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回程(1 / 1)

此间桃花照玉鞍 耳山青 1 万汉字|0 英文 字 2个月前

第70章 回程

  官道沿途苍松叠翠, 垂柳枝长,比起来?时,绿意褪去暗沉, 染上蓬勃生机。

  回程不比进京时情况紧迫, 倒是不必急行军。

  而且,带的东西?太多, 也实在是走不快。

  粮草辎重多了两?倍不说,还得?顺便护送一下多得望不到头的聘礼。

  回幽州这一路上, 每每歇息时瞥见那些装满大箱子的马车, 顾灼都忍不住扶额——

  亲自把给自己?的聘礼送回自己?家,也算是天下独一份了。

  又想起在京城时, 收拾聘礼装车那天,王府的人进?进?出出, 几乎把库房搬空。

  那还是她?头?一次见着那个长得?离谱的聘礼单子。

  听?邵西?一一念着核对, 她?都替他觉得?累。

  眼花缭乱地看了一会儿后?,顾灼去书房找裴简, 路过半掩的窗边,见他正在翻看几张大纸,间或伏案执笔写些什么。

  声音窸窣作响, 男人眉眼低垂, 侧颜俊昳, 一派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清风明月样子。

  听?见她?推门的动静,抬头?望来?, 眼波温柔, 笑?着朝她?伸手:“过来?。”

  “咔哒。”

  门在顾灼身后?悄声合上, 满室的晃晃光华被带走几分,只余窗边泄进?来?的亮, 柔和地洒在裴简脸上,更添仙姿玉质,清雅出尘。

  碎微细尘染金,浮着不肯落地。

  时间眷顾温情,仿佛也就此慢下来?。

  这一幕太适合入画,顾灼不舍得?眨眼,心底悸动怦然。

  她?站定在那儿,一时忘记移步,倒是让裴简以为?发生了什么,出声询问:“夭夭?”

  顾灼一下子回了神。

  眼看着裴简就要起身,她?连忙摆摆手回道:“没事没事。”说着话,便抬脚朝他走去。

  在这短短的几步路中,顾灼还抽了个空暗暗反省自己?:都跟裴简在一块儿这么久了,每天看他那张脸,她?怎么还是如?此没定力啊?

  被裴简知?道的话,他肯定会变着法儿地利用这一点让她?在某些时候“色令智昏”的……

  一些意乱情迷时没羞没臊的画面开?始不受控制地涌入脑海,顾灼急忙摇了摇头?,让跑偏的思绪停止。

  啧。

  那还是不要让他知?道好了。

  她?走到裴简跟前,怕他问方才她?为?什么愣在那儿,便先发制人地及时开?口:“看什么呢?”

  话刚说完,垂在身侧的手腕就落入干燥滚烫的掌心,任其轻轻一拽,整个人便被圈进?了裴简怀里。

  鼻息间沁入几缕清冽淡雅的梅香,好闻却并不喧宾夺主。

  男人身体散发的热度渐渐透过衣服的阻隔,不动声色地将她?笼罩其间,也染得?升温。

  顾灼觉得?耳尖微微有些发烫,又很不想承认自己?居然就这么没出息地……害羞了。

  脑海中的小人儿捂脸哀嚎,又愤愤握拳,理?直气壮地控诉:一定是因为?某人这几天的所作所为?实在太孟.浪了!

  刚开?了点儿小荤,就不知?节制。

  用他的话说,小鱼小肉也是肉,能吃一点儿是一点儿。

  可他的花样太多了,她?有点儿吃不消了,呜呜……

  所以,到底为?什么宫里的藏书阁会有一整套十二册的《鸳鸯秘戏图》啊!还被裴简找到了!还那么厚!

  而且,某人在理?解和实践这种事时,总是拥有一种锲而不舍的刻苦钻研态度,和出类拔萃的无师自通能力。

  如?今不过才翻了五六页能用的,他就已经开?始举一反三了。

  这要是等到……她?会被吃干抹净后?翻个面再吃干抹净的吧……

  不行不行,绝对不行。做人,要学会防患于未然。

  要不把那些书扔掉?

  顾灼在心里默默摇了摇头?。

  ——那还是有点儿舍不得?的,虽然要未雨绸缪,但也不能因噎废食啊。

  那她?把书藏起来?好了。

  要是回幽州后?裴简问起,她?就骗他说找不到了,或者落在京城了什么的,需要用时还能再拿出来?说是偶然翻东西?翻到的。

  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顾灼无意识地弯起唇角,眼睛亮亮地眨着转着,望向远处墙壁上挂着的字,不过也根本没有看进?眼里就是了。

  直到腿弯处横来?一只手臂,与环在她?腰间的力道配合着,轻轻一托,把她?抱到了裴简腿上,也打断了她?的思绪。

  温润低沉的声线贴着她?身侧响起:“内务府送来?的图纸,看看。”

  按大裴朝的典制来?说,亲王去封地常住,是得?起盖一座相应规格的王府的。

  封地圣旨和王妃封册颁下来?的那天,裴简问顾灼想把幽州的新王府修成什么样儿。

  他们未来?会长久住着的地方,他想让所有的一切都合她?的心意。

  可顾灼对这些一向无甚要求,又懒得?费神研究,便在狠狠地反省了一番自己?的懒惰后?,心安理?得?地让裴简照着京城王府的风格来?建。

  一来?嘛,她?确实挺喜欢的。二来?,自然也是为?了能让裴简住得?舒服。

  不过,这个想法被裴简知?道后?,裴简按着她?在浴池里这样那样那样这样伺候了她?好几次。

  事后?,顾灼腿软脚软地被裹着毯子抱回房间时,弱弱地想着:也不用这么感动吧,她?的主要目的真的只是为?了偷个懒儿啊……

  为?什么不相信她?!

