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沐浴(1 / 1)

此间桃花照玉鞍 耳山青 5795 汉字|0 英文 字 2个月前

第38章 沐浴

  顾川见傅司简也在帐中倒是不觉得意外。

  他今早问了个遍, 确认傅司简昨夜未回来后,就猜到可能是他找见小将军了,却因为什么缘由不得不在山中过夜。

  不久前有?士兵上山说小将军已经找到了, 他便匆匆回营想看看顾灼可有受伤身体如何, 不曾想,都到帐外了, 顾灼却让他过会儿再来。

  也罢,既是听得他家姑娘声音铿锵有?力, 想来身体该是无恙, 他也稍稍放下心来。

  如今见了人,还是问道:“姑娘可有?受伤?”

  “小伤, 不碍事。将我失踪的消息传回府中?的是谁的人?”

  “陈小将军的亲信拿着令牌来报信的。”

  顾灼沉思了一会儿,想通其?中?关?窍, 知晓她失踪的消息该是还未在主营传开。

  又听顾川汇报了将军府内的安排后, 她想了想似乎是再没什么其?他事了,便吩咐道:“顾川, 你这就带人回幽州,顺路去?主营跟卓宇和阿云说一声我没什么事儿,让他们别担心。”

  “是。”

  顾灼转头?看向坐在床尾的傅司简, 声音平静得仿佛真的就是话赶话随口一问:“你要不, 也跟他们一道儿回去??”

  眼中?尽力压制的狡黠却被傅司简看得分明, 他总算知道小姑娘方才在高兴些什么。

  原是在这儿等着他。

  不过,她的如意算盘怕是要落空了, 傅司简挑眉看她:“我照顾你几日再回去?。”

  大可不必!

  顾灼皮笑肉不笑:“军中?这么多人, 总能照顾好我的。”

  “那你的衣服, 是打算拖着伤腿自己洗?”

  顾灼立时便脱口而出:“我可以让浣衣婆婆帮我洗——”

  话说到一半就顿住。

  军中?女兵数量不少,与那些大老爷们的衣服一起清洗不太?妥当, 顾家便从?幽州城中?找了一些妇人来照料。

  这些妇人大多都是丈夫儿子皆战死,靠抚恤银过日子的,如此也能有?个收入来源。

  可山脚下这处营帐在她上山前还没有?呢,显然是前些天?为了找她才临时搭的。

  军中?的女兵大多编入骑兵,身子轻,马便跑得快,女子又身形灵活,在战场上是奇袭的不二人选,战功赫赫。

  但是正如顾灼上山前的考虑一样,吴将军和苏将军不会想不到山中?可能有?野兽,那么带到此处进山寻人的士兵应该也都是力气大的弓箭手。

  顾灼回来时也确实未曾看到营中?有?女兵身影,她不死心,试探着问道:“这处,不会没有?浣衣婆婆吧?”

  傅司简摇摇头?,将顾灼心中?期待的小泡泡全部摇破。

  她死心了。

  顾川见他家姑娘这副少见的深受打击的模样,有?些想笑,因为向来只?有?夫人才能让他家姑娘如此绝望。

  他低下头?咳了一声掩饰笑意,却终是在声音里透露出些许:“姑娘,那属下便带人动?身了。”

  顾灼听出来顾川的揶揄,气得瞪了傅司简一眼才道:“路上小心。”

  “是。”

  傅司简这几日对顾灼的紧张,顾川看在眼里,他也觉得傅司简留下确实比军中?的人能更好地照顾他家姑娘。

  何况,从?傅司简脖子上那个牙印来看,他家姑娘应该不会吃亏。

  于是便起身离开:“属下告退。”

  -

  顾川走后,顾灼绞尽脑汁想着该如何支开傅司简:“要不你去?其?他帐子里睡个觉休息休息?都累了好几天?了是吧。”

  却被男人一眼看穿:“想支开我偷偷叫人给?你抬个浴桶过来?”

  你可以不用这么聪明,真的。

  随后便听见男人幽幽补充道:“何况,我在这个帐子里一样可以休息。”

  顾灼咽下自己不过脑子的一句“这里只?有?一张床”,她都能想到,这句话说出去?,傅司简会怎么厚颜无耻地回她。

  而且,跑偏了。

  顾灼言辞恳切,神情真挚,渴望能打动?傅司简:“我可以保证伤口不沾水。”

  “怎么保证?”

