叠纸甩到他面前:“再把错推到庄氏身上,钱总是你自己收吧?官总是你升吧?印总是你用吧?抢占良家女,脱了裤子事总是你自己干吧! ”
徐良行一看到纸上字,差点晕过去,怎会……怎么会这样!
仇疑青冷嗤一声:“来人,拉到刑房,请徐大人好好说话,有什么没交代,一并说出来!”
锦衣卫喝声,很快把人带走了。
叶白汀转向石蜜:“你有原则,刀下亡魂必得是仇人,放过徐良行,是因为他到底没对你义母动手吧?可他行径,你必也看不过眼。世间有至善之人,也有至恶之人,律法本是道德底线,可总有那么一些人肆意践踏,对遇到灾难人来说,正义本就珍贵——你以为我们是做什么?”
“我辈竭尽所能,想要做,不过是让正义脚步来快一点,再快一点。”
“你对世间失去希望也好,不愿再信任何人也罢,我辈无法要求别人,只能敦促自己做得更好。”
房间安静许久。
云安郡主掩面,泪落了下来:“紫苑……我也是识得,郡马竟然有此禽兽行径……我果然不配得到幸福……”
乐雅有些不忍,叹了口气:“我视紫苑为友,当年石竹兄为此事奔波,我也曾竭尽所能,石竹兄去后,此事无人再提,我便以为结束了,实是想不到……”
石蜜垂眼:“没有人要求做朋友必须两肋插刀,他死了你也得死而后已,天底下没有这个道理,帮是情分,不帮是本分。”
他又看向紫苏和常山:“义父去世前说过,他和义母是夫妻,荣辱与共,生死相陪,做什么都是应该,但你们不用,你们有自己人生和未来,听话了,放下了,才是对他们报答和宽慰,可我不一样,我是儿子,一天是爹娘,一世是爹娘,为人子者,不敢让父母墓碑蒙羞。谢谢你们为我做,但是不必了。”
他抬起手,对着座上仇疑青:“抓我下狱吧。”
事实俱在,仇疑青没什么好说,当即叫了来人:“押送诏狱,以待刑批!”
纯黑色诏狱大门打开又关上,像寓意不详凶兽,死气沉沉,阴气森森,人一旦进去,再无天日,除了死亡,永远不会有出来那天。
这天风很冷,很大,隔着窗子,叶白汀都听到了,像困兽在咆哮,好像有什么了不得事要发生。
结果果然,这边案件相关人还没离开,门外动静大作,出事了。
第48章 就差控诉他奸妃误国了
“叶白汀不配参与锦衣卫案件!”
朔冷北风中, 一个身材粗壮男人推开门,在十数锦衣卫簇拥下走了进来,面膛铜色, 目有凶光, 绣春刀柄指向叶白汀:“这人才不是什么仵作, 就是个囚犯, 关在诏狱里,本该不见天日,至死不能出,是申姜升职心切, 不择手段, 这种法子都想得出来, 照北镇抚司规矩, 当即刻诛杀, 以警世人!”
正是和申姜不对付冯百户, 冯照。
随着他话音落下,他身后锦衣卫小兵也跟着扬声:“ 没错,这小子叫叶白汀,今年六七月进牢, 狱卒大半都见过,随便拉一个过来就能作证, 他根本不是我们锦衣卫人!若再不信,这小子外头还有个义兄,听说在刑部当官, 只要请过来认一认, 立辨真假!”
“还有前日诏狱大闹, 就是姓叶搞出来!什么磕碰死人, 全都是他之过!这小子包藏祸心,阴狠凶残,不知道憋着什么坏主意呢!哄申傻子各种上当,为他大行便利不说,如今引着他骗到指挥使面前了,当真可恶!”
一群人气势汹汹,目光不善,矛头齐指叶白汀和申姜。
冯照抬手,制止了身后小兵话,微眯了眼睛:“指挥使,您可千万别被这小白脸给骗了,不然我辈纵死,也难以挽回北镇抚司名声啊。”
申姜慌了。
说谎是要付出代价,他不止一次做噩梦这件事会被拆穿,可万万没想到会在这种时候揭开,娇少爷刚刚破了大案,立了功,这群人是瞎了看不到么!诏狱囚犯怎么了,娇少爷只是因为犯官家属被卷进来,本身无任何错处,只是帮个忙破个案,怎么了?月末考评出来,上头论功行赏,司里有钱了,赏丰了,能没你们份么!何必非要损人不利己,干这种肮脏事!就你们长招子了,就你们看到了知道了,别人都是傻子是么!你们这么行事,想没想过以后?有哪个同僚会往你们面前凑,敢往你们面前凑!
“你在说什么狗屁东西,兄弟们可都看——”
“刷”一声,冯照绣春刀出鞘,指向申姜咽喉:“今日我便为指挥使诛杀叛徒,肃北镇抚司清名!”
一连串事件发生非常快,简直目不暇接,叶白汀从听到声音,看清楚冯照人,再到对方一句一紧逼,直到现在刀锋相对,神情从微讶到意会,再到眉舒眼笑,听到最后这句话,差点都要为这群人鼓掌了。
真是好一幕‘清君侧’。
开眼了,到这里这么久,头一回看到这样大戏,头一回听到别人对他如此评价,包藏祸心,阴狠凶残,哄傻子上当,一路哄到了仇疑青面前——还挺新鲜。
他难道不是卖惨装乖,大聪明加小聪明,凭真本事获得申姜和仇疑青信任,一步步走到现在?怎么能说他阴狠凶残,他这‘美人灯’身子,风一吹就能破,怎么就凶残了?你真害怕了吗?既然那么害怕,还敢用刀指着我?
还有这话术,痛心疾首,字字泣血,就差控诉他奸妃误国了。
历史上类似场面不要太多,不过大部分清君侧,都是打着‘除奸臣’幌子,目不过是为了夺权,篡位。你个当皇上,连身边有这么个大奸臣都管不了,看不清,还有什么资格再管天下?
如同现在,一堆人刀剑相逼,不避不退,指着申姜,不也指着仇疑青?他们才不是要挽回北镇抚司名声,北镇抚司在外头有什么名声,他们只想自己扬名,能被傻子属下蒙骗,被个小白脸哄住,你仇疑青不过如此,这指挥使当德不配位,还是别干了,让有能者居之吧。
“指挥使面前亮刀,你们是不想活了么!我看谁敢动!”
申姜早就跨出一步,挡在了仇疑青和叶白汀面前。
这傻大个可能不像别人心眼那么多,但他办事细致,干活从不推卸,嘴上嫌这嫌那,说指挥使就会使唤他娇少爷就会欺负他,该干却一点没落下,这会顶在最前面,要说心里一点不怕是不可能,后背整个都汗湿透了。
叶白汀叹了口气,拽开他——
没拽动。
申姜梗着脖子站在前头,马步扎稳稳。
虽然自认识以来,他所有目都是升官发财,背地里不知道骂过多少次娇少爷小王八蛋,但男子汉讲义气,他块头大,肉多骨头沉,扛杀经砍,真出事,多少还能拖点时间,让后头人跑,真要娇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