泣。
连战忽然开始发呆。
“够了。”众人身后,忽然传来一个清冷的声音。
隋刃抬起头,“出发。”
一行人浩浩荡荡,向该隐关押的地方前进。
隋刃低头看表,时年,晚冬。
十一点二十九分。
天气却是诡异的雨雪靡靡。
他的手,微微发抖。
车无声地开,开的很快。
远处,有什么嗡嗡地响,曲调竟像是悠悠的挽歌。
隋刃摇下车窗,空气湿寒,透过清冷的白雾一片,看到街角处一个旧式的音像店。
仍是放着那一首老歌:“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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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大的通道,满是无头的尸身。
空荡的地牢。
渗血的铡刀。
空无一人。
铁窗的尽头,铁链里,是一只手。
一只右手。
从手腕处,被主人生生扯掉的右手。
那只右手,对着众人,比着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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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前行,血,淌得欢快。
热血融了雪,化成枯水。
音像店,换了首歌。沙哑的嗓音,唱着那首采薇。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靡靡。”
…雨雪靡靡,雨雪靡靡。
断手的该隐,瞅着白雾弥漫的天,歪头轻笑。
上天有好生之德,竟生我这刍狗。
生我不教我,竟容我活到今。
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
我仍在活。
既无人救,那我,便应活成一只恶鬼。
恶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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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无人救,那我,便更应活成一只恶鬼。
恶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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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刃。”身后传来声音。
阿年费力地移动轮椅,轮椅的车轮碾压在满地的血上,吱呀地响。
他面色惨白,透过叠嶂的人往里面看,手在剧烈地颤抖,“刃,我们…晚了吗?”
“别过来了。”隋刃轻声道,“这里…没人。”
遥远的地面天际冬雷一声,铁链里的手应声而落。
隋刃面色苍白,身形轻轻摇晃,他原地站了一会儿,慢慢走过去,蹲下来,拾起那只比六的枯瘦的苍白的手。
很久后,他抬起头,确定了,这是该隐的手,他最擅长的,左手。
这手,诡异的,还散着体温。
可隋刃的眼前,只有阵阵漆黑,徒留冰冷。
我们这种人,早晚会这样的。
隋刃抬着头,似乎期待原能说上一句话,哪怕是一句。
可原立在他身边,始终一语未发。他的眼睛,褪尽了所有颜色。
“我们都会得到报应的,隋刃。”原闭上眼,终于给出一句,慢慢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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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葛然做了个梦。
梦里在校园里走。天寒地冻,还是一如既往的漫长的冬。
他低头,看着雪地里的脚印。
他清楚,这是梦。
真实的梦。他抬头,太阳被层层云遮住,透过些许冷淡的光。冰雪大地上,到处是静谧的反光。
周围传来笑声。林葛然侧头,看到背着书包的三两个大学生。
“大学还开家长会,真的稀奇。”
“是啊,我妈专门从外地过来的。”
林葛然低头,看到手里是一张家长会通知单。
“林立同学家长,期末在即,我校诚邀…”字迹很清晰。
林立同学家长。林葛然低头,有些费力地看。
这称呼,多年来,第一次这样陌生。
我的儿子,原来叫林立。
不叫林箫。
手机忽然传来响声,诡异的铃声《两只蝴蝶》。
林葛然哑然失笑,然后看到手机屏幕上的一个字:汐。
他手在抖,越来越剧烈地抖。他去划屏幕,天地却忽然大雪纷飞,碎冰扑满了整块屏幕,他焦急,用力地擦屏幕,擦屏幕。
终于,似乎触碰到了接听键。
声音不大,只有一句:“林葛然,你丢了我的孩子。”
只一句,林葛然全身瘫软,他费力地站着,站着,天旋地转。
地转天旋。
呼啸的北风,旋转的天。
忽然像一个巨大的被子,缓缓铺盖下来。天地间,陷入死静。
一声冬雷后,下的雪就成了水。
漫天的雨帘。
一声弦音传来。
滚雷下,天地中,只剩下一片弦音。
他的心,忽然静下来。甚至没了跳动。
恍惚发现,自己走进了一个长廊。
长廊尽头,是一间空荡荡的教室。
教室里,是巨大的铺满整个墙壁的落地窗。窗外,雨雪霏霏。远处,冬雷滚滚。
天地内外,一片白茫。
一个黑色背影,对着巨大的窗,静静拉着琴。
琴声悠扬,似乎是这世上最美的声音。
他没有回头,他不再回头。
那把琴,是那天那把琴。通体纯白的小提琴。
被很多人争着上脚踩碎的琴。
恍惚间,他记起了那天。
“把你的琴,给李天飞。”
记忆里,隋刃是僵在原地,日头正浓,冬日的阳光照的他的脸,汗渍渍的。
他看着自己,自己看着他。
午后,斜风,冰雹,刺目阳光。
天地亮了一瞬,隋刃就垂下了视线,看手里的琴。
“否则,你今天便离开林家。”林葛然的声音听起来似乎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我不会再给你机会,任何机会。”
人群之后,离自己最远的地方,孤身立在雪地上的那个黑衣青年沉默,垂着视线,然后双手慢慢托起琴。
他记得当时的自己,轻描淡写地把琴抛给李天飞的一帮兄弟,“给你们处理,是踩碎,是踢飞,你们决定。”
他听到李天飞的那群朋友嬉笑怒骂着踢着什么,他听到琴面摩擦在冰面的脆响,他听到刺耳的琴声,砸在尖利的台阶上。
最后,他的确听到咯吱一声轻响。
琴声还在响,林葛然站在地板上,望着眼前,这应该再也不会出现的情景,他张着嘴,似乎想让窗前的黑衣青年回一下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Pole。”年轻人竟然说话了,“North Pole,您去过吗?父亲。我第一次在那里看到极光,晚上就做了个梦,梦到您在我身边。”
他继续拉琴,却始终没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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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春的夜晚,和冬天没什么分别。
倒春寒,应是最冷的。
晚上八点。
大街上过往车辆不多,金飞的爸爸又收购了一家火锅店,店名金大龙,生意也正兴隆。
金飞招呼各位入座,“来来来,点菜点菜,要红汤?”
西风叹气,“鸳鸯汤吧,刃的胃不行。”
金飞手指在点单机的屏幕上划了划,不到一分钟,锅已经端来,金大龙果然效率高。锅里水滚滚,冒着热气。
金飞继续招呼,“先点肉?雪花肥牛?鹅肝?鸭肠儿?小游离,你都爱吃啥?”
游离木呆呆一张脸,也不动,金飞有点恼,“我说,那个堕天败类也不是什么好人吧!况且人没死,断了个手,你们一个个哭丧着,没完了?说到底,我们这边,没损失啊!”
话音未落,原已经踹门进来了,只一下,整个桌都被掀翻。
“金飞,这句话,这辈子,都别再让我听到,任何一个字。”原的视线漆黑冰冷,锁定在金飞双眸,“否则,我让你带着你的嘴,进坟墓里。”
要不是连战反应快紧急推了金飞,金飞已经整个身子都要被锅里的水给浇了。金飞原地愣了足有五秒,猛地跳起,还没跳完,已经被西风抓着脖子硬是按下了,“祖宗,你就闭嘴吧,该隐是原的师弟,是亚瑟的亲弟,你有没有想到这层!”
金飞原地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