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结婚了(四)(1 / 1)

玫瑰遇野风 柚栩 7600 汉字|1 英文 字 1个月前

第15章 结婚了(四)

  “小赵。”徐澄的手从下移到上, 落周南荀头顶,一下?下?抚摸发丝,“我想你了?。”

  又?是小赵, 再愚钝的人也明白, 徐澄将他当成别人。

  男朋友?

  恍然间,周南荀意识到他对徐澄一无所知。

  她的私生活,周南荀不想去探究,也没兴趣。

  到停车场, 安顿好徐澄,他靠车边抽了?支烟, 再上车,徐澄不仅没睡,还?睁着大眼睛看他,气鼓鼓说:“又?吃脏东西,不听话以后不理?你。”

  周南荀没吭声, 扯过安全带,插.进去?,随后手?顿了?下?, 抬眸向副驾驶看眼,“男朋友?”

  提到小赵, 气鼓鼓的小姑娘倏地弯嘴角, “算不上男朋友, 我只是喜欢骑它, 在它身上感觉很爽, 像在飞。”她伸出食指, 圆润粉嫩的指尖,在周南荀肩膀戳了?戳, “但它脾气和你一样臭,不爽了?就六亲不认把我弄伤,有次我伤得很重,肿了?好几天才好,那?伤”

  “细节不用讲了?。”周南荀没有听别人房事的爱好。

  聊起小赵,徐澄脸上的笑容就没断过,看得出确实?很喜欢。

  周南荀虽然不理?解,一个自己?不爽就把对方弄伤的.虐.待.狂,有什么?好喜欢的,但大千世界无奇不有,他尊重每个人的感情观。

  忽地,徐澄眼睛蒙上层雾气,自言自语说:“这次回国没和小赵待几天就来风絮,好想它。”

  周南荀开着车,随口问:“那?么?喜欢为什么?不和他结婚?”

  徐澄想了?想,酒醉的软音说:“道德和法律不允许,我爸也不让。”

  禁忌之恋?

  成?年人做事前该深思熟虑,既然选择了?见不得光的感情,就该为自己?的行为买单。

  个人选择,周南荀无法评价,但现在他们结婚了?,最基本的尊重还?是要给对方,他说:“之前你什么?样我不管,现在我们结婚了?,在保持婚姻关系这段时间里,消停点,别做让双方都难堪的事,否侧我随时离婚。”

  徐澄迷迷瞪瞪的,听不懂周南荀在说什么?,也想不通聊天好好的干嘛突然生气,车里暖风足,她困劲上来,也不想了?,往后一靠睡了?。

  醒来已是第二天下?午,张凤霞打电话说做了?排骨,叫她和周南荀晚上过去?吃饭。

  饭后到小区已经八点多,周南荀和徐澄并?肩往楼上走,忽明忽灭的楼道里站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徐澄下?意识躲到周南荀身后。

  周南荀喊亮感应灯,往家门口看眼,回头说:“别怕,是李枫。”

  徐澄探出头,瞧见那?人果真是李枫,又?从周南荀身后出来。

  李枫对周南荀那?点心思都写在脸上,徐澄不想参与他们的事,打开房门独自进去?,房门刚关上,门外?就传来李枫的大声质问,“超市老板说你结婚了??”

  “嗯。”男人声淡淡的,听不出情绪。

  “为什么??”李枫歇斯底里。

  周南荀冷下?声:“我照顾你们是因为陶勇临终所托,李枫,这话我讲过很多遍。”

  徐澄换上拖鞋往屋里走,没再听他们讲话,进到客厅,她倚靠沙发玩手?机,各种软件换着刷了?一遍,二十分钟过去?,门外?两人还?没聊完。

  隐约听见李枫说:“抱一下?吧?”

  她霍地站起身,感情虚假,可证是真的,彼此最基本的尊重还?是要有,在家门口卿卿我我,拿她当空气?