  欲哭无泪的顾灼决定给裴简出点儿难题,指了些没法搬动的大件儿,床、屏、架、柜什么的,说要在幽州看到一模一样的。

  结果被裴简轻松化解——

  他说这事儿好办,让内务府的人绘好这些东西?的构造和细节,回幽州后?找工匠做新的便是。

  顾灼又气又闷,翻了个身不理?人,被裴简从背后?抱回怀里哄到睡着,一觉天明。

  此时,听?闻内务府已经送了图纸来?,她?倒真的起了些兴致。

  视线自然而然地落于桌案,俯身去看,翻了几页感叹道:“画得?好精细。”

  线条均匀,尺寸详尽,正面侧面皆有,各个连接处用何种榫卯都一一标明。

  最?上面那张纸上,绘着的是一面高六尺六的三扇屏风。

  顶上是凸雕夔凤纹三联毗庐帽,两?边站牙镂蝠磬如?意纹,由八字式须弥座支着,繁美大气,不落俗套。

  中间一扇最?大,足有三尺宽,左右两?扇窄一些,可以向内折。只不过,屏心却是空的。

  顾灼指着空白处,扭头?问裴简:“这里呢?为?什么空着啊?”

  一双桃花眼明净清透,毫无防备地看着他,像不谙世事的小鹿,根本不知?道那是专为?她?准备的“陷阱”。

  裴简抬手抚了抚她?眼尾,觉得?自己?简直十恶不赦,却也不打算改:“会镶整面的镜子。”

  “噢,”顾灼自然无知?无觉,转过头?去继续看,还自言自语了一句,“这么大的镜子,换衣服倒是方便。”

  裴简也看过去,视线尽头?是屏风旁绘着的一张小榻,小榻的高度方才被他用一道墨痕划掉,还没来?得?及重新写。

  交代内务府的时候,没说这张榻是用来?做什么的,估计内务府以为?是用来?搁衣服的。

  有些矮了。

  又听?见小姑娘疑惑的声音:“我记得?我没有要屏风啊?而且我好像都没在王府里见过这个东西?。”

  但凡抱着她?,裴简的手就没个安分的时候。

  有一下没一下地揉着她?的腰,跟她?解释:“王府里确实没有,宫里倒有一面类似的小屏风,搁在桌上当妆奁用的。我觉得?这镜屏做大了应该会很有用,就让内务府试着画了画,到时候可以大的小的都做一个。”

  顾灼也没多想,只当是个普通的镜子用处,点点头?应了一声:“行。”

  她?整了整被自己?翻乱的图纸,放一边儿,刚想开?口说聘礼的事。

  冷不防被裴简握着腰抱上桌案,压皱一沓熟宣。

  “啊,”她?小小惊呼一声,视线里就已经换了风景。

  男人慵懒随意地靠在椅背里,修长手指搭着桌沿,将她?松松圈住。

  顾灼愣了一下,不解地娇声嗔他:“你干嘛呀?”

  裴简微微仰着头?看她?,眉眼清笑?:“夭夭,那张榻做成这个高度,好像正合适。”

  顾灼方才当然看见图纸上小榻的高度被划掉了。

  这几天,她?时常因为?自己?“见多识广”和“悟性极高”而……后?悔。

  其实在某些事上“孤陋寡闻”一点儿也挺好的,至少在这种时候就可以假装听?不懂。

  但是她?已经听?懂了,再怎么假装也会被看出来?的。

  玩儿过好多次了,在床边,在榻上,在汤泉室的池沿……

  以至于当她?以这个居高临下的视角垂颈看他时,本就容易想到些有的没的。

  更何况,昨天晚上他才刚嫌弃过卧房里那张榻太矮了。

  于是,此时听?见“高度”二字,几乎是瞬间,顾灼就明白了所谓“有用”是怎么个“有用”,所谓“合适”是怎么个“合适”。

  她?的脸倏地一热,见某个让她?满脑子都是这些事的“罪魁祸首”还是那么泰然自若,气得?抬脚踢他:“你能不能正经一点儿!”

