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四章(1 / 1)

现代真实灵异事件薄 疯癫 2 万汉字|10 英文 字 27天前

第一百九十四章

奇情

秦飞害怕睡眠。很多次,他不知道自己睡后还能不能醒来。他经常在沉睡中感觉到自己醒来,有意识,能思想,身躯的各个部分都健在,然而却仿佛不属于自己,不听从自己大脑的指挥。这时的自己只是个没有身躯的影子,被生硬地挤压在小小的黑盒子里,处于无边无际的黑暗中。他甚至能感受到痛苦,不是血淋淋的痛苦,是那种被压抑无法动弹的沉闷痛苦。他挣扎着,竭力地挣扎着,只想动动自己的手,唤醒自己的身体,从睡梦中醒来。每次醒来,秦飞都冷汗淋淋,极度疲倦。他开始习惯黑夜,习惯在黑夜中清醒地等待黎明。黎明时分,高家的人苏醒。秦飞独身居住在一个社区的五楼里。从这可以清晰的看到对面楼房四楼的大厅。高家就住在秦飞对面楼房四楼。秦飞习惯从自己这边的窗帘后面去偷窥高家发生的一切,尤其是和高小敏有关的事。高小敏是一个很有气质的女孩,正在本城上大学,留着一袭长发,包乌黑发亮,喜欢穿着色彩明亮的连衣裙,显得高雅、沉静、古典。秦飞至今都记得第一次见到高小敏的情景。那是在社区的游泳场里,高小敏白嫩的肌肤、诱人的曲线、骄傲的目光更是让他目瞪口呆。那时秦飞才明白为什么人们会将发明比基尼三点游泳装称为服装史上最伟大的发明。那一刻,他莫名的对高小敏有一种很奇怪的熟悉感,似乎很早以前就认识她。再后来,他不自觉地迷上了高小敏的一切,仿佛狂热的追星族般。如果秦飞不是来自农村的一个普通打工仔的话,而是英俊多金的城市男孩,中许他真会去不顾一切追求高小敏。但现在,他只能将这份感情隐藏在心里,默默地窥视着她,在自己的梦中幻想与高小敏相遇相知相恋的故事情节。秦飞喜欢幻想,喜欢在幻想中麻醉自己。但秦飞没想到,他以后真的能与自己梦中女神相遇,而且真的可以生活在一起。事情要从高奶奶的死说起。高奶奶是无缘无故死的。当然,一个八十多岁的老人,无疾而终本是件很平常的事。可是,高奶奶的儿子、高小敏的父亲高老师却对这件事措手不及。高家楼下住着个医生,姓黎,是高老师的好朋友,两人经常在一起下棋喝酒看球赛。黎医生的医术也很高明,是本城有名的医学专家,找他看病的人络络不绝。黎医生曾对高老师说高奶奶身体好的很,至少还可以再活三五年。高老师对这点深信不疑。但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一个年近八十的老人家,无疾而终也是很自然的事。好在高奶奶早就有所准备。用她生前的话说,就我那没有用的儿子,我能指望?他老婆不定把我扔到野外喂狗呢。高太太与高奶奶不和是社区里众所周知的事,而高老师不一般的惧内也是社区里众所周知的事。一些殡葬用品高奶奶早就预备妥当。鲜艳大红的新衣新裤,洁净的枕头被子,老气的帽子鞋子,这些都要陪她去阴间的。至于火烛纸具,棺材灵牌之类的,在城市里有钱就可以办了。秦飞看到,高奶奶躺到了客厅上,身上一匹白布,身旁两支火烛。秦飞曾想象过高老师是如何悲痛欲绝地痛不欲生的情景。但事实上却是,高家一切照常。照常吃饭,照常工作,该做什么做什么。即便是守灵,高老师也是拿本书无事般坐在那里一个人静静地看。他心里有些恍惚,仿佛被什么东西压住一样,沉沉的,不能呼吸。也许是同病相怜吧,明天,谁知道他会不会还在这世间?对死亡,他有种特别的敏感。这时秦飞看到高奶奶的遗相。高奶奶的遗相是黑白的,一张脸明明如风干的桃核,却偏偏要做出笑颜,显得特别幽冷。尤其是眼神里,仿佛在冷冷的讥笑。秦飞想象高奶奶的一生。也曾,青春亮丽,年轻灵动过,现在不过是一具冷尸。也曾,含辛茹苦,呕心沥血过,现在却宛如陌生人。人生,不过如此。秦飞偷窥高家已经几个月了,对高家每个人都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他知道高太太的为人,喜欢向前看,不会对过去的事想得太多。高奶奶的死对高太太意味着高奶奶的死意味着她以后可以轻松很多,家里也可以完完全全做主了。昨天,对她来说不过是一些无用的垃圾,只是偶尔无聊的时候翻翻。大多数时候,她还是在憧憬明天的。所以她为人做事,敢做敢为,泼辣强悍。高奶奶死后的第二天高太太就恢复到平常的琐碎生活里,买菜,做饭,洗衣,打理家务。但秦飞还是注意到高太太有点异常。首先是高太太晚上睡觉坚决不关灯,无论高老师高小敏怎么说也不肯关灯。以前她看到没关的灯都要罗嗦不停,为那区区电费心疼半天,而现在她不但大厅卧室的灯要开着,就连洗手间的灯也都要亮着。其次高太太最近做事总是有些心神不宁,头脑老是稀里糊涂做错家务事。秦飞知道以前的高太太做家务是风风火火紧凑有序,但现在她仿佛总是在担心什么,一点异动就让她一惊一乍的。那天就是如此。那天高太太如平常一样在打扫卫生用毛巾抹家具。家具还是她与高老师结婚时买的,现在已经很陈旧了,但高太太仍然坚持几天抹一次,将家具抹得油光发亮。但好端端的,高太太突然尖叫一声。高老师跑了来的时候高太太已经被吓得手脚发软跌倒在地上。“什么事?”高老师问。“有鬼!”高太太颤抖的回答。“什么?不要乱说,大白天的哪来的鬼。”高老师不太高兴,他是一个知识分子,从不相信鬼神论。“你看,我明明记得她死时眼睛是闭着的,今天……今天竟……”高太太用力举起手指,指向高奶奶的尸体。高老师转过脸去看。原来,不知什么时候,盖在高奶奶身上的白布滑下来了。高奶奶的眼睛凸起睁开着,仿佛有莫大的怨气,幽寒,阴毒,死死地看着他们。高老师不以为然:“那是死人的正常反应,可能是天气太闷热了。使得肌肉松驰睁开眼吧。”高老师才不信高奶奶死不瞑目这回事,再说他也用不着怕自己亲生母亲,一边说着一边走过去把高奶奶眼睛抹上。但高太太心里还是有点不安,高奶奶生前没少和她吵闹过,催着高老师早点火葬。高老师拗不过高太太,到处找人,总算安排好。次日一大早,火葬场的车子开来了。两个面目冷淡的男人毫不费力的就把高奶奶的尸体搬起来,往车上抬。高奶奶的身体早已因年迈而缩水,轻的很。高太太此时才放声大哭,仿佛悲痛不已,哭得也极有节奏感,一咏三叹,哀伤宛转。而高小敏倒是没哭出声来,强忍着眼泪一脸悲愁在旁边劝高太太。高太太并不因高小敏的劝说而停止哭泣,反而象演员般哭得更伤心了。秦飞看到,高奶奶尸体临上车的时候,不知哪里突然飘来一陈冷风,竟把遮尸布吹开。高太太竟又看到高奶奶的眼睛,依然睁开了,依然死死的看着她,更加幽寒,阴毒。高太太不禁打了个冷颤,哭声为之止住,目瞪口呆,手脚僵硬。车子走了很久后,高太太还站在那里发呆,浑身如坠入冰窖中,冷气四溢,心虚发凉。秦飞可以想象,高太太被那种不祥的阴影笼罩时的恐惧感。那种恐惧感如同《红字》中的十字架,无形却沉重。其实,秦飞自己又何尝不是生活在对死亡的恐惧之中呢?秦飞知道高太太喜欢打麻将。几天后的一个晚上,秦飞看到高太太从朋友家打麻将回家,那时的天色已经很晚了,社区里看不到人影。高太太一个人拿着手电谨小慎微地走着。好在社区里的路灯还有偶尔亮着的,虽然昏暗,但总算有光,人的影子被拉得长长的,在风中胡乱摇摆。高太太抬头看了看天色。天色还好,月光也皎洁,也有星光灿烂,看上去很美,并不阴森恐怖。高太太今天手气不好,打麻将输得很惨。有的牌友就对她开玩笑,叫她去烧香拜佛,洗洗晦气。高太太虽然嘴上强硬,可心里也直犯嘀咕。这时正是初秋,风清云淡,却一点声息都没有。以前还有秋虫在哀鸣,现在什么声音都没有了。只有高太太自己踏踏的脚步声,沉闷空洞。高太太终于慢慢地走回自己的楼层。这时她舒了口气,紧提的心放了下来,又想起刚才打麻将时的情景。她有些懊恼,很多牌都出错了,本来她不会输那么多的。最近她的感觉不太好,老是心惊肉跳。当高太太从想象中回过神来,她看见一个身影,一个她十分熟悉的身影。矮矮的,颤颤的,佝偻着背的身影。很多时候,对熟悉的人,我们不用看人的面容就可以知道是谁。高太太也是如此,她一眼就认出那是高奶奶的身影。“死鬼,怎么还不回家?”高太太恨恨地说。这句话完全是平时说惯了的。高太太一向叫高奶奶为死鬼死东西,一向对她不太客气。但说完这句话后,高太太才想起高奶奶已经真成为死鬼了,心顿时悬了起来,手足冰凉,不敢动弹。高太太呆立在那里看着前面的身影颤颤地往前走,往前走,走过她家的楼房,一直往前走去。高太太感到自己被什么东西施加了魔法般,怎么动也动不了。巨大的恐惧深深地包围着,使她感到窒息。很久,她才恢复过来。手脚开始颤动,全身软绵无力。直到到了家里,高太太还在想刚才看到的身影。高奶奶的遗相还挂在客厅,嘴角微微翘起,风干的桃核脸满是皱纹的笑着。家里没人,小敏在大学,高老师教晚课还没有回来。难道,真是高奶奶的鬼魂?或是自己的幻觉?高奶奶心绪飘忽,不敢确定。高太太受了惊吓,想上洗手间。高太太一向有进洗手间开灯的习惯,可不知怎的,一连拉了几次绳灯都没有亮。也是急着了,她也就没有想那么多。反正家里自己也熟悉。外面大厅的灯突然全灭了。高太太蹲在黑暗中,听到门“吱”的一声慢慢打开,微冷的风吹了进来,有一丝寒意。“谁啊?”外面没有人回应。高太太有点发冷。寂静,依然死一样的寂静。不知为什么,今天特别寂静。“是谁啊?”高太太又问了一句。还是没有人回答。高太太心里发寒,顾不上许多,站起来穿好衣裤。洗手间外,大厅角落里,一柄锋利的长刀白碜碜的发着寒光。房间里没有光亮,这使得高太太更加惊慌。她抖抖缩缩地靠着墙摸索。大门外传来脚步声,尖锐,急促。高太太到处乱摸,想找到防身的用具,随手摸到一个花瓶。门开了,有人进来。高太太大叫一声,用力掷了过去。“干什么?”有人怒喝,是高老师的声音。打火机亮了。火光中高老师举着打火机,一脸狼狈,花瓶的碎片溅了一身。“为什么不开灯?别人家都有电。”高老师哭笑不得。“是吗?”高太太也很疑惑。“可能是保险烧坏了吧。”高老师到门前看了看,原来是总闸掉了下来。“这总闸也要修修了,老是自己掉下来。”高老师说话间找了个椅子垫脚把总闸拉了上去。大厅里来来电了,灯火通明。高太太拉住高老师,想要说些什么。“我还要走,回来拿点教材。”高老师不耐烦地说。高老师走后,高太太又是一个人冷冷清清地坐在客厅。秦飞从自己屋子的窗帘后面望着高太太,静静地,一声不响。在秦飞眼里,高太太仿佛是一个即将被猎食的猎物。秦飞讨厌死亡,但死亡总是不可避免。高太太死了。高太太是很可怜的死去的。凶手极端残忍。高太太是被人用刀砍死的。但整个大楼都没有人听到高太太临死前的惨叫。后来,听说,法医对凶手相当佩服。凶手第一刀就割破了高太太的喉管,切断了高太太的声带。后来那些刀每一刀都很干净利落,每一刀都有用途,每一刀都很好地实现了用途。有的是用来斩手断脚的,有的是用来切胸破腹的,有的是用来挖眼切耳的。严格的来说,他们看到的高太太已经被人很有原则地分成了很多部分

