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二章 深山打工(6)
那回王管事一边跟杨从循与胡三讲古,一边不错口的称赞那三个一听就是化名的东珠贩子。
“咱跟在五爷身边这些年,时常听他老人家称赞这张大兄弟仨,说他们竟然能将世人心思揣测入微,这才涉足险境而不慌,能常人之所不能。五爷他还讲,这三兄弟如在朝堂,定为治世之栋梁;若处乡野,恐为乱世之奸雄。”
王管事还说,马老客自打那回合伙贩珠之后,就一直未曾与张大哥仨再遇见,否则多半要想方设法地走朝中贵人门路,替这三兄弟在朝中谋个一官半职了。
“那回马五爷笑着跟咱逗趣,说他想走门路替张大哥仨谋差这茬儿,既是想借此三人之力整训朝纲,也存了一份私心。毕竟这哥仨太会琢磨人心思,要是贩货跑商都像他们这样精明,那自己这碗饭趁早别吃了,生意早晚得让人挤兑黄了。”
王管事告诉杨从循跟胡三,初尝贩珠甜头的马老客第二年刚开春就急急忙忙地筹措行装,准备二上白龙府贩珠。
由于马老客自知做不到张大三兄弟那样油滑诡谲,于是就想了一个投机取巧的办法:“先将东珠裹入豆包之中喂给一匹牲口,等到混过关之后,再将喂过东珠的牲口拉到肉铺之中寻屠户宰了,如此破腹取珠。”
起初一切都挺顺利,马老客和其新收的手下伴当很轻松就带着十几颗大东珠混过了设在柳条边(今辽宁凤城县西南)的第一道关墙。
眼瞅只要再混过山海关这最后一道关口就可以将这十几颗烫手珍珠变成白花花的银子。
马老客一时兴起,就在歇宿过夜的客店里多饮了几杯烧刀子,以至第二天起床之后,这脑门还嗡嗡地胀痛。
一见马老客宿醉害酒,他这回领的伙计伴当便自告奋勇,要替马老客去附近购买一匹用来过关藏珠的牲口。
马老客一寻思,觉得这牲口过了前面的关卡就要送入肉铺屠宰取珠,倒也用不着如何挑拣,能喘气会走路就行;像这等小事不妨就交给伙计去办,自己正好趁机向店家讨口热汤饮下醒酒。
于是马老客就将先前张大口中“凡事亲力亲为,万不可假手他人”的叮嘱抛之脑后,美滋滋地去喝客店主人为他准备的醒酒热汤。
整件事就坏在这匹用来藏珠的牲口身上了:那个伙计买回来的牲口,是匹没有钉脚掌的叫驴。
所谓叫驴,就是未曾骟割的年轻公驴,这种驴脾气大难驯服,人们常说的‘牵着不走,打着倒退’往往说得就是这种驴。
这种驴拉磨都少有人愿使,向来都是送进肉铺当肉驴,自然牲口贩子也懒得寻铁匠来给叫驴钉铁掌。
正是因为叫驴的价格格外便宜,负责采购牲口的伙计一眼就在牲口棚中挑中这匹叫驴,不错口地劝牲口贩子再让自己几分银子。
如此一番讨价还价之后,牲口贩子一拍大腿:“成,那就按你说价格办。不过咱也把丑话说在前头,我这匹叫驴还没来得及钉掌,前几天带出去啃青(啃食路边野草)时不慎被蒺藜刺伤了一只蹄子。咱劝你尽快把它送到肉铺里开剥,若是耽搁久了,这只被刺的蹄子发炎花了脓,那肉铺的屠户只怕要杀价(砍价)。”
那伙计一听就乐了:“您放一百个心,这头叫驴过了晌午就要进肉铺,一准见不着明天的日头了。”
等伙计将买下的叫驴赶回客店,马老客也借着热汤之力驱散宿醉的酒气。
于是,两个人收拾打点了一下行装包裹,就跟客店主人结清房钱饭费,赶着两匹代步健骡与那匹新买的叫驴,兴冲冲地直奔边卡关墙而来。
那一日马老客两人将裹了珍珠的豆包匆匆喂给叫驴,而后牵起牲口赶到关卡前排队过关。
谁能想到,世事就这般巧法,排在马老客头前候检的是一个领着车队贩药的药材商。
这药商大都是行医坐馆的大夫,若非专业科班出身,别人拿假草药蒙你也看不出来。
