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谢堰时招了辆出租车, 送程以蔓回学校。
二人坐在后排位置，车上一直很安静。
等到了学校门口，谢堰时陪她下车。
她下车的时候, 钥匙上的鸭子挂件还碰撞着发出响声。
谢堰时低头看了眼, 见程以蔓准备挥手跟她说再见，临时喊了她一声。
“怎么了？”她回头看他。
“这个模型就一个？”他懒散开口问道。
“对，只买了一个。”
谢堰时声音含笑的说道：“今晚请你吃了夜宵, 介意不介意送我一个？”
见他这么说，程以蔓也笑着把鸭子挂件从钥匙链上摘下来送给他。
“这倒是可以。”
“只不过我还以为你不会喜欢这种东西。”
“什么事情都有例外。”
谢堰时接过她手中的可爱鸭子, 靠在车上对她说道： “进去吧, 到宿舍给我消息。”
“好。”
程以蔓回了宿舍之后, 室友们都几乎睡着了。
她简单的洗漱之后，躺在床上心绪还并未完全平静，给谢堰时发了消息过去。
【我到宿舍了。】
一分钟后。
谢堰时：【好。】
他在车上看了会儿这蠢萌的鸭子，想了会儿，就挂在了自己的钥匙坠上。
-
第二天, 谢堰时去教室那边的时候，把董琛他们要的作业带过去。
董琛看着谢堰时，明显欲言又止。
“怎么。”谢堰时问他。
“昨晚, 你跟程以蔓怎么样了？”
“你觉得应该怎么样？”
“她找你, 你是不是还挺感动的？”
谢堰时没理他，“你应该想想今天的作业能不能合格。”
董琛笑了下, 知道谢堰时是不愿意搭理自己。
结果宋俊风在旁边却是鬼嚎了一声。
“我靠, 这什么鬼。”
几人都往那边看去。
宋俊风指着谢堰时放在桌上的钥匙挂坠, 仔细端详了一会儿, 问道：“谢堰时，你什么时候用这么少女心的东西了, 该不会是女孩儿送你的吧？”
谢堰时：“很稀奇？”
“当然他妈的稀奇，我就没见你用过这么娘炮的东西。”
“绝对有鬼。”
说完，宋俊风还试探性的伸出手，“要不是女孩儿送的，那你送我？”
他还没摸过去，谢堰时直接把钥匙拿走，顺便送给他一个字。
“滚。”
宋俊风：“……”
宋俊风和董琛商量了一会儿，去年的今天谢堰时来上课的时候还一脸阴鸷，今年却是脸色好看很多，看来昨晚跟程以蔓聊得挺开心，这跟女孩儿谈心就是有用。
不过也就仅限于程以蔓了。
程以蔓看着那么乖，让人没防备。
要是换了别人，估计谢堰时也不买账。
最后作业测评下来，董琛果然作业没合格。
他恨得直说谢堰时是乌鸦嘴，然后又赶紧给女友发消息哭诉。
许枝收到董琛消息，忙着安慰，都没注意到跟自己同行的程以蔓说要去旁边的商店要买牛奶。
程以蔓进到商店，挑选好自己要的牛奶。
店里进了新货。
是青提口味的牛奶。
她刚准备付账，就见迎面走来一道身影。
那人她认识。
梁妙妙。
梁妙妙其实和程以蔓没怎么说过话，上一次见面还是在她家。
程以蔓觉得自己跟她不算有交情，不至于到打招呼的地步，于是路过她准备去结账。
然而，梁妙妙却是挡住了她的路。
“程以蔓，对吗。”她声音很温柔，如果不知道她喜欢的人是谢堰时，程以蔓也许会觉得她对自己没有恶意。
程以蔓抬头看她。
与她声音不符的是，梁妙妙看向她的视线，充满了居高临下和打量。
“你找我什么事？”程以蔓问道。
梁妙妙：“你跟谢堰时到底是什么关系。”
程以蔓：“如果你好奇的话，可以去问他。”
梁妙妙弯唇笑了下，“我不用问他，只是感觉你们最近走的有些近，所以好奇问问你，听说你在追他，是真的吗？”
程以蔓微微捏紧手中的牛奶。
几秒后。
她认真的回视梁妙妙，“对，是真的。”
梁妙妙脸上的笑容像是戛然而止。
有点伪装不下去了。
她勾起程以蔓胸前的一绺头发，缓慢道：