  手?机往扔一旁,徐澄走出去?,推开门见李枫眼角挂着泪,双臂展开向下?追周南荀。

  周南荀则退到两三层台阶下?,和李枫隔开距离。

  徐澄越过李枫,看楼梯下?的周南荀,“进来睡觉。”

  周南荀绕开李枫,走进房间,关上门。

  李枫望着冰冷的铁门,眼泪流得更凶,周南荀这人野性?不羁,向来嫌女?人麻烦,主动往上凑都不要,像见鬼似的躲远,今晚他竟然乖乖听了?一个女?人话。

  周南荀和陶勇同一年毕业工作,两人曾并?肩协作完成?许多重要任务,是同事、也是好友,陶勇牺牲这事对周南荀打击很大,刀尖扎进脖子都没怕的男人,在陶勇断气那?一刻哭到失声。

  事后,他遵循对陶勇的承诺,尽量帮助照顾李枫和小陶的生活。

  这份责任,被李枫当成?另一种感情,曾明着暗着试探过多次,周南荀都把界限划得清清楚楚,不曾有半分逾越,怕周南荀嫌弃她有孩子,李枫没敢表现太明显,想着时间久了?总有天他能接受。

  没想到,周南荀竟然跟外?地来的陌生女?人结婚,甚至没通知她一声,她跑来质问,他态度还?那?样冰冷,分别之际想抱一下?,也被他拒绝,一次次打击下?,李枫认清现实?,流着泪跑下?楼。

  另一边。

  房门关上,徐澄却没动,站门边审视周南荀。

  周南荀低头换拖鞋,“有话直讲。”

  徐澄用鼻腔哼了?声,“喜欢就光明正大娶她,何必和别人结婚,来惹她伤心。” 李枫虽不招人喜欢,但本质也是可怜人。

  “和你有关?”周南荀反问。

  徐澄亮出结婚证,“我现在是你合法妻子,以前你生活什么?样,我管不着,但结婚了?就老实?点,别弄那?些混乱的男女?关系恶心人,假夫妻也要尊重彼此。”

  周南荀抬眸看她,轻笑一声,“重复我说的话,有意思?”

  话是徐澄所想,和周南荀没半毛钱关系,她拦在他身前,“你如?果做不到相互尊重,我随时会离婚。”

  周南荀前一步逼近,弯下?腰与她视线平行,浓浓的压迫感袭来,徐澄下?意识往后退,他睨着她冷笑,“先管好你自己?吧。”

  “我怎么?了??”徐澄壮着胆子问。

  “说过的话不记得,做过的事也不记得?”周南荀声冷如?冰,“明知道德法律不允许还?去?做,被爱情冲昏头脑了??”

  徐澄:“什么?意思?你讲清楚点。”

  周南荀被缠得没法了?,提醒她,“小赵!”他吊儿郎当往墙上一靠,“你先和小赵断了?,再来对我提尊重。”

  “断不了?。”徐澄想也没想脱口而出,继而又?问,“一匹马得罪你?”

  “......”周南荀默了?一瞬,不可思议的目光瞥向徐澄,“你的马叫小赵?”

  徐澄理?直气壮说:“不可以呀?”

  周南荀:“......”

  见他沉默,徐澄更气,凶巴巴喊道:“我的马到底哪里得罪你?”

  周南荀磨了?磨牙,“名字。”

  徐正清喜欢养马,最老的马比徐澄年纪还?大,名叫小张。

  它的孩子叫小王,孙子叫小李,重孙子叫小赵。

  小赵纯正的棕红色,额前一块纯白,性?格孤傲难训,是徐澄最喜欢的一匹马。

  徐正清见女?儿喜欢,便把小赵送给徐澄,专属她一人。

  徐澄喜欢骑在马上驰骋的感觉,对小赵百般疼爱,出国读书这几年,特请专业人士照看小赵,平时还?会通视频。

  徐澄堵在周南荀身前,还?在懊恼他针对小赵的事,须臾间,那?些被酒精麻痹的脑细胞猛然恢复,想起了?醉酒后把周南荀当成?小赵的事,顿感无地自容,脸颊随之烧起热度,不再与他争执,低头灰溜溜地跑了?。

  刚刚还?底气十足的小姑娘,忽然变成?一只受惊的小兔子,红着脸跑了?。

  女?人心比夏季天气变化还?快,周南荀带着未解的困惑,敛了?视线,走进客厅。

  徐澄关上房门,倚靠着门边揉搓脸颊,骑马那?些虎狼之词被误解就算了?,竟然还?摸了?周南荀的臀。

  她抬手?在眼前看了?看,随即倒在床上,心里发出土拨鼠的叫声,没脸见人了?。

  想到周南荀在外?面,她放弃马上去?洗漱的想法,在床上翻腾一阵,给钟晴发消息:【苍天!我昨晚喝多酒摸了?周南荀的屁.股】

  晴天:【手?感怎么?样?】

  手?感???

