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骤缩。
天际一阵滚雷,一道紫色霹雳,暴雨混着冰倾盆而下!
远处,冬季滔滔的江流,向天边的海击去。
薄冰!冻浪!白雾!
在远处汇成一个白色的点,在半空中旋成一个漩涡!
金飞在暴雨里大笑,指着远处那道漩涡,“蒲!我们比赛吧,和在基地一样!来一场?”
难得的冻海漩涡!很久没见过!
也真的,离开基地、很久了。
元蒲眼睛慢慢变亮,勾起嘴角,“来!!”
二人同时俯下身子,侧身翻转着,像两道闪电,向远处击去。
透骨清凉的黑暗里,伴随身体的翻转,元蒲慢慢闭上眼睛。
昏黄的时光里。
“…嗷呜,嗯嗯,蛋~蛋~”小孩儿抓着小勺子,向嘴里塞饭,眼看着碗里的鹌鹑蛋要见底了,他向妈咪讨要蛋。
正和亲戚聊天的蒲公英很放心他,一听到小小蒲糯糯的声音,就知道她宝贝儿子想吃蛋了。
“那,蛋蛋给蒲,吃饭饭。”
他点点头,对亲亲老妈笑笑,“嗯!小蒲吃饭饭,妈咪乖。”
“欸!妈咪乖!”面容已有些模糊的女人在笑,温暖的、似乎很自豪。
忽然听到对面有吵嚷声。
“林箫,我最后说一遍,把远叔给你夹的饺子,吃了!”
对面的黑衣小孩低着头,不说话。
林葛然吸口气,沉声道:“我再说最后一遍!吃了。”
低气压让一桌子人都静下来。
黑衣小孩仍是沉默。
“吃了!!”一声炸雷。
小小蒲被吓得一哆嗦,嘴里的鹌鹑蛋一口咽下去,开始打嗝,旁边的妈咪赶快给喂水。
他吓得撇嘴要哭,却看到对面的黑衣小孩梗着脖子,似乎一点不怕,他好奇,止了哭,看他。
黑衣小孩只是僵着背,扭着头,面上似乎没表情,但是身子似乎在发抖,两个小拳头握的紧。
军装叔叔脸越来越黑,越来越黑,小小蒲又开始打嗝,妈妈再喂水,亲亲他,又喂口蛋。
墙角有什么声音。
他嚼着鹌鹑蛋,扭头看。
那个凶巴巴的军装叔叔,板着脸,插着腰,一副严父样,对着墙角面朝着墙的黑衣小孩冷冷道:“说,我在家里是怎么和你说的,啊!一天不说你,你就飞上天了是吧?别哭,我知道你这小鬼的伎俩。继续做!一百个深蹲起!”
小小蒲沉默一会儿,“可是…”大人们回头看他,他指着墙角的黑衣小孩,“他没哭呀。”
大家都向墙角看去。
墙角的小孩确实没哭,他僵着背,背着手,一个小小人,蹲的摇晃,站的直,对着墙沉默,却让人看了忽然心酸。
蒲公英忽然觉着心像扎的疼,“然弟,你别…再欺负他。”她走过去,摸摸黑衣小孩被汗濡湿的背,“箫儿,听你爸爸话,吃了饺子,能长很高,那时候你就不用听爸爸话了,还可以欺负回他。”说着,责备地看着林葛然。
林葛然干咳一声,放缓声音,“林箫,还吃饺子么!”
林箫仍沉默。
林葛然彻底怒了,“林箫!!”
蒲公英看到小孩的背忽然剧烈地一颤,她惊叫,“林葛然,你别吓着他!!”