“其实我之前对你并不了解，也不知道你的家世背景如何，可是你那天跟你爸爸来我家中做客，我才知道你是什么背景，一个小公司老板的女儿，需要仰仗我爸爸脸色来获得投资的家庭，你觉得你跟谢堰时合适吗？”
“你说的这些话，我有必要回应你吗？”
梁妙妙说的话充满了优越感，程以蔓心中格外不悦，耐着性子回她。
“这是你的自由，但是我需要告诉你的是，我家跟谢家是世交，他爸爸跟我爸爸是多年的好友了，就算我们不在一起，两家也可以是好朋友，按照背景来说，我才是最适合他的人，他现在还没到结婚的年纪，等他到了结婚的年纪，身边更会出现很多优秀的女孩子，还是那种跟他条件相符合的名媛千金，你觉得像你这样的条件，配得上他吗？”
程以蔓沉默。
梁妙妙勾唇笑起来：“其实我去看过你跳舞，你穿着裙子和芭蕾鞋的样子真的很漂亮，在空中旋转了那么多圈都不累，看起来很像是洁白的天鹅，可是——”
她微微俯身，声音有着甜美的恶毒，指尖点在程以蔓的肩膀上，毫不避讳的说道：
“你根本不是什么白天鹅。”
“在我眼里面，你不过是个痴心妄想，背景卑微的丑小鸭罢了。”
程以蔓深呼吸一口气，“我是什么人，还轮不着你来评判，你喜欢谢堰时，又被他三番五次的拒绝，我可以理解为你这是恼羞成怒，把怒火迁移在我的身上吗？”
“你——！”梁妙妙的确是恼火，程以蔓说的这话正戳她的痛处，她怒急攻心的说道，“你不用跟我说些没用的话来攻击我，如果你再惹我的话，你爸爸的公司很快就会有危机，你要来试试看吗。”
果然。
这话说完，程以蔓安静下来。
梁妙妙知道自己抓住了她的痛脚，就在她得意的挑起眉毛之时，身后忽然传来一道凉凉的声音。
“梁妙妙。”
梁妙妙先是不可思议，然后肩膀僵硬了两秒，转过头去。
刚才站在她身后的人，正是谢堰时。
也不知道他在后面听了多久。
或者……她说的话，他都听到了。
梁妙妙一直以来，都想在谢堰时面前维持着乖巧懂事的形象。
如果不是真的生气，她今天也不会过来说这番话。
谁能想到谢堰时会出现在这里。
谢堰时走到她面前。
梁妙妙慌乱的动了下唇，“我……”
谢堰时：“如果我没有听错的话，你刚才是因为我，在威胁她？”
梁妙妙：“你听我解释，我不是故意那么说的，只是因为……”
“因为什么？”
“因为她故意贬低我，所以我才说出那样的话。”梁妙妙没有办法，只得这么为自己开脱。
谢堰时没听她狡辩，淡道：“我想梁叔叔做生意那么多年，不会因为你的三言两语就改变自己的决定，而且如果你是因为我，让无辜的人被波及，那我也不会善罢甘休。”
“你想做什么？”梁妙妙猛地抬头看他。
“你对别人做了什么，我就会对你做什么。”
梁妙妙不敢置信的咬唇道：“你竟然为了她，这么对我。”
谢堰时像是对她彻底失去耐心，拉起程以蔓的手腕，说道：“我带你出去。”
临出去之前，收银员还急着招呼道：“欸，你们还没结账呢。”
谢堰时脚步微顿。
他回头看了眼程以蔓手上的牛奶。
他把牛奶拿过来，主动过去扫码。
结完账，他一手拿着牛奶，一手带着程以蔓走出去。
梁妙妙被晾在后面，看着走出去的二人背影，眼里面很快就蓄满了泪水。
谢堰时竟然对她这么狠心。
一时之间，指甲开始不受控制的陷入掌心内。
而出去之后，谢堰时主动把牛奶归还给程以蔓。
“你的。”
程以蔓接过牛奶，慢吞吞的打开喝了一口。
见他模样还算是淡定，谢堰时笑着开口问道：“就没有什么想跟我说的？”
“好像该知道的，你都知道了，我也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如果今天我不在，你就被她欺负了。”谢堰时勾唇道。