  裙角随她?动作起伏,没踢到。

  鞋尖刚碰到他腰腹,脚踝就被捉住,动弹不得?。

  掌心温热隔着罗袜渗进?肌骨,暖和得?让人无力挣扎,只能任由他的指腹绕着她?踝骨打转。

  他可真听?她?的话——

  收了笑?,一本正经起来?,但也仅限于表面的“一点儿”。

  握着她?脚腕往旁边轻轻拽了一下,把她?腿.分开?,倾身凑近,挤进?她?双腿之间,声音又低又沉,像在说什么不能为?外人听?的情话:“能让夭夭舒服就是我的正经事。”

  闻言,顾灼脑海里出现的第?一个念头?是——

  果然不能被别?人听?到啊。

  明明是一句轻浮浪荡的荤话,由他温润好听?的嗓音一染,平添一股禁欲般的撩人风流。

  男人视线灼灼,凝在她?脸上,未动。

  顾灼却觉得?那视线已经将她?剥得?一丝.不挂。

  舒服……裴简确实是挺会让她?舒服的……

  其实从那天开?始,他就已经在服用那个避子药了,只是得?喝够半个月才起效,所以直到现在也从没有真正弄进?去过。

  他每次都没法尽兴,却不舍得?她?也难熬,用手指用唇舌,各种花样,让她?全身都舒服。

  有一回是用干净柔软的笔毫,或快或慢地扫,还冠冕堂皇地说是为?了教她?作画。

  顾灼眼睫轻颤,思绪不受控制,脑海里全是那次——

  裴简握着她?腿弯抬起,另一手执笔微动,专注于一处描摹勾勒。

  直至她?不受控地想合拢,他却偏不许,端一副再斯文不过的样子,强硬地按着她?的腿.根,要她?在天光下,在他视线里,无可遁形地失控。

  末了,她?在余.韵里歇缓,他气息渐渐粗.重,却没什么动作,只凝神一心一意地欣赏她?毫无章法的翕动,像在看什么不可多得?的绝世美景。

  在裴简眼里,那确实是艳到极致的好景,等终于欣赏够了,才慢条斯理?地又拿起笔,做一步,解释一步:

  “蘸墨前得?先用水将笔毫浸湿,如?此才好均匀地取墨。”

  笔尖在湿漉漉的地方一点点地旋转,细密难熬的酥麻刺激着本就没平静下来?的软。

  顾灼痒得?想躲,躲不开?,被裴简拉回来?。

  他那话像是对她?的调皮贪玩很无奈似的:“跑什么,不是想学画吗?乖一点,我教你。”

  “才不想……”她?哼哼唧唧地反驳,却也阻止不了。

  “接下来?,是蘸墨舔墨,顺毫轻捋。”裴简声线低沉,手上动作对应着,一下一下地梳理?。

  毛与毫触碰交缠,又尽数服帖,呈现出有序湿润的纹理?。

  这种缓慢规律的抚摩有时比疾风骤雨的快捻还要容易收获效果。

  泉眼灵动,吐出一汪晶莹的水,沿着沟.壑滑下,在雪白的纸上洇出一团湿痕。

  “流这么多,浪费了未免可惜……”裴简眼神暗如?浓墨,哑着声,克制得?仿佛真的是在询问她?的意见,“夭夭,你说,用这水研墨,作的画会不会都带着你的香啊?”

  顾灼被这话羞得?踹人:“去你的……”

  教学中止于此,那支笔被裴简清洗干净,不知?道藏去哪儿,留待下次继续。

  此时,顾灼想到这些,脸越烧越热,无意识地咬着下唇,目光也游离。

  直到两?根手指将她?的唇瓣从齿间解救出来?,她?才回神,下一瞬就听?见蕴着笑?的低沉嗓音:“脸这么红,又想了?”

  顾灼听?见这话,眼睛都瞪圆:“我才没有!”

  她?只是想到那些画面忍不住脸红的好不好!要是真想要,她?才不会不承认呢!

  裴简可不信她?:“害羞什么,昨天夜里胆子不是挺大的吗。”说话间,他的手已经沿着她?脚踝摩挲着慢慢往上移,带来?撩人蚀骨的痒意。

  炙热眸光也凝在她?脸上,缓缓凑近,问她?:“这回想怎么玩儿?都依你。”

  顾灼百口莫辩,浑身发软,觉得?自己?已经被他醇厚如?酒的嗓音勾得?处在丢盔卸甲的边缘了。

  可她?必须得?心志坚定,拒绝诱惑啊!

  她?来?时就察觉了,这间书房外面,四周的树上墙上房顶上,远远近近的,少说也藏着十几个暗卫。

  就这屋子里头?的房梁上,原本也有两?个呢,只是在她?进?来?的时候,他们就跳下来?火速退到门外了。

  嗯,还贴心地把门给带上了。

  虽然不至于听?得?清屋内的说话声,可若是有点别?的什么动静,暗卫肯定猜得?到啊。

  顾灼伸手去推已经在隔着衣裙亲她?腿的男人,试图阻止:“大白天的,外面还有人呢。”

  没推动,反被裴简捉着手送到他唇边吻了下,欲气撩人的嗓音伴着热息拂在她?手背上,缠绵又暧.昧:“我让他们撤走。”

  说着话,伸手在桌上拣了只茶盏的盖,就要往那扇半掩的雕窗上扔——

  窗被如?此关上,暗卫自然懂得?规矩。

  顾灼能让他这么做吗!

  这不明摆着欲盖弥彰嘛!哪儿还用得?着猜啊!

