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5 章(1 / 1)

鬼医下山 梦里想见江南 2000 汉字|0 英文 字 2个月前

他咳得实在厉害,沉默地扶扶镜框,“这个,没度数的。”

游离,“那你戴个啥?!”

他慢慢皱起眉。

…难道有什么…难以启齿的深刻的原因?

元蒲先轻轻叹口气,沉默很久,拢拢衣领,“…你没觉着我戴着眼镜看上去更英俊斯文一些?”

游离窒息,然后眼前一阵发黑。

忽然一声巨响,一个黑影斜着飞出来。

桑子妈睁大眼而出,心里想着,人家生的孩子怎么就那么结实呢。

果然,飞出来的隋刃很坚强地站起来。

可惜,手中的鲜花,撒了一地。

他摊着手,低头看撒了一地的鲜花。

他蹲下来,伸手去拾。

然后拾花的手被踹到,林葛然踩着花,铁青着脸,“我再问一次,我临走说过什么?”

隋刃沉默很久,哑声道:“你踢我,别踩花。”

林葛然低头,看着满地的鲜花,他忽然闭上眼,我的娃诶,花是给死人的,你想干嘛,你真想气死我吗?

然后,隋刃又飞了。

“你给他送花?!”

隋刃冷静地:“他是植物人,所以我送花。”

此话一出,瞬间静谧,医院走廊虽已站满了人,却已哑然无声。

元蒲自豪地:我表弟!

静静抚额,好个表弟。

他低着头,忽然怔住,他忽然明白了隋刃的意思。

花开了,他就会醒来。

他们,会一起开。

他垂下视线,看着满地的碎花,像在看一场满目疮痍的繁华。

隋刃不再站起,他坐在地上,坐在已被踏碎的花瓣里,微微眯着漆黑的双眼,他说,“你临走时说,跪到他醒来。”

他忽然笑了,他忽然弓起身子,揉着胸口,揉着上面的大脚印,越揉越快,越揉越红,忽然冷声吼:“我跪着!他就能醒来吗?!”

他仰起头,血红的双眼,“他能吗?!!”

林葛然大吼,“你杀了人!就不觉着愧疚吗?”

隋刃沉默地看着他,忽然笑起来,他轻轻说:“…我不觉着。”

狂风,骤雨。

再没人能拉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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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3.伟大罪恶

林葛然大吼,“你杀了人!就不觉着愧疚吗?”

隋刃沉默地看着他,忽然笑起来,他轻轻说:“…我不觉着。”

狂风,骤雨。

再没人能拉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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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葛然不再说话,他只是返回病房,把能看到的一切东西砸在隋刃身上。

巨大的闷响,炸雷一样。

元蒲想拦,却拦不住已暴怒如一头狂狮的林葛然,直到他自己被一棍子抽到旁边,直到拖把在隋刃身上断成两截…

林葛然仍没有停下。

他红着眼,他捡起剩下的棍子,用力砸在隋刃背上…

他狂吼着:“你不觉着愧疚?!是吗?!一个人因为你他成了活死人,他不能生,不能死,他就这样躺在床上!!”他胸膛起伏,他赤红双眼,吼:“…就因为他不是你的亲人!不是你的兄弟!你就不难受,不愧疚,是吗?!”

“你心甘情愿成一个没心的魔鬼!是吗?!”

他的声音已如机关枪一样轰鸣。

“来!来告诉我!你就是这样一个人!来告诉我!!”

“是!”隋刃忽然冷声吼道,漆黑的双眼已燃起狂风,他第一次用尽力气只为吼出已沙哑的音,“没心的魔鬼,没心的畜生!我就是这样的人,我已经是这样的人!!你为什么还管我?!”

“因为我是你父亲!!”

