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二三更）

　　◎生物机甲初号机◎

　　叶冉只在学生们到来当天出面了一次,看着一双双闪亮亮的眼睛，总感觉回到了宗门里为刚入门的弟子们讲解的时候。

　　向往、仰慕和期待，都在里面闪耀。

　　由于神玄灵植实际分为行政（包括公关客服等）和种植,两个甚至不在一个地方的团队,叶冉只在乎行政部门能不能带着店铺正常运转，年轻化和网络化的工作环境,让团队结构十分扁平。

　　而她自己管理的种植团队……好吧，在学生们来之前，没有团队,只有两个人加上一堆机器。

　　没有太多限制和规章的种植团队，意味着学习机会和晋升的扁平化,只要学生们愿意并有那个能力,谁都有可能成为下一个发下天道誓言的徒弟。不过在此之前,叶冉只让温秀秀带着他们去熟悉他们的工作了。

　　不断扩展的六号农场，如今种植了十几种植物,和植物研究所数以万计的种子库、种植样本区相比,自然还很少,但整片整片种植出的规模化景象，足够震撼人心。

　　而这些不同植物的苗圃依然在扩大。

　　亲手采摘、调整机械臂完成采摘,检测土壤和地形并为扩张的苗圃植物将它们改变成合适的状态,配比培养液并检查植物状态……学生们的所学所想,只要足够努力并有能力,都在短暂的半个月实习期里能尝试一遍。

　　这在过去都是不可思议的，但在这里变成了现实。不仅有密密麻麻的田地苗圃，还可以思考学习科技和新技术下脱离“每株单独种植”状态的植物新种植方案。

　　虽然安排的工作日程很紧,看起来仿佛在压榨劳动力,但学生们对此都很兴奋,几乎是嗷嗷叫着完成了温秀秀带来的分组要求，按照指引展开了他们的实习期。

　　为避免误入，学生泄露秘密和被更高浓度的辐射影响，六号农场最靠近矿坑边缘的区域，也是小妖怪们和灵植、部分正在进化筛选研究中的植物生存的区域，被竖起围墙分割开，成为学生们看不到的地方。

　　已经稳定种植生长的普通蔬果交给了学生们，叶冉腾出了手，试验进度一天天增长着。而在学生们发现他们“隔壁邻居”出现的新成果之前，真正的隔壁邻居研究所观察点的探索，有了新发现。

　　“这简直不可思议！”

　　报废了上百台无人机后，矿坑底部不仅找回了疑似出现智慧跑路的食人草，还找到了同样惊讶过叶冉的苔藓。这个消息将火爆了近一个月的“辐射病治愈曙光”新闻终于挤下了热搜，野生植物的出现迎来了诸多解读和猜测，大大改变了联邦现有的植物理论。

　　废矿星底部高浓度辐射环境下物极必反，变成了适合植物生长的生态环境。这是紧急讨论后被认可的一大猜测。

　　嗯，其中身为种植大师之一参会的叶冉，贡献了一点点自己的意见。

　　不过让猜测被认可的主要意见，来自植物本身，也就是食人草。

　　苔藓之外，面对重新找到的食人草，联邦探索尝试沟通，本没有抱着任何收到回答的期待，却真的得到了回应。

　　据研究，阿齿的智慧相当于两三岁的人类儿童。部分动物也能有这样的智力，但阿齿能学会人类语言，又是变异植物，让事情有了不对劲的发展。对它究竟该属于植物还是新生种族，起码开了十几个会议，还有几个研究到最后突然发现妖怪存在的学者改信神学了。

　　顺便一提，阿齿坚决拒绝自己被称为“食人草”，认为这是个污蔑。曾被黏液重创的前主人纯属意外。

　　人类曾幻想过妖魔鬼怪和外星人的存在，上一次迎来的人类自身以外的宇宙智慧生命是虫族，对阿齿的出现谨慎了再谨慎。对它进行测试和询问来历、变化感觉，全都警惕并尊重询问后才进行。作为仅存的唯一变异植物，变异成多离谱的样子，似乎都不是不可能。

