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1 / 1)

嫁乱臣 倾巳 3826 汉字|0 英文 字 28天前

第78章

  宋氏话还未说完,只余光中不经意瞥见了一个身姿修长、相貌不俗的男子径直走了进来。

  上京当中的才俊虽说比比皆是,但是气度似这般出众的倒是都极少,除了天潢贵胄的萧氏一族,谁还有这般叫人只一眼便就能叫人过目不忘的本事。

  今日里来的贵客本就不多,宋氏瞧见人,不忿的心稍平了些,以为是来贺喜,正微微端起了些架子。

  却只见男子不过淡漠地同她轻颔首,甚是惜字如金,就连那贺喜的只言片语都不曾说,算是打过招呼之后,只抬脚向着她身后苏苑音那处走去,方才宛若就是随便打了个过场。

  宋氏的笑容僵在面上,面子竟就被这般被人给拉下,她却又实在不好发作,只是不由得转头往苏苑音那处看了看。

  却见萧阙极自然地牵过她的手,利落的眉轻轻一蹙,有些不满出声:“怎这般凉?”

  见屋中几人都瞧着这处,苏苑音斜了他一眼,挣了挣手,没挣开,只对上一道染着些笑意的视线。

  萧阙不理她的控诉,手上力度控得极轻,待她手上终是暖了些之后才将人放开。

  宋氏在一旁看得眼热,此刻的萧世子哪里还有方才的满眼疏离淡漠,瞧得出这萧世子是当真喜欢苑音的,这般做倒是也不管旁人如何看待他。

  再看看落雪,平素里那二皇子便就没有来特地寻过人几回,每每过府来,也都是只同老爷在书房商议。

  说好听些是恪守礼仪规矩,可是两人统共见面就没有几回,倒是叫她这个做母亲的都不禁担忧,这两人之间可当真有情谊?

  正思索间便就听下人来禀说二皇子府上迎亲的人马上便就到了,叫她们准备准备,也该去送亲了。

  宋氏心中本就难过,听了这番话,再瞧了瞧身边的女儿,眼睛中还是冒出了些泪花来。

  苏落雪见此状,饶是早该被仇恨蒙蔽了的心此刻亦是有些触动,但也终是抵不过她心间那深深的执念。

  侧妃的名头再好听却不过是妾,二皇子没亲自来迎亲,苏落雪给父母磕头行礼之后便就要上轿了。

  苏苑音本是也想跟出去瞧瞧却又被萧阙给拉了回来。

  “还这么多人呢。”苏苑音拗不过,看了他一眼,轻嗤道。

  只这话掉进萧阙耳朵里便就就觉得软绵,他将人带到椅子上坐好:“忙活了一早上,不累吗?”

  经他这般一说,腿上那种酸痛的感觉又袭来了些。

  “唔,是挺累的。”

  说罢,她将手团成团,俯下身子捶了捶。

  只是话音刚一落,小腿便就被身侧那人轻轻抬起,置于他那曲起的膝盖上。

  还未待她说话,小腿肚便就被他用骨节分明的手隔着衣裙给托起,一道不急不缓的力传来,是他神情专注地在给自己按揉,她瞧了片刻,突然笑出声:“你伺候人倒是有几分无师自通的本事。”

  见自己被她打趣,萧阙手上加重了点力道,带着点宠溺的味道:“小白眼狼。”

  苏苑音轻呼一声,本是想多少回两句嘴,只后来却又被他舒缓的力道给安抚,默默当了一回白眼狼没吭声。

  “贵妃已经到了甘泉宫,今晚喜宴之上的事了了之后,我便就来送你过去,在那边多待上几日,便就当作是散散心了。”

  苏苑音听罢,自是不疑有它,当即点点头。

  正说话间只身后突然传来一点脚步声,只叫她觉得做贼心虚地惊了惊。

  萧阙这才将一直都落在苏苑音身上的视线移开,起身将面红耳赤有些局促站着的苏苑音全乎地挡在身后,慢身给苏齐岳做了一揖,行止间都难掩通身气度,倒是比方才对着宋氏的时候要郑重了不少。

  苏齐岳沉着面清了清嗓子,现下才终是懂了朝中同僚家中嫁女的时候作出那副长吁短叹的样子时,竟是这种心情,他还一次便就遇上两回。

  只觉得心中酸胀,又气又恨,转念一想见他平日里也算是对苑音颇为退让和照顾,心中却又能稍稍放心了几分。

  萧阙后来也没久留,于情于理现下都应该去一趟二皇子府上了。

  直直瞧见人走出殿外,苏齐岳才收回了视线,看了眼垂着绞着手的女儿,有些费解问道:“当真就这般喜欢他?”