  她?眼疾手快地按住裴简的手,声音却已经不受控地软,软得?滴水:“那更不行了~”

  裴简从她?身上的甜软香气中抬起头?,入目便是小姑娘含羞带俏的脸,皱着小鼻子,眉眼偏还娇娇地笑?着,可爱得?想让人咬一口。

  听?见她?拒绝,裴简原本是歇了心思,不打算再继续的。

  这会儿哪还舍得?啊?少不得?给自己?要点儿甜头?。

  唇勾着,低笑?了声,提要求:“你亲我一下,我就答应。”

  小姑娘倒是听?话,俯下身在他唇角亲了一下后?,便抬起一双亮晶晶的眼睛,期待地看着他,等他履行承诺。

  可是这哪儿够呢?

  裴简没有半点儿出尔反尔的不好意思,笑?着摇了摇头?,淡淡道:“太敷衍了,不算数。”

  小姑娘气得?瞪圆了眼。

  于是,裴简更加厚颜无耻起来?,抬手捏了她?腰间衣带绕在指上,有理?有据地诱哄她?:“夭夭,我什么时候这么敷衍地亲过你啊?嗯?”

  小姑娘仍是不动,恼哼哼的小表情看上去……大概是特别?想狠狠地咬他一口出气。

  裴简很期待,更忍不住地想逗她?:“快点儿,不然我继续了啊。”

  轻握着她?细腰的手渐渐加了力道,配合着他威胁的话,缓缓沿着弧度往下移。

  顾灼急急道:“你!我……我亲还不行吗?”

  噘着嘴,鼓着腮,一副不情愿又不得?不屈服的敢怒不敢言样子。

  她?在心里默默反省——她?为?什么要来?找他啊?她?在库房感受一下她?的小金库里未来?会有多少好东西?不好吗!

  识时务者为?俊杰,妥协是为?了更好的反击。

  顾灼默念了两?遍,又实在不甘心,恨恨地皱着小脸“哼”了一声,表达完自己?并没有什么用的对他厚颜无耻的鄙视后?,才俯身去捧他的脸。

  贴上他唇角时,她?还想着要不要咬他一口让他疼一下。

  她?可不是好惹的!

  可也是在那一瞬,浑沉气音低柔,带着深情爱意渡于唇齿:“夭夭,你多亲亲我。”

  他就那么仰着头?,像在虔诚地等待她?施与。

  顾灼的心一下子就软成一片温热的湖,再生不起任何捉弄他的心思,只想——

  如?他所愿地,多亲亲他。

  她?心甘情愿地,把向他学来?的所有关于吻的本事,都悉数用回他身上。

  含.吮,舔.舐,追逐,不知?何时就被裴简掐着腰抱回他腿上。

  她?想亲的又何止是他的唇。

  他眉骨清朗,不做表情时自有一股冷峻疏离之感。长睫乌浓,眼形似凤似雁,多情相,风流意,只是没多少人敢看他罢了。

  这些时日,顾灼在早朝上见识过裴简责问朝臣政事进?展时威严慑人的模样。只眉头?微皱,目光一沉,释放出来?的凌厉压迫感就足以吓得?被问者垂首躬身腿打颤了。

  平常他也惯是一副生人勿近喜怒不形的淡漠眼神,硬生生把他那一双眼的多情相削去三五分。

  只有在她?面前,那副眉眼才肯将本该就有的温柔尽数展现——

  看她?玩闹调皮故意气他时,他眼里满得?溢出来?的宠溺纵容的爱意。

  撩拨她?时,他笑?意风流,引人沉沦,眼底泄出来?的或露.骨或隐晦的蛊惑。

  让她?用别?的法子帮他时,他额上青筋绷起,汗滴从眉尾滑落,落在她?耳边,眸光沉沉锁着她?时的狠劲儿和浓重欲.色。

  欢愉失控时,他视线如?炙,眼尾染殊红,克制又野性的样子。

  或者像方才那样,让她?多亲亲他时,他那般清澈、忠诚、乖顺的目光。

  她?都见过,也只有她?见过。

  顾灼从裴简唇上移开?,细细柔柔地去亲吻描摹他的眉眼,沿着高挺鼻梁滑下,又终是落回他唇上。

  后?颈被他的手扣住,压低,将这个吻加深。

  她?知?道,他并非真正安分的等待者,而是强势的攻城略地的索取者。

  一时间,宽敞的椅子变得?极尽逼仄,只剩啧啧水声和交缠的气息。

  直到顾灼察觉到身下危险,觉得?再这么亲下去一定会跟她?亲裴简的初衷背道而驰时,才急忙推他的肩膀让他停.下。

  半娇半恼地抱怨:“我嘴都肿了!”

  裴简视线一垂,见她?唇瓣被亲得?娇艳欲滴,心情颇好,凑上来?又啄了一下:“挺好看的。”

  “好看?”顾灼瞪他一眼,“那要不要我也把你亲成这样啊?”

  裴简眉头?一挑,唇角弧度渐深:“好啊。”

  都不用他挖坑,平时那么机灵的小狐狸就一头?撞进?他怀里了。

  “求之不得?。”他笑?着补了一句。

  顾灼:“……”

  她?说话怎么就没过脑子呢?!