　　测试着它的攻击性和灵活性，人类观察着植物妖怪的极限，虽然还没吵出它的新名字，但理直气壮开始喊饿的阿齿，给人类带来了新的惊喜。

　　阿齿虽然表示自己不吃人，但人类的警惕心是不变的，带着多种食物测试，甚至做了混合并改变名称的实验后，会议上宣布了最新发现：

　　变异前食肉/食虫植物变异后食谱扩大了，它什么都能吃一点，但并不喜欢普通肉类，金属矿石等等吃了会生病，最喜欢的是虫族。即使改变了名称和形状颜色，阿齿依然能准确找到虫族尸体并吃掉。

　　叶冉观望着联邦会议的态度，作为外形恐怖但并没有造成多少影响，反而代表着植物进化新方向的阿齿，正成为种植师们的新宠。询问它想做什么、需要什么、在做什么，让植物本身告诉人们种植和可能有的变异的秘密，简直不要太方便。

　　成功吃到虫族的食人草高高兴兴地呆在矿坑下，对叶冉曾嘱咐的“找人类要吃的，人类会帮你”的发言点了个赞。

　　限制了食人草凶相后，目前只有一株的变异植物，在众目睽睽下人类想利用压榨或欺负也没法进行，正展开的看起来都是好的一面。

　　认为植物对虫族有效的激进派种植师们，重新取得了部分话语权。除了研究植物扩种和品种选育外，研究所里也再次展开了主动诱导变异的研究。连参会的军团长，都在询问能不能放几个（几百个几千个更好）食虫植物清理战场。

　　毕竟，不仅人虫战争残酷，打扫战场上布满辐射的虫尸也是个大问题。

　　目前仅有一株变异植物的研究所众人，对这样的问题无语极了。

　　被用期待眼神看着的，是短短时间屡次创造奇迹的叶冉。

　　虽然叶冉的确培育出来了这样的植物，虽然像小白兔狸藻妖那样的小妖怪肯定乐意去吃“自助餐”，但叶冉并不打算让它们还没有自保能力时出现。食人草阿齿是本就存在，又自己闹出了动静，隐瞒起来反而惹人怀疑。

　　她只表示会尝试研究，不过一次次铺垫后，植物妖怪们登场的时间也接近了。

　　事实上，这场来自矿坑底部的学术方面大地震不仅波及了种植业，还有一个消息被死死封锁了起来。

　　在检测矿坑底部环境时，原本只在植物中、植物外围检测到的植物因子，在无人机带回来的土壤样本里检测出现。不仅出现了，含量甚至可以说爆表了。

　　看着检测仪上迅速破百的数字，所有看到那一幕的人一时失语。

　　当湿润的土壤被请来的能源师尝试调动时，能源师十分肯定地判断出，土壤浸润着类似能源液的物质。

　　而这些土壤，位于曾经的能源翡翠矿脉。

　　进入宇宙时代后，发现的强大的新能源-翡翠，一直以来并没有被完全破解过它身上的秘密。虽然能源公司掌握了大块高品质翡翠电池的制作方法，高级能源师也必定会学习用精神力将翡翠变成能源液的技术，但翡翠能源究竟是什么、能量变化方式是什么，依然在一代代探索中。

　　除非冒着迅速辐射病爆发的风险，没人能亲自下到矿坑底部，即使现在有了治愈药物，也没人会这样找死。但尝试探索下方植物因子秘密的努力，已经加紧进行了。

　　强大的新能源的秘密，在疑似浸泡能源液土壤-矿脉位置-植物生长这样的线索链中，仿佛被揭开了一角。

　　达瓦星只是一个被发现的例子，联邦迅速派出了新的人手，前往其他售出的前废矿星/现垃圾星探索确认矿脉状态。

　　叶冉以仅有三位的种植大师的身份旁听过几次探讨会，大概知道联邦最聪明的这批研究者对灵气的认知走到了哪一步，就不再考虑如何引导暗示他们的分析。星际人并不蠢，距离灵气也并不遥远，不需要她太多指手画脚。

　　连很晚才被发现、开发并最终矿脉枯竭的达瓦星都有复苏的植物，虽然考虑到污染影响，对其他星球还有植物存活不抱希望。不过叶冉还是挺期待联邦的探索回音的，如果其他星球有过植物复苏生长，总会留有痕迹。

