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0 章(1 / 1)

鬼医下山 梦里想见江南 2000 汉字|0 英文 字 2个月前

晃向林立那辆巨大的越野车走去。

这里,真的是个游玩的好地方啊。

裴,如果你来了,我带你来这里玩,好不好?

我们可以打野兔,烤火,然后,你陪我说说话,好不好?

隋刃沉默。

…我很久没说话了,兄弟。

蹲在后轮旁,整个车轮已经扁了,被陷在泥坑里,出不来,雨打下来,车身开始歪。

这样,就算打着火也没用。

先把车弄出来。

隋刃沉默一会儿,跳进水洼泛滥的大泥坑,单膝抵地,弯腰用肩膀试着去扛。

车摇晃一下,没有动。

隋刃呆,才发现自己早已没了力气。

雨,越来越大,越来越大,冰冷的雨滴顺着衣领全流进衣服里。

剧烈地颤抖一下,上举的袖管全湿了,滚烫的脚心跟鞋袜粘在一块,像踩着湿泥。

泥坑里的水过了膝面,湿裤裹住他的腿,上面的雨直砸着他的头和背,横扫过他的脸。风雨里,他不能抬头,不能睁眼,不能呼吸,扛不起东西。

他再去扛,车不动,他像是已泡定在水里,第一次不知道该做什么,怎么做。

他已分不清前后左右,只觉得透骨凉的水往身上各处浇。他什么也不知道了,只茫茫觉得心有点热气,耳边一片雨声。

全身越来越冷,越来越冷,满身泥。

他忽然低头拿起泥坑里的一块石头,紧紧攥住双手,紧紧攥住,攥住。

狠狠按在心口,昂起了头。

开始下冰雹,打在脸上,耳朵里。

风雨里,有人在说:我一直陪你到底,不管是什么距离,都没关系…

一百千万个公里,再加一千也没关系,不管发生什么,我不会放开你的手…

不管是什么距离…我们早晚会回去。

…我的家,已不需要你。

泥巴顺着头发,淌下来,流进血红的眼睛里。

然后,从眼睛里流出来。

冰雹渐渐大了,葡萄一样,打在车窗玻璃上,剧烈地响。

隋刃侧头看看车轮上已压扁的拿破仑头像刻记,然后,低下了头。

多年的坚持,轰然塌去。

黑血,呛咳着喷出。

他站起来,摇晃一下,头一黑,又栽进泥坑里。

旁边的车轮上,拿破仑的头像歪立着,陷进泥里,嘴角笑意扭曲,看着面前跌进泥坑的隋刃,笑意变得凄凉,同样的,枭雄走到末路么。

隋刃在泥坑里咳了一会儿,开始重重的喘气,他重新拿起摔在旁边的石头,歪靠在巨大的轮胎上,想把石头垫在轮胎下,抬不动。

他再抬,轮胎还是不动。

他手撑住地,靠着车身,慢慢再站起来,捂住淋雨发炎、枪口已经肿起来的肩膀。

头被刚才磕出一个口子,冰雹用力向那里打过去,血流出来。

隋刃抬头看着漫天的冰雹,呆了一下,打开车门,想进去避一避,却在看到干燥的车座时愣住了,他低头,看看满身的泥和雨。

他终于停下所有动作,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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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拿,热气环绕。

上午十一点二十七。

经过一上午的赌博,净收入七万,还赢来一辆跑车。

上午在酒吧喝酒吃饭顺便找到份魔术师加调酒师的兼职,月工资一万。

巨大的按摩房。

红酒一瓶,晾着黑西服一套。

美女环绕。

身边一个光头。

亚瑟惬意地躺在桑拿唯一一个吊床上,喝着红酒,听着新手机里的歌,摇摇晃晃,光裸性感的身子上,满身的疤。

吓的旁边蒸桑拿的满身纹身的光头大哥直想报警。

亚瑟浑然不知,跟着歌兴致勃勃地哼唱着,“蓝脸的窦尔敦盗御马,红脸的关公战长沙,黄脸的典韦,白脸的曹操,黑脸的张飞叫喳喳,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喝口小红酒,侧头瞅一眼旁边的光头,哎呀这个像张飞。

嘴角勾起笑,摇摇晃晃着金色的头发,丝毫不知道这笑容简直要把周围众美女看醉了,当然,光头邻居黑脸张飞这会儿已经成了红脸关公,在亚瑟咿咿呀呀地唱戏中脸色又有了向蓝转的趋势。

亚瑟再喝口红酒旁边的二锅头,吃口牛排,忽然沉默了,刃他,像什么呢?

