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无拘(5)
晨光熹微, 海平线升起勃勃旭日。
半夜出海的渔民陆续归来,沙滩上来往人流变多,唐承走到窗边, 警惕地往外望了眼, 见无人靠近才放下厚重的窗帘。
房间再次陷入昏暗。
过了会儿, 他口袋里的手机亮起微弱的光芒——
有短信进来。
他捞起来看了眼,嘴角一勾,快速收了手机, 几步上前拽起床板上的人,重新给她嘴巴贴上胶带。
“我们该走了。”
“唔!唔唔!”
温听晨惊恐反抗,双脚乱踢, 唐承的大腿猛地挨了几下,盛怒之下捉住她的脚踝, 用口袋里剩余的尼龙线捆住她的双脚。
“乖一点,别逼我给你打第二次麻药!”
尼龙线紧紧缠绕,打上死结, 温听晨彻底不能动弹。
唐承弯腰一捞, 将她扛在肩上,吹灭蜡烛, 大步出去, 按亮停在阴影里车子,开门把人丢进后座。
温听晨的脑袋结结实实地砸在梆硬的座椅上, 一阵晕眩过后, 车子开始颠簸。
窗外景色歪歪斜斜,太阳穿透云层, 展露出朦胧金黄的轮廓。
不知过了多久,道路逐渐平坦, 她挣扎着坐起身,发现窗外全是四四方方、排列整齐的大型集装箱。
她想起几年前刷到的新闻,沿海开发区建造了一个新的出口港,距离唐承老家不算太远,从路程上看,应该就是这个。
唐承真的疯了,竟然要带她偷渡出国!
几分钟后,车子停在一辆调度车旁边。唐承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调度车上很快跳下一位穿着荧光马甲的黑瘦男人。
两人隔空对了个眼神,唐承解开安全带,回头交代温听晨:“在车上等我。”
说完,推门下车。
走出几步,又觉得不放心,转身把门反锁。
一高一矮两个身影,交谈着来到一个集装箱前,不用想也知道他们在商量什么。
温听晨看着窗外正在装货的大船心里愈发恐慌,她不能就这样坐以待毙,要是真被带上船离了港,一切就都完了!
正当她琢磨要怎么做的时候,余光忽然瞥见唐承遗落在中央扶手箱上的手机,心头一动,一个翻身掉下座椅,再艰难地从夹缝中爬起来,双腿跪地,用绑在身后的手去够手机。
缰绳绑得太紧,动作施展不开,温听晨按捺住加速的心跳,一边紧张盯着窗外,一边把自己拧着麻花,手指一点一点往后伸,几经波折,摸到了手机的边缘,再用力一勾,终于拿到!
唐承还在和那人说些什么,她往外瞄了一眼,手臂尽可能屈起抬高,脖子拧到极限,凹成一个足够看到屏幕的姿势。
手机设有密码,她凭着直觉先后输入了四个零和唐承自己的生日,提示错误后,心念一转,又尝试输入自己的生日。
谢天谢地!解锁成功!
她快速打开拨号键,按下那串早已烂熟于心的号码。
……
温听晨被关在车里的时候,周见弋正争分夺秒地带人赶往唐家老宅。
尖锐的警报划破黎明,一长串警车首尾衔接,呼啸停在沙滩上,偏僻小渔村十几年没见过这么大阵仗,路过村民纷纷驻足,交头接耳地张望。
周见弋推门下车,神色凝重地望着破旧的老屋,朝身后队员做了个突进的手势。
一时间,老屋被包围,警察破门而入,将仅有的几个房间里里外外翻了遍,但终究来晚一步,哪里还有温听晨的身影。
然而屋里烧了一半的蜡烛,倒在地上的椅子,院子里的车辙印无不昭示着不久前有人来过。
小七:“刚刚走访了周围的村民,他们说半夜出海的时候似乎看到过屋内有人影,但人是什么时候走的,去了哪里,他们没有注意。”
好不容易找到的一丝渺茫希望,又被扑灭了。
周见弋寒着脸,“根据车辙消失的方向,去查附近的道路监控!”
