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笑意隐在眼里。
呵,堕天,也没有找到路西华么?
笑意渐渐淡去。
双眼渐渐漆黑到冰冷,泛着隐隐火光。
路西华,你到底是怎样的人?
一手创立堕天,却从不在这里露面。
你不知道手下的背叛?
还是,这所有一切,早已在你掌控中?
这些年,你到底在哪里?
到底在干什么?
一手创立这罪恶地狱,再放手不管,任它在苍穹闯荡。
你,到底想要什么?
还有,我的母亲?
一去不返,经年不见。
她到底在不在你身边?
她…是死是活?
…对你的追踪,不会随裴的逝去终结。
绝不。
不管我永下地狱还是混沌了这苍穹。
枕戈达旦,誓毁你堕天。
头,昏沉滚烫。
咳嗽,越发剧烈。
隋刃把头闷在双臂里,还是止不住的闷咳。
再望眼教室前面,摊开课本,把录音笔放在桌上,按开录音键。
悄无声息地扛起背包从后门离开。
教学楼顶,阳台:
隋刃紧贴墙壁站着,后脊一阵阵冒着虚汗,一会儿热一会冰凉。
他知道这是自己内伤太重没有克制毒性漫延的结果。
他不能再呆在教室里,咳嗽根本压制不住,伤势早晚会暴露,自己还是先躲一会儿的好。
隋刃沉默了一会儿,倚着墙壁慢慢坐在地上,喉咙腥咸,又干涩肿胀的发痒。
他把背包从肩头卸下,放在一旁,拿出早上过滤好凉水的塑料瓶子,喝了几大口。
凉水顺着牙壁流淌,还没等水咽下,隋刃再次呛咳起来,有血咳出,直接喷溅到了对面的墙上、地上。
血红的一个个小点,很是显眼。
隋刃微微皱眉,忙拿出背包里的干毛巾和卷纸,把面前的地板擦拭干净。
把脏了的纸用一条毛巾卷起来,丢进背包。
想了想,转动右耳通讯器。
伴着巨大的气流声,亚尔曼呼歇呼歇的声音传来。
隋刃淡淡道,“亚尔曼,你不是在打呼噜吧。”
亚尔曼还没表达够自己的愤怒,就差点又被隋刃呛死。
隋刃无声地笑了一下,轻声开口,“德国人一向严谨,身为精英更不会在驾驶直升机时睡着,这点我对你有信心。”
一句半奉承半揶揄的话轻描淡写地浇灭了亚尔曼愤怒的火苗。
亚尔曼微微得瑟。
好吧,隋刃不常夸人,这点对自己果然有效。
再呼歇两下,亚尔曼淡淡开口:“有事?我正忙。”
隋刃一愣,无声地笑起来,了然,这是想还回来,想了想,老实回答:“有事。”
直升机再次开始晃动。
亚尔曼咽口吐沫。
呜,装傻,他装傻。
算了,看在你难得奉承我一句的份儿上,我不和你一般见识了。(潜台词:呜,我丫快受不住了)
干巴巴的声音:“说。”
隋刃沉默片刻,“沃尔顿他儿子的账户…这半年的钱打里了吗?”
“今年这块,亚瑟负责。你联系他吧。他最近脾气大,很可能忘记了。”
“你…”隋刃沉默,“知道了。”
“还有事没?”通讯器那头亚尔曼声音还是干巴巴。
隋刃侧头沉默,我哪里惹到他了?