“也算不上被她完全欺负，虽然她说的话的确很过分，但她的眼圈都红了，所以今天她应该是更委屈，我就不想跟她计较了。”
“你心态还挺好的。”谢堰时垂眸看了她一眼，问道，“你没哭？”
程以蔓摇头。
“没有。”
“我不爱哭。”
谢堰时尾声轻微拉长，然后胸膛闷出一声笑。
“这样啊。”
程以蔓感觉身旁这人好像是在故意逗自己。
但她没有证据。
这人一本正经的跟自己扯话题，哪有刚才冷淡矜贵的模样。
程以蔓牛奶刚喝到一半，唇边还沾染了一些白色痕迹。
谢堰时低头看她，眸子微眯，抿了下唇，刚想提醒，二人面前就走过来一道人影。
走到程以蔓面前的人是爱心社的社长，袁宣。
袁宣看到谢堰时的时候，眼睛不自觉的亮了下，有点惊艳，“这位是？”
程以蔓介绍道：“我朋友，谢堰时。”
袁宣也不知道谢堰时是谁，就对他点了下头，继续跟程以蔓说着话：“周六咱们社团有个爬山公益环保活动，你有没有空，有空的话一起参加吧？”
程以蔓开始思索着这周六有没有空。
袁宣一脸期待的看她。
程以蔓想到自己进入社团之后的确没有参与过几次活动，心里面也很是过意不去，见袁宣这么期待，于是一口答应下来，“好，我跟你们一起去。”
“这可就太好了。”袁宣大笑道，“你要是去，能调动不少人的积极性，你是不知道社团的那帮小男孩儿有不少都是冲着你来的。”
程以蔓讪笑一声。
谢堰时视线在二人身上转了一圈。
袁宣注意打到了谢堰时的身上。
这人高高大大的，一看体力就很好。
“你朋友要不要一起去？”
程以蔓看向谢堰时，“他……”
谢堰时想了想，然后淡道：
“周六吗。”
“对。”
“我正好有时间。”
见他这么说，袁宣笑的更开心了，苦力又多一个，这当然是好事情。
之后他跟程以蔓又聊了几句才离开。
谢堰时本来就是路过这边，在袁宣离开之前也就走了。
许枝察觉到程以蔓不见，这才匆匆忙忙的找过来。
“蔓蔓，你去哪儿了，我刚才忙着聊天，都没注意到你。”
“没事儿，我去买了东西，回宿舍吧。”
“好。”
“董琛刚才说他作业没合格，给我都气笑了。”
“你们就是在聊这个？”
“对啊，他说谢堰时这次作业又是第一名，艺术这东西真的讲究天赋，他随随便便画一画，就跟普通人拉开一大段差距了，董琛正因为这件事情郁闷呢。”
他的确跟普通人有差距，而且是很难跨越的差距。
程以蔓喝掉最后一口牛奶，连带着瓶子一起扔到了垃圾桶里面。
她忽然想起来。
这瓶牛奶也是谢堰时请客的。
她都忘记还给他了。
-
周六。
为了方便爬山，程以蔓今天穿着纯白运动上衣和短裤，搭配着登山运动鞋。
社团的人在学校东门集合，乘坐大巴车前往爬山地点。
程以蔓提前问过谢堰时今天是否真的要去。
她觉得这肯定是个苦差事，谢堰时平市里面都是矜贵的公子哥做派，她也担心他去那里生了厌烦。
但她给谢堰时发消息的时候，谢堰时回她说已经到门口了，正在等她。
看着这消息，程以蔓赶忙快速出门，前往大巴车地点。
她过去的时候，发现那边围绕了不少的人。
谢堰时是美院那边的人，平时很少来这边，也没参加过社团，所以社团这帮小女孩儿还是第一看跟谢堰时跟他接触。
程以蔓去往那边，看见他身旁的女孩儿都很热情的跟他聊着天。
他今天穿着休闲的白色T恤，整个人清爽俊美，眉眼看起来也和煦几分。
看见程以蔓走过来，他视线放到她身上，说道：“来了。”
程以蔓点头。
她刚到没多久，徐和畅就走到她身边，喊她的名字，“程以蔓。”
程以蔓回头看他。
今天的活动，徐和畅也参加。
程以蔓都忘记这回事了。
徐和畅看了眼那边的谢堰时，“你朋友今天也来了？”
“嗯。”
“我本来以为爬山你会嫌累，没想到你还挺有勇气的。”徐和畅笑着看她。
程以蔓：“反正周六在宿舍也是闲着，不如出来活动了，而且我总是不参加社团活动，社长也不答应的。”
