定的说,“小北哥,你不对劲。”

  封北的眉峰上挑,哟,小混蛋可算是发现了。

  然后呢?

  然后怎么着?他也不知道。

  封北皱起眉头,指腹无意识的摩挲着。

  这事儿说小也小,就是一个老男人跟一个小朋友的事,说大,那就大了去了。

  老男人倒还好,有爸妈跟没爸妈一个样,不需要顾这顾那。

  但小朋友不同,是祖国的小花朵,爸妈的希望,家里的独生子,未来将会有无限可能。

  等到封北反应过来,手掌已经摸上了少年的脸。

  滑嫩的触感格外清晰,往每个毛孔里钻。

  高燃的眼神迷茫,“小北哥,你……”

  回答他的是椅子倒地声,紧跟着就是关门声。

  高燃摸摸自己的脸,“怎么了这是?”

  他的脑子里闪过什么,没来得及捕捉就消失无影。

  门后,封北看看摸过少年的那只左手,他挥动右手大力抽上去。

  妈的,让你管不住自己!

  案子没破,凶犯抓不到,王鹏来局里闹,非要警方给个准确的日子,他的精神很差,整个就是一被害妄想症的样子。

  乱七八糟的骂了一通,连死者陈莉都没漏掉。

  吕叶出来给王鹏做安抚工作。

  对多数人来说,女人是弱势群体,跟柔弱,眼泪,可怜紧紧连在一起,这似乎是很普遍的想法。

  王鹏的火没撒到吕叶身上。

  封北在窗户那里往下看,“打发走了?”

  杨志说走了。

  封北绷着脸,郑局那边一再施压,死者的对象又这么闹,封北的火气下不去,随身携带的水杯里不再是白开水,变成了菊花茶。

  “天天上这儿来闹,案子就能破?”

  杨志捡了好听的说,“王鹏大概是心里愧疚吧,觉得那晚如果把陈莉送回去,也就不会出事。”

  难听的没说。

  人王鹏是怕自己被陈莉连累,把命给丟了。

  封北看出杨志欲言又止,“说。”

  杨志摸摸鼻子,“那王鹏说陈莉遇害那晚跟他约好了再见,他这几天晚上在家里都不睡觉,怕得要死。”

  封北,“……”

  他讥笑,“如果我没记错,王鹏连陈莉都骂了,骂的还很起劲,就不怕她把他带走?”

  杨志的脸抽了抽,“头儿,你说的真吓人,没少看鬼故事吧。”

  封北的视线移到他背后一处,“还需要看鬼故事?我办公室就有。”

  杨志干笑,“头儿,你胡说什么呢?”

  封北说,“我可没胡说,趴你背上了,你没感觉到吗?”

  杨志鬼哭狼嚎的跑了出去。

  封北摇摇头,一个不存在的东西,有什么好怕的。

  半晌午,吕叶来汇报工作,说是已经查出来了当年没有登记的十几个工人。

  封北沉吟,“这样,你让一组二组分别去查问那十几个工人,三组再去当年出事故的两个工人家里走走。”

  吕叶领命,人没离开。

  封北猜到她想说什么,“还有事儿?”

  吕叶说,“头儿,杨志胆子小,人怂,你别吓他。”

  封北调侃,“还说没看上。”

  吕叶冷着眉眼,“我是嫌他影响工作。”

  封北说了两字,“嘴硬。”

  吕叶转身就走。

  办公室里安静了不到十分钟,就又来了个人。

  曹世原把那些官员的资料给封北,“我看过了,认为有疑点的都标了出来,也让人暗地里去查了。”

  封北拿了打火机丟上去。

  曹世原剥着糖果,“这件事非同小可,一个不好,我跟你都得被整。”

  封北说,“没那么严重。”

  曹世原把糖果放进嘴里,手撑着桌面,“没那么严重?参与天元饭店那个项目的大大小小官员一共二十七人,你知道这个人数意味着什么吗?”

  封北啪嗒按打火机点烟,懒懒的说,“意味着这里面的水很深,鱼多。”

  空气里的烟味让曹世原厌恶,“我看不惯你的就是这一点。”

  封北意有所指,“彼此。”

  “曹队,少吃糖,对牙不好,小心还没老,就有一嘴烂牙。”

  “你还是操心自己吧,就你这么大的烟瘾,肺估计黑的差不多了。”

  “……”

  二组手上拿了个名单,按照上面的地址去了最后一个工人的家里。

  他们还没进门就听到里面传出中气十足的喊声,“一天到晚的就知道玩!作业做完了没有啊?我说你两句你还顶嘴,你给我回来!”

  之后是很大的砸门声。

  开门的就是刚才冲小孩发火的中年妇女,她得知是警察,显得有些不知所措,“有……有什么事吗?”

  二组的两个人表明来意。

  妇人忙把他们请进屋,“家里乱,我这也没来得及收拾。”

  家里倒是不怎么乱,就是破旧,弥漫着贫穷的味道。

  桌上有作业本,摊开了放着,本子里夹着一支削得坑坑洼洼的铅笔,作业没写完。

  妇人把作业本跟铅笔收走,倒了两杯水放桌上。

  其中一个警员跟妇人唠家常,“孩子不听话?”

  妇人叹口气,“一点都不听话,玩性大,说他两句,他还跟我犟,门都快给他摔坏了。”

  “小孩子贪玩是正常的,慢慢来,说多了也听不进去,你丈夫人呢?”

  妇人说,“老张去亲戚家了,过两天才能回来。”

  “哪个亲戚?”

  “三姨奶奶家该楼房来着。”

  二组的人问了地址,联系方式没问,家里都穷成那样了,哪可能装得起电话。

  他们出了门,又听到女人的声音,“你给我把门打开!不开是吧,晚上不准吃饭!”

  当妈的是个火爆的性子,脾气大得很。

  二组回来汇报调查结果。

  杨志做好笔录去敲门,“头儿,一组跟三组还没回来,二组的结果都在这里了。”

  封北翻来记事本,他往下扫,到第三页时停住了。

  杨志问道,“有什么问题吗?”

  封北皱眉不语。

  杨志见状就没再作声。

  封北嘴边的烟突然一抖,他丢掉记事本,快速在桌上堆积如山的档案袋里面翻找。

  不多时,封北翻出来一个袋子打开,抽出来里面的档案核实。

  他把烟掐断,“那孩子几年前就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