  “就、就……”顾灼被噎住,她脑海里瞬间闪过各种避开伤口的方法,虽一时还未找到一个容易做到的,但是她要怎么跟傅司简描述沐浴时的这些……姿势。

  “嗯?就什么?”

  “就……”

  “夭夭,你的脸有?些红。”

  “谁脸红了!”

  傅司简对小姑娘有?些激动?的反驳颇为不解,抬手摸摸她泛红的脸,有?些热。

  他皱起眉头?,担忧道:“不会是又起高热了吧?”

  “没有?。”

  “我再叫大夫来瞧瞧。”

  “真不用。”

  话题再次跑偏,顾灼颇为无奈,不知该怎么再提起沐浴一事。

  帐外正巧有?声音传来:“小将军,您的药好了!”

  “进。”

  士兵端着药进了帐,顾灼闻见那药味都觉得苦得难以下咽,军中?的药向来如此......朴实但有?效。

  傅司简接过药碗,那药已经在送过来的这一路上晾得差不多了。

  他看着整张脸都皱起来的小姑娘,索性也放弃用勺子喂她的打算:“一口闷应该……不会太?苦。”

  顾灼身子都向后撤了些许,仿佛离得远些便能逃过:“我不想喝。”

  “听话,喝完我去?给?你找糖吃。”

  “军中?哪有?人会带着糖?”

  “……伙房总有?黄糖。”

  那倒是,你知道得还挺多。

  顾灼正想接过碗一口气干了,突然灵光一闪,抬眼看向端着药碗的男人:“傅司简,你让我沐浴,我就把这药喝了。”

  傅司简没想到小姑娘为了沐浴能想到这种招数威胁他,他放下碗,无奈地摸摸她的脸:“这么想沐浴?”

  顾灼点头?如小鸡啄米:“嗯嗯。”

  傅司简看着小姑娘亮晶晶的眸子:“真能保证伤口不沾水?”

  顾灼继续点头?,怕他不信,支支吾吾含糊不清地说了句:“我、我将受伤的那条腿搭在浴桶边上。”

  傅司简愣了一会儿才想明白这是怎么个洗法儿,难得有?些不好意思:“咳,那我让人去?给?你准备。”

  说完便起身出去?了,背影颇有?点落荒而逃的意味。

  倒是把顾灼笑弯了腰。

  她没想到傅司简居然这般轻而易举便松了口,更没想到他居然因为这个不好意思。

  顾灼端起碗几口就喝光了药,豪爽至极,对即将到来的神清气爽满是期待。

  -

  傅司简几乎是与浴桶前后脚一起回来的,他到伙房安顿了烧水的事,包了块糖,又去?找吴将军拿了一身新的军中?士兵的衣服。

  他将糖纸剥开送到小姑娘唇边,看她粉嫩舌尖将糖块卷入口中?,突然也想尝尝是什么滋味。

  可他只?拿了一块过来。

  顾灼没想到傅司简出去?一趟还真给?她带回来糖,被人珍而重之放在心上的感觉实在不错,若不是抬浴桶的士兵还未出去?,她定是要去?亲亲他的。

  傅司简将衣服递给?小姑娘:“这是新的,你洗完后穿,换下来的衣服先放在一边,我待会儿拿去?洗。”

  “嗯,你先去?休息吧,我腿不方便,得很久呢。”

  傅司简没应,只?道:“我在帐外守着,你有?事叫我。”

  顾灼想了想,便也点头?:“行。”

  她也怕自己万一摔倒什么的,不好叫别人进来扶她。

  傅司简,毕竟,未来夫君嘛,便也无所谓了。

  傅司简扶着她走到浴桶边,替她安顿好沐浴用的东西,又在一边放了把椅子,便出去?了。

  出去?后与原来的守帐士兵道:“去?军中?大夫那儿取一下小将军调养身体的方子,半个时辰后再回来,这里我守着。”

  守帐士兵觉得傅司简这人能处。

  虽然醋劲儿大了点儿,但是人还不错,你瞧,想支开他还给?他找了个暖和的去?处。

  顾灼在帐内舒适地洗去?一身疲惫,傅司简在帐外却是担心得很,怕她摔着,怕她伤口沾水,怕她无人照应什么动?作都做得艰难。

  帐外只?他一个,来来回回地走着。

  等帐中?的动?静渐渐变小,他才出声问:“夭夭,好了吗?”

