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特殊礼节,乖乖的不说话不闹事就行,行不行礼,别人根本不会看,也不会计较,没学过练过,他能熟练才怪了!
动作做的不伦不类,加之身体本来就虚弱,刚刚还动了一番脑子,颇耗心神,‘行礼’这个决定没错,他现在穿着的就是锦衣卫小兵的衣服,可他力气不足,本来的单膝下跪,直接小腿一软,变成双膝落地,“扑通”一声,跪了个结结实实!
叶白汀两眼呆滞……这就尴尬了。
谁能想到呢,单膝比双膝更需要身体平衡,更费劲!
本来这种极简单的,每天见到不知道多少回的打招呼方式,仇疑青根本不需要应对,走过去就行了,但他跪的这么响亮端正,岂不是在冲对方挤眉弄眼加招手——哈喽,看我!
对方的脚果然停下了。
片刻后,叶白汀听到了仇疑青的声音:“说吧,想求什么?”
叶白汀艰难站起:“属下失仪,属下并无——”
这具身体气血不足,他这一紧张,眼前一黑,解释没解释好,又往后坐了个屁蹲。
这也没什么,就摔一下么,谁没摔过跤,可他的身体不受控制,摔的时候两只脚往外撇,膝盖往里收,腿并紧,直接来了个日式经典少女坐……他还穿着小黄裙,镶边带紫花的!
别问,问就是想死。
“战裙穿的不错,”仇疑青似乎明白了,“过两日新制冬装会到,你想第一个试穿?本使允了。”
叶白汀两眼发直:“……还是小裙,战裙么?”
仇疑青眯眼:“不然?”
“多、谢、指挥使大人。”叶白汀咬着牙站起,心中含泪,“战裙很好,轻盈保暖,属下很喜欢。”
呸呸呸,这男人什么变态,喜欢别人穿小裙子的!
仇疑青看了他两眼,沉吟片刻:“你都不吃饭的?”
长这么瘦,真是对不起你了!
叶白汀干笑:“属下只是不爱长肉。”
仇疑青更嫌弃了:“挑食?”
叶白汀:……
少爷倒是想挑呢,你们诏狱管吗!
仇疑青指着叶白汀,问跟在身边的人:“此人是谁手下?”
那人都吓傻了,手心都是汗,声音发抖:“回指挥使,是申……申姜总旗的人。”
“自己手下都养不好,告诉申姜,去刑房领罚,”仇疑青冷酷发话后,如霜冷目看回叶白汀,很是危险,“本使不管你是哪位‘贵人’送进来的,北镇抚司不养废物,月末演练过不了,立刻滚蛋,没情理可通。”
叶白汀:……
行,这是把他当成走后门进来的了。
坠在腰间的钥匙串声响起,今天轮值的总旗开始巡视,申姜脚蹬皂靴,腰束铜扣,手中牛皮鞭柄不停敲打掌心,铜铃似的双目犀利扫向周遭。
“都别哼哼了,吵的老子头疼!”
“东北边角的墙面怎么回事?仗着黑上官看不到?给老子擦干净,现在,马上!”
“这犯人怎么有白面馍,拿走拿走,这么馋,小心以后没嘴吃!”
“这什么味——我艹,这都死了几天了还没拉走?快点处理了!”
随着他走过的路,狱卒们闷头小跑着办事。
申姜仍然嫌慢,冲着最后那个甩了一鞭:“最近什么情况心里没数么?新来的头儿是好惹的?一个个皮子都给老子绷紧了!头儿这会手上有案子,分不出功夫看咱们一眼,万一他老人家起了兴致,连老子带你们,个个的都得去刑房领罚!”
诏狱,是得天子诏令抓来的犯官,除非天子特赦,没出去的机会,皇城根脚下,发什么案子都不稀奇,每天都有新鲜事,今天还有人记着,要力查,要奔走,过段日子连相关人都忘了,人犯也就无人问津,一年五年十年二十年,一辈子都得耗在里头,这诏狱里头,迄今为止最长住客是三十七年。
有人的地方就有潜规则,锦衣卫够狠,只要你给钱,帮忙收拾里头的犯官不成问题,只要家属钱给够,也不是不可以通融,给犯官点照顾,他们甚至希望每个犯官都有仇人,有亲人,这样又能收拾,又能照顾,白饶两份钱。
得了钱,也能给自己赚个方便,诏狱几乎每天都在死人,尸体怎么处理?全都自己来多费劲,之前谁花了银子,就顺便给谁报个信,言明什么时辰会扔到哪里,好方便人捡骨,至于你捡去是鞭尸泄愤还是好好安葬,那就是你们自己的事。
犯官案子风头过去,没有风险的时候,亲属要敢进来,舍出身家买个探望机会,也不是不可以,只是得守规矩,蒙着眼进,蒙着眼出,不看不听不惹事,速来速去。
184、是我姐夫不是你姐夫
这天申姜天不亮就起来了, 不但自己起来,还拽上了于联海,一大早就拽着人出去, 随他一起办差。
先是各种地方跑,排查走访案件信息, 问询更多细节,确定案件相关人有无隐藏的关系, 两次事件前后的时间线,之前没注意到的,现在有问题的,全部都要问, 等太阳终于升起悬空, 不止早起的人出来活动了,他就开始找嫌疑人问供。
及至午前,已经问过胡安居了。
胡安居相当配合,整个问话过程比较和谐,问什么答什么,脸上始终保持微笑,好像这是一件普通的配合小事,就算真有什么事,也跟他没关系, 不必紧张,也不必在意。
人走后,申姜看着于联海,问他:“怎么样,有想起什么东西么?”
于联海:……
这一早起来,跟着这么跑一通, 腿都要跑细了,除了累就是累,还能有什么别的?
你要非觉得我有问题,要玩这‘杀鸡儆猴’的戏码,好不好别叫我离那么远,什么都听不到?吓唬的着我吗!
申姜见于联海不怎么活泼的样子,摸了摸下巴,也是,胡安居太圆滑,看起来什么都说了,其实什么都没说,所有准确给出的信息,都是锦衣卫能查到的东西,你说他不是什么好东西吧,他和一般的官不一样,是做了些实事的,也不吝帮助别人,有点悲悯心肠的意思,你说他是个好东西吧,从这滴水不漏的话里,猜也能猜到,这位大概率是科举舞弊的既得利益者,里头绝对有事。
申姜对比手里消息和过往线索,很容易得到结论——胡安居在本案并不无辜。
他有野心,追逐着想要的东西,也享受现在的位置,他不想有麻烦,不想被追责,想要稳住现在,所以在非常用心的经营,每个细节都小心处理,不给自己惹祸,也不牵连其他人。
申姜问着话,都有些佩服了,你说你有这本事,干什么清贵翰林,熬这虚的资历,你直接派官去外地,处理那堆错综复杂的人际来往,政务推行,得几个上佳考绩,没准升官快多了。
“起来,咱接着走。”
“还走啊……”于联海颤巍巍站着,觉得腿肚子转筋,“这都快中午了,申百户就不歇个脚,吃点东西?”
申姜不但不累,还精神奕奕,鄙视的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