  这是该关心的问题?

  不过既然提起了?,徐澄还?是回忆了?下?昨晚的场景,老实?答:【挺翘的】

  晴天:【这就是本颜狗坚决让你找帅哥结婚的原因】

  这一刻,徐澄感觉无法和闺蜜共情,【我已无脸见人,别拿我说笑了?】

  晴天:【?】

  橙子:【???】

  晴天:【宝贝,他是你老公,别说摸屁股,就摸鸡也是合情合理?合法的】

  徐澄盯着那?个小鸡的表情,整个人都不好了?。

  房间气温徒然升高,她从床上坐起,给窗户打开一条缝,吹着凉风给钟晴回:【婚姻是假的】

  晴天:【民政局给你们盖章就是合法夫妻,理?应天雷勾地火滚到床上去?】

  和张凤霞的话如?出一辙,徐澄字还?没打完,钟晴又?发来一条,【橙子,再说一遍及时行乐】

  橙子:【宝贝,咱脑子里能不能想点别的?】

  晴天:【大好青春不想,难道要等七八十再想?】

  橙子:【......】

  和钟晴不着调地聊天,缓解了?徐澄的尴尬和罪恶感,但她还?是等客厅灯关了?才去?洗漱。

  她推门出去?。

  黑暗里倏地散出羸弱的光,男人瘦削的手?指间亮起一簇火苗。

  “啪!”打火机合盖,光亮消失。

  “敢出来了??”男人慵懒的嗓音,低低沉沉的,在浓夜里格外?悦耳。

  黑夜似块布遮住徐澄的羞怯,她大着胆子回呛道:“要你管。”

  周南荀冷哼了?声,转身往卧室走,“早点睡吧,大小姐!”

  **

  上次没去?赴李思言的约,徐澄心怀愧意,再次约李思言和她男朋友出来吃饭。

  李思言痛快答应,这次约在县中心一家烤肉店。

  徐澄提前到烤肉店等着,过了?约定时间李思言还?没到,窗外?天色已黑,担心路上出意外?,徐澄发消息过去?询问,李思言没回,又?等半小时,李思言和男朋友还?是没到,徐澄打电话过去?李思言没接。

  想着李思言可能也像她那?天遇见突发事件来不了?,徐澄只能独自吃饭。

  烤肉店在县中心最繁华地段,来往出租车辆都满客,饭后徐澄站路边等二十多分钟,没拦到一辆空车。

  早春虽不像寒冬冷,但徐澄穿得少,风一过,寒气就打到骨子里了?,她往手?心里哈一口气,搓搓手?。

  风絮县的夜晚,没有大都市那?样喧嚣,很安静,商业街只剩三两家店开着,最靠近街边的是家金店,店内没什么?客人,灯开的却很亮,从外?看通明一片。

  玻璃门打开,高矮两个男人从店里出来。

  徐澄在马路对面,一眼瞧见周南荀颀长高挑的身影,浓黑的发在通明的光下?,呈出薄薄一层光,又?黑又?亮。

  或许是职业需要,他不常笑,狭长的眼总裹着不耐,透着股不好惹的劲。

  隔着马路,老陈向她打招呼,洪亮的嗓子喊“嫂子。”

  徐澄笑着回应,“你们怎么?在这?”她将目光停在老陈身上,自动忽视那?个高大身影。

  “我们来走访问点事。”老陈看向周南荀,“老大你载嫂子回家吧,我坐公交回去?。”

  徐澄忙说:“你们忙,我打车回就行。”

  “一起回。”周南荀斩钉截铁。

  徐澄和老陈同时止了?声,随周南荀往停车场走。

  老陈好说,聊东聊西时间过得快,等老陈下?车回家,车上骤然从蝉鸣悠扬的夏季变成?雪花纷飞的冬季,安静得出奇,尴尬在车内蔓延,周南荀按开音乐。

  没那?么?静了?,周南荀问起张凤霞入院的情况。

  徐澄说:“入院检查今天都做完了?,要等结果全部出来才能下?医嘱,有王爷爷陪着,姑姥状态挺好的。”

  周南荀:“辛苦了?。”他工作忙,没时间去?医院陪张凤霞入院检查,这事自然落到徐澄身上。

  “你不用客气,她也是我的亲人。” 聊起姑姥,徐澄想到张凤霞写信的事,问:“你知道她为什么?每年往我家写信吗?”