  他那从小便就当作男子来严苛要求,天资更是不输蕴之半点女儿,便就要嫁到梁州去了,自圣上赐下婚事到今日,他每每念及便就总都感觉像时生生剜下快肉般不舍。

  苏苑音并不知晓此刻父亲的想法,但是念及还是头一次在长辈面前被问及心意,苏苑音愈发局促,可却也想叫父亲放心,声如蚊呐地道了一个“嗯”字。

  苏齐岳闭上眼摇摇头,直接越过人叹叹:“女儿大了,留不住咯。”

  苏苑音瞧着父亲慢慢离去的身影,不禁莞尔笑笑,心中却松快不起来,总觉得不安得很。

  喜轿一落,苏落雪过了府,走的是侧门,被嬷嬷一路引进了玉堂院里,二皇子在正殿里待客,一直未露过面。

  她哂笑,想不到重活了一世,自己的结局还是这般,不过就是从伯府里的侧夫人变成了皇子的侧妃,走的还是侧门,便就是连拜个天地都不能够。

  纵使说不出的屈辱,纵使二皇子并非是她心仪的良人,但他是最后的胜者,单是这点,现下受的这些便就都不算是什么。

  虽是有诸多怨念,但她看着眼前的一切,处处华贵精巧的陈设同在苏府之中的差得可不止一丁半点,还有支给她差使用了丫鬟奴仆,都是从前在府上的数倍。

  思及此,她心中又存了几分期许,单是在正妃之前过府便就算是头一份。

  眼下周家一脑门官司,周芜最后能不能进府都两说,正妃晚过门一日,她的根基便就能更稳固一分,加上同二皇子这点共同谋大事的情谊,瞧着方才府上的人待她的恭敬,日后的处境并也不会太糟糕。

  这般想,她便又觉得有些宽慰,只是却没成想,过了今日之后才是她噩梦的开始。

  纵使天公不作美,但是二皇子府上倒是比方才的苏府要热闹上不少。

  如今二皇子在朝中可谓是势头正劲的时候,倒真就像是如有神助一般,经手的几件差事都办的极漂亮,也正是如此,现下颇受圣上的器重,成为了众朝臣争先恐后都想讨好的对象。

  萧旼被敬了几巡的酒,才瞧见了不慢不紧来的萧阙。

  他持着手中的酒盏,笑着上前做一副还未跟眼前之人已经撕破了脸的样子,将人搂过往上座引去。

  “阿阙来的好生慢啊,都等你许久了,可是从苏府那边来的?怎不连同苏二姑娘也一同带上凑个热闹呢。”

  “她身子还未大好,凑热闹还是免了吧。”

  萧阙笑笑,似是也并未有什么异样,由人引着没推拒,坐上了二皇子给他留的位置上。

  几个皇子瞧不出两人之间的异样,只见萧阙才来,起哄要他罚酒。

  只见萧阙噙着笑,只猜想约莫今日是自小同他交情便就不错的二皇子大喜的日子,素来说不出什么好听话的人今日也没想着扫众人的兴致,难得地自罚了三杯酒。

  “阿阙兄长现下回梁州既然迟都迟了,何不如干脆直接就直接成了婚再回去,正好大家伙儿都在,还可以一起热闹热闹呢。”七皇子坐在萧阙对面,因着两人之间本就离了些距离,说话的声音自然也就大了些,众人都听的分明,一时间都神色各异。

  七皇子年岁不大,是永曦帝继位之后出生的第一个孩子,未经历过先皇驾崩之后的那一场西边反叛的浩劫,蜜罐子里长大的,被宠得厉害,说话更是没什么心眼子,想着了什么便就说什么。

  眼下萧阙是该留该走都不是他们该置喙的,全凭着父皇的意思,若是叫父皇知晓了今日七皇子的这番话,必定会不快。

  “你萧阙兄长该如何做自是有他决定,哪由得你指手画脚的。”

  同七皇子一母同胞的大皇子出声来打了圆场。

  七皇子只觉得自己在兄长身上吃了瘪,敢怒不敢言的模样将众人都给逗笑,气氛又缓和了些许。

  二皇子笑了笑,对着七皇子安慰道:“今儿我们兄弟几人难得聚一聚,我特意找了几个戏班子来,小七想瞧一出什么戏?二哥让你先点。”

