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型盖状病毒的来源是我市一家海鲜市场非法销售的野生动物,很可能来自野味,可能性比较大的是竹鼠、獾这类的野生动物,有店面宣称,这些野味均是活杀现宰、速冻冰鲜,还可送货上门、代办长途托运。”
隋刃微微眯起眼睛,耳边,回响的是曾经茫茫原林野兽的长鸣,阳光里的奔腾,和挣扎的、似乎来自地狱烈火的闷吼。
他记得有一年,和裴去玉林狗肉节,救了一批狗,烧了另一批狗的尸体。
他一直记得,那些凸起的牙,黑焦的骨头,焚烧,浓烟,冻住的08微笑。
视线里,是童年围绕在自己周围的,各色人狰狞的笑容。当时的他,是一头小兽,也是一个小丑。
屠刀一旦举起,欲望便不再有尽头。
人作为自命不凡的高级动物,理应享受。
他不怕杀戮,只怕戏谑。
哪怕杀,被杀,在他的世界里,也应认真。
论及灵魂的尺度,最高的真的是人么?
他曾,在堕天的万亩原林,看过一只被吃的只剩下脑袋的野猪。
脑袋的后面,是一个扁平的十字交叉的切口,扫掉蛆,那之后,可以看到猪脖子所有内部结构,那里面,是密密麻麻的交叉线条。
那个脑子里曾经住过谁,谁曾经活在哪里,谁曾经透过那双眼睛向外看,通过那些耳朵听声音。
细菌感染,军事暗杀,导弹空难,山火肆虐。
这世界,这今后,它,看得到么?
依然有好人。
幸好。
裴不信教,却爱教。
他爱去教堂,而自己,爱去寺庙。
他敲钟,裴便给他读。
“一代过去、一代又来,地却永远长存。”
“凡事都有定期、天下万务都有定时。生有时、死有时,杀戮有时、医治有时。”
“我又见日光之下、在审判之处有奸恶、在公义之处也有奸恶。”
“谁知道人的灵是往上升、兽的魂是下入地呢。”
“我见日光之下有一宗祸患、重压在人身上。”
“不要等到日头、光明、月亮、星宿变为黑暗,雨后云彩反回。”
“看风的必不撒种,望云的必不收割。”
这世界很危险,他的命,已经不是自己的了。
如果,她能开心,平安喜乐。
-----------------
------------
273 请你下车
孤儿院里,也只有一个连战,对他好。
可惜,他把他忘了。
这样也好。
----------------
“出去了!我看到前面那辆车出去了!”
“我们也要出去!”
“为什么他们可以我不可以?!这是什么道理!你们当兵的就不讲道理了吗?!火车站?火车站已经封了!就不能走高速?”男人的嗓子都哑了。
“嘀嘀嘀——”高速路口,一条长龙,现场一片混乱。
虽然带着一卡车兵,连战沉着脸,却也是第一次应对这种场面,有点无助。
黑云密布。
“长官,怎么办?”小酷揉着衣角,神色慌乱,口罩都要掉,“上头明令态度要好,咱们怎么办?”
花红脑门也是汗,“稳着!先稳着!”
那个男人吵嚷着已经下了车,骂骂咧咧地连车也不要了,径直要穿过堵着的人墙。
忽然,被扛了起来。
一个黑色身影扛着那个精壮的男人,幽幽穿过人墙,走到连战花红面前。
然后,他扛着男人,冲着连战花红,面无表情地,一笑。
男人老脸一红,“小同志,你你快放我下来。我不闹了。”
“事情,没有那么严重,你要相信国家。”隋刃扭头,含情脉脉看着肩上的他。
“我…我。”男人终于受不了了,杀猪般一声吼,“放我下来!要走都不走,你让刚才走的那辆也回来!!”
