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程以蔓也往角落处挪动了下, 问道：“谈什么？”
谢堰时垂眸看她，声音有些哑：“最近生我气了？”
程以蔓：“……”
几秒过后，程以蔓回道：“我不是生你的气, 其实还挺理解的, 无论做什么选择都是你的自由，我现在心态已经调整好了，无论之前发生过什么, 现在都可以是朋友。”
“朋友吗。”
他低笑一声，“你还挺好脾气的。”
程以蔓皱了下眉毛, “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的是——”
“我们之间可能是有些误会。”
程以蔓速度很快的说道：“不管怎么说, 我们现在已经没关系了, 我已经开始新的生活了，所以过去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
“新的生活？”他沉吟一声，“是指你现在已经跟徐和畅接触的事情？”
“……”程以蔓点了下头，“他人挺好的。”
谢堰时缓慢的问道：“好在哪儿。”
“他人很热情，也很好心肠, 每次我有什么事情他都会第一个出现，所以我们现在也在接触中，我才不希望听到你再提之前的事情, 因为那样只会让我们两个更加尴尬, 有些事情过去就是过去了。”程以蔓承认自己说这话带着些置气的态度。
谢堰时看了她半晌，然后薄唇间逸出一丝轻笑。
这笑声没什么温度, 反而还有些冷气。
本来就在感冒, 被她这话气的又是咳嗽了几声。
见谢堰时轻咳起来, 程以蔓尽量不看他, 把视线瞥过去。
谢堰时本来是打算跟她解释的，但是看她这态度忍不住有点生气。
他嗤笑一声。
“我是听说他最近在追你了。”
“不过, 你也喜欢他？”
对于这个问题，程以蔓没回答。
忽然，谢堰时上前一步。
二人距离骤然靠近。
这种超越安全距离的感觉让人感到慌乱。
程以蔓抬眉看她，发现谢堰时正垂眸直勾勾的看她。
这眼神像是直接看到她的心里面，他那双黑色眼眸在认真看人的时候有种清然的冰凉感。
他在心情不好的时候，是有些戾气的，只是这种戾气被他压的很好，只让人感觉不好接触。
往日那双最蛊惑人心的桃花眼此刻也泛出几分冷淡的光芒。
“如果想要谈恋爱的话，的确需要好好挑一挑，不过找的男人怎么是那种货色，嗯？”
程以蔓抿唇：“你又不了解他，怎么这么评价人家。”
谢堰时轻笑一声。
“我的确不太了解他。”
“但是你不知道的事情，我却是知道的。”
“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谢堰时像是忽然觉得无趣，后退一步，“如果实在想谈恋爱的话，不如找我。”
程以蔓呼吸一屏。
谢堰时继续道：“我可以替你介绍一个。”
程以蔓也不知道他说这话是不是认真的。
之前二人虽然讨论过这种话题，但是让谢堰时替她介绍对象，这种事情她开不了口。
谢堰时：“跟人打交道留个心眼，别被人骗了。”
程以蔓发现谢堰时对徐和畅有些意见，感觉有些怪，也没有继续问。
二人气氛有些僵持。
谢堰时看了眼时间，准备离开。
然而，就在他离开之前，他轻飘飘的说了句：
“对了。”
“我今天是想告诉你，你的那个手账本，不是我扔的。”
程以蔓睫毛剧烈的颤动了下，“不是你扔的？”
“嗯，我当时在画室里面，梁妙妙忽然进来，她趁我不注意偷走了你送过来的那个东西，我是在接到你电话之后发现的。”
谢堰时拉黑了梁妙妙的所有联系方式，任凭她怎么闹都没有搭理她。
再次听到这件事情，程以蔓还是会觉得很心酸。
她认真的做了那么久的东西，就被梁妙妙那么糟蹋了。
她努力表现出不太在乎的模样，唇角微勾，浅笑道：“没关系，我早就不在乎了。”
然而。
谢堰时接下来说的一句话却是让她心绪久久不能平静。
“抱歉，蔓蔓。”
“让你伤心了。”