  这不是正中人家下怀了吗!

  “想得?美吧你。”气呼呼地嗔了一句,就收回缠在裴简脖子上的手臂,挣扎着起身要从他怀中下来?。

  裴简把人按回来?,笑?着哄:“好了,不逗你。”曲了指节刮她?微鼓的腮,“让我抱一会儿。”

  顾灼“哼”了一声,才顺从地塌了腰,窝在他怀里,静静地听?他的心跳。

  裴简抱着她?,继续翻看那些图纸,间或亲亲她?的发顶,摸摸她?的脸颊,爱不够似的。

  顾灼无聊地拉过他的手抱着玩儿,终于想起来?书房找他是为?何事,问道:“库房那些东西?全部都要送去幽州吗?”

  她?有一下没一下地摸他指上的骨节:“可是万一在路上磕着碰着弄坏了,岂不是亏死了?”

  裴简被她?一脸心疼的小模样逗笑?,在她?鼻尖亲了一下才道:“容易碎的明天会送去京城将军府,哪能让我的夭夭吃亏。”

  “这样啊,”顾灼觉得?搬来?搬去好麻烦,完全没必要嘛,便道,“索性就留在王府吧,别?折腾那一趟了。”

  裴简声音温柔:“夭夭,那不一样。”

  她?不拘这些俗礼,可他不能觉得?无关紧要。

  他能给她?的,就要完完全全地属于她?。

  “唔,那好吧。”顾灼知?晓他的心意,便没再拒绝。

  被人这么珍而重之地放在心上,总是开?心又幸福的。

  好像,他总能让她?更爱他,在她?觉得?自己?已经足够爱他的时候。

  顾灼在裴简怀里蹭了蹭,仰头?想亲他下巴。

  可谁料凑上去时,明明裴简的视线压根就没离开?过那些图纸半分,却像是提前就猜到她?要做什么,卡着时间微微低头?,让她?的吻换了位置——

  响亮地亲在了他唇上。

  顾灼眨了两?下眼睛,觉得?有一点点的……羞。

  她?没想亲这么大声的啊。

  尴尬。

  裴简要被她?可爱死了。

  小姑娘正缓缓低头?,一双眼睛清透又灵动,不好意思似的到处乱看,就是避着他。

  一副假装无事发生的小模样。

  裴简好笑?地抬手揉了揉她?脑后?的头?发,没逗她?,转而说起别?的事:“夭夭,待会儿我们进?宫一趟。”

  听?见这话,顾灼也顾不上尴尬了,下意识地抬起头?,茫然出声:“啊?”

  现在都已经申时过半了,怕是进?宫不久宫门就要落锁了吧。

  是有什么要紧的公事吗?

  裴简垂眸看着她?,眉眼间的笑?意漾得?愈发柔和,温声道:“去陪小昭吃个饭。”

  顾灼愣一瞬,点点头?:“好。”

  过几天他们就要离京了,是该多陪陪小皇帝。

  小皇帝叫她?一声“皇婶”,站在长辈的角度上,顾灼其实挺心疼他的。

  小小年纪就失去双亲,肩上担子又重,需要经受的磨炼不知?凡几。

  从前还有裴简教导着护着,如?今这唯一的亲人也要常驻幽州,国事万机之最?终决断皆落于裴昭一人身上,其压力可想而知?。

  可站在臣子和百姓的立场,顾灼也清楚地知?道——

  皇宫再大,不过天下一隅;龙椅再高,不可随心所欲。既是受万民供奉,自当殚精竭虑,夙夜在公;有当明君之志,便注定要与孤独和克制为?伴。少年皇帝,守成、创业,没一件易事。

  暮霭染橘红,朱门启又闭。

  裴简牵着顾灼的手走在长长的宫道上,听?她?说起这些,倒是难得?地对裴昭生出一些慈父心肠。

  最?近这小子将政事处理?得?有条不紊,写的策论也言之有物?鲜有纰漏,那离京之前这些时日就暂且先不为?难他的学业了,让他轻松几天。

  三人一起用膳时,裴昭得?知?此事,压着喜从天降的雀跃,不敢置信地又确认了一遍:“真的?”

  裴简淡淡地点了点头?:“但看起来?你不是很高兴,那算——”

  裴昭急急忙忙打断:“别?别?别?,君子一言,怎么能算了呢!”

  这到嘴的红烧肉要是飞了,他哭都没地方哭去。

  天知?道他这一个月是怎么过来?的!

  皇叔在政事上当甩手掌柜万事不管也就罢了,腾出来?的时间不专心陪着皇婶,居然还有功夫给他的策论挑刺儿!

  导致他现在看见宫里闲得?晒太阳的猫都极为?不顺眼,吩咐内务府抓去训练逮耗子了。

  皇婶心疼他一句,就能让皇叔对他如?此大发慈悲,可比他耷拉着脸在皇叔面前诉苦管用多了。

  思及此,裴昭举起杯,一脸严肃地敬顾灼:“皇婶,大恩不言谢!顾家军回程的粮草,朕让户部给您准备半个月的量。”

  仰头?一口饮尽——

  啧,这茶好苦,还有二十来?本奏折没看完呢,皇叔不让他喝酒。

  这日子过的!