第二天,高太太被害的消息传遍整个社区,警方也出动了不少人力物力来侦破此案。秦飞没想到的是,高太太被谋杀竟然造就了他与高小敏的交往。警员调查时,几乎将整个社区居住的人员都调查了一番。因为从现场来看,凶手明显对高家的环境很熟悉。这样,自然就查到了与高家仅一隅相望的秦飞住处了。社区里就那些人,本来就很难藏得住什么秘密。警方轻易的就查出了秦飞经常跟踪偷窥高小敏的习惯。但秦飞还是个大男孩,只有十七岁,而且已经身患绝症,是后期的骨癌。警方对秦飞的结论是,很有可能看到有价值线索的目击证人。秦飞苦笑。向警方表白说自己什么也没有看到,但从警员眼中看到的只是怀疑。向高小敏表白说自己什么也没有看到,但从高小敏眼中看到的也只是怀疑。高小敏的确是一个很特别的女孩。除了天生丽质外,她在自己母亲被谋样事件中表现出来一种与其年龄不对称沉静。那种沉静,一度让秦飞感到陌生,好象不是他一直偷窥梦想的女孩。反而象是历尽沧海看透一切的智者。秦飞很少这么近的距离观察高小敏。她的皮肤很白,却不是象他一样的苍白,而是那种诱人的雪白中夹杂些许红晕,柔美精致,宛如一件精致的艺术品。而且,她全身上下没有一点化妆品的痕迹。她的双唇总是坚韧地抿着,眼瞳里却仿佛凝聚了千年尘埃般很深沉。秦飞分明从高小敏的眼神中感觉到怜悯的意味。秦飞讨厌怜悯。怜悯让他感到自己是一个弱者,对他来说更是一种伤害。

但秦飞还是接受了高小敏的怜悯。因为,他太喜欢她了,太想和她在一起生活。高小敏邀请秦飞到她家去居住。高小敏说:“你搬到我家去住吧,反正,我家现在有的是空闲的房间。”秦飞知道高小敏的胆子很大,但秦飞没有想到她的胆子有如此之大,知道自己在背后偷窥她后还敢让他到她家去住。“你知道吗?其实,很早我就知道有人在暗中看着我。”高小敏淡淡地对秦飞说,仿佛在说着一件与自己毫无关系的事。“很多时候,我总感到有个影子在我背后,但我并不害怕,直觉告诉我,他不会伤害我。”高小敏的话语中透着自信与笃定。“我知道,你也许看到了一些东西,但你现在不想说,对吗?”高小敏清澈的明眸紧紧看着秦飞,想要从他口中得到自己想知道的,但结果却令她失望,秦飞根本不想说话。秦飞懒得回答。对他来说,看高小敏走路的风韵比和她说话有意思的多了。秦飞搬进了高家。他不知道世上是否真有天荒地老的爱情。但他知道高老师与高太太应该没有。或许,他们也有过爱情,但那也早随着岁月流逝了。高老师也许对高太太的死感到一些悲伤,但也仅仅是一些悲伤。高老师更多的是失去高太太后的不习惯。高老师不习惯没有高太太的日子。家务事他很久没有做过了,没有人管他喝叱他让他有点不知所措。很多时候,秦飞看到高老师一个人静静的发呆,不知究竟要做些什么才好。好在高老师有个好朋友黎医生。黎医生经常来高家陪高老师,陪他下棋,陪他喝酒,陪他一起看体育比赛,陪他海阔天空聊天针砭时事。秦飞却不喜欢黎医生。他一向认为,医生原本是地球上最祟高的职业,职责是救死扶伤。可他所接触到的医生都比较无耻,两眼只盯着他的钱袋。病人在他们眼中无非是多少不一的钞票而已。而且,医生的职业病也非常让秦飞感到讨厌。通常,医生都有点洁癖和性冷淡,总是喜欢对事物是否干净罗嗦不停,总是无视人的性别。尽管秦飞对黎医生没有好感,但他还是不得不承认,黎医生是个很好的医生。一般的医生都比较冷漠,骄傲。黎医生却不是这样。他很热情,对谁都笑,对谁都很和蔼,而且也很喜欢帮助人。社区里经常有人有点小病小痛的都找他看,省了上医院的开支。社区里几乎所有的人都喜欢他,都认为他是一个好人。高小敏也也不例外,她甚至想要黎医生给秦飞看病。秦飞很高兴地看到黎医生对小敏露出抱歉时的神情。高小敏一直怀疑秦飞看到了凶手。但要她说出为什么那么肯定却又说出不个所以然来,也许,这只是她的直觉。通常,女人的直觉都比较灵验的。