然而这大夫行医坐馆的时间久了,身子骨就不比马老客这种成天在深山密林中摸爬滚打之人壮健。
所以这药商骑不得烈马,只能像回门媳妇那样,用一匹性情温顺的母驴凑合代步。
那伙计买来的叫驴未经骟割,刚又美美地吃了一肚子豆包,此刻正是发情思春的时候,一闻见母驴身上的味道,那对驴眼登时就直了,甩开四蹄就要往药商身下那匹母驴身上扑。
于是,那位身材发福的药材商就被这头叫驴一脑袋撞下了鞍座。
这下,药商手下的车夫伙计可不干了,团团围住马老客与伙计,怒气冲冲地质问两人为何不牵好手中的缰绳,以致叫驴未驯冲撞伤人?
心中有鬼的马老客怎敢在这边卡之前多生枝节,赶忙摘镫下马,满脸赔笑地将摔在地上的药商扶起:“多有得罪,真是对不住,那畜生可曾伤了仁兄?这一应损伤都在马某身上,仁兄只管开个价码,咱绝不皱一下眉头。”
好在那药商为人和气,他见马老客毕恭毕敬地上前赔情,就将手一摆:“只是跌了一跤罢了,又没伤着腰腿皮肉,出门在外都不容易,谁还没有个走神溜号的时候……哎呦,老哥您这头驴怕是踩了蒺藜吧?这右前腿都发炎肿胀了!这可得找大夫好生瞧瞧,不然这驴就瘸了!”
这不是倒霉催的嘛?这个带队贩药的药商偏偏是个给牲口看病的兽医!
许是很久不曾得操旧业,那药商一见牲口患病症就满心欢喜,上前一把扯住马老客,一板一眼地教其如何救治那头腹内藏了东珠的叫驴。
见东家职业病发,那药商手下的车夫伙计呼啦一下将马老客两人团团围住,纷纷给其出谋划策。
说着说着,对面一个车夫无意间问了马老客一句:“我瞧你也像是个长跑商路的老客,怎不知这牲口不钉铁掌就不能带出来走长路的道理呢?还有,你为啥要买一头既不能拉车也不能乘坐的叫驴?”
这句一脱口,周围那些车夫伙计登时齐齐住了口,继而眼神狐疑地上下打量起马老客和他的伙计。
见众人起疑,马老客心道“要遭”,慌忙使手推开身边那人,跨上奔马就往来路没命地奔逃。
因为担心官府追捕通缉,马老客直接在关外一个相熟的走山人家里躲了一冬,直到第二年开春雪融才扮成一个贩运核桃的客商胆颤心惊地返回京师家中。
正是在这个冬天,马老客无意间救下与人火并受伤的王管事兄弟,并将走投无路的众人收为心腹手下。
当然,那就是另外一个故事了。
狐朋仙友
番外 上古洪荒那些事儿(1)
嗨,大家好呀,快过年了有没有想我啊?放心,正文一定会缓慢的更新下去,今天且容我先水上几章番外。
其实,老早就有意向想写一下专门介绍上古洪荒世界的番外,之所以老是推迟写作计划,主要是因为上古之时人类的生活风俗习惯和今天已经大相径庭,如果不用详实资料将一切都坐实,这篇番外很容易变成杠精撕X大型现场。
好,闲话结束,下面进入正题。
要想了解上古洪荒世界,首先要明确的就是哪些古书可以取信,而哪些资料只能当笑话看,要不然很容易就把自己看晕乎了。
举个例子,关于上古洪荒世界,一直流传有‘四凶’这个说法,然而‘四凶’到底是哪四凶,那真是众说纷纭。
比如,成书时间最早的《山海经》中,虽然没有‘四凶’的说法,混沌,穷奇,梼杌,饕餮这一类奇怪异兽都有记载。
稍后出现的《左传》里首次出现四凶一词(‘混沌,穷奇,梼杌,饕餮’):“舜臣尧,宾于四门,流四凶混沌,穷奇,梼杌,饕餮,投诸四裔,以御魑魅。”
等到了汉代,《史记》里记载的四凶又有了四个人类爸爸:‘帝鸿氏不才子混沌,少皋氏不才子穷奇,颛顼氏不才子梼杌,缙云氏不才子饕餮。’
再往后的书就更花花了,比如宋人罗泌写得《路书蚩尤传》中,居然描写饕餮有首无身,乃黄帝所断刑天之首级。
好家伙,这都不到原先身体的一半了。
你觉得四凶到底是些什么玩意呢?
