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顾霜的话把顾老爷子说服了?, 他笑了?笑，把钱给顾霜：“霜霜, 给，你留着买吃的。”

　　顾霜抿抿唇，道：“爷，我有?钱呢，你自己留着慢慢花。”

　　见?顾霜不收，顾老爷子开口道：“我没啥要花钱的地?方……”

　　正说着顾奶奶就进来了?，她一下子就看到了顾老爷子面前放着的那些钱。

　　顾奶奶吃惊道：“哟, 哪来这么多钱, 霜霜你给的？赶紧收回?去?, 你爷要钱干啥，他又用不上?。”

　　老头子平常也就喜欢抽点烟，喝点小?酒。

　　亲家之前送的上?好的烟酒。老头子都舍不得喝，好好珍藏着呢。

　　偶尔馋了?就喊霍绍过来一起吃个饭，陪他喝点小?酒，别人他都舍不得给人喝。

　　烟也只抽烟丝，舍不得抽好烟。

　　到现在, 还?剩好多呢。

　　顾霜说不是她给的，将事情解释给顾奶奶听。

　　顾奶奶听完, 她数了?数那些钱，叹道：“就那么些小?玩意儿，乡下人都会, 又没啥稀奇的，咋给这么多钱呢。”

　　她语气中带着不可思?议, 显然很瞧不上?这些东西。

　　顾老爷子一听不乐意了?。虽然他心里也觉得这些不值钱，但接受不了?顾奶奶贬低他的手艺。

　　他出声道：“咋乡下人都会了?, 他们编的可没有?我好，霜霜可都说了?，我编的东西手艺好，样式也好，是独一份儿的。”

　　顾奶奶看了?一眼老头子，抽了?抽嘴角。

　　说他胖，他还?喘上?了?。他手艺好，别人的手艺也没差到哪里去?啊，没有?霜霜他能挣到这些钱不？

　　“是是是，你这是独一份儿。”顾奶奶敷衍了?两句。

　　顾老爷子满意了?，道：“多亏了?霜霜。我说把钱给她，她不要说，让我慢慢花，我哪有?啥花钱的地?方……”

　　顾奶奶一听就知道这老头子在炫耀呢，直接把钱收起来，道：“你是没啥地?方花，可别丢了?，我给你收起来。”