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地过去。秦飞与高小敏高老师在一起生活,渐渐地融入了这个家庭。那天,高老师买了一些菜回来,其中有只拔了毛的鸡。秦飞在高家也不是白吃白住,高家的家务事基本上是他包了,反正他闲着也是闲着。从农村出来的孩子,又有什么事不会做?这样他也心安理得点。可是那天,秦飞有点尴尬,他不会烧鸡。农村里通常是女人做饭炒菜的,这种事男人一般不用做。“我不会烧鸡。”秦飞自己也觉得有点不好意思。高老师怔了怔,然后哑然大笑:“这也不会?”高老师很爽快地拿起菜刀,一刀剁去鸡头,一刀斩去鸡爪,按住鸡身,一刀划下去,开膛破肚,然后很麻利地挖去鸡的内脏。突然间,秦飞想到高太太被谋杀的现场,心里一陈悸动,十分恶心。他走出厨房,低下头,想呕吐,竭力吐了许久,却什么也没有吐出来。“怎么了?”小敏走过来问秦飞。秦飞摇了摇头,什么也没有说,苦着脸止住呕吐的感觉。那天晚饭秦飞完全没有胃口,什么也没有吃。倒是小敏,一个劲的劝他多吃点鸡肉。秦飞抬了抬头看高老师,高老师却如往常一样,什么事也没有,低着头边看报边吃饭,一块鸡肉在他口中嘶咬裂碎。这晚的月色很好,月光如水般轻轻地泻了进来。秦飞在如水般的月光中轻轻地走进高小敏的卧室。门是虚掩的。高小敏睡觉没有反锁门的习惯。现在,高小敏仿佛正在熟睡中。细细的睫毛,均匀的呼吸,发育良好的胸脯随着呼吸有节奏地起伏。熟睡中的高小敏美得让秦飞心醉。她的脸在月光下更是娇艳俗滴,完美无瑕。秦飞伸出手,慢慢地伸了过去,想要抚摸一下高小敏的脸。秦飞的手慢慢地伸了过去,慢慢地靠近高小敏的脸。秦飞似乎能感觉到她柔嫩滑腻的肌肤。然而,正在此时,月光下,高小敏的眼睛突然睁开,很沉静地看着秦飞。秦飞怔住了,手僵在空中,不知要做什么好。高小敏的眼睛里并没有恼怒的意味,只是深沉得可怕,仿佛是一潭见不到底的秋水,让人陷进去就再也出不来。两人相对无语,空气沉闷。不知过了多久,秦飞开始躲闪着高小敏的目光,慢慢地收回自己的手。秦飞仿佛在一场游戏中输了般:“你真的想知道是谁杀了你母亲?”高小敏没有回答,依然用那双深沉的明眸冷冷地看着秦飞。这种眼神让秦飞感到羞愧。秦飞叹了口气:“只要你上我拥抱一下,我就告诉你,好不好?”高小敏不语。“你不要误会,我只想拥抱一下你,没其他的意思。”秦飞轻轻地说。很多次,秦飞在自己编织的梦想中拥抱着小敏,感受她颤动的娇躯,捕捉她心灵悸动的瞬间。以后,估计不会有这种机会了。秦飞看到,朦胧的黑暗中,墙上映出一个身影,仿佛拿着一把长刀飘逸过来了。长刀很锋利,在黑暗中闪闪地发光,惨白的光。秦飞感到,自己的心,情不自禁地狂跳起来;自己的呼吸,慢慢地急促起来。所有的毛孔上的毫毛都竖了起来,那是因为太紧张了。秦飞的左手在暗中摸索,想要找到灯的开关。同时,他的右手在地上捡起了一块东西。“你告诉我,他是谁?”高小敏的语言还是那样冷,她根本不知道危险即将而至。秦飞不再说话,左手找到了灯的开关,突然打开。灯亮了。就在此时,那身影加速冲了过来。他们三人刚才一直在黑暗中,突然明亮的灯光让他们三人眼睛都有点不适。这时,秦飞本能性的把右手摸到的东西奋力朝身影扔了过去,砸在身影脸上。可惜,秦飞找到的只是高小敏的一只鞋子,并没有创伤那身影。灯光中,那身影转过脸来,赫然就是高老师。秦飞不知道高老师怎么会变成这样,但现在的高老师实在象是只狰狞凶猛的野兽。他的脸部肌肉不规则地抽蓄着,眼中如野兽般露出凶光,神经质似的冷笑,头不时的晃动一下,手上青筋暴出,嚎叫着挥刀劈向我。在这之后的事情秦飞也记得不太清晰,他只知道自己在拼命地跑,只记得凛冽的刀风,彻骨的疼痛。秦飞后来才知道那是把锋利的武士刀,可以轻而易举地从我身上分开某部分。那时他一直出于本能冲出高小敏的卧室,冲出高家,冲出了那座大楼。秦飞甚至没有听到高小敏的尖叫声,他只听到风声,尖锐的破空声,那声音一直在他耳边缭绕,不停地威胁他脆弱的肉体与神经。秦飞后来听医生说,自己能不死是件奇迹。当高老师被闻讯赶来的警察制服时,秦飞已经成为一个血人,谁也不清楚他身上究竟被砍了多少刀。秦飞在医院住了一个月,输了800CC血才把命捡回来。秦飞出院后第一件事就是回到高家去找高小敏。他想念高小敏。他不知道她能否承受这一切。一个,是她至亲的人,却残忍的杀死她另一个至亲的人。生活总是把她残酷的一面无情地强加于不幸的人上。秦飞这时才听说,高老师并没有坐牢。因为根据法医的鉴定,高老师精神失常,用比较专业点的术语来说,高老师得了双重性格精神分裂症。据说,这是一种很奇怪的精神病,主要是因为小时心灵受到过分的刺激产生另一种不同性格,这种性格平时被隐藏,也许一辈子都不会发作,但受到外界特别的诱因时很容易发作。发作时一般都很无情很残忍很疯狂很没有逻辑观念,当然,也很暴力。问题是,医生也对高老师的病状感到疑惑。一般这种病症都会很早就出现,象高老师这么大年龄才发作的很少见,而且也不知道高老师最初的刺激是什么。但不管怎么样,高老师还是被强制进了精神病院,可进了精神病院的高老师绝大多数时间却是个清醒的人,那个我们熟知的可亲的高老师。更令人可悲的是清醒的高老师根本就不知道不清醒的高老师做了什么,却要为此承担责任呆在精神病院。而高小敏呢?显然受不了这种打击。她的脸色很憔悴。人也柔弱了很多。他对秦飞的到家不置可否,既不欢迎也不拒绝。似乎,她对一切都有点麻木了。她想逃避这一切,逃避现实,不想面对这一切。因此,她开始喜欢喝酒了。秦飞也曾喝醉过,那是他刚开始知道自己身患骨癌晚期的时候。死亡的阴影让他空虚恐惧,借酒消愁。但自从他看到高小敏后就不再喝酒了,因为那时的他不喝酒也已经醉了。除了秦飞,还有一个人关心着高小敏,那就是高老师的好友黎医生。他在精神病院看望高老师时答应高老师要照顾高小敏的。这天,黎医生又来到高家,又看到高小敏在喝酒。黎医生劝高小敏不要再喝了,但他管不了。小敏照样喝,而且醉醺醺地叫秦飞也陪她一起喝。秦飞当然愿意陪她喝酒。他很乐意看到黎医生失望的表情。黎医生只有叹息着离开高家。秦飞与高小敏两人开始喝的是红酒,血红的葡萄酒,很酸,很甜,酸甜交加。两人喝葡萄酒和喝水一样,秦飞很快有了几分醉意了。但高小敏还是嫌红酒不够劲,不容易醉,竟然找了同瓶白酒。两人后来换白酒喝,很快就醉了,醉得一塌糊涂。醉酒的人有很多种。高小敏可能是平时太压抑了,喝醉后喝得越多越喜欢表现自我,唱歌,跳舞,说话,狂笑,哭泣,泪水与笑容同时出现在她脸上,显得格外疯狂。而秦飞则不同,他喝得再多也不会乱说话,在一边看着高小敏的表演,头晕直想睡觉。其实,酒醉心明。秦飞不管怎么醉,只要没睡着,心里还是很清醒的。秦飞睡不着,也许是因为头太痛了,也许是因为高小敏的表演太疯狂了,反正他没睡着。但是他站不起来,走不了路,世界在他眼中摇个不停。但秦飞知道自己还是清醒的。他清醒地看到门开了,清醒地看到黎医生欣喜的冷笑。但这之后的事情秦飞就有些模糊了。他看到黎医生走了过来。黎医生的眼睛很有光彩,黎医生的话语充满磁性,黎医生说的话好象都是对的。秦飞在黎医生的话语中慢慢闭上了眼睛,慢慢地失去了意识。让秦飞再次清醒的原因的是剧烈的疼痛。秦飞的胸上插着把小刀,那小刀是高小敏一直随身携带着用来修剪指甲的小刀。秦飞疑惑地看着自己,然后看到小敏受惊吓恐慌的脸。她的衣裳被人撕破了,满脸惊慌,诱人的躯体隐约可见。而秦飞,竟然就压在高小敏的身上。原来,秦飞竟然想要强*高小敏。秦飞身上的小刀想必就是两人撕打中高小敏刺在他身上的。怎么会这样?秦飞抬起头来,竟然看到了角落里的黎医生。黎医生竟然很悠闲的坐在那里喝荼。此时的黎医生也不是平时的那个满脸笑容和蔼可亲的黎医生。神情冷漠,举止诡异,一副深不可测的样子。“怎么会这样?”我喃喃地说。“他是恶魔!”高小敏指向黎医生。恶魔?秦飞看着黎医生。黎医生优雅的放下荼杯,满脸同情地看着他们两人。“我是恶魔?那谁不是恶魔?他不是?”黎医生指着秦飞。黎医生笑了:“你问问他,他有没有想过强*你?他喜不喜欢听你痛苦的尖叫声?他是不是经常在幻想着和你做爱强*你?”黎医生的话如剑般刺透了秦飞。原来,这一切,幕后导演就是黎医生。高太太是他杀的,高老师是他诱导出另一种分裂的性格。一个长期压抑的人,在全无防备情况下,被人用催眠和心理暗示等手段诱发其内心深处的阴暗世界本来就不是件不可能的事。谁都有另一面。好人和坏人的区别在于好人只是在想,而坏人却去做。人性的可悲之处就是除了那些天天歌颂的真善美的,还有那些被忽视的假恶丑的。秦飞并没有看到高老师杀害高太太,只是高老师那时已经被黎医生诱导出另一种疯狂的性格,所以所有人都怀疑是他杀了高太太。而黎医生费尽心机这样做,除了想做次心理实验外,更重要的是他自己也对高小敏这种青春少女早就心怀不轨。正如他对秦飞所说的,他也是经常幻想着与高小敏做爱强*。正因为此,他才设计杀害高太太嫁祸高老师。秦飞总算明白了这些,可是,为时已晚。一个身患绝症的少年,一个弱质的女孩,又怎么是黎医生的对手。“那你为什么不自己来做这些?”秦飞冷冷的说,“是因为你无能?性无能?”黎医生显然被秦飞的话激怒了。他走了过来,狠狠地一脚踢在秦飞脸上。秦飞被踢得直往后滚,天眩地转,金星乱飞,鲜血四溅。秦飞突然大笑,笑得很开心,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原来你真是性无能。”黎医生铁青着脸,走近秦飞再次踢飞他。然而这时,他不知道,死神正走近他。在他专注于秦飞的时候,高小敏仿佛突然从恐惧中恢复过来,敏捷地冲到床前,从床下抽出把武士刀,一刀砍了过去。武士刀砍在黎医生的头颅上,但力气已尽没能切开,镶钳在黎医生头上。高小敏后退了一步,松开手,冷冷地看着黎医生。原来,她早就有所准备,把刀藏在床下。而且,她根本就没有看上去那么恐惧害怕,那只是她装出来迷惑别人的。女人,原本就比看上去的坚韧许多。她一直在等个机会,等着黎医生忽视她的时候一击致命。当一切都结束后,秦飞却离开了高家,离开了高小敏。在城市的另一处继续流浪。其实,秦飞又何尝不知道,高小敏只是他临死前用来安慰自己的道具?如果没有高小敏,他一样会迷恋偷窥其他美丽有气质的女孩。他所眷恋的,是这种年少青春的心境。可惜他却时日无多。一切都将消失,最初的纯真,最挚的真情,都将随岁月消失。佛说三界,一为欲界,一为色界,一为无色界。人注定是要在欲界中苦苦挣扎的。来于尘土,归于尘土。