她拢着小孩,揉着他的背轻声安抚,“好箫儿,不怕不怕…妗妗儿在呢。”
小孩似乎想避开,蒲公英抓的紧,他抬头看她一眼,漆黑的眼睛竟早已红了。
“为什么不吃饺子呀,我记得箫儿以前最爱吃饺子呀?”她轻声问。
小孩低下头,沉默很久,肩膀忽然轻晃一下,终于抽噎了一声,糯糯的声音微微沙哑,“…我要她喂,她就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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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8.不死战马
她拢着小孩,揉着他的背轻声安抚,“好箫儿,不怕不怕…妗妗儿在呢。”
小孩似乎想避开,蒲公英抓的紧,他抬头看她一眼,漆黑的眼睛竟早已红了。
“为什么不吃饺子呀,我记得箫儿以前最爱吃饺子呀?”她轻声问。
小孩低下头,沉默很久,肩膀忽然轻晃一下,终于抽噎了一声,糯糯的声音微微沙哑,“…我要她喂,她就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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漩涡之下、水煮沉浮。
巨大的断层、冲浪。
沉、浮。
睁开眼睛,南港,繁星。
落着冰雨的繁星。
“那是我最后一次见他,在一次家人聚餐里。”元蒲沉默,“那之后妈妈就带我又出国了,去了爸那里,然后,我妈妈也离开了。”
元蒲笑了笑,和金飞一起仰躺在海面上,望着夜空湿漉的星,“林箫…我小时候、也是见过的。那时候,他妈妈才走没几天,虽然还没有音讯,但是以前也有过类似情况的时候,所以我们每个人都不是太慌张,除了当时才五岁的箫儿,他还那么小,却好像能感觉到什么,像是在赌气,却是真的不吃不喝,被林姑父训了很多次…那时候我们每个人都没想到,夕姑姑是真的走了,再不回来。”
他眨了眨眼,“算起来,隋刃是我的表弟,我后悔,这些年一直没找到他,更后悔,多年前那天的宴会,自己只是嚼着鹌鹑蛋,张嘴一口口吃着妈妈喂我的饭,任由他爸爸欺负他。我有时在想,他那天是不是看到了,我有妈妈哄着,喂着饭,他那时是不是很难过。所以…我不难过,”他慢慢低下头,望着黑色的海,“不难过他,根本忘了我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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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家。
隋刃停好车,跑了一段路,望着黑色的大门,轻吐口气,看来都睡下了。
他悄悄要进门,准备上楼梯,大厅灯亮。
林葛然笔直地站在大厅中央,幽幽地飘过来:“不给我打招呼。”
隋刃倒吸口气,“…您还没睡,我,我以为灯关着您已经睡下。”
林葛然黑着脸看他,沉默很久,“这个灯,是声控的。”
隋刃:“… …”
他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好弯了弯身子,以示诚意。
林葛然还是看着他。
隋刃站着,林葛然站着,隋刃还是站着。
林葛然默默。
不是要说门禁的事吧,隋刃胆颤,咳一声,“…父亲,您有事情么?”
林葛然沉默一会儿,向大厅看了一眼,飘来两个大白褂,隋刃身子后仰,这才看清两个人的脸,东边的医生笑一下,西边的医生眨眨眼。
林葛然沉默地转过身子,“去医院。”
隋刃还没反应,已经被扛进院里的车里。
林葛然启动车子,耳边还是刚才睡梦里小夕的大叫,“你敢动我儿子!他胆囊出了事我拿刀子劈了你!!我这就找我哥去!!!”
一个寒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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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肝胆科手术室。
隋刃正襟危坐,医生翘着二郎腿,抬头看他。
外面一道紫色闪电。
面面相觑。
医生咳一声,“已经做完核磁共振了,结果出来大概需要两小时左右,如果发现胆囊破裂就需要手术了,你现在疼的剧烈吗?可以申请住院治疗,也可以在外面等候室等结果。”
隋刃摇摇头,沉默。
医生看着他,默默。
双方已沉默相视三分钟有余,医生感觉这个大男孩明显有事,不走,又不说。
医生咳一声,转身看窗台的花。
“嗯…”隋刃终于要开口,医生幽幽回头。
隋刃酝酿一下,“…我已经做过手术了。”
医生:“… …”
隋刃舔舔嘴唇,“我在朋友那里已经做过手术了。”
医生睁大眼睛,“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