小七:“是!”
这头刚说完,余不凡风风火火地冲进来,“局里传来消息,唐承买了最近一趟江市飞悉尼的航班,乘机人是他和温听晨!”
江深:“那赶紧去机场堵他!”
“等等!”周见弋抬手拦住他,“不太对。唐承不可能不知道自己现在已经被全国通缉了,去机场无异于自投罗网!”
他这么做一定有别的目的,就像当时他杀死凌炜,只是为了扰乱警方的视线,这次要去的地方也一定不是机场。
余不凡问:“那他还能有什么方式能出国?”
陆空两头都被警方堵死,他能走的……就只剩海!
周见弋心头一惊,他要真是走水路那可就麻烦了,江市地处沿海,码头众多,等他们排查出结果,人怕是早就混上船了!
正一筹莫展的时候,他的手机响了,屏幕上跳跃着一串陌生号码,归属地显示江市本地。
他以为江市刑警队的电话,顺手接起。
“喂?”
开了腔,那头却久久无声,只依稀传来一些破碎不清的低吟,像是被什么封住嘴,从鼻腔里艰难发出来的声音。
经验告诉他,这通电话不对劲,某种直觉直窜脑海,周见弋蓦地抓紧手机,“听晨?听晨是你吗?”
“唔唔唔唔!”
周见弋几乎是第一时间夺门而出,举起对讲机神色肃杀:“所有人立即上车!技术员就位,马上定位这个号码!”
“是!”
一时间所有人呼啸奔向警车,周见弋狂风卷落叶地拉开车门坐进第一辆,系上安全带,一脚油门轰了出去,猛打方向盘,扬起阵阵飞沙,一个漂移驶上环海公路。
后排警车立刻跟上,轰鸣四起,对讲机里很快传来技术员的声音:“定位到了,目标现在新桥港湾四号码头!”
“收到。”
周见弋把手机开至扩音,“听晨你别怕,我马上就到!”
电话那头却忽然传来男人的声音,“你在干什么?!”
“你怎么拿到手机的?!”
“你给谁打电话了?!”
“唔唔唔唔……”
“唐承!唐承你别动她……”
不等周见弋把话说完,电话被猝不及防挂断。
对讲机响起技术员的声音,“组长,信号断了!”
“我艹他妈的!”
周见弋愤怒嘶吼,浑身血液急速冲上头顶,整个人进入从未有过的暴走状态,咬着牙急打方向盘,油门加速踩底,在蜿蜒的公路上风驰电掣。
一刻钟后,警车开进四号码头,周见弋在一堆集装箱组成的迷宫里来回穿梭,终于在调度车旁边发现一辆与环境格格不入的黑色SUV。
他一手解开安全带,一手转动方向盘,车子在刺耳的刹车中漂移急停,轮胎刮擦地面发出尖锐的声响。
周见弋跳下车,裹挟着满身戾气扑向黑色SUV,在几步之遥拔出警枪,子/弹上膛,举起枪口对准车内。
然而里头早已空空如也,温听晨和唐承都不见踪影。
“操!”
周见弋暗骂一声,到底来晚了,来不及多想,立刻又沿着码头四下寻找。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仔细观察监控的位置和码头情况——
远处并没有船只出海,只有一艘尚在装运的货船,他们应该还没来得及离港。
“救命……救救我……”
正当他准备上轮船搜寻时,不远处的一艘小型拖船上忽然传来一声颤抖的呼救。
周见弋猛然抬头,看见一个穿着荧光马甲的黑瘦男人被人用匕首架住脖颈推上甲板。
周见弋立刻举起手/枪,“什么人?!”
人质身后,唐承缓缓走出,原本称得上周正的五官此刻全是阴森狰狞。
他恶狠狠盯着船下的周见弋,刀刃又向人质的颈动脉贴近一寸,“没想到你来的这么快!”
周见弋目光飞快在他身后的拖船上溜了一圈,“听晨在哪?”