2.吉米上学是由校车接送的,每天早晨,校车准时停在通往吉米的姑妈那座老房子的小路路口,接吉米去上学;每天下午,校车又开到那里让吉

米下车回家。因此一天两次,吉米要来到这个神秘的路口。

这的确是个神秘的路口,被野草和黑莓矮树丛封住,树枝在小路上空连成一片,即使在大晴天,这里也是又阴又暗。校车司机有一回说到

过这条小路。

“人们天黑进去以后,通常就出不来了,”他说,“沿着这条小路过去有一座鬼屋。这件事你应该知道,吉米,那座房子还是你爷爷留下

的呢。”

吉米当然知道,也知道它如今归他的玛丽姑妈所有。但姑妈从来不高兴跟他提这座房子。她说人们关于它的种种传说都是无稽之谈,世界

上根本没有鬼这种东西。如果村里的人不都是些迷信的白痴,她就可以把这房子租出去,也就有钱可以给吉米买像样的衣服,带他去看看电影

了。

吉米觉得没有鬼再好不过了,可在那裹住过的人是怎么说的呢?玛丽姑妈把这房子租出去过三次,每次房客住不满一星期就搬走。他们说

屋里发生的事太古怪了。这样一来,再也没有人愿意住到里面去。关于这座房子,吉米想得很多。要是他能证明那里没有鬼就好了……

一个星期六,吉米的姑妈到村里去了,吉米从厨房门背后的钩子上摘下鬼屋钥匙,离开了家。

刚想出这主意时他觉得很不错。直到走在潮湿、阴暗、荒芜而幽静的小路上,他还是觉得这个主意很好。他对自己说:没有什么值得害怕

的,至少白天鬼不会出现。但等他来到空旷地,看到那些布满厚灰尘的窗户,心里就不那么踏实了。

“噢,去吧!”他吩咐自己说,于是他挺起胸,走过高高的草丛,来到那房子前面。可那双腿怎么也不愿上台阶。他花了近五分钟说服它

们迈步。最后双脚总算迈开,上台阶来到前门门口。他咬紧牙关,把钥匙塞进门锁,嘎塔一声,推开门进去。

在吉米一生所做的事情中,这也许是最勇敢的一次。他站在黑古隆冬的长门厅里,两边是关着的房门,右侧有一座楼梯通到楼上去。他后

面的前门开着,从外面透进来的亮光使他看到,门厅里除了帽架、一张桌子和几把椅子以外,什么东西也没有。他站在那里只听到自己的心在

怦怦跳。亮光渐渐暗下来,门厅越来越黑——好像外面有一样巨大的东西走上台阶,站在门口把它堵住了。他连忙转身去看,但那里什么也没

有。

他深深吸了口气。一定是一朵云飘过遮住了太阳。但就在这时候,门开始自动关闭。他还没来得及赶过去阻止,门已经砰的一声关上了。

他正拚命地拉门把手要出去时,鬼出现了。

这只鬼的动作和他想像中鬼会有的动作一模一样。这是个高高的、白色的模糊影子,沿着楼梯向吉米缓缓地飘下来。吉米大叫一声,用力

把门推开,冲下台阶。

他一直奔到路上才停下脚步。他得喘一口气,便在一块大木头上坐下。“瞎!”他说,“我看见鬼了!真可怕!”但过了一会儿他又想:

“有什么可怕的?他只不过像小滑头阿莱克那样吓唬我罢了,他老是从什么东西后面突然跳出来吓唬人。这个鬼已经是大人,还这么干,真是

太傻了!”