  “想念你母亲。”周南荀对此也有疑问,张凤霞写了?那?么?多封信,张明枝为什么?一封都不回复,也没有来探望过养育自己?长大的姑姑。

  徐澄偏头看向车窗外?,不再往下?聊,涉及家庭隐私,周南荀没追问。

  小区门口,有卖糖葫芦的车,红红圆圆的山楂裹着糖,一串串立在透明的玻璃罩里,南川没有糖葫芦,徐澄只在电视里见过,印象中只有冬天才有糖葫芦。

  她今天坐后排。

  从后视镜里看,小姑娘偏头看车窗外?,脸颊两侧的发丝掖入耳后,露出精致的侧颜,鼻尖小巧秀气,眼眸柔柔的,像个新奇的小朋友。

  “想要?”男人沉沉的嗓音。

  “不想。”徐澄口是心非。

  “嗯。”周南荀拐弯开进小区,车速快,糖葫芦转瞬即逝。

  停稳车,周南荀说:“稍等一下?,我去?超市买盒烟。”

  徐澄坐车里,滑开手?机不足两分钟,周南荀从超市回来,拉开车门,“下?车。”

  徐澄应了?声,迈着小步下?去?,刚站稳,手?里就被塞进东西,垂眸一看,双手?各两串裹着纸的糖葫芦,塞得挺均匀。

  “我......”她一时不知说什么?,末了?道了?声谢。

  周南荀神色带痞,说话散漫随意,“顺手?买的,不用谢。”他手?上撕开烟盒包装,抽出一支含嘴边,想点火,瞧见徐澄又?收回去?,“不想吃就扔了?。”

  “你这人——”徐澄略有无奈,“不能好好说话?”

  周南荀瞧着她,随口道:“不会。”

  徐澄懒得再和他说,撕开纸,红彤彤的山楂裹着晶莹的糖,还?沾着芝麻,她轻咬了?口最下?面的山楂。

  男人发出一声短促的笑,“傻不傻?”周南荀指着排列在最顶端的山楂说,“第一个才是最大的,而且一口咬吃下?去?才爽。”

  徐澄迟疑片刻,按照周南荀的说法,一口咬下?第一个山楂,酸酸甜甜还?带着一丝冰凉。

  清月下?,小姑娘嘴巴塞的鼓鼓的,粉润的唇轻轻翕动,眼睛弯着,带着南川女?孩特有的柔,像只小猫。

  周南荀没由来的犯了?烟瘾。

  他敛了?视线,站到离她两米以外?的地方抽烟,烟雾袅袅,却散不开淤积在某处的悸动。

  徐澄吃完半串糖葫芦,追过来说:“回家吧。”

  周南荀一手?摁灭烟,一手?推着不让她过来,“烟呛。”

  徐澄等在一旁,百无聊赖地踢着脚下?的小石子。

  “走吧。”周南荀扔掉烟蒂,向她走来。

  徐澄抬眸,目光骤然相撞,周南荀站在她面前,宽大的掌悬在她唇边,温热的指腹按向唇角,微微用力?,沾在她唇边的糖掉落地面。

  那?醇厚低哑,似颗粒摩梭般质感的嗓音响起,“小孩一样。”

  “22了?。”小姑娘软声回击他。

  周南荀没说话,轻笑了?声。

  四串糖葫芦,徐澄只吃了?半串,“买这么?多做什么??”

  周南荀:“有山楂、草莓、橘子、糯米的,不知道你喜欢哪种就全买了?,不喜欢可以扔掉。”

  徐澄喜欢吃糖葫芦,但眼下?鞋带开了?,两手?都有糖葫芦,腾不出手?去?系,她把糖葫芦递到周南荀面前,“帮忙拿一下?,我鞋带开了?。”

  周南荀没接糖葫芦,在她面前蹲下?身,骨节分明的手?指,拿起鞋带系上蝴蝶结。

  徐澄垂眸,正能瞧见男人黑亮的头发,蹲下?身脊背也是挺直的,好像永远压不弯。

  家门口,徐澄手?机响了?,是徐正清专门为徐澄找的产科医生,打视频来上孕期课。

  耳机在包里,徐澄腾不出手?去?翻,直接按了?免提,她一边和产科医生聊天,一边开冰箱门把糖葫芦放进去?冻着。

  女?医生说:“12周以前要建母子健康手?册,不易做劳累的活动,出现呕吐、乏力?症状都正常......”