　　顾老爷子：给你就给你，干啥把他说的跟傻子似的。

　　丢啥也不能把钱丢了?啊。

　　算了?，男人要大度，他不跟老婆子计较。

　　等顾老爷子的脚，好的差不多了?的时?候，双抢也结束了?。

　　顾奶奶又照例做了?一桌好菜犒劳大家，同时?也是给薛卓青送行。

　　他明?天就要回?城了?。

　　薛卓青的姐姐前段时?间给他发?了?电报，说母亲上?回?病了?一场，现在身体有?些不好，心里又一直记挂着他，还?不让她告诉薛卓青。

　　薛卓青姐姐想了?想，还?是忍不住跟弟弟说了?。

　　又不是回?不了?城，待在乡下，哪里有?城里好。

　　而且霍绍都成家了?，他还?一个人孤零零的。还?不如回?来老老实实的上?班，然后也相看个好姑娘。

　　别到时?候霍绍孩子都能打酱油了?，他还?是个光棍。

　　薛卓青听到母亲身体不好，就有?些急，听到后面，直接心塞了?。

　　想了?想，觉得不是没有?这个可能，薛卓青更心疼自己。

　　其实第一次直面双抢，他就后悔了?，想回?城的心蠢蠢欲动。

　　但他觉得不能让霍绍看轻了?自己，就这样轻易做了?逃兵，抛弃兄弟，所?以含泪咬牙坚持着。

　　结果霍绍在这里结了?婚，成了?家，眼看着孩子都要有?了?。

　　薛卓青觉得，自己回?城，好像也不是不行。

　　但还?是有?点下不定决心。

　　这里累是累，但人还?不错，他其实也挺开心的。

　　不过，他姐的话，最终还?是让他下定了?决心，决定回?城。

　　这段时?间，薛卓青联系好了?接收单位，很快办好了?手续，获得了?公社?的批准。

　　薛卓青浑身轻松，看了?眼自己黑漆漆的胳膊，有?点没眼看。

　　要是早一点回?城，他也不用累成这样狗样。

　　薛卓青觉得他这黑不溜秋的模样，他妈估计都不敢认了?。

　　比去?年晒得还?黑。

　　算了?，就当做贡献了?，说出去?也好听一点，他可是特地?干完了?双抢，才回?去?的呢。

　　顾奶奶有?些舍不得。

　　不过知道首都才是薛卓青的家，能回?去?当然还?是要回?去?的。

　　顾奶奶拉着薛卓青说了?很多话，让他记得多跟家里长辈说说话，有?空多陪陪家里人。

　　薛卓青以前不懂，等下了?乡才明?白家人的重要性。

　　于是，他连连点头：“我知道了?，顾奶奶，我会想你的，还?有?你的手艺。”

　　顾奶奶笑呵呵道：“你喜欢的咸菜，我都装好了?，等下记得带回?来。吃完了?奶再给你寄。”

　　“好，谢谢顾奶奶。”薛卓青感动。

　　第二天。

　　霍绍送薛卓青去?车站。

　　两人在路上?遇到一个抛锚的货车停在路边，一个男人正在埋头苦修。

　　车坏了?。

　　薛卓青瞥了?一眼，看着男人满头大汗，愁眉苦脸的模样，薛卓青杵了?杵霍绍的胳膊，问道：“时?候还?早，要不你帮人家看看？”

　　“兄弟，你们会修？”

　　那人也听到了?这话，倏地?转头，眼含期待的问道。

　　这年头的驾驶员，不仅要会开车，也要会修车。

　　男人他会修，但也不是什?么问题都能修，至少今天这个，他就不行，修了?半天都没修好。

　　正心烦气躁呢，没想到突然就来了?救星。

　　“我不会，我身边这个会。”薛卓青指了?指身边的霍绍。

　　霍绍从小?就喜欢拆东西，拆完还?能完封不动的装好，房间里还?有?好多模型，都是他自己拼的。

　　霍爷爷说起来就乐呵呵的，自豪得很。

　　薛卓青一听，觉得自己也能行，回?家就开始自信满满地?拆东西，然后留下了?一堆散落的零件，拼不回?去?了?。

　　还?好他机灵，找了?霍绍求救，才免了?一顿皮肉之苦。

　　霍绍看了?一眼男人，还?有?手头散落的工具，道：“我先看看。”

　　他让男人把手套摘下来，男人连忙照做，霍绍带上?手套，接手了?男人的位置。

　　男人连忙道谢。

　　然后和?一边的薛卓青搭话：“小?兄弟，你们是哪里人啊？看着不像我们这里的。”

　　薛卓青道：“我们是知青，从首都来的。”

　　“我就说呢，两位一看就不是一般人，原来是首都来的同志。失敬失敬，我叫于友仁，今年二十八，应该比你们大几岁。小?兄弟咋称呼？”于友仁长得圆润，笑起来一脸和?气。

　　“于大哥，我叫薛卓青，那位叫霍绍。”薛卓青说道。

　　于友仁和?薛卓青站在边上?，一边看霍绍修车，一边搭话。

　　“小?兄弟，你们是要去?哪里？”

　　薛卓青道：“去?城里。”

　　于友仁道：“巧了?，我也要回?城里，等车好了?，我载你们一程！”

　　说完于友仁就想到自己的宝贝车子坏了?，连忙又凑到霍绍那边观察起了?情况。

　　他凑过去?看了?看，看到霍绍的举动就知道他是个懂行的，两人交流起了?情况。

　　“原来是这里有?问题，我就说，哎，霍兄弟，还?是你细心。”

　　于友仁露出个恍然大悟的神情，一个劲夸赞霍绍。

　　找出问题，霍绍很快就修好了?车。

　　开动试了?试，可以发?动了?。

　　他跳下车，把手套取下来。“好了?。”

　　于友仁高兴坏了?，连忙坐到主驾驶室，招呼他们也上?车。

　　“走走走，我送你们一程，多亏了?霍兄弟，待会儿一起吃个饭吧，可不许推辞啊！”