  七皇子闻言一喜,当即乐呵呵地点了一出《打孟良》,这听戏倒是不稀奇,倒是同一众兄长们聚在一处的氛围叫他喜欢的紧。

  见他点了戏,二皇子笑了笑,眼底了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神色,只吩咐了管家去将戏班子叫进来准备。

  萧阙收回视线,随手将身后的侍女给打发走,自顾自地添一杯酒,闲庭自若地等着看接下来的好戏。

  二皇子请来的戏班子早早便就在一边候着,见管家派了人来传唤,几人视线交汇了一瞬又若无其事的错开,各自拿好了手上的东西进了殿内。

  锣鼓声起,见人都扮上了开始起范,七皇子见状最是捧场,已经开始拍手叫好。

  三皇子刚开始的时候倒是还准备好生瞧瞧,可只见那扮演的杨排风的戏子生得人高马大,还没三流戏院里头的那些个业余的姑娘生的水灵。

  他心间不住的腹诽这都是二皇兄从哪儿找来的戏班子,叫他全没了接着看戏的兴致。

  正东张西望的时候,只见身侧的萧阙将身后那个瞧着就讨人稀罕的侍女给撵了下去,平日里常常约着去花楼的人今日倒是宛若变了个人似的,他不住地开口打趣道:“阿阙这是转性子了?我现下倒是有些好奇那个苏二姑娘究竟是生得一副怎样的花容月貌了。”

  竟能一时之间叫他的性子变了多么多。

  萧阙晃了晃手里的酒盏,大概是心间的那点子占有欲在作祟,他有些不大乐意同旁的人说起她。

  三皇子见他不做声,心中仍旧是不死心,正准备再开口说几句,只甫一开口,就听见周围惊叫声四起,他被吓了一激灵,掀翻了桌子,酒水果仁撒了一地。

  只见那眼前的戏台上方才还在耍着长枪的几人身上花花绿绿的戏袍早已经不见,只余一袭黑色短打。

  瞧着一行训练有素的黑衣人持刀而来,这哪里是什么来唱戏的戏班子,分明就是要他们性命的刺客,且这些刺客的目的像是也极为明确,也没管旁的人,四人掩护,三人直直朝着自己的这边冲来。

  若是说得更具体些,便就是直直冲着身旁萧阙去的。

  这变故来得突然,将在场的人都打得一个措手不及。

  殿中各处都乱做一团,几个刺客手中持剑,一副来势汹汹的模样,三皇子慌不择路地赶紧起身,绕到了柱后企图遮掩一下自己的身形,却瞧见萧阙还不慢不紧地坐原来的坐席之上。

  他闭了闭眼,以为萧阙那个绣花枕头此刻已经被眼前的一幕给吓傻了,他有些很铁不成钢的叹口气。

  “阿阙傻愣着干嘛呢?快逃啊!”

  话音刚落,就只见方才扮作杨排风的的高挑男子提着刀直直向他刺去:“萧阙受死吧。”

  可那萧阙还稳稳当当坐在原处,云淡风轻地举起手中的酒盏转了转。

  三皇子只觉得自己此刻心都已经跳到了嗓子眼,只实在是做不到眼睁睁瞧着人被乱刀砍死在自己的的面前,随即还是高声呵斥了一声:“贼子,休得伤人,小心我...”

  这厢话还未说完,便就只见那个持刀挥来的刺客手腕被酒盏击中,握住刀柄的手一松,失了准头只直直挥向了萧阙身前的案几。

  看着顷刻间就碎成了几瓣的碎片,三皇子吞了吞口水,将没说完的话悉数吞尽腹中后又把自己的身子又向着柱后缩了缩。

  没成想萧阙竟还有这般本事,从前只记得不过是个最爱舞枪弄棍的,但是又弄不出什么名堂,想习武没学成的半吊子罢了。

  只见刺客一击不成,几个同伙也一并围了上来,想要以多欺少时,萧阙身边那个能打的冷脸侍卫也赶来了。

  见情况不那般严峻后,三皇子才算是松了点气瘫坐在柱后。

  “郑佺。”

  萧阙看着围过来的其中一人,轻启唇角,语气中并无多少意外。

  郑佺笑笑,朝着地上唾了一口:“萧阙,好久不见那。”

  作者有话说:

  给大家回忆一下郑佺,义父是建安前太守,私自贩卖铁矿被世子捅出去后被斩首了,天一观竹林黑衣人就是他的手下,跟世子有深仇的那种~

  大家看文愉快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