　　在她来到星际之前，混乱灵气和矿脉开采已经持续了很多年，叶冉很想看看过去诞生的野生植物以及野生植物妖怪。

　　这大概可以算……木修游历新世界，对新植物和环境必然会产生的好奇吧。

　　虽然事情就发生在隔壁，但对叶冉的日常生活没有太大影响。达瓦星目前是私人开发星球，所有来往都需要叶冉许可，知道叶冉不喜欢太多人往来，隔壁观察点实际上依然只有个位数研究员以及赶来的齐教授，只是检测机械和无人机增多了。

　　叶冉靠在桃树下，埋好刚从小院带来的藤果?进化版，让新的灵植在这里生长一段时间，再测试效果。藤果转化成灵植虎爪果，对叶冉来说很简单，但降低危险性和痛苦并增加体质提升效果，就得一次次培育中花时间慢慢微调。

　　毕竟木修灵诀演化中，看得到不同进化方向的变化，但细节多少就不一定了。

　　来实习的学生们做得还不错，最容易手忙脚乱的前几天过去，没有闹出大乱子，最多只是记混了培养液数据，毁了一桶改良土壤。放手普通蔬果培育采摘，只处理幼苗培育、新品种的生活，还算轻松。

　　叶冉拍拍手站起来，旁边刚显示“充能结束”的机器人静静站在原地，她可以开始第一次行动测试了。

　　来自基础机甲设计图组合，只剩下最精简的外壳，连能量输入方式都改变了一遍后，三米高的机甲与其说是机甲，更像是大了点的辅助外骨骼。

　　但如果让任何一个熟悉机甲的人来看，乍看都不会觉得它除了还是个人形外，哪里像联邦机甲了。

　　被绿色藤蔓牵引四肢的机甲外壳，链接的金属部分雕刻着神秘的符文，输入灵力时，它能让整个机甲中的能量损耗更小、更快地运转起来。虽然叶冉不是器修，但跟着炼器师师姐好歹还是学了点东西的。

　　原本该是能源槽的地方，被改成了备用能源，还多出了链接根须的部分，可以安装光剑等武器的位置与藤蔓紧密相连。机甲启动的真正能源不来自灵石或灵石转化成的营养液，而变成了机甲上的植物。

　　或者说，主导机甲的妖怪。

　　催生藤果实验的副产品，不再以果子聚集营养和提升力量物质，而是变成常青藤蔓，叶冉发现它变成本体强大并储存灵气状态后，展开了新方向的筛选培养。虽然突变的这部分藤果不适合成为增强人类体质的虎爪果，但同样有用。

　　进化到了另一个方向，突变的常青藤蔓并没有化妖，保留了藤果的不需要栽种在土壤里的属性，它难种起来很难种，但成长后培养就很轻松了。

　　它能自己呼吸灵气，捕捉空气里的养分，只需要时常给它浇点水。

　　如果下雨或者环境潮湿的话，那么就连浇水都不用。对水分极为吝啬的藤蔓，甚至不会允许自己依附的架子/机甲架构因水分太多生锈。

　　机甲运转依靠的是灵石灵气，虽然植物呼吸产生的灵气少，但积少成多，哪有比自产自销损耗更低、续航能力更强的机甲？尤其是优化培育后，藤蔓本身储存灵气，又有主控的植物妖怪灵气，配合辅助能源，生物机甲初号机的能量能转化的战力相当可观。

　　叶冉没给机甲增加配合修仙战斗方式的结构，只是在原有机甲战斗模式基础上，保留光剑武器库等等，将能替代成植物的部分替代组合掉了。比如，本体强大的藤蔓，和机甲组合成了它有力的拳头。唯独不会腐蚀消化植物的捕虫囊内黏液和食人草黏液组合，成为储存的武器之一。

　　没有化妖的植物依附于机甲运动，既保护了它们，也增加了植物的机动性，虽然AI还没法改成生物电控制植物运转整个机甲，但加上化妖植物指挥刚刚好。

　　如果舱内无人，AI、遥控的人和化妖植物可以达成配合，内部有人协助，就会更轻松一点。

　　叶冉还在尝试将小白兔狸藻妖或捕虫草/食人草的结构组合进机甲，但现在的初步成果还算够用。

　　桃树在叶冉按下时变成流光，桃木剑被叶冉稳稳插进机甲后背，像是负剑前行的武者。

　　呆在原地的绿色机甲颤了颤，像被开启的所有机甲一样，开启了内部舱门。

　　“主人，欢迎使用。”