  放完糖葫芦,徐澄坐进沙发和医生面对面交流,为不露出破绽,她时不时向医生提问,直到医生说,“下?个月产检单给我看眼。”她才露出些许不高兴。

  不给,徐正清会起疑心。

  给,她没有。

  医生真会出难题。

  一个多小时过去?,徐澄耐心耗光,脑子昏昏沉沉,想睡觉,眼神四处飘摇,很不专心。

  周南荀洗漱出来,额前头发没擦干,沾了?水珠。

  徐澄随口提醒:“头发没擦干。”

  周南荀拿毛巾擦了?擦,“还?不睡?”

  徐澄刚要说话,被视频里的女?医生抢先一步,“孩子爸爸过来一起听。”

  周南荀忙自己?的事,没关注徐澄和谁打电话,也不知道徐澄对家里说了?怀孕,张口要问,被徐澄求救的眼神拦住。

  洞察到徐澄的意思,他坐下?,随她一起听了?后半节课孕期课,视频挂断,两人齐松一口气。

  想到还?要装一段时间孕妇,徐澄绝望地往后一靠,哭丧脸说:“孕期还?有好几个月,可怎么?熬呀?”

  周南荀微拧着眉,视线落向她平坦的腹部,“结婚还?送个孩子?”

  须臾间,柔和的眸起了?狡黠的光,徐澄伸手?戳戳他,唇角勾起,“买一送一,你赚了?。”

  “我、谢、谢、你。”周南荀咬字很重。

  “不客气哦。”徐澄一脸得意。

  周南荀不再说了?,靠着沙发,手?里随意的把玩着打火机,视线停在徐澄脸上。

  那?深邃的黑眸平时透着随性?不羁,可他看你时,就像台静谧的仪器,能精准的捕捉到你的每个动作和眼神,一呼一吸都在他掌控之中,连隐藏在皮囊下?的隐秘心事也能被看透。

  徐澄想到非洲草原上自由生长的雄狮,目光精准,动作狠厉,没有猎物能在他手?下?逃脱,她收回视线,捏着手?腕说:“我又?不是犯人......看我干什么??”

  审视的目光收回去?,周南荀扯了?下?唇角,“胆子不小。”

  不过一分钟时间,徐澄已脊背冰凉,声音急躁,像个炸毛的小猫,“你有话一口气讲清楚。”

  “孕早期会出现呕吐、食欲不振、嗜睡、乏力?,你有吗?

  其二,孕期用药尤为谨慎,而你感冒期间吃了?几天的退烧消炎药,孕妈妈会这么?粗心大意?假使?吃药时不知道怀孕,那?么?在验出怀孕后,这孩子你敢留?

  其三,为了?防止胎儿畸形,孕早期都会吃叶酸,你有吃吗?

  其四,怀孕了?用找陌生人结婚?孩子爸爸是空气?

  其五,”

  “打住。”徐澄制止了?周南荀的分析。

  这人不仅一眼看穿她装怀孕,还?能有理?有据地分析出原由,甚是恐怖,不过徐澄也是看过福尔摩斯的人,她鸡蛋里挑骨头,故意找茬,“道德法律不允许我光明正大的和孩子爸爸结婚生子,不行?”

  男人胸膛微震,鼻腔发出一声哼笑,“小赵?”意味深长地看她,“口味挺重。”

  徐澄抽出身后靠枕砸过去?,她用尽全部力?气,到他身上捶背似的,眉都没皱一下?,还?挺享受,气得徐澄收了?靠枕不理?他。

  这时,周南荀慢悠悠开口,“逗你的。”他从茶几的果盘里拿出个橘子,剥皮去?丝,黄橙橙的橘肉递到徐澄面前,“吃橘子。”

  小赵的误会因徐澄而起,她也没真生气,接过橘子,放嘴里一瓣,还?挺甜。

  小姑娘不气了?,周南荀才敛了?松散的眸色,答她提出的问题,“首先:活在金字塔顶端,物欲早已被满足的公主,屈身找一段无法见光的爱情,还?给他生孩子,说明她是个恋爱脑,可恋爱脑会把全部心思放在对方身上,患得患失,情绪不稳,还?哪有心思和父亲斗智斗勇?而且有了?孩子,你那?个海王未婚夫是很好的接盘侠,为什么?还?要拒绝找别人结婚?

