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江南篇(二)(1 / 1)

嫁给黑莲花夫君后(重生) 扶霜 5494 汉字|0 英文 字 2个月前

第90章 江南篇(二)

  宁珩将玉佩取出,捧在掌心,触感细嫩绵滑,静静下垂的长穗轻快地晃动着。

  似乎能想到少女灵巧的双手拨弄条条长穗,编织成结的模样。

  宁珩仔细看了许久,将玉佩挂上腰间,在屋内反复踱步,复又行至案前,将玉佩从腰间摘下。

  又去看那盛放在檀木盒底的刺绣。

  是一幅山水绣,江南烟雨,小桥流水人家,简单的自然之境却可窥见绣者对其喜爱的心意。

  针脚绵恋细致,整幅绣图都透出一股清新秀丽之感。

  倒是同她的人一般,清新别致,让人忍不住想靠近一观。

  足足盯了半炷香的功夫,宁珩才不紧不慢地捧着那一幅绣图转身靠近身侧的书架,伸手在某格摆

  放着玉器后的墙面上轻轻一按。

  眼前的书架骤然翻转,开出一条暗道。

  宁珩走进暗室,不多时,又空着手出来。

  这次,他拿帕子拭过手,才重新拾起案上的玉佩,别在腰间。

  连跨过门槛的速度都变得缓慢,祝线微垂,他仔细盯了那左右鼻动的长穗两眼,嘴角掠起一抹弧度.

  复又抬步缓缓往前走。

  守在门口的宁十一瞧了眼,世子脸上的表情与进去时波动不大。

  “宝珠现在何处?”宁十一听着耳边击玉般清脆的嗓音,回神道:"小姐现应在花园里。"

  话落,他方反应过来,世子这一问哪是问宝珠小姐,分明是在问与宝珠小姐同行的温三小姐。

  宁十一没忍住笑,“世子可是要去花园寻温三小姐?"

  宁珩笑着睨了对方一眼,缓缓顿住,手指勾着腰间的长穗。流苏般的穗子簌簌从指尖流淌落下,

  将人的视线吸引过去。

  “温小姐特意送礼,理应感谢一番。"

  啧。

  宁十一瘪嘴。

  若不是您说,小的还真不知道温三小姐竟是送了一块玉佩给您。

  瞧这模样,登即便佩上了,足见欢喜。

  宁十一看破不说破,附和点头:“温三小姐当真好眼光,这玉瞧着成色就极好。"

  宁珩点头:“不过再好的金玉也比不上她亲手绣的那副山水绣图。"

  宁十一:“.....

  两人不多时便出现在花园外。

  宁珩提步往对面的花坛前走,走出两步,听到身后亦步亦趋的脚步声,顿住,抬眼。

  似笑非笑地看向落他身后半步的宁十一:“你先在此地藏着,莫要教她们发现的你的身影。"

  宁十一愣了下,心道他家世子又打得什么算盘。斑驳光影下,青年如玉的面容透出羊脂般细腻温润的色泽,唇色浅淡,挑着意味深长的弧度。

  玉人般的面容精雕细琢,比高山流水多一丝温润,又多山间清泉一丝清雅。

  只那双眸子,如烟柳花雾,让人看不透在想什么。

  见宁十一面露疑色,宁珩补充道:“你且在暗处看着,见机行事,寻个由头让宝珠回去照看客

  人。"

  下一秒,宁十一顿悟,接连点头。

  这哪是让宝珠小姐回去照看客人,这分明……宁十一正心中腹诽,宁珩就像是料到他心中所想

  般,幽幽一眼看过来。

  宁-一瞬间将头埋下,不敢再胡思乱想。

  万花丛中过,公子身影翩然独立。

  花间温柔,映在那双总让人觉得疏离的眼中,竟多了几分绵柔。

  正在赏花的温雪杳一抬头,便对上那双看向她的眼。

  此时心情疏散,倒是较寻常少了几分拘谨。

  在宁宝珠出声打过招呼后,温雪杳也随之欠身行了一礼。

  眼眸微垂,正巧撞上那晃动出光影的玉佩。

  平静的心像是被那玉石击打得一荡,睫毛颤颤,好半晌才抬眼再次看向来人。

  既佩戴上了,想必应当是喜欢的。

  温雪杳静静弯了眼。“午时天热,怎得不带温小姐去凉亭避避暑?那里临湖,同样也能观花,岂不更好?”宁珩淡声

  道。

  宁宝珠视线与兄长碰上,“倒是没有兄长思虑周全了,是宝珠的错。"