　　霍绍和?薛卓青上?了?车。

　　薛卓青道：“我得去?车站，这饭看来我是吃不了?了?。”

　　于友仁边开车，边和?他们说着话。得知薛卓青要回?城，有?些遗憾。

　　“薛兄弟，以后要是有?机会，咱们再聚！”

　　“成，你啥时?候来首都，我请你吃饭！”薛卓青爽快道。

　　得知霍绍还?在大队里头，于友仁有?些可惜。这么好的技术，在大队里窝着，太可惜了?。

　　于友仁不由说道：“霍同志，你这技术太厉害了?，窝在乡下真的可惜了?……悄悄跟你说，我们单位过段时?间要招驾驶员，你有?兴趣不，我姐夫是我们单位的主任，我去?说一声就可以把你借调过来。”

　　于友仁打着胸脯保证，丝毫不避讳他是关系户。

　　就霍兄弟这样的人才，都不用老师傅带，直接就能上?手了?。

　　别人有?意见?也只能憋着，人家本事在这里呢，他都佩服，其他人还?能有?啥话讲。

　　“我们单位待遇好着呢，不知道多少人挤破头想进来，不仅有?工资，出差有?补贴，路上?还?能赚点外快……”

　　于友仁真心实意想霍绍去?他们单位，反正招谁不是招，霍兄弟有?本事，他看着顺眼。

　　薛卓青看了?霍绍一眼，没说话，心道他肯定会拒绝。

　　他要是想去?城里找个工作，哪里会待到现在。

　　霍绍眉眼微动，开口道：“于大哥，多谢你的好意。我媳妇儿怀着身子，不久就要生了?，我得留家里陪她，不方便开车到处跑。”

　　“不过，”他问道：“不知道你们单位招人有?什?么要求？我有?个弟弟，头脑还?算灵活，学东西也快。”

　　“霍兄弟还?有?个弟弟也跟着下乡了?啊？那也行！只要他身体健康，视力没问题，能过政审，就能进去?！”于友仁爽快道。

　　“不是亲弟弟，是小?舅子。”薛卓青没想到霍绍这么贴心，还?想着顾海呢。

　　不过那小?子确实是挺机灵的，他也笑着对于友仁道道：“不过你说的这些要求，他都符合。人家是烈属家庭，政审肯定是没问题的。”

　　一听霍绍是为?了?帮衬小?舅子，于友仁对他的印象更好了?。

　　真是个好姐夫啊！

　　让他想起了?自己的姐夫，他也是靠着姐夫的帮衬，才能有?现在风光的生活。

　　于友仁一口答应下来。

　　“不过，要先考驾驶证，拿到证还?要老师傅带一年，没问题就能正式上?手了?。既然是霍兄弟的小?舅子，到时?候我亲自带他！”

　　霍绍道：“那就谢谢于大哥了?。”

　　到了?县城，于友仁道：“既然薛兄弟要赶时?间回?首都，聚不了?，那霍兄弟，要不咱们一起吃一顿，你先忙完，我订好饭店等你？”

　　霍绍道：“于大哥，今天恐怕不行，我还?有?其他事情，过两天我把人带过来，请你吃饭吧。”

　　霍绍说的是顾海。

　　于友仁也没勉强，笑着道：“也成，到时?候到我们单位，报我名字就成，看门大爷认识我。”

　　和?于友仁告别后，霍绍送薛卓青去?车站。

　　薛卓青忍不住说道：“你除了?小?舅子，还?有?个大舅子啊！这就一个工作，不好分吧？”

　　霍绍当然知道，他道：“这个适合小?海，至于大哥，我心里有?数。”

　　薛卓青一听就知道自己多虑了?，就霍绍，那么多人脉，想给顾江安排个工作，还?不是轻轻松松的事。

　　到了?车站，薛卓青有?些感慨：“成，送到这吧。”

　　看了?眼霍绍，薛卓青拍了?拍他的肩膀，有?些不舍道：“我在京市等你啊，早点回?来。”