  其次:你想尽办法来摆脱一个海王当丈夫,说明对自己?认知清晰,对爱情有想法有追求,这样的姑娘是无法接受地下?恋的,更不会带一个身世模糊的孩子来到世间。

  综上,你刚才提的疑问,不可能成?立。”

  相识不到一周,徐澄没讲过太多个人私事,周南荀却能精准地剖析出她包裹在层层外?衣下?的心思。

  徐澄不由一震。

  这个男人,散漫不羁的痞气下?,观察力?敏锐到可怕。

  **

  “找个刑警做老公真可怕,想做点坏事都做不了?。”钟晴在听完徐澄讲述的周南荀后说。

  徐澄心有余悸,“是呀,幸好我没骗他什么?。”

  钟晴:“换个角度看是浓浓的安全感。”

  这点徐澄赞同,“当他老婆应该会有很足的安全感。”

  “你就是他老婆呀。”

  “我说的是二婚老婆,我们迟要离婚的。”

  钟晴思考片刻,眸色下?沉,“也是,你要读研,还?要做《倾听》不可能随留在风絮那?小地方,既然这样,你可别陷进去?。”

  “乱说什么?,不可能的。”徐澄撕下?面膜,露出张清透的小脸,“晴子,别忘了?找人帮我P孕检单。”

  “包在我身上。”钟晴忽的提高声音,“秦禹不同意和秦芹结婚,婚礼相关事宜已经全部取消,徐叔赔了?秦家一个项目,上次见面,看徐叔心情挺好的,未受多大影响,还?说家里婴儿房已经布置好,只等你回来,让我叮嘱你安心养胎,看得出很喜欢小外?孙......你打算什么?时候坦白?”

  生活刚恢复平静,徐澄不想马上闹翻,“等我出国后再说,不然准要被抓回去?锁在家里反思。”

  “徐叔给你卡解冻了??”

  “他同意解除我和秦禹的婚事,是因为孩子,对我的气还?没消,不解卡也好,我借此独立,以后不花我爸的钱。”

  “怎么?独立?在风絮找工作?”钟晴笑了?声,“那?地方一个年的工资可能都换不来你一个包。”

  徐澄想了?想,“直播唱歌,视频变现?”

  钟晴:“那?样要露脸,你想好了??”

  徐澄有个不露脸的唱歌账号,自娱自乐唱着玩,有段时间莫名其妙火了?,粉丝长到上千万,不少公司来找她签约,还?有公司找她打广告,她都拒绝了?。

  唱歌是爱好,非专业,她不想生活被打扰,而且在筹划一档心理?健康类的节目,不想到时观众被认出她还?有另一个身份,徐澄犹豫,“我再想想。”

  钟晴:“不过你账号该更新了?,粉丝都在评论区催更。”

  “今晚就更,我先去?医院照顾姑姥了?。”徐澄跑到医院又?被撵回来,张凤霞能走能动,还?有王友田跟着,老太太不让她在那?,让回家陪周南荀,增近夫妻感情。

  徐澄没告诉张凤霞,她已经两天没见过周南荀。

  **

  有老陈他们几个大嘴巴,周南荀结婚的事,很快传进顾局耳朵,铁树开花,作为老领导不能不看,顾局下?令,休息日要周南荀带徐澄去?家里吃饭。

  周南荀是顾局带出来的,知道是他是孤儿,生活里十分照顾,他不能驳了?长辈的好心,提早下?班回去?找徐澄帮忙。

  推开家门,周南荀听到一段歌声:

  “人潮拥挤

  寻不见踪迹

  他们说你早已遗忘这里......”

  女?人声线低柔空灵,宛转悠扬。

  悠长的音调,灵动的嗓音,将周南荀困在门边动不得,哀伤的曲调将他跌入无边的幽寂,他从没听过这样深入人心的歌声。

  他寻声看过去?。

  徐澄梳着简单的低马尾,抱着吉他唱得投入,白炽灯在她头顶洒下?光,能清晰地看见毛茸茸的碎发,小而翘的鼻尖,唇润的像颗浸过水的樱桃。

  周南荀忽然犯了?烟瘾。

  他轻轻关上门,倚靠门边点一支烟,感应灯熄灭,走廊陷入漆黑,只剩他手?中猩红的火光,耳畔歌声未停,似人鱼的吟唱。

  徐澄唱完收了?吉他准备睡觉,听见门响,探出头瞧见是周南荀一脸兴奋,“你终于回来了?。”她指着地上的两个纸箱,“书架要、茶几要自己?组装,我不会。”

  盼他回来,只想让他组装家具?

