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真聪明通透,若能纳入麾下,必是一员大将。
他话说就更直白了:“宣平侯今年得四十几了?老了吧,当年可不,凭着一手马屁工夫,在先帝面前可得脸呢,人家有圣宠,通天本事,可不就更尊贵了?他这样人,看上谁了不会直接说,三言两语,下面人会自己品,品对了,把人送上去,事办好,侯爷玩开心,该你赏赐不会少,品不出来,或者品出来不愿意办,也没关系,以后别想有好处,也别想再有亲近机会。”
“于是这十年前深秋,在京郊西山,便有了一场围猎。”
“围猎?”叶白汀视线滑过相子安,所以这就是荒山失踪案事发地点?
相子安轻轻点了点头。
叶白汀眸底有暗色滑过,高山,密林,野兽,还真是绝佳抛尸地点。
柴朋义:“这场聚众围猎,就是庄氏攒起来,几乎把所有本事,人脉都用上了,过来基本都是男人,贵人,高官,打猎也只是个幌子,没有人会比试,也没有人在意,手下护卫们出去应个景,添个肉菜也就算了,他们要‘猎’,是美色。”
“庄氏准备了不同姑娘,应对不同阶层男人,大部分是自愿,不自愿,庄氏也能‘说服’她们自愿,紫苑是最特殊一个,根本不知道这个围猎是什么性质,过来会发生什么……她那丈夫医馆这段时间出了点麻烦,有人过来砸馆,说他治死了人,这人还是官家,势力大不大,反正普通百姓惹不起,庄氏出手帮了她忙。”
“认识几个月,庄氏不知道帮了她多少,从不要求回报,这回围猎犯了愁,说有位贵人颇懂乐理,近日正为一桩事犯难,心情不好,围猎机会对她来说很重要,实在不想出错……紫苑问清楚是何场合,气氛如何后,就说自己可以帮忙。”
“以琴技闻名十数载,紫苑虽已低调下来,却不是永远不弹,一些清谈场所,或有大艺师相邀,她偶尔也是会赴会,既然围猎为是展男儿气概,雄大昭武风,紫苑虽是女子,也有国家情怀,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她哪里知道,庄氏嘴上说是一回事,实际到了,是另一回事。”
“‘逼良为娼’戏码,百姓们看到大约会义愤填膺,贵人们就不一样了,有些人就喜欢看美人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从抗拒到哭泣,再自己褪衣委身,傲骨一寸寸折断样子……”
叶白汀眼眸微闪:“他们……强迫了紫苑。”
柴朋义:“起初也没想着到那地步。这紫苑,生是真好看,眉黛唇朱,桃腮粉面,柳腰轻摆,端是妩媚妖娆。偏她自己不知道自己诱人,有这身段也不款款摆一下摇一摇,不和任何人对视,抛个媚眼勾个春波,就顾自抚琴。她手指也是真美,纤细白皙,似那削葱,又润又滑,指尖沁粉,每勾琴弦一下,好像能把男人心给勾起来。”
“她只准备了一曲。可贵人上座,为是什么?怎么可能只听一曲。庄氏过来劝她,就像那青楼里老|鸨子,话术一套又一套,先是好听,夸她琴抚好,夸天花乱坠,贵人们实在意犹未尽,再给她分析利弊,得罪了会有怎样怎样不好后果,熬过去有怎样怎样好处,光是人脉上,她那做郎中丈夫都不用怕别人砸医馆了……一回一回,把人哄住,哄不住了再说。”
“郡马当时年轻,还在笼络郡主,太出格事不敢做,可融入圈子抱大腿没错啊,庄氏扮红脸,他就扮白脸,各种恐吓威胁,还派了人硬拦硬推,推着紫苑必须往前走。徐良行最贼,整个过程都在场,却全程没有参与,早早醉死在了桌上,从头睡到尾,好像跟他没什么事似。”
“紫苑从不知真相到慢慢察觉,被背叛愤怒,走不出去禁锢,难受肯定是难受,挣扎也是要挣扎,但贵人看不就是这个趣儿?酒乐奏着,兴头起着,在场人再造个气氛起个哄,有什么是不可以呢?一个民女而已,强要了也就强要了,甚至你要了,别人也可以再要,反正时机难得么……”
“尽管已经这样,紫苑也纵死不答应,匕首抵到了颈间——不能让贵人扫兴么,你猜,庄氏还有什么招?”
叶白汀指尖攥紧:“……她抓了紫苑丈夫。”
柴朋义抚掌:“没错,还真抓了她丈夫。庄氏多会办事人,早早就药倒了她丈夫,在一边备着呢,要就是你就范,你要自杀是不是?那先看着你丈夫死吧,这个男人多可怜,医术高超,活人无数,一辈子做好事,就因为娶了你这个女人,厄运缠身,要枉死它地,无人敛尸,无坟无碑……”
“紫苑这辈子,对她真心好只有这个男人,怎么会舍得?她也是真狠,匕首往下,没割自己颈子,划破了衣襟袢扣,露出一小片肌肤——”
“她对庄氏说,她养父养母做是瘦马生意,青楼里那点事,没谁比她看多,学多,今儿个这事,她能做,保证让贵人们满意,但她丈夫,必须全须全尾送回去,就让他继续晕着,什么都不知道,就当这一天……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她还威胁庄氏,说她既然懂得媚男人,也知道怎么在床上抓男人心,这件事要是办不好——她有是方法吹枕头风,让贵人弄死庄氏!”
“庄氏便真送了她丈夫回去。谈条件而已,紫苑只要今日从了,她不也就有了紫苑把柄?这个郎中一天不知道发生过什么,她就不怕被紫苑报复,只要不到鱼死网破地步,什么都可以谈嘛。”
“可那天玩是真疯,在场不只侯爷一个,人们都喝醉了,这觥筹交错,你来我往,哪还有什么分寸?郡马也入了场……这女人,就被玩死了呗。”
“可怜一代琴师,所有人推崇大家,在那苍凉夜色下,一遍遍抚着秋霜调,直到香消玉陨……啧啧,真惨呐。”
叶白汀光是想象当时场景,就知道这件事有多残忍,这个姑娘得有多痛苦。
他话音讽刺:“之后呢?就算寻常百姓,生死也是大事,紫苑死了就死了?”
柴朋义笑容阴阴:“不然呢?死就死了呗,又不是什么干净女人,随便挖个坑,埋点土,或者路过个井,顺手一扔,没痕迹就行,谁知道发生过什么?她那郎中丈夫找过来,庄氏就说她弹完琴走了,非要走,这天黑路远,旁人不是不担心,可她性子执拗,你这当人丈夫又不来接,出了意外,能怪谁?也许没出意外,人只是不想跟你过了,反正她们不知道。”
叶白汀看着自己手指:“之后呢?就这么算了?”
柴朋义摇了摇头:“还真没有。这石竹医术好,病人多,每天从早忙到晚,妻子心情平和,没有任何不对劲地方,他当然也没注意,他真心喜欢紫苑,不像别男人一样把她禁锢在家里,她想做什么都可以,只要安全,开心,他并不计较。当日和平常一样,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