  “等会儿。”

  又过了一会儿,帐中?才再次传来声音:“傅司简,你进来吧。”

  他进去?时,帐中?湿热雾气蒸腾,颇有?些蓬莱仙境云霭缭绕之感。

  小姑娘就在朦朦胧胧雾气尽头?的床榻上坐着,用布巾拧着垂落在胸前的湿漉漉的头?发,像是落入人间的神女。

  待他走近些,才看见小姑娘蹙着眉头?撅着嘴,一脸不高兴的模样。

  看她这副表情,傅司简以为是她沐浴时碰着了:“伤口疼?”

  “没有?,伤口没沾水。”

  傅司简蹲下身掀开她的裤腿,见那包扎伤口的布上并没有?被水浸湿,也没有?渗出血,这才终于放下心。

  他起身捏捏小姑娘的鼻尖,俯身看她:“那是怎么了,沐浴完还这般不乐意?”

  却见小姑娘皱了皱鼻子,抬眼嗔他:“傅司简,你哄我。”

  “嗯?什么?”

  小姑娘声音里满是撒娇而不自知:“我明明可以派人回主营去?拿我的衣服的,甚至就是个让顾川去?主营时顺便的事儿。”

  这还是她方才沐浴时突然想到的。

  她觉得自己失算了,觉得她被忽悠了。

  傅司简用洗衣服的理?由要留在这里时,她居然半点都没想到!

  太?丢人了。

  傅司简也反应过来小姑娘在懊恼什么。

  明明应该想到的东西却没想到,是相当挫败的。

  不过,小姑娘怕是误会了他。

  傅司简定定看着她的眼睛:“我当时也没想到还能回主营拿衣服,不是用那话忽悠你。”

  “真的?”

  “真的。我依然将你贴身的中?衣洗了,可能信我?”

  倒也不必!

  她又不是因为洗衣服的事情生气。

  她只?是接受不了自己当时脑子没转过弯儿来。

  傅司简捏了捏小姑娘沐浴后被热气蒸腾得嫩滑酡红又因为懊恼而有?些鼓起来的小脸,又亲了亲她搭在腿上的手:“别恼了,我去?主营给?你取衣服?穿着舒服些。”

  他找吴将军拿衣服时就知道这衣料有?些粗糙,可那时他以为只?能等她换下来的衣服洗净晾干。

  现在既是有?法子能让她穿得舒服些,他自然想让她一身娇嫩肌肤少受些罪。

  顾灼提这个的本意倒不是说就要去?主营取衣服,她没觉得身上穿的这件粗糙到难以忍受。

  何况,就算是去?,她也舍不得傅司简再奔波这一趟了。

  他为了找她都已经折腾好几天?了。

  “我没恼,你别去?,我穿这个就可以。”

  傅司简看了看穿在小姑娘身上宽得不像样的衣服,抬袖间隐约可见纤细腰身,觉得更该去?取了。

  “路不远,很快。”

  “我派别人去?取,你去?休息。”

  “派谁?”

  “……随便找个士兵。”

  “那……贴身衣物,你也打算让他带?”

  顾灼哑口无言,又拦不住执意要去?的傅司简,只?好将令牌给?他:“你找姚云,让她去?我帐中?拿。”

  傅司简起身亲亲小姑娘还带着湿润的发顶:“你睡一觉,我就回来了。”

  -

  京城里,裴昭丝毫不知道他的皇叔正盘算着去?北疆当上门女婿。

  听完禁卫的汇报,裴昭提笔写了封信,封好递给?禁卫:“将这封信送去?王府,让玄卫带给?皇叔。”

  “是。”

  禁卫走后,裴昭才终于细细想这事的来龙去?脉。

  户部筹粮出了幺蛾子,却被栽赃在皇叔身上,偏偏这假消息还被京城将军府打听粮饷进展的人查到,又传去?了北疆。

  呵。

  真当他这皇帝奈何不了他区区一个户部尚书吗?

  皇叔教他时,言道:“成大事者,善阳谋,少阴谋。阳谋者智,敌之不能还,为长久计。阴谋为间道,不足与阳图。”

  他觉得这话有?理?,便懒得用那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

  他可不是不会用。

  “从?朕私库里找一枚玉佩来。”

  御书房中?除了皇帝,就只?剩在一旁立侍的大太?监,这话自然是说给?他听的。

  大太?监属实有?些摸不着头?脑,禁卫查来的那些消息他听着都觉得惊心,怎么陛下又突然绕到玉佩上了。

  但他不敢置喙,只?问道:“陛下,玉佩成色是要好些的,还是……”

  便见御案后的裴昭皱了皱眉头?,似是忍痛割爱终下决断:“上好的。”

  “是。”