我觉得‘四凶’应该就是《山海经》中记载的奇怪异兽,只不过《山海经》作为一本博物学着作行文之时述而不评,这才由后人根据《山海经》中奇怪异兽的描述,概括归纳了四个‘怪兽老大’(四凶)出来。
然而联系上下文,《左传》中记叙的四凶并不是什么怪兽,而是四个相当有本事的人类。
这些人后来得罪了舜而遭到流放,然而即便孤身前往异域,这四个汉子犹能抵御魑魅魍魉之类怪物的袭击……以御魑魅。
这就有意思了,怎么四凶是人是妖都分不清呢?
这就涉及到一个十分有趣的领域,即所谓历史全是由记述者持某种主观态度表述而形成,其本身存在一定非客观的因素。
简单点说,历史就是个任人化妆打扮的小姑娘,谁都可以在其脸上涂一笔。
众所周知,商代末代君王是纣王,但你有没有想过,这纣王两个字很可能和纣王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呢?
话说这句话怎么像绕口令?
大众熟知的那个‘纣王’姓殷,名叫帝辛,而“纣”这个字,其实是周朝人根据自己的习惯,给殷帝辛起的谥号(评价称号):杀戮无辜曰‘纣’。
甚至周人连商朝之前的夏朝末代君主都不放过,给人家起了一个‘桀’的谥号:残暴无行曰‘桀’。
人家明明姓姒,名履癸,然而要是不查资料,谁知道夏桀是姒履癸,商纣是殷帝辛呢?
这俩倒霉蛋的真名无人记得,反倒是谥号被后人广泛流传,而谥号本身就带有相当主观色彩的东西。
‘杀戮无辜’到什么程度才能被称为‘纣’呢?
还有,是不是只有亲手直接杀死才算杀戮无辜,间接害死算不算杀戮无辜?
如果间接陷害也算数的话,殷帝辛的确间接逼死了贤良耿直的比干(将比干贬为奴隶,逼其自杀),说他杀戮无辜没有问题。
可哪个封建君主敢说自己手上没有无辜者的鲜血?
远的不说,周朝本身就出了个‘烽火戏诸侯’的幽王,使得犬戎攻破镐京,连累镐京百姓死伤无数,这难道不叫‘杀戮无辜’?
再者,唐太宗在玄武门亲手用弓弦勒死了自己哥哥,这该不该叫‘纣’?
周人在殷帝辛身上很苛刻,逼死亲叔叔就是‘纣’!
等轮到其他人就格外宽宏,姬公湦(周幽王)惹出国都被异族攻破的乱子,最后硬捏着鼻子给了个‘幽’的谥号:好淫无德曰‘幽’。
要按这个标准,历史上一大半皇帝都得是‘幽’,后宫佳丽动辄数十上百,‘幽’,必须得‘幽’!谁人不‘幽’?