蓝脸儿…红脸儿…黄脸儿…黑脸儿…哎呀他都变过,现在的话。

…像白脸儿曹操。

亚瑟正咕噜乱转的深蓝眼睛顷刻停滞一瞬,心里,忽然没来由乱了一下。

像是,似乎,发生了什么。

他伸手关了歌,沉默一会儿,拿起新手机拨了几个号码。

第一遍,电话那头忙音。

第二遍,电话响了六七声,终于被接通了。

亚瑟心里悄然松口气,摇晃着双腿,“哈喽。”

电话那头是沉重的呼吸。

亚瑟愣了愣,“咳,是我,我买了新手机,打听出你的号码啦。”

电话那头沉默。

亚瑟眨眨眼,坐起来,“…你什么时候回来给我做饭呀。”

电话那头是大雨,噼里啪啦,隐隐的雷。

空旷,巨大。

树叶的沙沙。

亚瑟:“你…”

“亚瑟。”终于传来声音。

干哑的,沉重的…虚弱的。

亚瑟猛地坐起,抓紧电话,瞳孔微缩,“刃?”

那头沉默一会儿,“…轮胎,是你弄破的吗?”

亚瑟愣了,声音里有遮不住的洋洋自得,呆呆地:“…哎呀,要是为这事感激我,就不必了啊,都是哥们儿的,他们欺负你就是欺负我。”

电话那头剩下沉重的喘气声,然后是忽然转急的撕裂的呛咳。

亚瑟大叫,“你怎么了?你在哪儿?”

一声滚雷。

忙音。

亚瑟发呆,忽然跳起来,捞起旁边的西服外套就冲出去。

桑拿房众人看到只穿了西服裤,光着身子就往外狂奔的金发亚瑟都愣住了。

亚瑟风一样地冲出了门,跳进巨大的金色跑车,瞬间消失在街尽头。

早在昨晚,他就在车底安了跟踪仪,他本想用这个来找一天趁这车没人时炸了它,毁了他兄弟被侮辱过的痕迹。

他没想过最后是靠这个找到兄弟的。

大雨里,略微发白的天色下,他找到了他。

遥远的郊外,远处是山,林,麦田和水渠。

近处是大树,大树旁是车,车底是刃。

亚瑟看到隋刃。

斜躺在泥坑里,背靠着轮胎,泥水漫过半身,脸色苍白如死,嘴角、下巴是干掉又被打湿的黑色血迹。

呼吸,很弱,很弱。

已经昏过去。

亚瑟飞掠过去,“刃!”

隋刃没有回答,头上是斑斑的血,满头满脸满身的泥巴,稀稀拉拉还在向下滑。

从没这么狼狈过!

从没见过!!

伤口发炎,淋雨!感染!他的肺病!高烧!黑血!

亚瑟惊痛,大吼,“隋刃!”

“…裴么?”隋刃模模糊糊地眯起眼睛,忽然笑了,嘴里又流出血来,“你终于来了呀。”

亚瑟不再说话,赤红了眼睛,“别睡,我背你回去。”

他扛起他,向远处的车跑去。

雨,越来越大,越来越大。

隋刃模模糊糊中,感觉到自己趴在一个不断奔跑的背上。

血,继续下,隋刃沉默了,意识在滚烫里游离,漫天的血里,他轻轻摇了摇头,“我不回去了。”

近乎嘶哑的声音,隋刃笑了笑,“他不需要我了。”

亚瑟不听,滞了一下继续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