“你想知道?”唐承诡异一笑,“可我偏不告诉你!有本事就开抢啊!你今天大可以让我死在这,但你这辈子也别想见到她!”
周见弋呼吸微微急促。
与此同时,大部队赶到现场,接踵而至的警车把拖船包围,刑警们纷纷拔枪,上膛瞄准。
耳机里很快传来小七的声音:“组长,人质身份已确认,名叫王德,是码头的验箱员,也是唐承同乡。不久前唐承曾给他一笔钱,让他帮助自己出海。两人原本的计划应该是跟着后边这艘大货轮走的,但被我们发现,时间来不及了,就劫持了人质。”
周见弋眉头紧蹙,视线紧盯人质,“唐承!有什么条件你跟我谈,先把人质放了!”
唐承慌乱看向对准他的十几把枪口,情绪开始不稳,躲在人质后面用他的身体作掩护,只露出一双眼睛。
“把枪放下!”
“好,我放下!”周见弋缓慢蹲下,把枪放在脚边。
“扔远点!”
周见弋用脚踢出几米远。
“还有他们!都把枪给我放下!”
“好,都放下。”周见弋朝身后比了个手势,众人交换眼神,纷纷把枪收了起来。
周见弋试探性地往前走了一步,“这样总行了吧?我们对你没有威胁了,你想要什么,我们都可以答应。”
唐承掐着人质后退,“让我上那艘货轮,我要立即出海!”
“好,我们答应你。”周见弋又鬼使神差地走近几步,“但也你看见了,轮船还在装货,之后还要检修,一时半会儿走不了。你也不想船开到一半发生事故对不对?
唐承用余光瞟向身后的轮船,甲板上果然有许多海员在维修设备。
周见弋大脑飞速运转,“不如这样,我给你找搜快艇怎么样?”
“不行!”唐承毫不犹豫地拒绝,“快艇才能跑多远,别以为我不知道,等我上了快艇你们想要抓我更加轻而易举。”
这当然是原因之一,但一定还有别的理由让他不惜冒着生命危险也要登上货轮……
周见弋打量他的神色,数秒后猛地反应过来!
温听晨一定在那艘货轮上!
他朝身后比了个手势,收到讯号的江深立即带上一队人马搜查轮船。
海面上,一艘艘警船从后方无声靠进,周见弋余光一扫,打起了拖延战术。
“送你上货轮可以,但你想过之后的事没?你们这样出海就是偷渡,去哪个国家都是黑户,一旦被发现都会被遣返,你真的要去过那种颠沛流离的生活吗?就算你无所谓,那听晨呢?”
唐承:“不用你操心,我一切都安排好了,只要能出海,自然会有人接应,我不会让她跟着我受苦的!”
周见弋:“那你的父亲呢?你就舍得让他留下替你面对一切?他快六十了,为了你的事情一夜白头。”
“那是他欠我的!如果不是他,我不会遭那么多罪,不会成为异类,他活该!”
训练有素的特警悄无声息地登上拖船,完美隐蔽在船舱的各个角落。
耳机里陆续传来讯号。
“A点就位!”
“B点就位!”
“C点就位!”
周见弋嘴唇不动地小声道:“我去引开他,另一名人质还没找到,注意留下活口。”
唐承的耐心似乎濒临极限,刀刃再次横上人质的脖子,“别跟我扯这些有的没的!我要登船!立刻马上!”
“好,我让你登船!”周见弋在不经意间已经踏上甲板,“但在此之前你先放了王德。”
“别过来!不然我杀了他!”唐承厉声呵斥,锋利的匕首在王德脖颈划出道道血痕,鲜血染红衣领,“后退!我让你往后退!”
周见弋紧盯他持刀颤抖的手,字字句句都往他的心理防线上戳,“你劫持他没有用,他不过就是一个小小的验箱员,就算真的跟着你上了货轮,船上的人也不一定听你的。可我不一样,我是帝都的刑警,不仅海员听我的,下面的警察也会听我的,不如让我来当你的人质?”