碰到有人存心吓唬你,你也会不由得生气的。等到吉米惊魂已定,他自然生起气来。他马上站起身于往回走。“我至少必须把钥匙拿回来。”他想,钥匙留在门上了。

这一回他走得非常轻。他本想锁上门就回家。但他踢起脚尖上台阶时,看见门依然开着。他小心地伸出手去拿钥匙,却听见里面发出很轻

的声音。他缩回身体,从门边望进去。鬼还在那里。

鬼正在回楼上去,但这一回他不是飘上去,而是跳着舞上去,每上一级都弯下身子笑得浑身发抖。吉米听见的就是他很轻的咯咯笑声。显

然,他开了那个玩笑感到十分得意。这一下吉米气坏了。他把头从门边再伸进去一点,用足力气大叫一声:“布!”只见那鬼一声尖叫,跳了

两英尺高,接着落下来,瘫倒在楼梯上。

吉米一见自己把鬼吓得比鬼刚才吓他还厉害,再也不怕了,大步走进门厅。鬼倚在楼梯栏杆上直喘气。“唉哟,我的天啊!”他喘着气说

,“小家伙,你不该这样吓唬我!”

“我吓唬你了吗?”吉米说,“那么我们一比一,谁也不久谁。”

“这根本不对头,”那鬼生气地说,“就算是个孩子,做出这种事也太傻了,只有鬼吓唬人,没有人吓唬鬼的。”他慢慢地站起来,飘下

楼,坐在最下面一级楼梯上。“你要知道,小家伙,如果让人知道鬼给人吓着了,对我来说,这件事情就严重了。”

“你是说你不希望我把这件事情告诉别人?”吉米问道。

“我们来个公平交易怎么样?”那鬼说,“这件事请你保守秘密,而我……让我想想,好吧,怎么样,你想学隐身术吗?”

“噢,那好极了!”吉米叫道,“不过……你会隐身吗?”

“那还用说,”那鬼答道,而且马上表演。他一下子不见了,门厅里只剩下吉米一个。

但鬼还在继续说话。“这不是很方便吗?”他引诱吉米说,“你可以随意溜进电影院看白戏,碰到你的姑妈要你做事而你不想做——好,

一隐身,她要找你也找不着。”

“我喜欢帮玛丽姑妈做事。”吉米说。

“晤,品格高尚,对吗?”那鬼说,“那么……”

“我倒希望你重新露脸,”吉米打断他的话说,“跟一个看不见的人说话太别扭了。”

“对不起,我把这个忘记了。”鬼说着又现了形,还是坐在最下面一级楼梯上。不过吉米透过他的身体能隐约看见楼梯。“干得巧妙,对

不对?不过你不想隐身,我可以教你钻过钥匙孔。就这样——”他向门飘过去,钻过钥匙孔,就像水流下阴沟洞一样。接着他用同样办法又钻

回来。

“这也很有用,”他说。“可以钻进锁着的房间什么的。风能进去的地方你都能进去。”

“不,”吉米说。“要我答应不把你被人吓倒的事说出去,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你住到别处去。比方说,住到路那边米勒的房子里去,

那里再也不住人了。”

“你说那间破屋!”鬼说,恶意地哈哈大笑。“门窗一半都没有了,屋顶是漏的……不,谢谢!你倒想想,在暴风雨中将是怎么个滋味,

窗子乒乒乓乓,雨洒下来……我不会住到那里去的!鬼需要的是安静。”

“不过我认为你太不讲理了,”吉米说,“因为你住的房子不是你的,弄得我姑妈不能把它租出去。”

“呸!”鬼说。“我可没有使你的姑妈不能把房子租出去。我一个房间也不占,是住客害怕了搬走的,根本不能怨我。”

“当然怨你!”吉米生气地说,“你不讲道理,我不和你做交易。我要告诉所有的人,说我把你吓坏了。”

“噢,你千万别这样做!”那鬼真吓坏了,很快地接连一隐一现好几次。“你要是真这样做,所有的鬼就要倒大霉。”

他们于是争执起来。鬼说吉米如果想要钱,只要学会隐身术就可以进杂技团赚大工钱。吉米说他不想进杂技团,他要进大学,将来做一个

医生。他断然不肯让步,那鬼开始哭了。“这可是我的家,小家伙,”他说,“我在这裹住了三十年,没有打搅过谁,现在你却要把我赶到外

面寒冷的世界去!为什么?为了一点钱!真是没心肝。”他抽抽搭搭,要使吉米感到自己太残酷了。

但吉米一点也没有感到自己残酷,因为那鬼已经把许多人赶到寒冷的世界去了。但他转念一想,即使告诉别人说他把鬼吓坏了,他也得不

到什么好处。没有人会相信他的话,他怎么能证明呢?因此他最后说:“好吧。你教会我隐身术我就不说。”他们成交了。

吉米一点没有把他做的事告诉姑妈。但每星期六他上鬼屋去学隐身术。只要懂得方法,隐身术倒也不难学,两星期后他已经能变得只剩一

个影子,六星期后那鬼考了他一次,打了个“及格”分数,对于人来说,这分数是非常好的了。他谢过那鬼,跟他拉手说:“好,现在再见了。你会听到我的消息的。”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那鬼怀疑地问道。但吉米大笑着走了。

那天吃晚饭时,吉米的姑妈说:“今天你到哪里去了?”

“我在学隐身术。”

姑妈微笑着说:“你开什么玩笑。”

“是真的,”吉米说。“爷爷那房子里的鬼教我的。”

“这种玩笑我觉得没什么好笑,”姑妈说,“请你别胡说了好不好……喂,你在哪里?”她问道,因为他已经不见了。

“我在这里,玛丽姑妈。”他说着又现出来。

“天啊!”她叫着把她的椅子向后一推,狠狠地擦眼睛,重新仔细看他。

解释了半天,隐了一遍又一遍,姑妈才终于相信他真能隐身。姑妈头都搞昏了。等她冷静下来,两人作了一番长谈。不过吉米遵守诺言,

没有告诉姑妈他把鬼吓坏了的事,但他说有个计划,尽管非常勉强,姑妈最后还是同意了。

因此第二天她上老屋去,动手大干起来。她打开所有的窗子,扫地,掸灰,熨衣物,乒乒乓乓。那鬼给吵得受不了,很快就飘进她正在打

扫的房间。姑妈吓得大叫,用扫帚去扔他。可是扫帚穿过了他的身体,他照旧越走越近,挥舞着手臂,哼哼叫着,姑妈吓得不由得倒退。

吉米一直隐了身站在旁边,猛地现形,大叫一声“布”,向鬼扑过去。鬼吓昏了,向后倒在地上。

吉米的姑妈一见,不再害怕了。等鬼醒来,帮他坐到椅子上去。她自然帮不了多少忙,因为她的手一伸就穿过他的身体。但他最后还是坐

下,生气地对吉米说:“你不遵守诺言!”

“我只答应过不告诉别人我吓了你,”吉米说,“但没有答应过不再吓唬你。”

他的姑妈说:“你真是一个鬼吗?我还以为你们是故事里编出来的呢。现在对不起,我得干我的活了。”她说着又开始扫地,把扫帚摆弄

得比原先更响。

那鬼用双手抱着头。“太吵了,”他说,“你不能轻一点吗,太太?”

“这房子到底是谁的?”姑妈问道,“如果你不喜欢这样,为什么不搬走呢?”

