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龙脊,南港的大街小巷,安全屋,林家。
没有金飞陪伴的隋刃更显单调,好像再没说过话。
元蒲游离他们只要不在,林家就再没人想着搭理他,学校也没人搭理他。
人们都远远看着他,像在看一个动物。
他虽然在走,也像已经冬眠。
他好像越来越离群索居,更喜欢一个人做任何事。
他吃饭,不说话,走路,不说话,开车,不说话。
他在安全屋一夜一夜制造和设备,像一个哑巴。
三天。
下课了,隋刃把书本装好,沉默地看一眼旁边还是空空的座位。
他微微眯了眯眼睛,慢慢垂下视线,把背包扛在肩上,走出教室门。
中午了,背包里还有两个咸卷,他边走边吃,一边想着事情。
查了三天,连带着岗亭周围的草地,没发现任何其他的异常,岗亭下明显被人调换过的线,让他觉着隐隐不对。
线被调换,如果不是安装失误,就是有人故意而为,电板短路,岗亭警报器在发生特殊情况后就不能及时响,到底是谁做的,近期是否会有攻击林家的行动,都还未可知。他并没有把线调整过来,而是不动声色、暗地重新再置备了一套警报系统,信号直接连接到安全屋。趁昨夜重新安装了一套埋伏在林家附近街道三百六十度的隐形摄像头系统,监视系统一共两套,一套连接安全屋,另一套微型监视器随身携带。
中午,大太阳,车里还是很冷。
隋刃沉默地坐在干燥的车里,把咸卷吃光,喝口水。
阳光,映在车窗上,形成一道道光晕。
他靠着椅背,微微眯着眼睛,看着光晕缓缓重叠,模糊。
吸口气,慢慢直起背,打火,开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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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
寂静的房间,空气里是消毒水的气味和灰尘。
一个年轻的男子仍静静躺着,鼻翼上戴着氧气罩。
心脏显示器正平稳地波动着。
门口,一个黑衣人正静静看着他,手里捧着一束鲜花。
男子病床旁边的女人抬起头,是隋刃,每周按时来三次的隋刃。
她是秦桑的母亲。
一开始对这个害儿子变成植物人的人,她深恶痛绝,刚开始的几天,她看到他甚至会用指甲挖他。
挖他的脖子,挖他的手臂,扯他的头发,踩他的脚。
隋刃就一动不动地站着,不还手,也不说话。
他只是垂着视线,安静地任她像泼妇一样打骂。
开始的几次,对着个冰块,她都打骂的近乎晕厥,再醒来,她躺在病床上,他已经走了。旁边放着鲜花和水果篮。
渐渐的,她慢慢平静下来,从恨意到无视,到现在的…
她说不上来,怜悯?
一开始…会有点吧。她也听说隋刃在林家受到的待遇,听过关于隋刃养子的传闻。
可渐渐的,她发现他是不需要怜悯的,他不怒不喜,他很平静,他像对他自己的处境丝毫不在意。可是,他又好像在乎很多事。
每周三次无声的准时探望,静静站在桑子病床边,一待就是两个小时。
他的脸色越来越苍白,身子越来越单薄,背仍然笔直,只是每次来都会冲着她弯下。
每次他手里都捧着鲜花。
隋刃静静站在门口,停了片刻,在看到她点头后轻轻走了进来,无声地看着病床上的秦桑。
然后,他转向她,弯下背脊,停顿了一分钟,他站直身子,把瓶子里还未干枯的鲜花换下,换上手里更新鲜的。
再把手里的一袋橘子和煮熟的玉米放在病床旁的柜子上。
然后,站在秦桑的病床边,看着他,沉默。
过了很久。
“咳…”女人看着他带着淤青的右脸颊,大大的黑眼圈,觉着他更…说不上来的感觉,她清清嗓子,“你…”
隋刃抬头看了看她,“有…”他像是忽然窒住了,他脸色慢慢更苍白,他不再看女人,还是用力让自己说下去,虽然语言变得有些滞涩,“最近有人来过吗?”
女人愣了愣,想了一下,“有,董事长来过两次,李大海和小侃来过,林家的大少爷也来过一次。”
隋刃垂着视线,不再说什么,只是点点头,似乎在沉思什么。
他忽然微微眯起眼睛,他注意到秦桑的指甲,缝隙里似乎有什么东西。
他忽然看了女人一眼。
女人觉着奇怪,隋刃摇了摇头,慢慢弯下腰,手伸向秦桑的指甲,然后,瞳孔微缩,他迅速从身上拿出一种特殊的试纸,把秦桑指甲里的什么东西擦了出来。
黑色的,像一种衣服纤维。
女人胆战心惊看着他的动作,心里倒是不害怕,最近,她好像开始信任他,她发出颤抖的声音,“桑子…桑子的指甲?”
隋刃眯着眼睛,观察着试纸上的纤维,他沉默一会儿,抬头望着她身后,哑声道:“您再等我几天…无论那天发生什么,会水落石出的。”
他的嗓音有些奇怪,像很久没说过话,音调变得有些沙哑怪异。
女人眼睛有些湿润,她慢慢点头,忽然感觉到隋刃的视线一直是游离的,嗓音也变得有些…她沉默一会儿,“你的嗓子…”
隋刃似乎愣了愣,他下意识地捂了捂自己的喉咙,慢慢垂下视线。
不再开口了。
女人先天的第六感很准,她皱了皱眉,“你最近发生什么事了吗?”
隋刃没再开口,只是摇头。
这次他没呆够两小时,他很快离开。
他走出楼,观察了一下四周的环境,看来,医院也需要布置一些监视系统。
虽然林家的守卫把这里层层保卫着,他还是觉着不放心,紧紧握着手里的试纸,在医院的偏远角落观察。
秦桑指甲里的纤维,明显是一种衣料,他需要对手里的试纸做一些进一步分析。
忽然,鼻子裂痛,眼前也有些模糊,他踉跄了一下,竟一头栽倒在一处荒芜的雪地里。
瞬间已是漆黑。
冷风呼啸,猛地吸口气,眩晕,天旋地转的眩晕,待这阵眩晕过去,他醒过来。
天已黑透了,隋刃低头,发现自己斜靠在一个角落,因为比较偏远,还没被人发现,这一昏迷,已经是一下午了。他睁开眼睛,缓了很久,眼前才恢复了清明,手里还紧紧握着试纸,他再吸口气,要站起来,忽然愣住了。
脚下,已经湿了一片。
血。
他愣愣看着,愣愣擦了把脸。
鼻子,耳朵里。
血。
他沉默一会儿,慢慢靠在墙角,竟微微弯了弯嘴角,最近还在奇怪,嘴里怎么不出血了。
…七窍吗?
嘴里,然后是,两个鼻孔,耳朵。
还剩下两个…眼睛。
隋刃用力眨了眨眼睛。
然后,慢慢捂起来。
年轻的黑发,在风雪里被吹的散乱成一团,黏腥的血。
他仍紧紧握着手里的试纸,然后用力,擦了把脸,慢慢站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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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空,一架巨大的客机。
头等舱,贵宾室。
一个赤着上身的男人,慢慢从床上站起。
他披上一个浴巾,伸出两根带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