  话落,她转头看向安静站在一旁的温雪杳,“雪杳妹妹可要去凉亭一坐?正好这园子里的景你也

  当看乏了,也就当去那里休息喝杯茶。"

  客随主便,温雪香自然没有道理拒绝,于是浅笑着应下:“听宁姐姐安排就是。"

  "你倒真是个乖巧的,被人骗了怕也不知。”宁宝珠挑眉,边笑边用余光看向身后的兄长。

  温雪香没注意到宁家兄妹两人交错涌动的目光,只专心听着宁宝珠的话,认真答道:“如今在宁

  姐姐家,我自然多松懈几分,若是在外头,也会小心的。"

  那意思就是,她也不会被轻易遭人骗了去。

  “是么?”宁宝珠闻言呵呵一笑,心道这宁国公府倒真不一定比外头更安生。

  三人绕出花园,走上石子小路。

  周遭静谧,偶有蝉鸣。

  直到临近湖边,宁宝珠才回首笑着看向她家兄长,明知故问道:“兄长可是要同我们一起去湖心

  亭中一坐?"

  宁珩点了点头,道出缘由,“有些口干,也好去亭中稍坐片刻,喝杯凉茶再走。"

  宁宝珠闻言掩唇轻笑了下。

  温雪杳不明所以,更不知宁宝珠这声笑又是源何而起,只乖巧等着两人闲话完,才再次往湖心亭

  走。然而没走出几步,却见远处焦急寻来一道人影。

  温雪香瞧着那人身影眼熟,遂又仔细看了两眼,但因着那人是逆光快步走来,她先前一路顶着艳

  阳过来,有些眼花,终是没辨出那人究竟是谁。

  只依稀看其高大身形,断出是个男子,便也没再多看。

  那人似乎同宁宝珠说了什么,后者朝宁珩睇了一眼,才看向温雪香。

  “雪杳妹妹,你先同我兄长去湖心亭稍坐,我去顾下今日的来客,片刻便回来。"

  温雪杳不觉有异,温声应:“好。"

  懵懂乖巧的模样,丝毫未察觉到如此拙劣的计谋,早已不是第一次使在她身上。

  宁宝珠离开,心情有些复杂。

  先前温雪查回京,她骤然听闻她与那下人的荒唐事,本是有些恼怒的。

  可如今她似是与那马奴断了,又掉入兄长这片深渊中,她倒真不知该抱以怎样的心情。

  她走出几步,忍不住回首往湖心亭眺望一眼。

  粼粼水波中央,亭角庇下的一片阴凉笼罩在青年玉人般的面容之上,笑容温倦,似微风拂面,如

  若忽视他眼底的幽深,倒是真像一尊谪仙般的人物。

  可宁宝珠这么多年瞧得真切,他对那少女的算计早不仅一朝一夕。

  话又说话来,能年纪轻轻坐上皇城司指挥使之位,又怎可能是那般简单人物?