  大太?监退着走了几步,又听见裴昭补充道:“别挑父皇他们送我的那些,再把章太?医叫过来。”

  “是。”

  大太?监在私库里那些玉佩前挑花了眼,陛下这些玉佩,还真没几块儿符合要求。

  陛下虽然没明说,但他毕竟侍奉多年,自是清楚圣意。

  不只?是先皇送的,先皇后、摄政王送的,皇上恐怕也都是不舍得的。

  就是不晓得这玉佩要拿来送何人,不愿送,却还得送上好的。

  大太?监只?觉得,坐在那龙椅之上,也不全然能凭自己心意。

  -

  他挑了玉佩回来时,正巧看见方才被他吩咐去?叫章太?医的小太?监领着人过来。

  便带着人一道儿往御书房走,停在门前,他道:“章院首,您在这处稍候,我进去?通禀一声。”

  年近不惑的章太?医点点头?。

  大太?监进了御书房,将玉佩呈上:“陛下,您瞧这块可合适?”

  裴昭端详了一番,白玉通体温润,照着日头?时晶莹剔透:“合适。”

  就是可惜了。

  大太?监松口气:“陛下,章太?医在外头?候着呢。”

  “叫他进来,你去?守着门。”

  “是。”

  章太?医进来后行了礼,照着往常问道:“臣给?陛下请平安脉。”

  裴昭摆摆手:“今日找你不是请脉的,朕问你些事。”

  “陛下请讲。”

  “朕记得刘尚书家给?宫中?递过几次牌子请太?医,是哪位太?医去?的?”

  “是魏太?医。”

  裴昭对魏太?医没什么印象,皱了皱眉道:“以后,都换成你去?。”

  章太?医听见这话愣了一瞬,才恭恭敬敬回道:“是。”

  他觉得皇上这话,好似话里有?话。

  太?医到底是有?品级的臣子,照料皇室、编撰医典、精进医术、防治疫病、或是去?军中?诊治那些将士,才是他们的职责。

  大臣们是不能有?什么头?疼脑热都找太?医的,需得是天?子近臣得皇上关?怀,或是与皇室关?系亲近有?门路递牌子来宫中?求贵人恩典。

  如今后宫简单,没有?什么贵人娘娘,递牌子便直接递到皇上御案上。

  一般的小伤小病,不会有?人如此没有?眼色来打搅天?子。

  皇上专门交待以后由他去?刘尚书家,这等小事原是不该由皇上亲自过问安排的,事出反常则必有?深意。

  只?是他现在还无法窥见这深意究竟是何意。

  皇上虽然年幼,朝堂行事上却颇有?摄政王的影子,教人难以猜测其?背后目的。

  章太?医隐隐觉得,刘尚书家,怕是要出大事。

  果?不其?然,没过几天?,便应验了。

  太?医院接到刘尚书在御书房前摔倒疼得无法走路的消息时,章太?医向往常一样在太?医院值守。

  听闻是刘尚书,他收拾了药箱就往宫中?赶,出门时还听见体谅他院首事务繁多、自告奋勇要替他分担的太?医疑惑的声音:“尚书,用不得院首大人前去?诊治吧。”

  确实用不得。

  他作为太?医院院首,要管理?太?医院一应事务,还要时刻候在太?医院以防皇上身体不适需要他时他却不在。

  何况,他知晓朝堂不稳,暗潮汹涌。他担负着皇上的龙体安康,本就忌讳与大臣走得过近。

  为了避免被暗处的奸臣利用以谋害皇室,他很少去?大臣家诊治,除非皇上亲自指定。

  可前些天?皇上才与他交代过刘尚书的事,这一趟估计就是皇上的第一步棋,他哪敢拖后腿?

  刘尚书早已被抬进一间空置的房内,章太?医进去?时,便见皇上身边的大太?监侯在一边,一脸担忧神色不似作伪。

  章太?医放下药箱,问道:“刘尚书,您觉得身上哪些地方疼?”

  刘尚书抬起左手指了指摊在床榻上一动?就钻心地疼的右臂和右腿,额头?上冷汗涔涔,微白的胡子都疼得一颤一颤的。

  章太?医将刘尚书右臂右腿上的衣料剪开,摸了摸骨头?:“是骨折。”

  为了上夹板,得把刘尚书的鞋脱下来,章太?医来得匆忙没带打下手的,这些太?监宫女又不懂医,恐他们将伤处弄得更严重,他只?得自己上手,拿住刘尚书的鞋底时,手一顿。

  章太?医抬头?去?看立在一旁一副担心神色的大太?监,想说什么又及时咽下,只?道这宫中?皆是人精。

  御书房前,鞋底上怎么可能沾得上这么多油呢?