好了,例子举到这里就可以了。
作为读者的你们只要知道一点,那就是周朝人喜欢凭主观给前人起谥号或者说外号的习惯被后人继承发扬了下来,动不动就在史书上给人起外号,以至于后人往往只记得这人的外号。
这种习惯一直流传到现在,有些人动不动就张嘴骂别人是乌龟王八蛋,这和前人骂那些和自己有矛盾的人是‘四凶’,有异曲同工之处。
所以《左传》中的记述并没有错,舜的确将四位有能力但与己不合的大臣流放边疆,只是后人根本不记得四位大臣的真实姓名,只记得他们每人都头顶一个四凶的外号。
显然司马迁不满足于这点。
于是,《史记》在《左传》的基础上进一步演绎,给流放四大臣各找了一个氏族出身:帝鸿氏、少皋氏、颛顼氏、缙云氏。
然而问题是黄帝的父亲少典出身帝鸿氏;后来黄帝长子少昊创立少皋氏;再后来少昊的长子(黄帝长孙)创立颛顼氏;大禹出身缙云氏,而他是黄帝玄孙(非长子少昊一系)。
我要是黄帝,得变成鬼怪去咬司马迁:“小子,你啥意思?合着坏人只能出在我家是吧?”
而这就是我想讲的第二个问题,很多时候所谓的历史其实是某个人拍脑袋想像出来的。
举个发生在我身上的亲身经历吧。
几年前,我和几个初中同学聚会,无意间说起当年学校组织的一场7人制班级对抗足球比赛。
然后我们几个就为当时谁是上场主力,谁在场下替补争执起来了。
好家伙,一共6个人凑一起喝酒,不但回忆出5个不同答案,居然还有一个孙子干脆忘了这场足球比赛。
后来经过多方寻找,总算找到一张比赛结束后所有参赛队员集体合影,这才搞清楚到底谁是上场主力。
至于当年都有谁在场下替补,已经是无从考证的未解之谜了。
历史也是这样。
那些重大历史事件往往伴随着大规模动乱与战争,当事者不是参与其中,打得一头是血;就是携家带口四处迁徙躲避。
那个年代没有战地记者!
一切都要等战事尘埃落定之后,再由专门负责记录历史的史官找亲历者逐一回忆,再综合所得信息撰写记录。
这些事后记录就带有很浓重主观色彩了,毕竟史官在战后能找到的基本都是战胜方的亲历者,自然会帮着胜利者说话。
其实这点还算好的。
要知道专门负责记录历史的史官,就是周朝人首先设立的,在周之前的古人根本就没有记录历史的概念。
众所周知,甲骨文是中国目前已发现最古老的文字,最古老的甲骨文可以追溯到公元前1500多年。
然而国际公认的中国历史,只能追溯到公元前800年,与最早的甲骨文之间差了700年!
这算怎么回事?这剩下700多年被谁吃了?
问题就出在刻写甲骨的商人身上了。
与周人不同,商人不喜欢记录历史,他们只对占卜感兴趣:“今早起床左眼皮直跳,找巫师占卜为吉兆,果然上午一出门就猎到一头梅花鹿。”
文字虽然古老,但是商人刻在甲骨之上的基本全是占卜吉凶的卜词,其中可以提取出来佐证历史事件的内容太少,以至于商朝中前期的历史往往流于传说。
行了,前面罗里吧嗦地说了这么多,其实就想说明一件事,即我所采信历史资料的优先级。
没有文字佐证的传说基本不予采纳,至少也得有本古书白纸黑字的写:“女娲之肠,化为神人,处栗广之野。”
同一件事,如果有两本书同时记录,那么以正式史书或者《山海经》这样的博物志为准,普通人写得笔记小说基本不予采纳。
如果两本正式史书(博物志)对同一件事记述有冲突,那么以成书在前时间最接近那件事的为准;比如《山海经》、《左传》与《史记》中都有关于四凶的记载,以时间最早的《山海经》为准。
这就是我创作小说时采纳资料的标准,凡是认同这点的请继续往下看,不认同的就请点右上角那个小红叉,真没时间跟人抬杠。
狐朋仙友
番外 上古洪荒那些事儿(2)
正式进入正题。
咱想和诸位交流的第一件事,就是一个在历史上赫赫有名的古人究竟该叫啥。
部分原因已经在上一章中写了,纣王其实不叫纣王,而叫殷帝辛。
同样,黄帝也不叫黄帝,这黄帝二字,恰恰是在描述他的外貌:此人喜欢戴一顶有黄色木板装饰的冠冕,可以算作外号的一种。
现在问题来了,黄帝的本名到底应该叫啥?