隋刃沉默一会儿,“知道了。”
一阵天旋地转,男人被放了下来。
花红眼前一花,看到隋刃已经窜向了刚被放行的那辆车。
那辆正在周身消毒的车。
“快…快回来!”花红忍不住了,“那辆车有证…”
连战一把捂住他嘴。
“稳着这儿!”他对花红轻轻道,跟着隋刃过去。
---------------
车内,很安静。甚至,还放着慢摇。
小汐淡淡喝着咖啡,“老赵,这次…持续多久了?”
“说是三天,得有一个月了。”司机扭头,“小姐,都进市里了,您怎么又出来?”
楚昭嚼着口香糖,“老赵,开车多绕几圈,你家小姐,想看看沿途风光,体察民情。”
“还是哥哥了解我。”小汐丢颗冰糖放在咖啡里,拿着小钢勺轻轻搅着,“A35772C,A24692G,A53580H,这三辆车,也是刚出去的,估计是熟人,被放行了,通知他们,一并追回来吧。”
老赵目瞪口呆,应了一声,点头准备打电话。
“噔噔噔。”有人敲车窗玻璃。
老赵愣住,给了一个疑惑的表情。
窗外那人长身玉立,沉默几秒,抬起二指,“噔噔噔。”又是三下。
这下老赵有点火大,低头翻翻,拿出一个小小的证件,指着上头的红章,示意。
窗外那人愣几秒。
“噔噔噔。”继续。
“你…”这下老赵脸上挂不住了。
“开车窗。”小汐淡淡道。
老赵点头,咬牙开车窗。所有人,都忽视了后座的楚昭,一张惨绝人寰加呆滞凝固的脸。
年轻人站的笔直,“先生,公平起见,请您也开回市里。”
老赵心里有气,“小同志,你看不到我手里的证?”
隋刃沉默,摇摇头,“看不到,我…近视。”
此话一出,楚昭忽然开始剧烈咳嗽。
围观的人这下子开始嚷嚷了。
“那车里有病,有病!还要去外地!!”
“领导的车!领导的车!”
然后,全副武装的兵,齐刷刷往这边来。
如何,也没想到事情会进展到这一步。
果然,小汐也愣了。
这一根筋。
连战皱眉,带着一群兵,也往那边去,忽然,被一人拦住。
“阿蒲?”
元蒲脸色苍白,“快把刃拉走,车里…是汐姨!”
“汐…”连战瞳孔微缩,“隋刃的妈妈?”
“…嘘!现在不是!”元蒲从另一辆车里下来,是跑过来的,气还有点喘,压着嗓子对连战低吼,“你忘了我跟你们说的了?我爸和汐姨今晚专机来,你们谁让隋刃过来的?”
连战微眯起眼睛,“难道是…”
二人对视。心里都清亮了。
…花修罗。
第一个,下马威。
“小兄弟,你现在这样闹,不识时务,也不合时宜。”楚汐已经下了车,倚着车门,淡淡打理身上的风衣,眼睛慢慢看向静默立在车门的年轻男子。
“您…似乎和我不一个辈分。”隋刃沉默,慢慢抬起垂着的视线。
“你…说什么?”
“不管你是谁,来自哪儿,这里是中国,共产主义。”
然后,两人都愣了。
车马喧嚣,狼烟奔腾,对视的瞬间,隋刃的脸色,也终于一点,一点,死灰。
“刃!”元蒲终于赶到了两人中间,也彻头彻尾听清楚了隋刃的最后一句,第一次由衷希望隋刃是个哑巴,“你…你别说了!”
忽然,他咬住牙。
只一个字,小汐也听到了。
刃。
“您听错了,我我喊的是…人?”元蒲的谎话,他自己也没信。
隋刃易了容,但是有那样一双眼睛。
“隋…刃。”楚汐沉默,慢慢稳住身子。
楚昭,下了车。
重新踏入故土。
花修罗送他的第一份礼物,他便已受不起。
为了明日午时三刻的会晤,他必须受。
元蒲闭上眼,明白大势已去。
“刃,这是你…你师父的故友。”楚昭沉默,强撑一口气,“楚汐。”
楚汐沉默,立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