  无非是那张脸,太具迷惑性罢了。

  她受到贵惑般,将手放上去。下一秒,手心传来的力道将她往前一带。

  而外人看来,就像是温雪杳主动扑进宁珩怀里。在她看不见的角度,宁珩眉梢微扬。

  “介不介意我再帮你检查一下伤势?”宁珩的视线落在她方才走路有些别扭的右脚上。

  温雪香皱了下眉,还未开口,对方就像是猜中她的心思,“并不麻烦,只是简单的帮你看一下,

  若是真伤到骨头,还得需告知大夫及时处理,否则落下病根才是麻烦。"

  温雪杳看了眼周围,大家都在忙着查看高嘉月的情况,也没有人注意她,于是小幅度的点了点

  头。

  宁珩曲膝蹲下,从温雪香的角度,能看到他曲项露出的脖颈,弧度优美,肩膀宽厚沉稳,再往下

  是一双如玉雕似的修长五指。

  此时那双手,正不断向自己靠近,她瞬间想起方才两人指尖相印时的触感,干燥、温暖、有力。

  温雪杳捏紧了手心。

  宁珩的手掌隔着她小腿一寸的位置停下,淡淡询问:“可以么?"

  仿佛只要她一声拒绝,他便会随时停下,丝毫不会让人往逾举,旖旎的方向想。

  温雪杳嗯了声。

  下一秒,脚腕与小腿衔接的部位隔着柔滑的面料被包裹起来。

  她头皮发麻,酸疼的痛感让她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宁珩闻声立即收手,皱眉仰头,神色严肃道:“扭伤了。"

  说完,他站起身来,视线在周围扫了一圈,目光再次看向温雪香。

  察觉到她的紧张,宁珩叹了口气,温声同她商量:“让小暑和许家小姐扶你下去可以么?”温雪杏点了点头。

  宁珩松了一口气。

  然而等宁十一将围在高嘉月身边的许流双叫过来,温雪杳正被两人扶着转身离开时,身后传来一

  道奄奄一息的男音。

  宁珩掀了下眼皮,不动声色将目光落在温雪杳的脸上。

  “小姐...…"

  那声音虚弱,但不影响它清晰钻入在场几人的耳蜗。

  小暑有些紧张的看了眼自家小姐,像是生怕对方在大庭广众之下做出什么惊人的举动。

  “雪杳姐姐,那好像是你身边的小厮。”许流双提醒。

  温雪杳身形微僵。

  倒在草地上的少年胸口早已被染红,此刻正大口大口喘着气,目光充满希冀与眷恋的看向温雪杳

  所在的方向。

  上扬的桃花眼似藏了百般柔情和千言万语,饶是许流双仅仅看了一眼,都被那双眸子里流露出的

  汹涌情谊吓到。

  她似想起最近上京城中有关相府嫡女与一个马奴的流言,思及此,忍不住偷偷觑了一旁的宁珩一

  眼。

  后者眼眸微垂,似乎对此毫不在意。

  就在各怀心思的几人驻足的功夫,声音再度响起,比上一次更虚弱几分。

  她笑了下,以掩饰内心的慌乱,佯装平静道:"谢谢。"

  那样轻柔的话音,几乎吹散在风里,可宁珩还是捕捉到了。

  他扬起唇角,话音温和,"不必客气。"

  温雪查受他惬意的笑容感染,心情逐渐放松下来,虚虚朝他颔首示意,便打算上马。

  宁珩的马同他的主人一般温润柔和,任温雪香牵着,一副顺从的模样。

  可待真要上马时,温雪香却发现宁珩的马,比之她的,有些过高大了。

  她面露迟疑,身后的元烨已从面前两人方才的对话中回过神来。他将手中的缰绳涕给另一位马

  奴,便想上前助温雪杳上马。

  这是他的职责所在,以前每一次,也的确是由他来做的。

  可这一次,却有人先他一步,靠近那满脸为难的少女。

  “遥遥很乖,别怕。”

  温和的话音让温雪杳一阵晃神,待反应过来时,已被宁珩扶着跃上马背。

  温雪杳双颊一烫。

  虽她们仍是未婚夫妻的身份,但大庭广众之下唤她“杳杳”也委实太过亲密了些。

  她学着宁珩的动作顺了顺马鬓的长毛,几乎不敢抬眼看他,只想引着马离开此处。

  却听耳边▽想起一声浅笑,"看起来谣谣似平很喜欢温小姐。"温雪查一愣,这才反应过来方才对方口中的那声“遥遥”并不是唤她。

  她的脸烫得厉害,又怕宁珩发现她方才的自作多情,忙故作轻松的接话,“它的确很温顺乖

  巧。"