很可惜的是,黄帝的名字已经无从考证,只有周人所着的《周礼》当中提到黄帝姓姬……然而作者本人对此表示有些许怀疑,不能排除周人为拔高自己乱认祖宗,将周王的姓强加给黄帝。
虽然黄帝没有名,但是黄帝这人却有至少三个‘氏’:轩辕、有熊、与帝鸿。
也许有人要问:“什么叫‘氏’?”
人们不是常把‘姓氏名谁’这句话挂在嘴边么?其实在上古时代,‘氏’与‘姓’是并列的。
打个比方,一个人姓章名三,棣氏,那么他既可以叫章三,也可以叫棣三。
当然了,自隋唐五代之后,‘氏’就很少出现在中国人的姓名之中。
这是因为拥有‘氏’的人都是当时一方贵族,手中拥有土地领民甚至军队,或者在朝中身居高位,故而人们用封地或者官职来称呼他。
比如三国时期魏国重臣司马懿,他的祖上其实不姓司马,而姓祝!
后来这一家在周朝长期担任三司之一的司马,后人就以司马为‘氏’,在人前以司马某自称,原本的祝姓就渐渐被世人遗忘了。
(司马:国防部长、司吏:组织部长、司农:财政部长)
再比如那位木匠祖师鲁班,知道为啥那么多木匠给鲁班烧香上供,也不见祖师爷显回灵么?
我要是这位祖师,不从神龛上跳下来劈这些烧香上供的徒子徒孙一斧子就算看在师徒情分上了,这鲁班俩字是骂谁呢?
因为这位木匠祖师是周王的亲戚,也是姬姓贵胄,在鲁国担任主管交通运输的‘公输’(要管运输就离不开马车,因而练就一身木匠本领),所以是姬姓,公输氏,名般,应该称其为‘公输般’。
叫鲁班不但贬低了这位祖师爷的身份,还把人家的名字给抄错了,他能不生一肚子闷气么?
(公输般是周天子的亲戚,所有诸侯国都得给面封大官儿,人家随时可以跳槽去别国,不是非得在鲁国一棵树上吊死。)
闲话到此为止,回头说‘黄帝’。
因为‘氏’是根据封地职官或者当事人杰出事迹而来,所以‘轩辕’、‘有熊’、与‘帝鸿’都是黄帝的‘氏’,他这人既是有熊氏也是轩辕氏,更是帝鸿氏。
如果非要三选一,那黄帝最应该是‘有熊氏’。
首先,黄帝被称为‘轩辕氏’的原因,是他死后被埋进一处名叫轩辕丘的土丘(又叫轩辕坟),这地方具体在哪儿咱就不考证了,反正至少有四个城市都说轩辕坟在他们那儿。
这‘轩’是马车两侧的木质扶手,而‘辕’是驾车的两根木棍,轩辕二字形容黄帝坟前有很多可以用来制作马车的大树。
黄帝被埋进轩辕丘里,当然可以叫轩辕氏;而黄帝那把站妖破邪的宝剑,作为陪葬品一起埋入坟墓之中,也可以叫轩辕剑。
但是人家还活着的时候不能这么叫……这人还没死,咋知道将来埋哪里?