　　薛卓青知道，霍绍总有?一天是要回?去?的。

　　霍绍看了?他一眼，语气轻飘飘地?道：“车来了?，快走吧。”

　　薛卓青：“……”

　　真无?情。

　　他抬脚要走，又听到霍绍的声音传到耳朵里。

　　“京市见?。”

　　薛卓青挑了?下眉笑了?，和?他碰了?下拳，道：“等我干儿子干闺女生了?，记得通知我一声啊！”

　　薛卓青早就念叨着，等霍绍孩子生了?，他要当干爹。

　　霍绍一直不搭理他，用沉默表示拒绝。

　　他孩子只有?他一个爹。

　　薛卓青也不管，压根不管霍绍同不同意，反正顾霜同意了?。

　　“嗯。”

　　送了?薛卓青上?车，霍绍准备去?店里买些顾霜喜欢吃的东西再回?家。

　　……

　　顾霜睡醒的时?候，床上?就只剩下了?自己，翻了?个身，顾霜又闭上?了?眼睛。

　　等肚子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崽崽也闹了?起来，时?不时?地?在她的肚皮上?戳一戳。

　　她叹了?口气，摸了?摸肚子安抚道：“好啦好啦，知道你饿了?，我现在就起来。”

　　她从床上?坐起来，抓了?抓凌乱的头发?，然后起床。

　　洗漱完，慢悠悠来到了?隔壁。

　　“饿了?吧？”顾霜点点头，跟着顾奶奶走到了?厨房里面。

　　她端了?碗鸡蛋羹，滴了?几滴香油，闻起来很香。

　　顾霜咽了?口口水，接过来：“好香啊，谢谢奶。”

　　她握着勺子吃了?起来，满足地?眯了?下眼睛。

　　顾老爷子怀里抱着亮亮，看到顾霜，他顿时?激动地?要从顾老爷子怀里出来。

　　比起太爷爷，亮亮明?显更喜欢漂亮又香香的姑姑。

　　顾老爷子的脸上?糊了?一只小?手，他连忙扯下来。

　　“亮亮，听话。”

　　顾奶奶把亮亮接过来，坐到了?顾霜边上?。

　　亮亮眼珠子落在了?顾霜的碗里，口水都快流下来了?。

　　“啊啊哒啊哒……”

　　他表情急切，明?显是想吃她碗里的鸡蛋羹。

　　顾霜笑了?，看了?眼碗里的鸡蛋羹。

　　顾奶奶就道：“亮亮刚吃饱呢，也是吃的鸡蛋羹，霜霜你不用管他，瞧瞧，肚子都是鼓的呢，再吃要撑得难受了?。”

　　顾奶奶给他擦了?擦口水，咋跟小?海一个样呢。

　　她无?情地?把他抱起来，往外头走。

　　亮亮表情立马变得不情愿起来，扒在顾奶奶肩头去?看顾霜，不停喊“咕咕”，急的都喊人了?。

　　顾霜笑了?，天天教他喊姑姑，还?是有?效果的。

　　看他那小?可怜的模样，她快速吃完了?鸡蛋羹。

　　然后走出去?，朝他摊了?摊手，示意鸡蛋羹已经没有?了?。

　　亮亮生气地?转过头，不看她了?。

　　顾霜有?点想笑，小?屁孩，路都不会走呢，脾气还?挺大的。

　　摸了?摸肚子，不知道崽崽以后是什?么性格。

　　不过看他在肚子里这么乖巧的模样，应该是个很乖巧可爱的孩子吧。

　　顾霜这样想着，格外期待他的到来。

　　等霍绍回?来，顾霜看到他手上?提的一堆吃的，还?有?水果。

　　霍绍给她洗了?个苹果，让她拿着吃。

　　顾霜吃不完，让他切一下，一人一半分着吃，霍绍直接用手轻松掰开，然后递给她。

　　顾霜哇哦了?一声，接过来咬了?一口，很甜。

　　霍绍坐到她边上?，顺势把手放在她的肚子上?，跟她说着今天发?生的事情。

　　得知他出趟门，就给顾海找了?一个好工作，顾霜有?些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