那鬼狠狠地打了几个喷嚏。“对不起,”他说,“你扫起来的灰尘太多了。那孩子在哪里?”他忽然问道。吉米又隐身不见了。

“我不知道,”姑妈回答说。“也许又要吓唬你了吧。”

“你应该好好管管他,”那鬼很凶地说,“如果他是我的孩子,我就拿头发刷子打他。”

“我可以答应你,”她说着把手从鬼的身体上穿过去,从他屁股底下拿起符垫,拍掉上面的灰尘。“不过,”当那鬼站起来,赶紧飘到另

一张椅子上时她说下去,“吉米和我从今天起就住在这里,如果你再想耍什么鬼把戏,我想你就不够聪明了。”

“哈哈,”那鬼恶意地说,“谁最后笑……”

“哈哈,你呀,”在他身后传来吉米的声音,“最后笑的是我。”

那鬼咕瞎了一声,不见了。

那天晚上,吉米的姑妈用棉花塞住耳朵,点着灯,睡在最好的一个房间里。那鬼在地下室尖叫了一通,但毫无结果,他就上楼来。他想让

两只发光的眼睛出现在她面前,这是他最灵的把戏之一,不过他先得弄清楚吉米在哪里。但他找不到吉米。他隐了身在整个屋子里找,越找越

紧张,想像着吉米随时会从哪一个黑暗的角落突然出现,真把他吓得屁滚尿流。最后他太紧张了,又回到地下室去,在煤箱里躲了一夜。

接下来好多天,那鬼同样不好过。好几次他在吉米的姑妈干活时去吓唬她,但吉米的姑妈根本不理,倒是吉米有两次成功地溜到他身边,

突然大叫一声出现,把他吓得要命。看来他是个“胆小鬼”。他开始憔悴了,可怜巴巴,和吉米的姑妈长谈了几次,眼泪鼻涕,想得到她的同

情。但吉米的姑妈态度强硬,说他如果想住下去,必须和别的房客一样付房租。又说两英里外有米勒废弃了的房子,他为什么不住到那里去呢?

等到房子收拾整齐,吉米的姑妈到村里去找惠斯勒夫妇。他们因为找不到房子住,只好住在旅馆里。她对他们讲起她那座旧屋,但他们一

口回绝。吉米的姑妈告诉他们,这星期她一直住在那里,他们显然不相信。于是她说:“你们知道我的侄儿吉米吧?他今年十二岁。我可以让

他每天晚上和你们住在一起,直到你们也认为一切平安为止。”

“哈!”惠斯勒先生说,“那孩子不会干的,他比你更有脑子。”

于是他们把吉米叫来。

“那有什么,这星期我一直住在那里,”他说,“我当然肯干。”

但惠斯勒夫妇仍然拒绝租房子。

于是吉米的姑妈把他们的谈话告诉村里的人。大家笑惠斯勒夫妇太胆小了,连十二岁的孩子都不怕,他们却怕成这样。惠斯勒夫妇感到很

难为情,终于说愿意试试。他们住进了这房子,吉米陪了他们一星期。吉米连鬼影子也没有见到,直到有一天,他的一个同班同学告诉他,说

有人在米勒的旧农庄见到了鬼。于是吉米知道,鬼终于听他姑妈的劝告,搬到那里去了。

过了一两天,吉米上米勒那个旧农庄去。那里连前门都没有,他笔直地走了进去。他听见楼上有哼哼哈哈和乒乒乓乓的声音,过了一分钟

,那鬼从上面飘下来了。

“噢,是你呀!”他说,“老天爷,你不能让我安安静静过日子吗?”

吉米说他只是来看看他过得怎么样。

“过得很好,”那鬼说,“从我的观点看,这是一个十分称心的地方,安静,没有人来捉弄我。”

“很好,”吉米说,“只要你不打搅惠斯勒他们,我也不来打搅你。不过你如果回去……”

“不用担心。”那鬼说。

就这样,吉米的姑妈收到了房租,和吉米两个人过的日子好多了。每星期吉米到米勒的旧农庄去探望那鬼,他们成了好朋友。鬼甚至上他

家赴感恩节的晚宴,当然,他不吃什么。他似乎很欣赏屋子里的温暖,兴致很好。他又教了吉米几套把戏,最好的一套是让眼睛放光,吉米长

大成了医生以后,这套把戏十分有用,因为他有时候要往病人的喉咙里看他们的扁桃腺是否应该割掉。这鬼实在好,连吉米的姑妈也很喜欢他。冬天冷了,她甚至为他担心,因为米勒的旧农庄里当然不会生火,而且门窗大都只剩个空洞,屋顶也破得木成屋顶。那鬼设法向她解释,说

冷热对鬼来说根本不成问题。

“也许是这样,”她说,“不过还是不会愉快的。”当那鬼接受邀请,答应圣诞节来吃晚餐时,她织了一双羊毛红拖鞋送给他。那鬼高兴

得哭起来。这使吉米的姑妈太高兴了,也哭了起来。

吉米没有哭,但他说:“玛丽姑妈,如果他来和我们一起住,度过这个冬天,你看不是很好吗?”

“如果他同意,我认为没有比这更好的了。”她说。

于是那鬼留下来和他们一起过冬,过完冬他们还留他继续住下去。

3.四颗牙齿

一、第一颗牙齿

明子从小就有个怪癖的嗜好,喜欢收集牙齿。每次发现牙齿总是会欣喜的捡来悄悄藏到只有她自己一个人才知道的地方。

她经营着一家怪异的小店,阴暗的小店里摆放着各式各样的古怪玩意儿。可是最吸引人的就是店里有好多用牙齿做的工艺品。这可是明子亲自动手做的。当然是用动物尖锐的牙齿。

“能帮我用我的牙齿做一个项链坠子吗?”一个鬼魅般的声音幽幽的飘来。

明子一个激灵,原来只是一个梦。她傻笑着起身去喝水。

不过,说来也怪。明子小时侯的癖好到现在也没有改掉,她总是将捡来的漂亮牙齿收藏起来。

前几天,她去城市边上的林子里找一些动物的牙齿,希望能再做出更美丽的坠子。可就在她要回去的时候,却有一抹白色在夕阳妖艳的余辉中闪过,夹杂着太阳的金红,显得格外刺眼。明子走近一看,竟然是颗人的牙齿。

这是多么漂亮的牙齿啊!雪白的牙齿上没有一点污渍,亮亮的像上了釉的白色陶瓷。明子把牙齿捡了起来,捏在手里,感觉是那么光滑细柔。明子悻悻的将牙齿塞在衣兜里,而不是和那些畜生的牙齿放一起。

被刚才的梦惊醒后,明子早已是睡意全无。她搬开床板,揭开正中的一块地板,里面是一个锈迹斑斑的铁皮盒子。明子把盒子拿了出来。没错,这就是她收藏牙齿的地方。没有人会知道,因为没有人会来撬她家里床底下的地板。

明子把那颗钟爱的牙齿挑出来,仔细端详着。忽的想起了那个梦,她想或许,她可以把这颗牙齿做成世界上最漂亮的坠子。想到这,明子兴奋的立刻开始动手干起来。

精细的钻孔。明子每钻一下,都要一看再看有没有损害到牙齿的表面质地。当摆弄好这些,明子选出自己最喜欢的链子,将牙齿穿了上去。

午夜,清冷的月光如水般无私的泻到明子的镜子前。

昏黄的台灯挣扎着散发出微弱的光。明子并不喜欢太亮的地方,所以,这台灯已是家里最为能耐的照明物,而明子也是在这样的灯光下制作出那么诡秘,神奇的牙齿坠子。

她走到镜子前,将刚刚完成的作品佩带在自己秀美,白皙的脖颈上。

她反复掂量镜子中的自己,与那颗美丽的牙齿。在月光的映射下,牙齿挥散着迷人的颜色,白的发紫,幽幽的,好像在微笑,只是觉得诡异,与当日在林中发现时截然不同的感觉。明子诧异的摘下坠子。

她更睡不着了。她着魔似的疯狂的爱上了这牙齿。可是,它那么孤单,孤零零的一颗悬在颈中,明子希望它完美,不惜一切代价。

她搜寻着铁罐中所有的牙齿,可现在,这些在她眼中一文不值。

明子失眠了。她睁着眼看着窗外泛起恶心的鱼肚白。二、奇怪的女人

今天的天气真的不怎么样!阴沉沉的没有一点生气。似乎要下雨,却又一直不下,就这样僵持着,好像明子现在的心情,闷着憋着,不透气。

可生意还是要做,钱还是要赚。明子把她心爱的牙齿坠子摆放在聚光灯下,阴暗的角落在聚光灯的照射下却是个十分显眼的地方,她想让所有进店的顾客注意到她的杰作,虽然暂时还没有完成。

门口的风铃清脆的响了起来,叮叮当当的。明子抬眼看去,却并没有人进来。明明听见风铃声,怎么会没有人进来。

“这是真的牙齿吧!”一个女人的声音,尖锐的但却极细。

明子惊悚的看向四周。她定了定神,就在店里最黑暗的角落,一束刺眼的光线照射下的牙齿旁边确实站着一个女人。光线也正好投射到她的脸上。她不是个漂亮的女人,阴沉着脸,没有一丝笑容,长长的头发遮住了半边的脸颊。现在已是入秋的时候了,虽然没有冬天的寒冷,可被秋风一吹也是会瑟瑟发抖的,但女人却穿着一身的白色连衣裙。她看上去是个柔弱的女人,瘦瘦的,皮肤白的可以看见血管的分布。