  宁珩含笑嗯了声,"希望它能带给温小姐好运,助你赢得比赛。"

  等温雪杳骑着马离开很远,脸上热意才退却。

  今日比的是双人单球门赛,场上只有一门,任一球队将球击打入网则算作一筹。一炷香后,分高

  队胜出。

  锣声响起,温雪杳一手执球杖,一手握缰绳,柳腰弯折,纵马向前奔去。

  这架势瞧得一旁的温初云一愣,与她同行的高嘉月也不满问出声,“温初云,你方才不是说你嫡

  姐马术不堪么,怎我瞧得她似乎并不差?”

  温初云心里同样也很慌。

  她之所以敢自荐上场,并怂恿高嘉月逼温雪香上场,就是因为吃准了她不善骑射,更别说打马球

  这种对骑术要求本就更高的比赛。

  可看对方此刻从容的模样,哪像是不擅长?

  难道她被元烨骗了?亦或是……元烨同样也是在利用她?

  就在温初云走神的功夫,温雪杳与许流双二人配合,已经率先拿下一筹。

  高嘉月当场翻脸,扬声吼了温初云一嗓子,后者不敢再怠慢,忙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去应对。

  好在她马球打得的确不差,连入两球,总算追了上来。两队一来一回,温初云哪还看不出,温雪香压根儿不比她差。意识到或是温雪香假意藏拙,又联

  合元烨一同诓骗她,温初云当即有了怒意,打起球来像是要同人拼命一般。

  以至于后半场比赛,连先前斗鸡一般的许流双都有些发憷,她趁着空隙同温雪香道:“雪香姐

  姐,你这庶妹莫不是疯了不成,不过一场比赛,她像是不要命似的。"

  温雪查也意外,但她来不及细想,只能劝道:“我们尽量避开,莫要同她们二人纠缠就是。"

  “这不要命的打法,我是真有些怕了,只是可惜咱们若是避下去,怕是要输。"

  “你介意么?”温雪杳看她一眼,“若是你很想要那鎏金钗,我们也放手一搏就是。”许流双余光看了眼几乎可称作“面露凶光”的温初云,脖子一缩,摇头道:“还是不必了。"