因此轩辕氏就这样被排除。
接下来轮到‘帝鸿氏’。
其实这点也很好排除,因为‘帝鸿氏’是黄帝父亲‘少典’的‘氏’,作为儿子的黄帝当然可以继承老爸的‘氏’。
然而黄帝担任部落首领时期,其部族快速扩张版图,几乎每一代都有年轻人结伴从部落中独立出去开拓疆域。
人家都脱离老爸独立了,自然不会再继承老爸的‘氏’。
就比如黄帝出身‘帝鸿氏’,发展壮大以后自称‘有熊氏’(哥们家里趁熊!),而黄帝的长子自称‘少昊氏’,次子‘玄嚣氏’;下一代,长孙‘颛顼氏’,次孙‘高辛’氏;再下一代曾孙‘帝喾氏’,‘缙云氏’等等。
在黄帝之后二百年中,从有熊部落中,分离出至少二十个能在历史上留下一笔的大型部落,所以黄帝被视为华夏民族的人文初祖……往前倒推四千年,咱们都是打一枝儿来的。
好,有关‘氏’的内容就写到这里为止,接下来讲讲为啥当时的人们为啥那么热衷分家。
其实道理很简单,原始社会改造自然能力差,人口一多,东西就不够吃了,只能委派部落里冲劲最足的年轻人合伙去别的地方闯荡。
作为生活在物质极大丰富的现代人,肯定很难理解古人的苦衷。
要知道,不但家禽牲畜,甚至所能见到每一种农作物,包括且不限于粮食水果蔬菜,都是经过人类上万年驯化改良后,才具备现如今的品相。
今天的青海省还能找到一种品相相当低劣的野燕麦,不但麦穗颗粒极小,而且口感十分粗粝,亩产量只有三四十斤!
根据科学家基因溯源,这种野燕麦正是如今遍布中国北方高产小麦的同宗祖先!
除了生命力顽强、可与其它野草抢夺水肥及生存空间之外,这种野燕麦一无是,然而这才是上古时代最受欢迎的农作物。
除了抢在开春草绿之前放一把火烧掉地里的野草外加刨个浅坑掩埋种子植物,当时的人类无力给作物提供更多帮助,遑论浇灌锄草治虫施肥之类。
多说一句,用来刨地挖坑的农具称作‘梠’,是一种铲头类似‘凹’字的方头铲,也是神农炎帝的专利发明之一。
言归正传,虽然上古时代的作物种植水平很成问题亩产很低,好在当时的人口密度远低于现代,再加上刀耕火种的耕作方式只需操劳一时,因此当时的人类还是有能力开垦更多的耕地。
如此一来,初步站稳脚跟人类就把目光投向远方那些地图迷雾尚未被探开的未知区域。
不,你想多了。
此时的人类还没有改造森林荒漠高山沼泽等极端环境的能力,他们看中的仅仅是分布在河川两侧的狭窄平原。
昼夜奔流的河水从上游给下游平原带来大量富含矿物成份以及腐殖质的优质土壤,再加上临近河水便于灌溉的有利因素,一个人类部落很快就将宿营地附近(一天内能往返)所有能够开垦的土地全都开垦完毕(刀耕火种式的开垦,不是现代农业中的精耕)。
到了这一步,该部落能进一步发展的空间已所剩无几。
面对日益膨胀的部落人口,派一部分部落成员往更远方迁徙就成了必然趋势。这就是黄帝的有熊部落后来会分化成十几个着名大部落的根本原因。
毕竟黄帝本人实在是太能打了,每次与外部落或者妖兽的战争结束,都会有相当数量的外部落成员因仰慕黄帝的武艺而诚心加入有熊部落。
因此有熊部落不但是当时几大人类部落中人口数量增长最快的部落,还是部落成员统合程度最差的部落。
那些新加入有熊部落的外族成员只敬服黄帝一人,对其他有熊部落成员不感冒;而这势必将加剧有熊部落的分裂。
唯一的好消息是当时有太多能威胁到一个人类部落生存的危险因素存在,就算今后不再是一家人,也没必要翻脸动手。
因此有熊部落虽在部落成员的内讧下分裂,这些分离出来的几个新部落之间并没有发生大规模的械斗,总体还算和平分手。
狐朋仙友
番外 上古洪荒那些事儿(3)
终于轮到最后一个也是内容最繁杂的一个话题:古籍上记载上古时代那些不可思议的奇妙发明都是真的吗?