  周南荀换拖鞋往里走,嘴冷着说:“我也不会。”

  徐澄:“......”

  想打人。

  周南荀脱掉外?套,蹲下?身,倒出纸箱里的零件和图纸,是个小型的圆玻璃茶几,那?些难懂的说明书,冰凉的铁器,大小各异的螺丝钉,在男人手?里很快找到位置,组成?茶几支架,圆形的玻璃面放上一放,整个茶几组装好了?。

  徐澄看眼时间,不到20分钟,她由衷赞叹,“你比孙管家快多了?。”

  周南荀手?拎螺丝刀,仰头看她,“谢谢公主殿下?满意。”

  徐澄:“......”

  他放下?螺丝钉,拆书架的包装,“也请公主帮我个忙,明天去?我师父家吃顿饭,他和师娘待我很好,老人心意推不开。”

  徐澄哼了?声,“看你表现。”转身进房间。

  隔天徐澄一觉睡到自然醒,开门客厅摆着安装好的书架和茶几,白色书架简约美观,她过去?瞧了?瞧很喜欢,转头对坐沙发看书的周南荀说声谢。

  他合上书,掀起眼皮“所以,公主殿下?肯愿意帮忙随我去?吃饭吗?”

  “行叭。”徐澄勉强说。

  周南荀拎起外?套,“那?走。”

  徐澄瞪他,“我还?没化妆。”

  周南荀:“……”

  一个小时后,周南荀敲敲主卧的门,“好了?吗?”

  房间传出女?孩柔中带恼的音调,“没好呢,催什么??”

  周南荀:“……”

  又?半个小时,房间传出一声哀叫,周南荀猛地推开门,“怎么?了??”

  徐澄哭唧唧说: “没衣服穿。”

  周南荀瞥了?眼几天前被她塞满的衣柜,不解道:“一柜子还?没衣服?”

  徐澄:“不好看。”

  “那?为什么?买?”

  “被商场的灯骗了?,在那?试时觉得漂亮,回家一穿丑爆了?。”

  ???

  周南荀去?市局专案组参与侦破连环凶杀案,都没这么?困惑过。

  “距离约定时间还?剩多少?”徐澄眼珠一骨碌起了?别的心思。

  周南荀看眼腕表, “30分钟。”

  她一笑,“够了?,带我去?趟商场。”

  周南荀:“……………”

  徐澄出发前磨蹭,但时间观念强,进商场快速找到满意的衣服,还?给顾家买了?昂贵的礼品,麻利又?速度。

  见了?面,顾长礼女?儿正读高三,有出国留学的打算,问了?徐澄许多问题,一顿饭相谈甚欢。

  一家人对徐澄夸赞有加,饭后,顾长礼妻子提议一起去?公园爬山,消消食。

  路上徐澄和顾长礼女?儿走前面聊天,周南荀和顾长礼夫妻走后面。

  顾长礼女?儿正值对外?面世界好奇的年纪,拉着徐澄手?问东问西,徐澄耐心解答,到山脚下?,顾长礼女?儿忽然不走了?,回头喊:“南荀哥,你来和嫂子爬山。”

  徐澄张口回绝,“山不高,我自己?可以爬。”

  顾长礼妻子也反应过来,打顾长礼一巴掌,“今天休息,你别一直聊工作,快让南荀去?陪小澄。”

  公园的山很低,周南荀笑回师母,“又?不是珠穆朗玛峰,她自己?可以。”

  顾长礼从背后推周南荀一把,“让你去?就去?,牵自己?媳妇还?磨磨蹭蹭。”

  话说到这,再推托就太假了?。

  周南荀快步走到徐澄身边,“我牵你上去?。”

  徐澄把手?背在身后,“不用。”

  “结婚了?还?害羞呢?”顾长礼妻子笑着说。

  顾长礼说周南荀,“她害羞,你个大男人也害羞?”

  周南荀凑到徐澄耳边低声说:“配合下?。”话落直接抓起徐澄藏在身后的手?,握于掌心。

  小姑娘的纤纤细手?,被他宽大干燥的掌包裹着,柔软似无骨,一捏就能融进他掌里,像有丝丝缕缕的线,从掌心钻进身体,裹住他正在跳动的心脏。

  明明是他握着徐澄的手?,可却觉得自己?被什么?握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