医院长廊,静下来。

黑压压的看众,没人知道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们却都从这句回答中感到一种难以名状。

林葛然停下来,看着地上黑色的影,父子二人,沉默的对视。

他忽然慢慢移开视线,他轻轻说:“如果是我呢,如果躺在那里的是我,你是不是也这样。”他想了一下,似乎想通了,他沉默一会儿,忽然笑了一下,像在自问自答,又像已确定,“…一定是这样吧,你这样恨我。”

你希望我死吧,你一定希望。

他沉默一下,轻轻把手中的棍子扔了,转身离开。

隋刃抱膝靠在角落,棍子掉在地上,砰的一声,过了很久,他似乎才恍惚听见,他身子轻轻抖一下,然后慢慢垂下视线,在人群火辣辣的目光里,把头埋进双臂间。

起先只是闷咳,然后,流下泪来。他更无法抬头,他只能闷咳,然后眼泪流的更多。

没有哽咽,只是沉默。

因为我是你父亲。

…你是我父亲。

如果是我呢,如果躺在那里的是我,你是不是也这样。

…我会这样吗?我会这样吗。

一定是这样吧,你这样恨我。

…我这样恨你。

是啊,你不知道我有多恨你呀。

他更紧的抱紧双臂,依照惯常,闭上漆黑的眼睛,想要冰封住漆黑的泪。

却第一次,无能为力。

黑色的眼睛,眨也不眨,泛着星光。

倒影下,多了一个黑色的影子。

元蒲微笑,“看星星?”

隋刃枕着双臂,微移视线,含糊地:“…嗯。”

元蒲笑了,忽然也躺下来,“那我也看。”

医院顶楼,两个身影。

夜空下,甚是浪漫。

黑色的夜空,不再有灯光和喧嚣,安静,广阔,无数的星,微凉的雨。

夜风微凉,隋刃沉默很久,终于吐出一句沧桑的语言,“我们这样…你不觉着奇怪么。”

既然奇怪,元蒲顺便摸了一下隋刃肩膀权当揩油,隋刃大惊,立滚数米,差点直接滚进高空。

坐起来,铁青脸,“…咳!”

元蒲喃喃收回手,“哎呀,都起印子了。”他沉默一下,“你爸太狠了。”

隋刃黑着脸站起来,一身黑衣黑眸黑发黑脸,像融进夜空里,元蒲看着包公刃,沉默地眨眨眼,“这次…很委屈吧。”

隋刃沉默一下,转身要走,元蒲安静地说,“知道什么是伟大吗?”

“克服了人的心理性限制和生理性限制,是伟大。”

隋刃站在原地。

“不管别人怎么看你,不管你曾做过什么,你不是魔鬼,也不是畜生。”元蒲静静地说,他低着头,沉默一会儿,“过去那些年,你只是受到了限制,你没有迷失,也回到了家。”

元蒲抬起头,我的弟弟,你,向伟大走吧。

隋刃沉默一会儿,他低头,看着心脏慢慢溃烂成一个大的血洞,从里面流出脓黑的腥血,流过肮脏罪恶的过往。

…伟大?

他慢慢闭上眼睛,“今天谢谢你替我挡棍子。至于我。”他抬起头,看着夜空的寒星,沉默一下,“这些年,我一直走,向家的方向走,直到今天,我回到了家。”他笑了笑,淡淡地:“却已经不能停下。”

元蒲沉默一会儿,“你…要离开吗?”

隋刃微微眯着眼睛,“…离开,我也会继续查。”只是,也许要从明,变暗了。

“那之后呢?你还回来吗?”

隋刃沉默地站在原地,背影漆黑萧凉,片刻后,他起步离开,沙哑嘲讽的声音静静响在元蒲耳边,“你说克服限制是伟大…如果我可以称为伟大,就叫我伟大的罪恶吧。”

既然罪恶,就继续呆在罪恶的地方吧。

至于那之后…就没有之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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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持续的电。

他睁开眼,看见火光。

金色的头发,似乎是糊了,紧贴着眼睛,他笑了,眨眨眼,透过糊了的金发,看到火光。

他轻轻勾起嘴角,声音已全哑,“…裴,你,从火光里出来吧,兄弟们,三缺一呀。”他喘息一下,又笑,“就算你被烧成黑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