显然不全是。
举个众所周知的例子,黄帝与蚩尤在逐鹿决战之时,蚩尤曾作法招来一场大雾,将黄帝率领的军队困在迷雾之中。
发觉部下士气低糜的黄帝立即动手制作了一个乘载木人指示方向的指南车,由此得以辨明方向的黄帝军队士气大振,一口气冲出迷雾,杀入蚩尤军队的营盘生擒了蚩尤。
蚩尤作法招雾这点没甚稀奇,只要恰当利用自然规律,将敌军诱入一片潮湿且气流不是特别通畅(比如一侧有高山遮挡)的凹地,再选一个昼夜温差大的日子开战(比如暮春或者深秋),第二天一早必定会起雾。
至不极也可采用在上风口堆叠柴草点火放烟的方式袭击敌军,说实话,这招的杀伤力比浓雾强得多,就是投入人力有点多。
让我感兴趣的是黄帝会在大军被困雾中的紧急关头,为啥会想到制造指南车这点。
古人有没有现场造车的发明能力先放在一边,关键是这点……它不合逻辑啊!
指南车,指‘南’车!
说白了,这是一部可以指示正南方于何处的木车。
然而指出南方并没有卵用!
因为当时黄帝手中并没有经过高精度测绘的小比例尺地图!
人类之所以极度依赖指南针来辨别南北方向,靠得就是手中那张高精度地图!
知道这些天自己都朝什么方向行走,只要稍微计算一下脚程,再配合此行出发点,很容易就将自己目前所处的位置标记在地图之上。
这样才知道接下来该往何处去。
上古时代一无绘图的颜料纸张,二没有测绘地图的闲暇余力,光指南有什么用?
而且还有一个问题:蚩尤军队的营地未必就在黄帝军队的正南方啊!
万一人家在东偏南,或者西偏北的地方安营扎寨,而黄帝手下的士兵在指南车的指挥下一头往南边扎过去,这不等于把侧后方要害暴露给对方,好让对方分兵截断归路,来个一网打尽么?
此外还有一点。
虽然被困于浓雾之中,但黄帝军队会士气低糜这一点也很令人摸不着头脑。
起雾就起雾呗,下雾这种事谁没见过?
反正我看不见对面,对面一准儿也看不见我,我不可能摸着黑去打你,自然你也也不能来打我!
所以咱们大可继续倒头睡懒觉休养精神,等太阳升起雾气散开之后,再继续揍对面那帮丫挺的!
文献中黄帝军队‘士气低糜’的状态很有问题!
这说明有一小部分蚩尤军队可以不受视力的限制,能够潜藏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浓雾之中袭击黄帝的军营!
可以想象一下。
当发现宿营地起雾之后,那些负责值夜戍守的哨兵也一个个松懈下来,开始寻找舒适一点的地方准备躺下休息。
就在这时,不远处的兽皮帐篷中突然传来几声凄厉的惨呼。
等到其他人忐忑不安地摸到传出异常响动的那顶帐篷时,却发现那里边只有一地冰凉的鲜血,和三具尚有一丝温热的尸体……
能够在目不视物的浓雾中精确摸进受害者帐篷下手,并且还能不惊动睡在里面的士兵,‘显然’这是一个十分熟悉宿营地情况的自己人,行凶目的多半是和三名死者有私仇。
于是,黄帝带人搜遍了整个宿营地,却并未找到这个‘摸黑杀害同胞’的凶手。
然而就在搜索队解除武装稍事休息之时,营地另一侧帐篷中却再度传出遇袭者垂死的惨呼。
就算先前离奇受害的士兵和凶手有私仇,总不至于第二批遇袭的士兵也和这人有化解不开的死仇。
所以行凶的幕后黑手并不是‘自己人’,而是一直潜伏在营地之外的外敌!