唐承拽着人质不断后退,“你以为我会上你的当么?等我放了他,你们就可以没有顾忌地对付我了!”
“但你一直记恨我不是吗?你迷恋她那么多年,成为她男朋友的人却是我,只要我死了,再也没有人是你的对手。现在机会就在眼前,你难道就打算这样放过我?”
周见弋边说边调整位置,直到唐承被他逼得将整个后背暴露在狙击手的眼前,但人质贴得太近,很容易被伤及。
他继续刺激道:“只要我还活着,即使你逃到大洋彼岸,我也一定会把你捉回来!你带走了她的人又怎么样?她心里爱的人永远是我!”
唐承嘶声咆哮,“不要说了!”
“在她被欺负的时候,是我保护她,在她不开心的时候,是我陪着她!而你,只是一个害她颠沛流离、回不了家的恶魔,她根本不可能爱你!”
“我让你不要说了!”
终于,唐承心态崩塌,松开王德,举起匕首就朝周见弋刺来。
躲在角落的狙击手瞄准时机,扣下扳手,一发子/弹正中唐承的右肩,周见弋眼疾手快扣住他的手腕,夺下匕首,反手将他按在甲板上。
“说!你把听晨藏去哪了!?”
“啊——!”唐承被子弹贯穿肩膀,血肉模糊,浑身痛到抽搐,仍然倔强地昂起下巴,用颤抖的声音:“我不会告诉你的,我得不到她,你也休想得到她!”
“你他妈!”
周见弋朝他的头猛揍几拳,一把拽起他的衣领,将人丢给一拥而上的同事,“把他看好!别让他给我死了!”
又揪起一旁瘫坐在地上王德,“另一个人呢!”
王德吓得三魂没了七魄,早已哭到喘不过气来,指了指身后海面停着的货轮,“集……集装箱。”
……
温听晨再次醒来时,耳边是有规律的滴答声响,像时钟走动的声音,也像某种倒计时装置。
她睁开眼,发现自己置身于一个无边无际的黑暗空间,手和脚依然被绑着,腰间多了一条粗长的缰绳,将她和一把冰冷的铁质座椅紧紧捆为一体,呼吸都有些困难。
半个小时前,唐承发现她给周见弋打了电话,一气之下将她打晕,后来发生了什么,她并不记得,只感觉周围天旋地转,然后身下轰然巨响,一切又归于平静。
她大概猜到,自己是被关在某个集装箱里。
不知过了多久,外头开始有人喊她名字,忽远忽近,人很多,声音从四面八方而来。
但她的嘴被几层胶带紧紧贴着,即便能发出细微的哼吟,也被淹没在密封的环境里,外面的人也根本听不见。
情急之下,她拼命蹬脚,用身体撞击集装箱的内壁企图制造引人注意的响动。
然而外面动静嘈杂,不论她如何用力,始终无人发现。
肩膀痛到没有知觉,外面的脚步却越来越远,温听晨靠在斑驳铁皮,泪水顺着脸颊滚滚而下。
就在她快要绝望的时候,有个声音忽然来到她附近。
“听晨!温听晨!”
是周见弋!
温听晨内心狂颤,顿时打起精神,用尽所有的力气猛地撞击铁皮。
“砰——砰——”
那原本已经走远的脚步突然顿住,折回来,试探地拍打她所在的集装箱。
“听晨?听晨你在里面么?”