纵使这件事情不是谢堰时的错，可二人关系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了，程以蔓只是垂眸落寞的回了句。
“不用道歉。”
“不是你的错。”
看着她垂下眼睫的模样，谢堰时这是第一次，有了想要拥抱一个人的冲动。
他喉结微滚，最后，还是忍了下来。
-
程以蔓晚上回家吃饭的时候，程学文匆匆忙忙赶进来，说是晚上有个宴会，想让贺晴陪着一起去。
但贺晴刚洗漱完，面膜都贴上了，懒得陪程学文一起去。
最后程学文置气道：“蔓蔓，你陪爸爸去。”
程以蔓看了眼二人，笑道：“好，那我陪你去。”
在车上，程以蔓才知道程学文最近也是焦头烂额的。
掌管一个公司从来不是容易事情，虽然现在他稍微有了点起色，可人脉和资金还是比不过人家，需要到处打拼联络，整个人每天都很疲乏。
程以蔓劝慰道：“您也别太累了，钱是挣不完的，总不能把自己的身体健康都搭进去。”
程学文笑呵呵的说道：“那不行啊，总要让我们蔓蔓生活的再好一些，你那学校里面有钱的孩子多，不能委屈了你，你要是什么缺的东西，就直接跟爸爸说，爸爸都满足你。”
程以蔓：“我什么都不缺，你平时少喝点酒才是最好的。”
程学文一口答应，“行，今晚我少喝酒。”
到了那宴会厅，程学文拉着程以蔓到处喊人叫叔叔阿姨，介绍起自己女儿的时候也是一脸自豪。
他倒是没指望着程以蔓以后接手自己公司，她有自己的兴趣爱好，去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就好，只不过她大学毕业之后总要进入社会，现在多认识一些人总是没有坏处的。
程学文想到上次带程以蔓去梁家吃饭遇到的那两个孩子，好像还是她的同校同学，于是问道：“你跟梁家的那个女儿还有谢家的儿子关系怎么样？”
“……怎么忽然问这个？”
“你们是同龄人，平时多打交道总是没错的。”
程学文正提到谢堰时，一转眼就看见那边有个穿西装的男人站在那边。
谢堰时身材极好，穿这种正装格外好看，此刻他手中拿着杯香槟，正优雅的跟面前的人交谈着。
程学文看到他，“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那个人不就是谢堰时吗，上次送我们回家的那位。”
程以蔓也没想到谢堰时今天也在这宴会厅里面。
要是知道他在，她就不来了。
谢堰时转眼的瞬间，也看到程家父女。
他主动走过来，给程学文递过来一杯酒，“程叔叔，好久不见了。”
程学文笑道：“刚才还以为是我看错了。”
谢堰时：“您没看错，今天是替我爸来的，他事情太多，抽不开身。”
程学文：“正常正常，谢总日理万机，肯定是忙不过来的，不过虎父无犬子，你肯这么贴心，你爸爸自然是开心的。”
谢堰时随意的扯唇笑了下，对这话也没太上心。
他视线偏移了下，看向旁边的程以蔓，似是有些意外，挑眉道：
“学妹也来了。”
程学文：“是，带她出来认认人，总不是坏事。”
谢堰时：“说得对。”
话音落下，谢堰时主动举杯过来跟程以蔓碰了下，“还以为你不喜欢这种场合。”
程以蔓喝了口杯中的酒，“也就是偶尔来一次……”
程学文自然是看不出来二人之间的弯弯绕绕。
他是个商人，很多时候都把利益摆在前面。
既然程以蔓跟谢堰时认识，那么肯定是个很好的人脉。
谢家是京市有头有脸的人物，若是能跟他们关系交好，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而且二人看起来也不是完全陌生的样子，程学文心里面开心，继续道：“蔓蔓性格还是内敛的，以后还要你多照顾她。”
“当然，她是我学妹，我会好好照顾的。”
程学文一开始觉得这也就是客套话，谁知，谢堰时却是主动抛出来橄榄枝，“过几天有个聚会，人不多，就是我之前认识的一些朋友，她要是感兴趣，我可以带她一起去。”
