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之后带头冲了出去,玛哈亚人自发开始了狂乱的冲锋。
肉体的虚弱,会导致战斗意志的降低。体力已经降至最低的亲卫,隐约闻到死亡的气息。
面对蜂涌而至的敌人,亲卫们微微产生了骚动。夏默察觉了亲卫们的怯意,可是在这种情况下,他想不出什么好办法。以三百亲卫能够取得这样的战绩,夏默已经问心无愧了,因此他只是紧紧地握着小鼓,心无旁婺地盯着冲过来的敌人。
正在这时,拉库里霍然立起,抽出背上的血红小旗向身后几米的地方用力地掷出。小旗稳稳地插在身后的土地上。在刚才的杀戮过程中,不知有多少人的温热的鲜血溅在上面。现在,小旗仍旧有些湿漉漉的。
拉库里暴喝一声。“是家里唯一男丁的,想活命的现在逃,我不怪他。其余的人,如果退到小旗的后面,我砍死他!”
“小约翰,要逃现在快逃,等会儿再逃就算作动摇军心。看别人干嘛,说你呢!小兔崽子,你不是家里的独子吗?!”
被拉库里喝斥的小约翰刚刚成年,长得眉清目秀,脸上还稍稍带着一点稚气。可是谁也想不到,在刚才的战斗中,这名眉清目秀、甚至略带一点稚气的小伙子竟然独力杀死了六名玛哈亚步兵,一名玛哈亚骑兵,重伤一名中尉小队长。
小约翰露出腼腆的表情。“拉库里大人,我的确是独子,我也的确有些害怕。可是我更害怕不仅没有为家里带回荣誉,反而带回耻辱。我的家族以战功起家,家族成员中从来没有逃兵。如果我带着这样的耻辱回家,父亲会打死我的。”
小约翰歪着头想了想,肯定地说:“被父亲打是不能还手的。可是敌人想杀死我,没那么容易!要不,让丁克先走吧,他的妹妹正等着唯一的亲人回家呢。”
拉库里稍稍犹豫了一下,可是蜂涌而至的敌人令他没有太多的思考时间。夏默的反冲锋号令已经响起。在反冲锋号令之后,一声奇怪的鼓声响起。战士们突然感觉身上又重新有了力气。两股人流,重新碰撞在一起。呐喊声、咒骂声、兵器的碰撞声、痛苦的悲鸣声以及垂死的呻吟声,在这小小的峡谷里响起。
各种声音在峡谷里回荡着,将战争的残酷、可怕和痛苦一遍又一遍地传进士兵的耳朵里。
拉库里骑着马向敌群之中冲去,他的身后跟着传令官丁克和一名马迪尔送给他的扈从。三个人组成一个简单而又实用的三角阵,在人流中艰难地逆流而上。
经过一次狂化后,拉库里的体力有些不济了,可是他毕竟拥有白银骑士的实力,手中的宝剑无坚不摧,品质极为优秀的轻质铠甲和左臂上黝黑的臂盾又忠实地保护着主人,三个人在狂乱的玛哈亚人当中仍然艰难地向前移动着。
拉库里一边战斗一边高喊:“史蒂夫.史拉登!……过来,过来和我战斗!……不要象胆小鬼那样躲在后面!……”
在充满各种嘈杂声音的战场上,史蒂夫清晰地听到了拉库里愤怒的吼叫声,可是他没有回应拉库里的要求。
作为智将,如果不是性命直接受到威胁,史蒂夫甚至不喜欢拿起兵器。更何况,拉库里的尊容在正常情况下就可以用凶恶来形容,而史蒂夫坐在马上清清楚楚地看见了拉库里那张由于愤怒而扭曲的脸。
在史蒂夫看来,接近这样一个危险而又可怕的生物,显然是极为不智的行为。他不由自主控制缰绳,令战马稍稍后撤了一些。
敌众我寡的情况下,拉库里身后的两名战士都受了好几处伤。那名扈从头部和右胸都受了不轻的伤,已经很虚弱了,他只能软弱地挥动着臂盾勉强招架着敌人的击打。
“保护拉库里大人的背后!……如果拉库里大人找到敌人的主帅,就可以杀掉他……我们就有胜利的可能!”
扈从一边勉强地抵抗,一边艰难地嘶喊着。与其说是在鼓励身旁的丁克,还不如说是在进行自我安慰。扈从的声音断断续续,胸膛急骤地起伏。豆大的汗滴,顺着他的脸往下流淌。
拉库里迅捷地挥动宝剑,刺进了面前敌人的胸部。那个玛哈亚人捂着胸口倒了下去,他在剧痛中呻吟着。然而拉库里无视地上敌人可悲的境况,驾御着战马从他的身体踏了过去。
身后传来沉闷的扑通声,拉库里抽空回头看去。扈从的战马受重伤而倒地,战马压住他的大腿。扈从勉强支撑着,试图将大腿从战马沉重的身躯下抽出来,一名玛哈亚士兵冲上去,手持长剑对着他的脖子用力砍了下去。
扈从的颈部喷出大量的鲜血,他呜咽一声后,再也不动了。玛哈亚人扑向毫无生命迹象的扈从,开始抢夺他身上的装备。
拉库里以沉闷的声音不情愿地对丁克下达命令。“别停留!继续往前冲!找到史蒂夫,是唯一改变战局的希望。”
经过一个小时的混战之后,布雷西亚的将士死伤惨重,剩下的已经不多了。
拉库里的身后,丁克的大腿已经血流如注。丁克的神智开始恍惚,显然已经支持不了多久了。
“长官……我可能回不了布雷西亚了。如果您能够回去……请从我的抚恤金里拿一枚金币还给夏猛的亲人……我还欠夏猛几枚银币呢……”
拉库里一剑劈出,他很高兴锋利的宝剑经历如此激烈的战斗后,直到现在还没有钝。将一名敌人的长剑削断,继而砍中了他的头颅。
拉库里答非所问:“丁克……跟着我……我会带你回布雷西亚的。”
“您认识我的妹妹……告诉她……她,哥哥,永远……爱……啊!”
丁克的话没有说完,惨叫了一声。拉库里猛然回头。丁克被一名枪兵当胸刺透。丁克艰难地握住枪杆,将手中的剑掷向对方的脸部。枪兵捂着脸发出惨叫声,踉踉跄跄后退了几步,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了。丁克的眼神开始散乱,他猛地从胸口拨出长枪。一声惨叫之后,丁克从马上摔落,仰面倒在地上。
拉库里心中一阵难过。看着丁克开始垂死前毫无意义的抽搐,拉库里在心里不情不愿地答应了丁克生前最后的请求。拉库里觉得,告诉一位姑娘她最亲爱的哥哥战死在沙场上,这种事他实在做不来。可惜的事,拉库里无法推脱:附近,已经看不到任何部下了。
拉库里望向峡谷的另一头。战场由峡谷的这一面又转移到了另一面,实际上,峡谷另一面也只剩下些零星战斗了。
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