徐和畅：“今天应该会很辛苦，不过你放心，我给你带了很多有用的东西。”他献宝似的拍了拍自己身后的背包，“里面有驱蚊水还有矿泉水零食，如果你有需要的话，随时叫我，我为你服务。”
程以蔓知道自己应该不会好意思麻烦人家，但还是礼貌性的笑了笑。
“谢谢你。”
徐和畅还想再说些什么的时候，谢堰时走过来，清淡道：“该上车了。”
程以蔓像是忽然反应过来，“好，那上车。”
谢堰时跟在她的身后走着。
几秒后。
他忽然回头看了徐和畅一眼。
两个男人眼神对视着。
竟然都从对方的视线里面察觉出来一丝敌意。
车上。
程以蔓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来。
她看到谢堰时也上了车。
很快，几乎是没有犹豫，他坐到了她的身边，有种令人心安的好闻味道。
程以蔓呼吸微微一顿。
谢堰时低头看她，“我在这个社团里面没有其他认识的人，只认识你一个人，你不介意我坐在你身边吧？”
程以蔓摇头，“不介意。”
社团里面的小姑娘年轻又爱叽叽喳喳，眼见着程以蔓和谢堰时坐在一起，打趣着他们像情侣。
“对啊，就连今天穿的衣服都是白色系，你们是不是提前商量好的？”
“两个人颜值上也很搭调，老天爷怎么这么偏心，这样显得我很像女娲随手甩出来的泥点子。”
程以蔓解释道：“你们误会了，我们是朋友。”
“真的只是朋友？”
“对。”
在程以蔓解释的时候，谢堰时懒散的靠在座椅上，准备休息了。
他不在乎别人怎么议论，就是程以蔓脸红的有些可疑。
就算没关系，她脸这么红，别人也要误会了。
就在大家调侃的时候，坐在斜前方的徐和畅侧身往这边看了一眼，脸色有些冷淡。
周六大家起的都很早，所以车上睡了个回笼觉，等大巴车停下，一群人才下了车。
他们集体出发，准备往山那边走去。
徐和畅主动走到程以蔓身边，说道：“走吧。”
程以蔓回头看了眼谢堰时。
他此刻正被社团的一个女孩儿围着。
那女孩儿叫蔚冉。
自打知道程以蔓跟谢堰时不是情侣关系，她就很主动的跟谢堰时搭讪。
虽然谢堰时反应平平，但并不妨碍她的热情。
见程以蔓回头看谢堰时，徐和畅勾了下唇，评价道：“看来他很受欢迎啊。”
程以蔓：“……”
二人停顿的功夫，谢堰时已经走了过来。
蔚冉活泼的说道：“就剩我们四个人最慢了，我们一起好不好。”
程以蔓抿了下唇，感觉太阳有点热烈起来了。
徐和畅轻笑回她：“好啊，一起吧。”
于是。
四个人就一起山上走去。
徐和畅基本上只和程以蔓说话。
而她由于分心，回答的也是心不在焉。
徐和畅还以为她是渴了，主动递过来一瓶水，“刚才坐车坐了那么久，你肯定渴了。”
程以蔓犹豫着不敢接。
“别不好意思，实在过意不去的话，一会儿你到山上请我吃饭。”
程以蔓觉得这是个好主意，于是道了声谢接过他手中的矿泉水。
二人互动的时候，旁边的两个人也在说话。
蔚冉很是会打直球。
毕竟遇到谢堰时这样的极品也很难得，这次要是不抓住机会，下次就遇不到了。
她已经开始在问谢堰时有没有女朋友了。
蔚冉：“学长，你有没有女朋友？”
谢堰时慵懒回道：“没有。”
蔚冉有些期待的问他：“那你喜欢什么类型的？”
谢堰时视线往旁边睨去一眼，看见程以蔓的侧颜，鼻梁微翘，脸颊也是白嫩的可爱。
他漫不经心的从喉间溢出一丝轻笑，声线本就磁性低沉，此刻还带着几分揶揄。
“没什么太多要求。”
“喜欢专一的，只喜欢我的那种。”
程以蔓睫毛飞快的眨动了一下。
他这话——
不知道是不是在点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