　　含笑的低沉声音来自入主机甲的本命灵植阿桃。

　　同样，声音也属于大师兄。

　　它向她敞开，向她伸出手给予邀请，像一个跨越时空的拥抱。

　　叶冉不自觉揉了揉发烫的耳尖。

　　明明是机甲启动时常见的发言，也是她一条条看着机甲AI操作数据和本命灵植确认过的，被真正念出的这一刻，却像多了什么意味。

　　叶冉仰头看着装着方形监测仪和信号机器的机甲头部，纳入机甲中的桃木剑剑柄就在这后面，憨憨的方形脑袋镜头成为眼睛。桃树消失后，不再有树荫遮挡，机甲却遮住了大部分阳光，从它肩膀后洒落的光芒暖洋洋的，并不刺眼。

　　里面只有本命灵植和基础AI，却像真的有人在含笑低头看她。叶冉心里像划过一片片羽毛，轻柔地扫过心房。

　　“叶冉——你生病了吗？为什么脸红了！”

　　发呆的安静空气，被辣椒妖的超大声询问打破。

　　跟在后面的还有……

　　“怎么了怎么了！”

　　“叶冉！”

　　“吃药！”

　　正好轮到小妖怪们来六号农场聚在一起加紧修炼的日子，几只小妖怪们全都着急起来，能跑的吧嗒吧嗒跑过来，跑不了的根须嗖地窜出来，顿时有了幼儿园的既视感。

　　辣椒妖逐渐掌握了离开本体的技巧，像个灵活的迷你猴子一样，抓着墙边藤蔓倒吊下来，担忧又紧张地看向叶冉。

　　草莓妖看着叶冉想说什么又闭嘴了，泡在分隔后六号农场新水田里的小白兔狸藻妖，却继承了草莓妖的讲话风格，隔着老远开始小声哔哔。

　　“叶冉在害羞！有男朋友了！”

　　小妖怪兔兔显然完全没懂是说的是什么意思，却能理直气壮地说出来。想都不用想，它肯定被草莓妖带着一起看过星网视频，或者听草莓妖讲过奇奇怪怪的东西。

　　以叶冉的五感敏锐程度，就算它声音细细弱弱，也跟大声哔哔差不了多少了。

　　叶冉：……

　　叶冉：“我没事。莓香香，什么时候学会操控屏幕上星网的？从今天开始只有幼儿模式，不许再看乱七八糟的东西！”

　　不管是模糊的感觉还是什么念头，在这样的鸡飞狗跳吵吵闹闹中，都被丢到了云端。

　　叶冉一个个把小妖怪们揪回原地后，回头时生物机甲初号机依然静静立在原地。恍惚间，叶冉像看到了懒散倚在树下望来的大师兄。

　　男朋友……吗？

　　叶冉知道什么是爱，只是过去感觉不到，如今心里翻腾着的是什么，她自己也说不清楚。

　　还是抓紧修炼吧。

　　叶冉回神仔细看向机甲时，却不再有古怪的感觉，本命灵植完成着她的命令，和她的配合一如既往的好。不用武器库时，近战有剑诀，远程可以辅助叶冉。

　　初号机测试不难，基本结构已经搭好，只需调整。

　　不仅本命灵植搭载在生物机甲初号机上测试了一次，所有小妖怪们都来“玩”了一次，既是测试，也是提前感受化形后控制人形身体行动。

　　只会挥果子和努力拔出本体根须的草莓妖，控制成绩惨遭垫底。

　　小青菜妖凭借熟练的根须操作能力，行动最为稳健，甚至顺便在机甲上找到了它的同族种植位置，小声提建议将机甲改成运输方向为主。

　　由于辣椒妖习惯了荡来荡去走路，控制着机甲连摔了十八个跟头。唯一突出的，是它找到了拿辣椒糊对手（假人）要害的刺激性伤害方式。

　　……明明天赋是辅助催生，但辣得像爆炸燃烧的辣椒，居然真能被判定伤害成功，叶冉对此也很无语。

　　唯一天赋不在辅助方向的小白兔狸藻妖，在控制机甲行动的成绩上仅次于小青菜妖。小妖怪兔兔凭自己心意将机甲改造成了带着几个洞洞的状态，乍看有点掉SAN，但喷出黏液或伪装成排气筒一样的捕虫囊捕捉食物，都形成了自己的战斗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