“砰——砰——”温听晨用身体给他回应。
“找到了!”周见弋激动失声,立刻叫来船员给他开门。
不多久,外头传来开锁的动静,一缕光线破门而入,逆光中一道颀长的身影朝自己跑来。
紧接着,潮水般的警察蜂拥而入。
坚持到这会儿,周见弋作为刑警的理智早已熬干,那些被迫压抑的情绪像开闸泄洪般倾泻出来,粗暴地踢开遮掩在温听晨身前的空货箱——
直到那个日思夜想的人出现在眼前,他悬着的一颗心才落回冷冷的胸膛。
他一个箭步跪在她跟前,看她气息奄奄的破碎模样,手指微微发颤,触碰又退缩,慌乱地不知该如何拥抱自己伤痕累累的爱人。
“听晨,对不起,对不起……”
他小心翼翼地一层层揭开她脸上的胶带。
急速涌入的新鲜空气让温听晨喉咙发痒,剧烈咳嗽起来,她精疲力竭地摇了摇头,勉强挤出一个不让他担心的微笑,“你终于来了。”
她苍白得像是个一碰就会碎的玻璃娃娃,手脚遍布缰绳紧勒的血痕,周见弋的心更加揪成一团,焦虑、恐慌、悔恨山呼海啸地淹没了他。
他手忙脚乱地去解捆住她腿脚的绳索,“对不起……我再也不会把你弄丢了。”
其他人也来帮忙,余不凡绕到她身后,正要动手,猛地瞥见绑在她后背的倒计时装置,悚然一惊。
“不对,有炸弹!”
“炸弹”两个字一出口,众人惊恐后退,恐惧擒住每个人的心脏。
周见弋用手电照向温听晨的腰腹,果然看见一个微光闪烁的黑色匣子,而身后跳跃的计时器上,数字显示还剩5分21秒。
他忽然就明白了唐承说的那句话——
我得不到她,你也休想得到她。
周见弋哽咽喉咙,身体控制不住地疯狂颤抖,“所有人立即撤离!叫拆弹组的人过来!”
“已经去叫了。”江深试图将他从地上拉起,“但安全起见,你也赶紧走得好。”
“我不走。”他毅然决然甩开江深的手,“我要陪着她。”
他已经弄丢了她一次,不能再弄丢她第二次。
倒计时一分一秒地流逝,温听晨低头凝视良久,终于接受这个结果,再抬眸,脸上全是泪水,声音却前所未有的冷静,“把他拉走。”
周见弋一愣,发了疯似握住她的手腕,“我说了我不走!听晨,别丢下我一个人,求你!”
他不敢想象失去她的生活,那比要了他的命更加煎熬。
“见弋,见弋你冷静,你听我说。”温听晨看着他的眼睛,流泪道:“一直以来我都是一个很孤独的人,我没有爸爸,没有朋友,是你的出现拯救了我。你教会了我爱,也让我被爱,和你在一起的所有时光都是美好的,就算只有短短几个月,对我来说已经很满足。
作为男朋友,你让我感受到了幸福,作为警察,你为我做的已经足够,这个结局不是你造成的,你不必愧疚,更不必因为我而放弃自己!你的父母需要你,你的队友需要你,你要幸福地活下去,成为一名优秀的刑警,去惩治更多的罪恶。
这一路走来,我感受过太多恶意,也背负过太多不属于我的罪名。最后一次,我不想当灾星,别让我殃及无辜。”
时间不多了,再拖下去谁都活不了,温听晨用力抽出自己的手,“江队!小余!把他拉走!”
“是!”
两个男人一人架住周见弋的一只胳膊,将他地上拉起来。
“不!不要!我用了那么多年才把你找回来,我还没有好好补偿你,我不要再失去你!听晨!听晨!”
周见弋奋力挣扎,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她离自己越来越远。
拆弹人员破门而入,一进一退,命运的轨迹向未知的际遇蔓延。
温听晨眼泪止不住:“周见弋,我爱你,从始至终都只爱你!你要忘了我,然后好好生活!”
周见弋被带离甲板,只剩他歇斯底里的咆哮在海域上空盘旋回荡。
……
所有人撤离到安全线内,屏息凝神望着货轮上的某个方向,等待一个答案。
就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又仿佛只有几秒,穿着防爆服的拆弹员捧着黑色匣盒快速跑向船尾,赶在倒计时彻底消失之前用力往海里一抛……
预料中的爆炸并没有发生。
岸上顷刻响起欢呼。
而周见弋看着出现在船板上的那个身影,眼泪终于就从眼角滑落。
他冲上去,将摇摇欲坠的温听晨紧紧搂在怀里。
“别把我一个人留在人间。”
温听晨回抱住他,“我怎么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