这下黄帝手下的士兵全都神经紧绷起来,毕竟谁也不想稀里糊涂地变成一具躺在地上的尸体。
可是,有些事情的发展并不以人类个人意愿为转移。
尽管士兵们已经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戒备,遇袭者垂死的惨呼却接二连三地从营地之中传出,昭示那个潜藏在浓雾之中的死神,正在疯狂挥舞手中镰刀,肆意收割一条条鲜活生命
就算敢于空手搏击吊睛白额猛虎的武松,也会在打虎力尽之后,被两个身套虎皮的猎户吓到‘双腿肚转筋发软,脊梁骨冷汗直冒’。
人类总是本能地恐惧那些自己无能为力的事情,而且越是胆大有为的勇士,碰上令自己束手无策的局面就越惊惧彷徨。
于是黄帝手下的士兵开始出现士气低糜的状态。
正是这个士气低糜,说明蚩尤军队里有能在浓雾中视物的奇人;也正是这个士气低糜,说明这样的奇人并没有太多,充其量也就四五个的样子,不然黄帝军队早就崩盘集体溃逃了。
所以,黄帝制作的指南车并不能指南,也没必要指南,这车上木人其实是指‘魂’,也就是能指出那几个潜伏在浓雾中伺机行凶的凶手位置。
只要能准确分辨出对手的位置,擅长近身肉搏的有熊氏士兵有一百种方法将其变成一滩肉泥,自然就会士气大振。
同理,那些凶手应该也能看见‘魂’,也就是黄帝手下士兵身上的魂魄,这样才能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浓雾中实施精准暗杀,并且还能在随后率众搜捕的黄帝面前轻而易举地逃之夭夭。
再联系到后文黄帝等人在指南车的指示下,直接攻入对方营地,并且生擒蚩尤。
这就说明那场浓雾不但影响了黄帝等人的视力,也令蚩尤手下大多数士兵无法对敌作战,不然昨日还和有熊氏交战,双方打得互有胜负的九黎族士兵绝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对方冲入自家营地,还生擒统帅。
写到这里,就只剩一个问题需要解决了,黄帝和蚩尤两个到底是怎么掌握这种看见对方魂魄的神奇能力呢?
这点史书没有记载,所以我就给出一个大胆地猜测!
这项本领是和人类结盟的仙家教给他俩的!
当然了,那些仙家并非热衷振兴人类的慈善事业,而是想要通过兜售法术的方式牟利!
免费教授的本领只是基础体验版,想要学习进阶本领就要拿领地宝物来换!
这就是黄帝和蚩尤一个派遣杀手潜入对方营地制造恐慌,而另一个要制作‘指南车’来对抗的根本原因。
双方都很清楚对方是依靠什么方法在浓雾中查找自己的准确位置,无非是黄帝觉得这种方法的实战意义不大,没向前来兜售法术的仙家购买进阶版而已。
没必要知道那几个‘浓雾潜伏者’的精确位置,有个大概方位,够甩开他们的就行。
反正对方的营地是跑不了的,况且蚩尤也不可能将这种进阶法术教给每一个九黎部落的士兵,他手上没有这么多培训士兵资源。
因此大多数九黎部落的士兵和有熊部落的士兵一样,在这场浓雾中成为目不视物的睁眼瞎。
到这里,事情就简单了。
利用指南车甩开身后的潜伏者,直接攻击对方营地,发挥有熊部落擅于近身搏击的专长,瞬间将对方打了个落花流水,不但一举击溃对方大军,还将法坛上作法召雾的蚩尤生擒!
这就是我关于黄帝造指南车击溃蚩尤的解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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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朋仙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