  章太?医不动?声色地脱下鞋,又将手上沾染的油在衣袖上暗暗抹去?,废了一番功夫才将刘尚书的手臂和腿固定好。

  敷得药有?止疼的效果?,刘尚书终于觉得疼痛没那么剧烈,却也难以忍受:“多谢章院首,老夫这伤,得养多少时日?”

  章太?医心中?盘算着,没敢说得绝对,留了个活话:“您先养三个月,到时候得看施针效果?。而且,您年岁大,恢复起来,会稍慢一些。”

  大太?监适时开口:“尚书大人,如今外面已经天?黑,路不好走,您在宫中?住一晚,也好让章太?医在一旁照料着。”

  章太?医见状忙道:“公?公?说得在理?,这些夹板可不能磕着碰着,等您疼劲儿过去?,我也好给?您施个针。”

  刘尚书心中?懊悔今日进宫这一趟,却也无可奈何已成定局:“那劳烦章院首了,也劳烦公?公?。”

  章太?医摇摇头?,没说话。

  “陛下特?意交代,要好生照料着您。”大太?监抬手指了屋内几个人,语气相当严肃,“你们几个,今晚留在这里好好照顾刘尚书,磕着碰着了,仔细你们的脑袋。”

  “是。”

  “既如此,章院首,您先去?皇上那儿回话吧,皇上担心不已还等着呢,我在这儿照看着等您回来。”

  “也好。”

  章太?医转身之前,看见刘尚书外袍上的油,叹了口气还是道:“刘尚书,您将这外袍脱了吧,它容易扫到夹板。”

  一旁的宫女太?监赶忙上前,小心地避着夹板,脱下了刘尚书的外袍。

  这倒是省了大太?监的事,他原本正琢磨着待会儿让人多送个炭盆进来,再以热为借口让刘尚书脱下外袍呢。

  大太?监觉得这章院首是个聪明人,便索性趁此机会全都解决了:“给?尚书大人将另一只?鞋也脱下,能舒舒服服地躺着,对养伤也好。”

  可算是将所有?沾了油的衣服鞋履都弄下来了。

  章太?医走了没一会儿,刘尚书便睡着了。

  他本来年纪就大,折腾这么一通早就疲惫不堪,方才章太?医给?他伤处敷的药也有?助眠的效用。

  大太?监便趁此时候,以打扰尚书大人休息为由,将屋内所有?人都清了出去?,自己也抱着外袍和鞋履退了出去?。

  有?小太?监想讨好他替他拿着,被他拒绝了。

  这些东西可是要拿去?毁掉的,多一个人拿过,就多一分被发现的风险。

  可毕竟他往常一向是笑脸迎人,不想被小太?监察觉他今日的异常,便吩咐道:“你去?内务府给?尚书大人找一件外袍和一双鞋,这些脏了的,不好叫尚书大人再穿。”

  那小太?监屁颠屁颠应下:“是。”

  大太?监在外间等到章太?医回来,起身道:“劳烦章院首在宫中?歇一晚上。”

  章太?医点了头?。他方才去?见了皇上,已然知晓圣意。

  大太?监便拿着染了油的衣服鞋履离开,悄悄去?处置干净,才回了御书房禀告:“陛下,办妥了。”

  “嗯。”

  大太?监看着年幼的皇上,不住感叹是条妙计。

  怪不得当初皇上看那块玉佩时,表情那般可惜。

  赏赐给?刘尚书只?是为了引得刘尚书进宫谢恩。

  阶前洒了些油,为的就是滑倒刘尚书。怕有?什么意外,还命禁卫在暗处见机行事,却是没用上。

  又算准时候让刘尚书留在宫里,将沾了油的衣服处理?掉,刘尚书纵是怀疑有?蹊跷,也找不到证据。

  就是可惜了那玉佩,在刘尚书摔倒时便一并摔碎了。

  刘尚书输就输在,这人面子功夫做得极佳,不只?收到赏赐立时便要来宫中?谢恩,他还要戴着那赏赐的玉佩来。

  皇上正是算准了这一点,才坑得刘尚书喊冤都没处去?。

  第二日,朝堂便知晓:

  户部刘老尚书进宫谢恩时于御书房前阶下滑倒,右臂右腿皆骨折,需静养三月,户部一应事宜暂且由两位侍郎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