“我也喜欢收集牙齿。”女人又开口说话了,而且抿嘴一笑,没有牵动脸上的皮肤,更没有露出她的牙齿。笑的诡异。明子慌了神。

“你是想买点什么吗?”她只能这样问,除此之外,明子实在想不出应该说些什么。

“可是,我只收集人的牙齿。”女人不理会明子,继续幽幽的说。

“哦,是吗?我也喜欢收集人的牙齿。现在在你面前的这一颗也是我不久前捡回来的,很漂亮吧!可是,我不卖!你可以看看其他的,虽然是动物的牙齿,却也是很精致的坠子。”明子以为女人是要买下她的宝贝,急切的开始推荐她的其他作品,倒忘却了开始的恐惧。

女人看向明子:“那能帮我做条链子吗?就用我的牙齿。”她走到明子跟前。明子这下清楚的看见了女人的脸,消瘦的脸庞,眼睛里黑眼仁少的可怜,只看见了大多数的眼白,浑浊的血丝布满了眼白,看的明子直想作呕。更加不可思意的是,女人说话时候,嘴里黑漆漆一个个窟窿,似乎像是溃烂。还没有牙齿!所以说话有点含糊,冷冷的感觉油然而生!

明子不敢大声喘气,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怕什么。

“能帮我用我的牙齿做个坠子吗?”女人又重复了一遍,用她可怖的声音。明子颤抖着,瞥了一眼眼前的奇怪女人。

突然她觉得,或许,可以让这个女人告诉自己在哪里能找到漂亮的牙齿!

“行,可是,作为条件,你得告诉我,你的牙齿都是在哪里收集的!”明子为自己提出的条件感到庆幸。

“在城市边上的林子里。林子中有个土墩,你可以去挖,那里,有我收集的所有牙齿!全部送给你!女人又诡秘的一笑。”留下一份用白缎子包裹着的东西,想必是她的牙齿。

她走了,轻飘飘的,明子怀疑着这瘦弱的女人就没有重量吗!

明子迫不及待的打开缎子,想看看这会是怎样的一颗牙齿!三、还差一颗牙齿

明子有点害怕。她想起了刚才的女人。那么古怪的样子,满口的溃烂,能给自己怎样一颗牙齿。

明子犹豫了,可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明子只好慢慢打开缎子。一颗明净的牙齿俨然其中。明子惊喜的捏起牙齿,看了又看,不论是光洁,质地,色泽都与她的宝贝那么的登对。明子想把它拒为己有,更不相信,这样漂亮的牙齿是那个女人的。她又拿起自己的坠子,仔细看着,怎么看都觉得像是同一个人的牙齿。这更让明子觉得兴奋,她把坠子和牙齿一起塞进口袋里,准备离开小店。

明子早早关了店门,有人想进来,明子也说是不做生意了,我想,明子是疯了。

她在门口,挂上了一块木牌——停业一周!她想干嘛!?

明子回到家,天色有点暗了,在这样阴沉的天气下,天暗的总是比较早。

她打开工作台上的台灯。铺开所有的工具,还有一些晶莹的水晶珠子,当然还有那个未完成的坠子。像昨晚一样的精雕细啄,精细的做工不至于会损害到牙齿。

清冷的月光依旧透了进来,只是比昨天显得更加冰冷,更加的清寂。明子孤单的身影映照在身后的穿衣镜里。家里只有这个角落透着光。

现在,链子上已经有两颗牙齿了,在血红色水晶的映衬下,格外的通透,洁白!

明子再次站到了镜子前,看着美丽的坠子是那么的与自己白皙的脖颈相配,只是,还是像少了什么,她隐隐觉得,绝不止这两颗牙齿。明子想起了女人说的地方,好像就是自己找到第一颗牙齿的林子。明子决定明天就要去看一看。

晚上,明子戴着这牙齿做的链子睡觉,她舍不得摘下。

“嘿嘿——嘿嘿——”一阵阵阴森的笑声,声音很熟悉,可却想不起来是谁。明子并没有什么朋友,所以,认识的人的声音,她是绝对听的出。

名字环顾着四周,只有无边的黑暗,虽然她早已习惯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中,但,此刻,心里却只有恐惧。从内心深处一点点撕裂开来的恐惧感,那种沁入心肺的极度冰冷席卷着明子全身,她不知所措,她想跑,可全身像被点了穴一样,动弹不得。

“你不是很喜欢这样吗?你不是为了找到漂亮的牙齿什么代价都愿意付出嘛!现在怎么了,怕了!还是,心里愧疚着什么!”又是那个不知道从哪里传出来的声音。

明子想说话,想说这和牙齿有关系吗?可嘴唇在动,却没有声音。她害怕,这到底是什么地方。眼前有一点亮光。一个女人,一个穿着一身白色连衣裙的女人,长长的头发被吹到脑后,露出狰狞的脸,和一口的溃烂。明子突然想起来,这是白天的女人。

她走向自己,用手掐住自己,不断嘶叫着——还我的牙齿,把你的牙齿给我!

明子醒来已经是一身的冷汗。

今天还是阴天,没有风,还算好。

明子被这个梦吓的不轻,她有想打消去林子的念头,可又看见自己颈子上的坠子,一狠心,拿起个小包包就出门了。

以前自己总是在林子的边缘搜寻,可从来没去林子深处,听老人说里面闹鬼,有个女人的冤魂到太阳落山的时候就会出来。明子还是害怕的,今天可没有太阳,女鬼会什么时候出来可说不准。她心里有着隐隐的不安,却记不得是什么。可一想到牙齿,明子什么都顾不得了。

明子摸索着,一路留下记号,以便自己可以顺着记号走出去。

果真,当她走到林子中间的时候,一个小小的土墩就在这片空地上,特别的突出。明子想,那女人居然没有骗我,藏牙齿的地方也那么古怪,女鬼的谣言恐怕也是她因为怕被别人发现自己的秘密而传出去的吧!

她拿出包包里的一个小铲子开始挖。

这个坑还挺深的,挖了很久并没有发现什么。

天色已经开始暗下来。土里滚出一粒洁白的牙齿,生的那样美丽。明子迅速把牙齿揣进兜里继续挖。

泥土中露出一点白色的东西,她扒开周边的土沙,赫然是一只人头,明子吓的跌坐到一米开外的地方。

她不知道这里怎么会是一个人头,一个溃烂了大半的人头,眼睛已经不知去向,眉弓处可以清晰的看见森森的白骨。头顶留下些许的长发,肮脏的纠缠在一起,脸上残留着少许长上绿毛的恶心的腐肉,分辨不出这女人的面容来。因为是长头发,所以明子确定这是个女人,她想报警,可又怕给自己找麻烦。这时,明子不自觉的看向人头的牙齿,溃烂的嘴唇下,牙齿像是被钝器敲掉的一样,只有一点牙根,早就溃烂了,偶尔一条蛆虫从那里扭动出来。

明子猛的想起了那个女人!是她——鬼啊!明子惊叫着跑了,她一分钟也不想再呆在这里。

天已经黑了,她踉跄着出了林子。一头栽在路边,昏天黑地的晕了过去。四、无法破解的诅咒

睁开眼,身处一个不知名的人家。破败的家具,霉变的墙壁四处散发着恶心的味道。明子急急起身要离开。

“你已经昏睡了两天了,怎么,一醒也不打声招呼就要走!”苍老,迷糊的声音,房间的某个角落走出一个佝偻着身子的老头。可始终处在黑暗中,没有走出来。

明子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可能是还没有从惊恐的阴影中逃离出来吧!但马上又恢复了神志:“哦,是吗?麻烦老伯的照顾了。我想,我该走了,不能再打扰您了。”她摸了摸衣兜,钱还在。掏出100块钱放在桌上,算是作为报酬。

“难道,你就不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吗?那个女鬼!”老头这样沙哑着说,透着一丝寒意,他笑了笑。向近处走来。

天,一张猥琐的脸,皮肤皱在一起,像被风干的一样。他居然,也是一口的溃烂,没有牙齿!明子惊叫着,蜷缩到角落。

“不,你不要过来!你到底想怎么样?”她不知道如何应对,更害怕自己必须应对,除了这样,她没有第二个选择。

“我,不是鬼!这你不用害怕。我也是被那女鬼害过的!可是,我活了下来!却成了这个鬼样子!”老头说着哽咽了。看上去不是装的。明子大胆的看了老头一眼,他已经退到了墙角的阴暗处。

“这是个诅咒!无法破解的诅咒。”老头怔怔的说,听声音,我可以感觉到他内心的恐惧,仿佛看见了他眼里极度的恐慌!