  顾灼被这笔多出一倍的“意外之财”砸得?喜不自胜,粮草嘛,哪个将军会嫌多呢?

  也举杯一饮而尽:“谢皇上!”

  “慢点喝,”裴简刚剔好一小碗鱼肉,推到顾灼跟前儿:“今年的开?河鲤,早上刚送过来?,尝尝。”

  屋外,落日余晖在金色琉璃瓦上流转,渐渐隐入朦胧昏色。

  屋内,炭火静静燃着,温暖地映着杯盏碗碟,听?欢声笑?语。

  ……

  从勤政殿出来?时,薄暮冥冥,已看不清路。

  宫道两?旁的红墙高深,风过其间,难寻出口,轻轻晃着宫人手里提的灯。

  顾灼摸了摸有些吃撑的肚子,扭头?朝身后?影影绰绰的昏暗中望了一眼,疑惑地出声:“我怎么觉得?那边才是出宫的方向啊?”

  虽然她?进?宫次数不多,宫里的路还七拐八绕的,但她?记性好啊,应该不会认错的。

  正回想着进?宫时瞧见的脊兽顺序、铜缸位置,就听?见一道温沉的声音响在耳边——

  “我们不出宫。”

  顾灼更糊涂:“为?什么?”

  就算宫门已经落锁,以裴简摄政王的身份,也不至于出不去吧?

  而且,更重要的是,“我们现在这是要去哪儿啊?”

  裴简捏了捏她?的手,侧首笑?着道:“夭夭,我带你去看看我父皇母后?吧。”

  -

  奉先殿供着三代帝后?神龛,烛灯幽微,香火萦缕,静得?肃穆。

  裴简带顾灼一一敬了香,牵她?的手,在寂然中沉沉出声:“父皇、母后?,儿臣带夭夭来?看你们了。

  夭夭是顾将军和姜夫人的女儿,是儿臣心爱之人。这一生,儿臣认定她?,也只要她?,不会有别?人。

  您和母后?在天上护着点儿她?,别?让她?再受伤了。”

  顾灼听?得?鼻尖一酸,泪不受控地泛上眼底。

  视线被水意氤氲朦胧,她?侧首去看,只看得?清裴简。

  远处的烛火晕成团团柔和模糊的亮圈,香雾檀烟弥漫薰浮的昏暗里,他立在神龛前作誓,给她?承诺,为?她?求平安。

  其实进?殿之后?,顾灼的一举一动都郑重沉稳,但是那种郑重更多的是出于臣子对于帝后?本能的恭敬祗恪。

  可这一刻,她?很自然地唤出口:“父皇、母后?。”

  他们是裴简的父母,便也是她?的长辈亲人。

  “我是顾灼,夭夭是我的小字。

  能遇见裴简是我的幸运,我很爱他,每一天都比昨天更爱他。

  您和母后?放心,我会对他很好很好的。”

  ……

  两?人从殿内出来?,染一身檀香,缓步走远。

  夜色幽幽,星辰疏朗。

  顾灼偎在裴简怀里,看着周遭更不熟悉的路,问他去哪儿。

  “去给你拿改口费。”

  “?”

  是一个紫檀木雕云龙纹的长方盒,从裴简封爵开?府之前住着的崇华宫里找出来?的。

  “打开?看看,”裴简斜倚在博古架旁,身慵意懒,“很久以前母后?给我的,说是给她?未来?儿媳妇当见面礼。”

  顾灼拨开?锁扣,将盒子打开?。

  入目是一只芙蓉玉镯,极为?纯净通透的粉色,莹润细腻,一丝杂质都无。

  玉有些凉,裴简拿出来?在手心暖了会儿,给顾灼戴上。

  粉绕着白,相得?益彰。

  顾灼抬起手,玉镯挂在腕骨上,绊一下,又滑落,似桃花戏软云,三分娇艳七分雅致,怎么看怎么好看。

  盒子里还有一沓厚厚的银票,她?翻着数了数,没敢信,又数了数,抬眼看裴简:“……这也太多了吧。”

  都差不多是王府账上银子的三分之一了。

  裴简还真不知?道这盒子里有这么多银票。

  当时他年纪还小,母后?给他,他打开?看一眼,知?道里头?是什么东西?,就放起来?了。

  “收着吧,母后?对你倒是大方,一点儿私房钱都没给我留。”裴简摸摸顾灼发顶,唇边勾着笑?,煞有介事地逗她?,“看来?以后?我就得?靠夭夭养着了。”

  落音,俯身凑近,才又慢条斯理?地开?口:“那我更要努力精进?技能才是,好讨得?夭夭欢心。”

  意味深长的咬字停顿,顾灼听?得?分明。

  裴简的脸离她?不过寸许,眉眼如?墨染,轮廓若刀裁,昏靡灯火映着,似冷玉浮一层柔光,昳丽惑人更甚。

  顾灼回想起晚膳时喝的那两?杯酒,明明不烈的,此时却觉得?有些醉人了。

  酒热迟到了小半个时辰开?始肆意蒸腾起来?,浸红了脸。

  她?无意识地咽了下嗓子,低垂眉眼避开?让她?浑身都热的炙沉目光,含混小声地建议:“倒也、不用这么上进?的……”

  裴简没听?清:“嗯?”