谢堰时的那帮圈里面朋友都是很小就有生意头脑的，有的小小年纪就自己搞投资，有的纯吃喝玩乐，但是家里面家大业大，根本不在乎。
他们经常联系，维系的就是人脉。
程学文偏头问程以蔓，“你想去吗？”
程以蔓看着谢堰时漫不经心看来的眼神，心里面也像是怄着一口气，他肯定觉得自己不敢去，所以她去也无所谓。
程以蔓回道：“那就去吧。”
程学文点头：“出去多交些朋友也不是坏事。”
谢堰时看着她，唇角微勾。
“行，那时候我去接你。”
次日。
程以蔓一下楼，就看到谢堰时的车子停在门口。
依旧拉风招摇。
见她出来，车内的人冲她摁了下喇叭。
程以蔓走过去，打开副驾驶的门坐上去。
谢堰时手掌搭在方向盘上，开口道：“本来以为你会拒绝。”
程以蔓：“既然你都答应照顾我了，我要是拒绝，岂不是浪费你的一片好心。”
谢堰时安静两秒。
“还在跟我怄气？”
“那倒是没有。”
嘴上否认，谢堰时却是看的出来。
他轻笑一声，准备发动车子。
程以蔓上来的匆忙，情急之下都忘记系安全带了。
谢堰时忽然叫她的名字。
“是不是忘记什么事情了。”
“什么？”
谢堰时忽然俯身过来，脸颊距离她很近。
程以蔓轻声提醒道：“你别……”
“别什么？”他偏头看她，再往前一步，就可以亲到她的脸颊。
他今天喷的是带有乌木气息的香水，香气不会过分浓重，若隐若现的出现在鼻尖。
程以蔓心脏跳的飞快，觉得谢堰时这个距离有些逾越了。
就在她想要伸手推开他的时候。
“咔嚓”一声，谢堰时替她系上了安全带。
他再次回到了自己的位置，看着程以蔓貌似一脸惊魂未定的模样，淡定的问道：“以为我要亲你？”
“……”
虽然这问题很唐突，但她刚才的确是这么以为的。
谢堰时唇角勾勒了下。
“放心，我从来不做勉强别人的事情。”
程以蔓手指放在安全带上，逞强道：“那样最好。”
谢堰时：“你刚才在期待？”
程以蔓冷淡：“绝对没有，你想多了。”
谢堰时看起来也没有被打击到的样子，他沉吟一声，“这样啊。”之后他便开始认真的开车。
程以蔓不打算在车上跟他说话，好在车上一直播放着舒缓的外文歌曲，节奏很慢，好听的声音几乎让人昏昏欲睡。
半小时之后。
谢堰时把车子停了下来，然后把车钥匙交给门口的泊车小弟，对程以蔓说道：“进去吧。”
程以蔓跟在他的旁边，走近餐厅的包厢内。
其实她在路上有点后悔，当时完全是置气，所以就随口答应下来了。
来这边自然有好处，只是她也懒得去交际，程学文肯定希望那个她多交朋友，可她性格也不是太外向的类型，只怕到时候效果会反面的。
虽然跟谢堰时是认识的关系，也不知道一会儿他会不会管她，若是她一个人在里面落得个尴尬无聊，还是找个借口早些回去为好。
就在她胡思乱想之际，谢堰时忽然回身。
程以蔓吓了一跳，差点撞到他后背。
谢堰时好整以暇的插兜看她，“在想什么，都出神了。”
程以蔓稳了下心神，“是不是快到了？”
“嗯，已经到了。”说着，他推开面前包厢的门。
门一打开，里面就出现了不少的人。
看到今天这么多人在里面，程以蔓脑袋“轰”的一下子就大了。
里面有烟酒味道，略微有些呛人。
这帮京市里面有钱的少爷小姐聚在一起说着话，看见谢堰时进来，立马起哄起来。
“谢堰时，你可终于来了，最近好久都没见你出现了，还以为你是不愿意来了呢。”
谢堰时淡道：“前段时间有点忙。”
说完，他替旁边的程以蔓拉开椅子。
有人注意到他身旁多了个妹子，好奇的问道：“这位是谁啊？”
程以蔓本来以为谢堰时会说自己是同学或者是朋友，没想到，谢堰时却是回道：“一个妹妹。”
话音落下。
旁边的人立马怪声嚎了起来。
“妹妹哦~”
“之前怎么没听说你有个妹妹，哪种妹妹？”
谢堰时扔了张纸过去，笑骂着：“滚，没个正经。”
谢堰时是为了故意罩着程以蔓，才说是自己的一个妹妹。
说是普通朋友，肯定有人好奇她的身世背景。