是在很久以前,老头还没有出生的年代。村里有个小女孩,她有个奇怪的癖好——收集各种人的牙齿!她的父母很早就死了,留下她一个人生活在村子里。

她总是每天无所事事的去到处寻找漂亮的牙齿,等长大了一些!这个怪习惯一直没有改变,而她身边也没了朋友,大家都说她是个怪胎!女孩开始变的孤僻,但这丝毫没有动摇她喜欢收集牙齿的癖好!

反而变本加厉!她沉没寡语,性情也变的阴沉古怪!

一次,在林子里。她在看她的收藏——那些白森森的牙齿!有的还带着血丝。她开始去偷盗死人的牙齿!她在深夜挖死人的坟墓,撬掉那些死人的牙齿,看见有漂亮的牙齿就拿走。她只是为了满足自己的扭曲的欲望,收集更多的牙齿。

村里开始发生恐慌,说是闹鬼。埋的好好的坟怎么就被挖开了!连牙齿都给撬了。可没有人知道这是那柔弱的女孩干的!

她一颗颗翻看着自己的战利品。她已经收集了一大包!用白缎子包着。

“是你这女人,鬼啊!”身后是一个村里的男孩子的叫声。叫着跑开了。

可女孩子却是笑了笑,继续坐在林子里。太阳渐渐下山了,林子昏暗起来!远处传来一群人奔走的声音!女孩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起身准备回家。可还没来得及把牙齿放好,一个男人强壮的手臂已一把夺过女孩的一包牙齿!

原来那个男孩子回去说女孩子是鬼,看见她有那么多的带血丝的牙齿吓的拼命的哭。孩子的父亲召集了村里的人,说要看个究竟。

他们不给女孩辩解的机会,一把把女孩推倒在地,拼命的打!原来墓是你挖的,你是个怪胎,你是魔鬼!村里人嘶吼着。女孩哭着求饶,希望他们不要杀了自己,可那些人哪会同情,她们只想杀了她,这个柔弱的女孩。

女孩怨恨的看着这些人,在一片怒吼声中,女孩怨恨的死去了。女孩子的血洒了一地。

村里的老人说要撬掉了女孩所有的牙齿,把她的头砍了下来和牙齿一起埋在林子,把女孩的身体当场焚化了,并说不许再踏入这里。说是这样她就不能复仇了。他们就这样做了。

可是他们万万没想到,当大家在混乱中做完这一切的时候,掉出了四颗牙齿,因为女孩不能出来报仇,她的冤魂诅咒着村里的人,谁要是捡到她的牙齿,谁就会和她一样,痛苦的死去。然后,开始报仇!

“就是这个诅咒。我就是捡到牙齿的人。”老头颤栗着说。

“可是,你并没有死!”明子心慌的说。

“是的,那是因为我没有拿那第四颗牙齿,我丢了它们。当我遇见那女人的时候,我把牙齿丢进火碳里。她嘶叫着消失了。可我从那天起,嘴里的牙齿开始脱落,开始慢慢溃烂,人不断消瘦下来,变的面目可憎,没有人再理我,说我是个鬼。这就是她给我报应吧!”

“那那些牙齿呢?”明子急切的问,一种不祥的感觉四散到身体各个部位!

“扔了,在林子里……”他邪邪的笑了。

明子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自己脖颈上的牙齿坠子。

“它被一个也喜欢收集牙齿的人捡了去。就是你!!!!!”老头冲着明子大声叫嚷,“我的噩梦结束了,因为你将代替我去到她的世界——死!你逃不掉的,因为你拿了四颗牙齿。”说完,wωw奇q i sh u 9 9書com网老头隐没在黑暗里。五、逃避不了的死亡

明子死命拽着脖颈上的链子,可不管我怎么拽也断不了。

她面如死灰,挣扎着爬到门口,天黑的伸手不见五指。老头不知去向,他似乎是朝林子的方向跑去了。老头说有四颗,可明子只有三颗牙齿,她抱着侥幸慢慢朝自己家的方向走去。

身后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叫声,那个苍老的声音响彻半边天空。林子里,没有人知道发生什么事情,只是传来如此痛苦的叫声。

接着是诡异的笑……一声声,冰冷的回荡在林子上空,沉闷的声音似乎想传入明子的耳朵——一旦开始,就逃避不了……

而此时的明子已经坐上回家的的士。她什么都不知道。

又是午夜,明子被一阵阵的牙疼弄醒。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昏昏沉沉起床,天没有亮。月亮照旧透了进来。她借着月光照着那面宽大的穿衣镜。

“啊——”明子惊叫着,她的嘴,开始慢慢溃烂,速度之快,牙齿开始一颗颗脱落,血肉模糊的一片。明子吓坏了。但却有一颗却完好的在上面。

她记起来了。那是很小的时候,她因为蛀牙拔了牙齿,就因为在医院里看见那么多可爱的牙齿,她也才喜欢收集牙齿的。后来,拔掉的牙齿一直没长,医生帮她装了颗假牙,因为在里面,就算假牙也看不见,不影响美观,明子也就同意了。

难道……这牙齿!

“就是第四颗牙齿!你终究是跑不了的,拿过我牙齿的人都是跑不了的。”明子看见镜子里那个女人就在我身后。

明子啜泣着:“你死又不是我的错!为什么要缠上我。那个老头至少是你同一个村里的人。可我什么都不是!”她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

“你还没有想起来吗?真正的故事。去告状的小孩不是男孩,是个女孩子。也是个爱收集牙齿的女孩,她为了想拿走我的牙齿,所以去告状!她看着我被活活打死,兜里却藏着所有的牙齿!而那个女孩——就是你!”声音狰狞的说着。女人的黑眼仁完全没有了,只露出恐怖的眼白,死死盯住我。

“我,我。是的。血腥的记忆。”明子眼神呆滞的看着镜子。

十几年前,她还小,因为和村里一个女孩一样喜欢收集牙齿,所以,她们是很好的朋友,可因为另一个女孩总是能找到漂亮的牙齿在明子面前炫耀。明子开始嫉恨,她疏远了这个女孩,见别的小孩就说那个女孩是个魔鬼!女孩没有了朋友。

而明子开始发疯似的去挖别人的坟墓,为的就是要让那个女孩知道自己的收藏比她好!但是,村里人都发现坟墓被盗,追究起这件事!明子不知道要怎么办,她把这些牙齿藏到那个女孩那里,只有她们知道的林子里的藏宝处!

她把女孩约到那里,自己躲在大树后面,等着女孩把牙齿挖出来。这一切随着她的安排进行着,她跑出来,惊恐的叫着魔鬼,跑去告诉自己的父亲,说是女孩挖的坟墓,撬的牙齿。一切遂了明子的心愿!

可当明子看见女孩死时的恐怖表情,她害怕了,扔了那一大包的牙齿,她跑了,不想再看见这女孩,直到自己搬出村子,才将这事淡忘!

“哼,是该我报仇的时候了!你以为你逃的了吗?”说着,一颗血淋淋的人头滚到明子手边,是那个老头的!两个眼睛只剩下黑窟窿,舌头伸出老长耷拉在溃烂的嘴边!女人阴阴的笑着!

明子只感觉脖子被越勒越紧,透不过气来!

她的嘴已经溃烂的不成样子!那第四颗牙齿从嘴里滚到了门口!其它的,还栓在她脖子上!死死勒住了明子细瘦的脖颈,她的脚开始胡乱的踢腾,舌头,慢慢伸了出来!

电话响了,没有人接听,父亲的声音响了起来——留言:“女儿,我明天来城里看你!你好久没回家了……”明子伸到半空中的手垂了下去!珠子四散滚落,噼里啪啦的,夹杂着女人尖锐的笑声。

那剩下的三颗牙齿开始四散滚落。

鬼话连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