  音沉气热,模糊着顾灼头?脑中清醒与混沌的界限。

  趁理?智尚存几分,她?决定跳过这个话题。

  “那个,”视线触及方才被她?放在博古架上的盒子,她?灵机一动,抬手指着盒子里的银票,接裴简先前的话,“这些都给你,省着点儿花。”

  裴简偏头?朝她?指的方向看一眼,忽而笑?意更浓:“夭夭这是让我——”

  停顿须臾,一字一顿:“加倍努力?”

  顾灼有点懵地眨了两?下眼睛,对自己?转移话题又好巧不巧绕回来?的本事表示……敬佩。

  刚要开?口说一句“我不是,我没有,你听?我解释”,就被裴简揽了腰按进?他怀里。

  热息柔柔地触吻颈间,温润嗓音也成了撩人蛊惑:“那不如?,现在就检验一下我努力的成果?”

  顾灼痒得?缩了下脖子,心尖都酥酥麻麻地颤,却还记得?他们如?今身处何地。

  手抵在裴简肩上,阻止了他更实质性的动作,轻声但诚恳地提醒道:“我们……不出宫吗?”

  裴简视线所及是小姑娘柔腻白皙的颈项,几缕发丝攀缠,勾得?人眼热。

  抬手用指.尖拨开?,低头?在那一片细细吻着,声音也哑了几分:“太晚了,今夜歇在这儿。”

  浓淡惝恍的灯影里,几片衣衫轻飘落地。

  顾灼被打横抱起,下意识伸胳膊勾住了裴简的脖子,愣怔片刻,软着声提出最?后?一个要求:“我要先沐浴。”

  裴简脚步没停,喉结轻滚了下:“一起。”

  ……

  浴桶的水漾出去小半,热雾蒸涌,渐凉,留下满地湿漉漉的狼藉。

  顾灼缩在还算温热的水里,趴浴桶边沿揉着自己?的腮帮子,仰脸控诉某人:“都怪你,还得?再洗一次!”

  裴简站在她?跟前,裸着上身,正拿了软帕沾水给她?擦拭肩头?上的浓痕。

  方才撤出不及,弄她?身上了。

  听?见小姑娘娇娇懒懒的嗔音,裴简心底软得?更甚,俯身亲了亲她?额头?,低沉缱绻地收下控诉:“怪我。”

  顾灼听?得?脸一红,“哼”了一声。

  ……不过,其实,好像,也不能全怪他。

  当时已经折腾过一次了,她?腰软意懒,像现在这样趴在浴桶边沿歇着。裴简迈出浴桶要去拿衣服,也是像现在这样站在她?面前,腰.腹处肌理?分明,鼓起几道青筋,看着十分地……蛊惑人心。

  她?没忍住就摸了两?把,又没忍住亲了一下,然后?……就这样了。

  色令智昏啊!

  顾灼小小地反省了一下,就听?见门外传来?些许响动。

  来?人轻轻敲门,不敢高声:“王爷,热水备好了。”

  裴简没说话,把顾灼从水里抱起来?,用毯子裹严实了往屏风后?走,才冲外头?喊了句:“进?。”

  太监宫女都守礼,低头?不敢乱看,手脚麻利地清扫搬动,不到一刻钟便收拾妥当。

  “王爷,可还有别?的吩咐?”

  等了一会儿,才听?见屏风后?出声,有些懒散,像带着笑?:“出去吧。”

  不过裴简平日里积威甚重,也没人敢窥探揣测。

  掌事太监应了声“是”,带着人轻手轻脚地退出去了。

  “咔哒”一声,门关上。

  屏风后?的小榻上,顾灼面红耳热,手抵在裴简肩膀上不许他再亲:“你快起来?!”

  裴简揉了揉她?软润的耳垂:“点完火不负责啊?”

  顾灼沾着水雾的睫毛眨啊眨,无辜得?很。

  她?哪点火了?

  不就是等得?无聊时戳了戳他身上那些被她?或亲或咬或抓出来?的痕迹吗?

  居然“报复”她?,亲得?那么重!

  “明明就是你太没定力!”顾灼扬起下巴,理?直气壮地推卸责任。

  裴简看着小姑娘红扑扑的脸,低笑?了声,也不否认。

  只是手已经探进?毯子里寻到湿.软滑腻,勾了两?下,惹来?小姑娘一声细细的哼。

  他俯身轻咬了下她?的耳垂,慵懒笑?着:“看来?,夭夭的定力也没多少啊,”又把声线压得?更低,说了一个字,“……倒是多。”

  顾灼身子轻颤了下,被这一句撩得?骨软筋酥,脖子耳朵都渐渐染了绯色。

  这个人怎么总是端一副霁月光风的样子说这种轻浮话羞她?啊!