这帮人，虽是没到父母那样注重利益的年纪，一个个却是猴精的要命，早就把背景身份等级刻在骨子里面了。
而那时候程以蔓还不懂的事，她是谢堰时第一个肯带去场子里面见朋友的女孩儿。
他主动带她接触他的朋友们，这是之前从来没有过的。
而坐在旁边的怀景明盯着程以蔓看了好一会儿，总觉得这姑娘很是眼熟。
过了一会儿，他终于想起来了。
之前在KTV里面的时候，就是这姑娘来送的甜品。
当时谢堰时还出去替她结尾，他本来想找她要个微信，结果谢堰时还给自己拒绝了。
转头，谢堰时就把这姑娘带到聚会上来了。
还来个妹妹……
怀景明是被谢堰时的无耻打败了。
合着当初不给他联系方式就是为了自己追人家呗。
见怀景明一直盯着自己看，程以蔓不太自在的问道：“你怎么一直看我？”
怀景明笑眯眯的问道：“你对我没印象了啊？”
程以蔓认真的抬头扫量他。
后来发现自己真的对他没印象。
于是，她摇了摇头，“没印象。”
怀景明是被这妹子无辜的小眼神给打败了。
“当初你去KTV里面，坐在谢堰时旁边的人就是我。”
“这样啊……”
“现在有印象了不？”
“还是没有。”
“……”
怀景明最后彻底放弃抵抗，自我介绍道：“没关系，从现在开始认识我也行，我叫怀景明，谢堰时的朋友。”
程以蔓：“嗯，我知道了。”
怀景明跟程以蔓聊得开心，这一幕早就被谢堰时收到眼底。
他往这边扫了几眼，端起面前的酒杯，浅啜一口，问旁边的程以蔓，“刚认识，就聊得这么开心？”
“他刚才说见过我，是你的朋友。”程以蔓解释道。
“然后呢。”
“……没有然后了。”
谢堰时放下手中的酒杯，松了松手上的腕表。
“之前不是说想让我给你介绍男朋友吗。”
程以蔓默默地看他，等着他的后续。
谢堰时指尖在桌子上点了下，然后指着桌边姿色还不错的几个男的，声音平淡道：
“他们几个家世背景都不错，你看看喜欢哪一个。”
这话当时正好被怀景明听见。
怀景明寻思着，自己怎么出来吃个饭，就被“选妃”了。
不过程以蔓的确是他喜欢的类型。
又欲又纯，脸蛋漂亮，身材看起来也不错，那双眼睛格外灵动漂亮。
只不过——
谢堰时指了这么一圈，表面上是给自己的“好妹妹”选对象。
但是怀景明听着他这口气，却有点来者不善。
他有种预感，要是哪个被程以蔓选中了，那个人可能会下场很惨。
他跟谢堰时认识很久了，这人什么语气什么态度表达出来的心情他有时候一眼就能看出来了。
这是认真介绍对象吗。
完全就是口是心非。
谁信他就有鬼了。
怀景明努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争取不被发现。
程以蔓也没想到谢堰时会来这么一出。
她视线跟着转了一圈，然后视线落在怀景明的身上。
怀景明发现程以蔓在看自己，总感觉情况不太妙。
他别扭的挪开视线，故意不看她。
他心想，千万别cue他，他可不想成炮灰。
然而，这种感觉就像是当年上课的时候不敢跟老师对视的感觉，越是害怕，结果点名的那个人越有可能是他。
怀景明缩了会儿，然后就听见身旁程以蔓声音温软的说道：
“他还挺好的。”
怀景明终于是忍不住了。
一口红酒喷了出去。
操——
怎么还真是他啊。
真他奶奶的绝了。
怀景明脸色难看的往谢堰时那边看过去。
他看过去的时候，谢堰时正唇角微弯的看他，好脾气的说道：
“她看上你了。”
“你怎么想的？”
怀景明：“……”
他立马表明自己的立场，摸了摸鼻尖，尴尬道：“别胡说八道啊，我最近……没谈恋爱的心思。”
程以蔓看上去也不是很在意。
旁人也不知道她刚才说的那话是认真的还是在开玩笑的。
谢堰时对这答复看上去像是挺满意的。
他看向程以蔓，淡道：“可惜了，他不喜欢你，你俩没戏。”
怀景明：“……”
你小子自导自演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