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衣角。
他这个提示给很隐晦,动作幅度也很小,别人不会注意,申姜头磕在地上视角却很方便,那双洗干净白白小手实在招眼,他一下子就看到了。
拉衣角……什么意思?
衣服……布……布松良?
申姜立刻有了思路:“回指挥使,今日晨间仵作房来了具新尸,仵作布松良查验,说是死者醉酒被自己呕吐物呛到,即将死亡,挣扎之际不小心摔下楼,肋骨戳穿心肺而死,不存在凶手,可死者分别面色紫青,口鼻有出血点,唇角撕裂,舌尖有伤,黏膜破损,像是窒息而死,属下觉得有异,思来想去不对,立刻去排查了!”
仇疑青:“哦?”
申姜不敢让领导等久,立刻给出结论:“属下走访死者死亡现场,发现一床橘红锦被,丝线同死者发间遗留一致,其绣牡丹花花蕊处留有血迹,地上地毯与桌角内侧,不易察之处,有死者挣扎留下半个脚印,死者明明是被人捂死!”
“三日前有今年第一场秋霜,寅时起卯时末,死者俯趴于地,背部衣料有湿了又干痕迹,前身没有,明显就是死在寅时霜降之前,这种时间点,死者还衣物华丽,收拾很端正,明显不是一人饮酒,他在等一个很重要,内心非常期待人,可属下今日走访问供,找不到这个人信息……属下心中思绪万千,百思不得其解,也不知怎么就走到了这里,还,还忘了正吃着米糕……请指挥使责罚!”
申姜心脏猛跳着,又是拖布松良下水,又是将叶白汀分析过信息又快又急说出来,试图以这点功劳对冲‘不专心工作还吃米糕’行为,顺便转移点指挥使注意力,别让指挥使注意到叶白汀。
这个瞬间无比漫长,申姜感觉自己死了活了无数回,才等到指挥使声音——
“你想查这个案子?”
话音仍然凛冽,申姜却头皮一松,感觉自己活过来了,这是有戏,领导允许他将功折罪呢!
他本没想着要破案,就是机会突然到眼前了,能搞到点功劳就搞到点功劳,搞不到就收拾了这娇少爷,全当一切没发生过,可到现在这份上,指挥使都这么问了,他就是编,也得编点漂亮话:“属下不才,愿肝脑涂地,为指挥使分忧!”
“很好。”
仇疑青越过他:“三日内无有进展,军杖百。”
随着他脚步,锦衣卫下属拖着死透了尸体跟随,地上血痕拉长,伴着诏狱永远晦暗光线,腐朽死气,很是惊悚。
一行人背影消失,申姜腰力一卸,整个人瘫软在地。
“军杖百……”
娘哟,锦衣卫军杖,一百可是能打死人!
“叫你嘴贱!”申姜抽了自己个耳光,要不是他非要大言不惭,编瞎话献媚,也不至于接这么个烫手山芋!
可又一想,方才情景,除了往前冲,他能有什么法子?他这是彻底卷进去,被拉下水了!
申姜眯眼,看向叶白汀视线像要吃人,就是这个小王八蛋,要不是他撺掇,自己怎么会想瞎了心,觉得自己一准能立功,冲着往前去!
叶白汀却勾起唇角:“一桶热水。”
申姜:“嗯?”
叶白汀慢吞吞把肩上打缕头发拂开:“再不洗澡,脑子转不动。”
申姜难以置信:“你在跟老子谈条件?这什么时候了,你还要洗澡!”
叶白汀展颜一笑,竟生了一对桃花眼,眼波流转间,如春光湖畔,因有眼底嫩嫩卧蚕映衬,一点都不轻浮,反倒格外纯真清隽。
“被领导记住,难道不是好事?”他伸出一根手指,“一桶热水,我让你升官发财。”
申姜牙齿磨得咯咯响,这小王八蛋一准没憋什么好屁,他已经上了一回当了,这回断不能答应!
叶白汀慢条斯理收回手:“申总旗想清楚了,同我合作,升官发财,不合作,可就要丧命了——机会我能给你,便能给别人,你确定放弃?”
第7章 狱中洗白白
申姜憋屈牙疼,瞪仇人一样瞪着牢里小王八蛋,可怎么琢磨,这机会都不能放弃。
指挥使话已经下来了,断不可能更改,他只是个总旗,在诏狱里头吆五喝六,耍耍威风,在外头本事不显,真要有本事,也不至于到今日还是个总旗,他不精于查案,手底兄弟们脑子也不够看,头儿限时三天要结果,没这小王八蛋,一准得栽。
那可是军杖一百啊!会死人!
再说前头他已经为这个案子付出了精力和时间,还亲自看了案发现场,走访问供,现在放弃也太亏了!
可这小王八蛋也不能不治,心眼太坏了!
申姜不想在小王八蛋面前认怂,太折面子,又不能硬气转身就走说爷用不着你,眼珠子一转,抬起从对方手里抢过来白软米糕,重重扔在了地上。
顿时五马分尸粉身碎骨!
他还大脚踏上去,狠狠碾了碾——面部狰狞,神色狠辣!
看到了么?扔了都不给你!
叶白汀:……
左右邻居:……
浪费粮食可耻!农民伯伯会哭!你不要可以给我啊!悲愤泪水不争气从嘴角流了出来……
申姜爽了,抱着胳膊,大马金刀站在牢门前,眼角斜睨:“你想要热水,行啊,老子还可以搭你一身粗布衣,热粥照之前约定,一口都不少你,可你再想要别,没门!”
他微微前倾,一口白牙阴森:“你乖乖听话,助老子升官发财,老子让你有好日子,敢再起小心眼害老子——老子就是要死,也先掐死你陪葬!”
叶白汀视线滑过地上已看不出颜色烂米糕,说话仍然慢吞吞:“既然我们已经达成共识,废话就不必了,我这里有几个提示,总旗要不要听听?”
又有新东西了?那当然是要听。
申姜站直,迅速那眼角撇了撇四周,这个点是提犯人行刑问话时间,小王八蛋牢房位置不错,挺清静,除了左右邻居没别人,丢不了什么人。
他清咳一声,抬起下巴,一脸‘既然你求了我就随便听听’纡尊降贵:“说吧。”
叶白汀舔了舔唇:“指挥使原话是三日内没有进展,军杖百。”
申姜瞪眼:“老子耳朵不聋!”重复这个有什么意思,吓唬他吗!
叶白汀:“有进展和破案是两回事,破案是客观事实,‘有进展’是主观判断,也就是说,三日之内,只要你拿出来东西让指挥使满意,就不会挨板子。”
申姜愣了一下,对哦,头儿只说给他三天时间,让他查案,又没说必须得三天之内把案子破了!就是嘛,指挥使大人爱民如子,怎么可能舍得手下起早贪黑战战兢兢,一定是在吓唬他……个屁!
地上血痕还新鲜着呢!仇疑青刚上任就血洗诏狱,整个北镇抚司顺了个个,规矩史上最严,人怕什么?人谁不敢杀?他一个小小总旗,是长得比大姑娘俊俏妖娆,还是伺候比大太监小意殷勤,仇疑青会舍不得?
‘让他满意’这四个字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