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了一整天的酒,还有在自己生日那天,把它送给自己的样子。那时,他的眼睛,还有一点让他看不清楚的亮光,现在,已一点不剩了。
他再喝几口,眼睛朦胧起来,看着对面的同胞弟弟,忽然轻轻道:“雷伊。”
雷伊似乎也醉了,“唔?”
科查尔笑了,“你易容那么好,把自己易容一下,变回原来的样子,好不好?”
雷伊怔了,沉默一会儿,“好啊。”
他从身上摸出一个小袋子,鼓捣鼓捣。
科查尔睁开眼睛。
粉末抹在坑坑巴巴的脸上,因模糊而看不清晰,粉末遮住伤疤,雷伊深蓝的眼睛露出来。
雷伊不再笑,嘴角也就不再向下,他看着哥哥,弯起眼睛。
科查尔愣愣地看,忽然微微眯起眼睛。
…呵,你还是我最英俊的弟弟,托马斯-雷伊。
一切都没变化,喝着曾经的酒,看着曾经的人。
我今天,真开心。
他低下头,借着酒劲,拿起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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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瑟披着雪白浴巾,迈着豹子步慢悠悠地逛,到一楼接杯咖啡,到三楼吃个面包,到二楼来根烤肠,到四楼拿本书。大厅里放着甄嬛传,他躺在摇椅上,看了会儿甄嬛传,跟着咿咿呀呀哼一哼,周围很热闹,电视里却响起轻轻的音乐,他双臂枕在脑后,闭上眼睛。
来往数人,形单影只。
他却自在逍遥。
他不再摇头晃脑,静静睡着。
梦里,有一个英俊的叔叔,教他怎样微笑,忽然,他的嘴角被撕裂,然后下垂,然后,他像是什么都不知道,他还在笑,样子在哭。
自己在大叫,说你变了啊,你的脸烂了啊,他还在笑,他摇摇头,还在笑,样子,像哭。
哭,渐渐变得尖利,然后变得清澈。
两个奶娃娃,头抵头,叫:“爸爸。”
玛西亚弯起眼睛,“爸爸去上班,我们一起等他回来。”
科查尔冷冷的,忽然慢吞吞从门后走出来,伸出胳膊,“咳咳,让爷爷抱抱。”
该隐搂住他的肩,朝着家里走,笑着,向着青褐色的天空,大叫:“哥!”
哥!哥!!
忽然,一阵咿呀传来,把他惊醒,亚瑟猛地坐起。
他大口,大口喘息,深蓝的眼睛里,是瞬间熄灭的光。
他左看看,右看看,身边没有一个人。
他平静下来,忽然听到咿呀的声音,还在响,低下头,看到掉在地上的手机。
他愣一会儿,手机忽然又响起,蓝色的屏幕,一串号码。
他忽然瞳孔猛缩,痉挛一下,翻身捡起。
“咳…这么久?”电话那头,略显温柔的,慢吞吞的声音。
亚瑟僵住身体,“…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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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7.大战在即
他愣一会儿,手机忽然又响起,蓝色的屏幕,一串号码。
他忽然瞳孔猛缩,痉挛一下,翻身捡起。
“咳…这么久?”电话那头,略显温柔的,慢吞吞的声音。
亚瑟僵住身体,“…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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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哪儿。”
亚瑟沉默,手慢慢颤起来,呼吸也开始急促,他闭了闭眼睛,听到心脏砰砰击在心房,他轻声道:“我在…”
电话那头忽然传来“呵…”的声音,亚瑟手一松,电话掉下来,他睁开眼睛,几乎同时拾起它,正好错过了科查尔那句甚至称得上温柔的声音,“我在喝你调的酒…不用这么紧张。”
可惜,他只听到紧张,他吞咽一下…紧张,是在问我你紧张什么么…他微微攥拳,视线从身旁的报纸上移开,慢慢垂下视线,“亚瑟,会听您的,亚瑟,不不紧张。”
科查尔又笑了,再喝口酒,“好好照顾自己。”
亚瑟瞳孔微微收缩,他怔住。