轻咳一声,“今晚,原定的改变。拳场那边,我需要后延一下。”
“嗯?”亚尔曼疑惑,要知道隋刃从来不轻易改变已定的计划,更不会拖延。
隋刃沉默地看着面前墙壁上自己喷溅的血点,淡淡道:“过几天吧,今晚我有事。”
“喂…你,自己小心点。”
“会。”
隋刃按下通讯器,右手紧紧握着另一条干净的毛巾,一旦咳起来就拿它紧紧捂在嘴边。
渐渐,背包里的卷纸被血尽数染湿。
毛巾也渐渐湿透,再渐渐干燥。
“因为你要找到你的母亲,因为你天性坚强。”
“所以你要活下去,活着走出去,把失去的找回来,找到他们。”
裴的声音,很淡,很轻,一阵风般飘过耳边,消失不见。
隋刃慢慢抱起双膝,恍惚地看着午后的阳光。
面无表情地流汗。
午后的天空很静。
一阵风过。
裴的声音又再次被吹回来,“喂!小子,别告诉我你忘了自己的内功…治愈系的诶…虽然你爸蛮恶的样子,你也算不上孬种吧…还会怕那点凉?”
隋刃沉默了一会儿,缓缓笑起来:“你才孬种。”
没有回音,风过,再无声息。
隋刃愣了一会儿,低头笑了一下,如果裴现在在这里,大概会先挑眉,再悠然说:“我是孬种里的最优品。”然后气定神闲地补充:“你怕凉。”
自己的软肋,一语洞悉。
隋刃轻叹口气,好吧,他对那种刺骨的凉意,是有一点不喜欢。
迟疑了一下,终是动了动身子,盘腿坐好。
两只手慢慢靠拢,放在膝上,慢慢闭上眼睛。
如果说裴和他有什么真正瞒过堕天的,共同掌握的内功算是一个。
这内功的由来,现在想来也觉着奇怪。
是他十四岁和裴第一次做任务时无意中得到的。
那次,他们潜入地底700米,工具全被湿透,彻底迷路,在那个彻骨冰凉的黑暗通道里,整整磕绊着摸索了47个小时。
在这过程里,曾经找到过一盘奇怪的录音带,表面什么也没有,泛黄。
里面,是一个年轻男子平静的声音。
很流畅的中文。
说了一些难懂的口诀,像文言文一样,他和裴一起查找资料,勉强把它译了出来。
后来他们偷偷照着上面说的练习,发现每次受内伤练习它后便会立刻减轻。
以每练习一次恢复两成的速度治愈。
没有这个,他大概在三年前受了九成内伤的那次已经死了。
只是,每次练习这个他都会很凉。
不是普通的那种气温的凉。
而是感到全身像被灌进最冰的水。
然后直接头朝下扔进凉海,甚至还能闻到海水咸腥冰冷的气息。
每次都频临窒息。
漂浮,沉没;漂浮,沉没。
没有尽头。
多年的训练,他已不怕水。
但是,那种凉意始终是噩梦。
冰凉腥咸的气息在心窝受内伤的地方慢慢聚拢。
漂浮,沉没;漂浮,沉没。
慢慢窒息,在最后一刻恢复,反复,反复。
随着时间慢慢过去,隋刃全身上下已冷的像冰块一样,微微抖动。
脸上没有一丝血色,但是也不再剧烈地咳嗽。
再睁开眼,已是傍晚。
西边的晚霞在天际镶了道边。
视线已变得昏暗。
但西边的太阳仍然火红地刺眼。
隋刃轻吐口气,他,喜欢看太阳沉落。
直视着它沉默很久。
直到它快要彻底沉落,才向四周望去。
忽然愣住。
自己左前方,不知什么时候站了一个人。
轻笑的声音:“你,睡着了吗?”
隋刃沉默,晚霞浅橘色的光映出女孩的脸,赫然是早上被自己认成顾惜的女生。
女孩弯腰看着自己,再笑,比早上话多了些,心情也好点的样子,清淡的声音:“眼睛一直看着太阳,会灼伤的。”
隋刃淡淡道:“你不也是?”
“呵…我和你不一样,我是在赌。”
隋刃沉默,“赌?”
女孩没有回答,微微沙哑的声音,淡淡地揶揄:“我观察你有一会儿了,睡很熟嘛。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