  偏她?次次招架不住。

  “那个,待会儿、水要变凉了。”顾灼不太自然地动了下腿,声音软得?像一团棉花在飘,又透着娇:“明天还得?早起呢。”

  裴简知?道她?的意思,埋首在她?颈窝亲了亲,手上没再动作:“不闹你。”

  顾灼忽然想起一事:“我的朝服还在将军府呢……”

  “我让人明天早早地取了送来?,”裴简起身,给她?裹好毯子,抱着人往屏风外走,“不会耽误早朝的,放心。”

  “噢,那就好。”顾灼被放进?浴桶里,由暖热的水一漫一裹,舒服得?浑身都卸了劲儿,于是不客气地使唤某人,“我不想动,你给我洗。”

  裴简将毯子搁在一旁,回过身,看见的就是青丝如?瀑垂散在她?背上,像幅柔美隽意的水墨画——

  小姑娘已经趴在另一边的桶沿上等他服侍了。

  还回过头?冲他笑?,额头?鼻尖一层薄汗,眉眼温软,催他:“快点儿!”

  裴简走过来?,笑?着捏她?脸:“给你懒的。”

  洗完了也懒,张开?手臂要他抱,说不想走路。

  裴简自然依着,掐着腋下把人提起来?。

  温香软玉入怀,小姑娘像是怕掉下去,缠他缠得?紧,两?条莹白小腿随他步伐一晃一晃。

  裴简搂着人往上颠了颠,偏头?在她?肩颈上咬了一口,泄愤似的,动作却轻得?似吻似碾,气音浑哑:“你就要我的命吧你。”

  许久无人住的崇华宫,几扇窗泄出灯影昏柔,院中幽幽寂静,羞听?情话缠绵。

  ……

  第?二日下了早朝,顾灼觉得?,既然昨夜宿在宫里,那今日出宫合该向小皇帝告一声退全了礼数,便拉着裴简去御书房。

  不过,去了没一会儿,就十分后?悔来?这一趟。

  因为?小皇帝看见了裴简领口处半隐的一道淡红,还开?口问:“皇叔脖子上怎么受伤了?”

  裴昭可不像早朝上的那些大臣——不敢看,或是看见了也没胆子议论。

  他知?道皇叔皇婶昨夜留宿在崇华宫,担心是宫女太监们做事不仔细出了差池。

  听?见这话,顾灼心头?悬一口气,本着对裴简的信任,正襟危坐。

  裴简侧首看一眼她?,见她?紧张到长睫轻扇还佯装淡定,于是心情颇好地顺手端起桌上的茶盏,勾唇道:“无妨,昨夜被猫抓的。”

  顾灼悬在心头?的那一口气,因这句话垂落,却仿佛化成羽毛,柔柔地扫了扫她?,让她?浑身都被撩拨得?酥麻。

  倒是裴昭听?闻这话,皱眉看向立侍在一旁的大太监:“宫里的猫,朕不是让内务府都抓起来?训练逮耗子了吗?”

  大太监:“……”

  这话他要怎么接?

  他在宫中侍候贵人多年,打眼儿一瞧就知?道那抓痕是怎么回事儿。

  可他能质疑摄政王的话吗?

  他哪有那个胆子!

  正斟酌着两?全其美的说辞,就听?得?摄政王出声替他解了围,没让内务府遭无妄之灾:“是我带进?来?的。”

  ……

  看着皇叔皇婶离开?的背影,裴昭颇为?疑惑地自言自语:“皇叔身手那么好,怎么还能让猫给挠了?”

  大太监以为?是在问他。

  他要怎么跟皇上解释?

  纠结一番,在语言的艺术里挑了句最?不出错的:“许是,摄政王纵着?”

  裴昭点点头?,确实也想不到还有什么别?的原因,随即将这事抛之脑后?,开?始批今日的奏折了。

  -

  行军六日,才到北疆。

  先经过凉州,新任周太守谢过顾家军一路护送,骑马朝府衙而去。

  又至岔路,向南再行几个时辰才是并州,有些远,顾灼便派了几个士兵去送孙海。

  午后?进?了幽州城,仍是初春景色。

  遇一段两?旁种满垂柳的路,柳花正开?,拂人面颊,恼人鼻息。

  地上落一层白絮,轻轻浮浮,随风忽动,马蹄踏不住。

  北疆要比京城冷一些,春也稍晚。这时候,京城大概已经芳菲落尽,而北疆的花儿方始盛开?。

  一路北上,沿途花木风景变换,娇红渐盛、绿叶渐疏,仿佛落地的花瓣重新飞回枝头?,有种时光倒流之感。

  顾灼想,不必“长恨春归无觅处”。

  她?在京城数着倒计时看过的春景,并未带着她?的一点儿小遗憾仓促地结束。

  北疆的春像是一种弥补,让她?可以尽兴淋漓地再赏一次春景。

  而这一次,对春的喜欢足够纯粹,不再是因为?“不知?来?日是否还能得?见”所以才珍惜,而只是因为?春色可爱,因为?裴简与她?一起在这春光里。

  她?与他,还有很多个春天,岁岁年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