科查尔沉默一会儿,借着酒意,眯着微醺的眼睛,“我,一直信你。”
雨,越来越大。
粉末化了。
科查尔看着面前英俊的弟弟,慢慢化了,化成了坑坑洼洼的泥浆。
他挂了电话。
对面英俊的家伙又变成了小丑,他醒来,低头呆呆看看手中的手机,沉默一下。
雷伊沉默一下,“既然你信他,去测验吧,一会儿冰血块化了,就没用了,我刚从液氮里拿出来。”
科查尔笑笑,起身走到刚才被踢飞的、歪在墙角的血块旁,蹲下身子,低头捻捻,沉默一会儿,淡淡道:“已经化了。”
雷伊微微眯起眼睛,“你在怕。”
科查尔怔了一下,笑了。
雷伊沉默一会儿,“既然不信他,刚才,为什么对他说你信他。”
科查尔收起捻血的手指,沉默地起身,转身向屋里走,淡淡开口:“利用一个东西,总要适当给点甜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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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瑟默默坐着,紧紧攥着手机,耳朵还在嗡嗡响,忽然,他弓起身子,紧攥住心脏的位置。
心脏,在剧烈地跳。
他忽然喘不过气。
他低下头,呼吸,呼吸。
他呆呆坐着,耳边嗡嗡的响声中,有一个略带着温暖的声音,“我,一直信你。”
他沉默地坐着,半晌,忽然嘴角浅浅浮起一丝笑意,眼里却是灰色的死海。
忽然,电话再次响起,他低头看一眼,手从心脏上移开,接起。
“他,到你那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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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葛然望着地上的桶。
顾延乔淡淡道:“这都是他流的。”
林葛然沉默一会儿,移开视线,“哦。”
顾延乔轻晃了一下身子,霍然转身, “你,没有了心么?你看不到那里面有多少他的血吗?!”
林葛然转过身,沉默很久,“他做下的,就必须承担。”
顾延乔微微眯起眼睛,“我知道,你在怪他不听你的就跑出去,但是,你想过吗?南港枪击案他们用的是枪!林箫中的是贯穿型枪伤!你可以肯定林箫一定是攻击方么?如果,他只是被袭击方呢?”
林葛然窒了一下,“所以,我会带他去见牧斯,让他当着我的面,自己解释。”他转身向门口走去。
顾延乔望着他的背影,忽然开口,“贯穿型枪伤,你受过,你知道多疼,我只想告诉你,他一声没有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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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渐渐擦黑,车在校门口停下。
隋刃笑了,把手背在身后,淡淡道:“来。”
元蒲沉默一会儿,走上前,把手铐齿轮攥紧。
车内,无声。
开车的李大海。
隋刃负手坐在后座中间,左边元蒲,右边游离,一人手中一枚钥匙。
气氛尴尬。
三天,已经三天。
每天,在林葛然的监视下,早上被押送着坐上车,然后晚上被押送着从学校回来。
隋刃从没想过自己也会有这样贵宾级的待遇。
坐着父亲亲自分配的奥迪8,由父亲亲自目送上车,上学,放学,被三个顶级保镖左右押着。
而学校里,关于他和林氏集团的传闻,也越来越多起来。
手,不断磨着,已磨出一圈圈湿了又干的血迹。
尴尬,怎么可能不尴尬。
何况是当着同龄人的面,被名义上的父亲这样对待。
…我,本就是野兽了。
隋刃吞咽一下,侧过头,手慢慢在身后攥紧,忽然咳了一声。
他看着窗外飞速驶过的车,心口,慢慢刺痛。
血,涌进嘴角,他沉默地咽下,更多的血涌出来。
又,毒发了。
离期限越来越近,他不想考虑的事情,已在一天天逼近。
他闷咳一声,低下头,开始不断吞咽。
左边是元蒲,右边游离,前边是李大海,后边是车座。他努力直起身子,低下头,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