  倒不是两人没有竞赛精神,而是温初云的模样实在太过骇人。

  许是她先前因寿礼一事已经损了名声,所以才更看重这次比赛的结果,孤注一掷只想赢,行状已

  有些癫魔。

  几次为了进球,人都险些坠下马,更是好几次挥动球杖时差点儿打到其他几人身上。

  对此情形,或也只有与她同队的高嘉月尚且毫无察觉,乐在其中。

  高嘉月见一连拿下好几筹,心有炫耀之意看向场外,心思飘走大半。是以,在温初云又一次挥动

  球杖,致使球杖打上高嘉月身下马腿时,她根本来不及反应。

  惊马嘶鸣。

  马身高高仰起,高嘉月惊慌失措,手中缰绳竟脱手。瞬间面色惨白,她下意识加紧马腹,却因此

  让马儿更加紧张,如离弦之等一般疾速冲出去。

  温雪杳离高嘉月最近,她忙丢掉手中球杖,快马加鞭追上高嘉月,俯身想牵住对方掉落的缰绳。

  谁知高嘉月太过紧张,完全乱了思绪,见有人靠近便不管不顾的去抓对方的手。

  温雪杳被拽了个踉跄,险些因两匹马不同的节奏被颠簸晃下马,还是她及时反应,勒紧缰绳才稳

  住身形。

  “高嘉月,松手!”温雪杳厉声道。

  可高嘉月哪能听得进去,在她面前,温雪香就像是救命稻草,她只想不顾一切的抓住她。

  若换了男子,或能单臂抱住高嘉月,但对于身材娇小的温雪香而言,此时能在高嘉月不配合的

  “捣乱”下保住自己就不错,更别说在去救她。

  两人一阵纠缠,等温雪杳终于得以解脱后,她看着远处赶来的侍卫,没再动帮忙的心思。

  她还没有良善到要将自己搭进去,由于对方的不配合,显然将帮她稳住马的难度陡然提高了好几

  度。

  她没必要这么做。

  可高嘉月却没肯放过温雪杳,眼见她收手,竟朝着她扑过去想要将她拽住。

  而两人谁都没注意,两匹马已在不知不觉中奔出场外,此时正迎面朝着贵妃所在的坐席奔去。

  温雪杳被高嘉月拖下马,坠马的瞬间,她脑袋里不可抑制地浮现梦中的场景。

  就算她换了马,且那受惊的马儿不是她身下那匹,可那梦中的场景,竟也出奇的对上了。

  她忍着身上传来的剧痛,出神的看向周围。

  这一次,在现实中,总算明白了那飞来的横箭是为因何朝着她落下。原是贵妃身边的侍卫见惊马将要冲撞贵妃,便拿了箭想要射杀,而其中刚好有人趁乱想对温雪查

  动手。

  箭矢长啸,破空落下。

  温雪香没有像梦中那样慌乱地闭上眼,而是一眨不眨盯着前方,正因如此,也就注意到,似有什

  么在须臾间猛地撞上那刺向她的长箭。

  硬生生将那长箭撞得偏离了原来的轨迹。

  接着,眼前闪过一道黑影。

  如梦中如出一辙,是元烨以身帮她挡下那致命一箭。

  可梦中慌乱,此时的温雪杳却看得清楚,其实方才就算没有元烨,那箭也不会落在她身上。

  她的目光落在掉在她胸口,碎成两半的玉扳指上。

  似有什么逐渐在脑海中清晰起来。

  方才所发生的一切,其实都只在短短瞬息间。

  好在宁珩的马极温顺,又像是通晓人性,在温雪杳受连累,被高嘉月拽着快坠下马时,它就已经

  自发放慢脚步,直到最后温雪香坠马,遥遥几平就是停在原地的状态。

  是以,其实只有高嘉月受伤惨重,因为紧拽着温雪杳不肯放手,而被拖拽了一段路。

  春衫薄,高嘉月两臂衣裳都被磨透,露出淌血的小臂来。

  她人更是吓得昏迷不醒。

  而这还不是最惨的。

  几步开外,高嘉月的马侧翻瘫倒在地,它的身上几处关键命门,长剑刺破马皮,血流如注。

  温雪杳愣愣收回视线,就听两道声音,交织在她耳边响起。

  一道来自面前草地上。

  一道来自身后。

  温雪杳感觉有人扶起了她,她茫然的偏头,看到一个梳着双丫髻的侍女在俯身查看她的伤势。

  耳边人声嘈杂,已将刚才两道唤她的声音淹没。

  但这并不妨碍在她愣神地环顾四周时,辨认出其中一道声音来自于此刻正一脸凝肃,朝她走来的

  宁珩。

  他的目光专注地落在她的脸上,明明逆着光,温雪杳却惊讶于自己意能辨认出对方脸上,慌乱的

  神情。

  她愣愣站了会。似乎是看她并无大碍,身边的丫环侍卫已经转身向更严重的高嘉月而去。

  然后,她听到有虚弱的声音再次传来。

  宁珩似乎也听到了,于是走近的动作一顿,目光下移,看向草地。

  温雪查的目光也随之偏转下沉。

  那仰头看向她的目光,哪有半分平日的隐忍,直白露骨的,全是贪恋与爱慕。

  几乎不用他说,温雪查就能从他渴望的眼神中读出两个字,“过来”。

  元烨重重喘息着,倒在地上的身躯甚至因疼痛而开始微微颤栗痉挛。

  在他肩膀上,一支锋利的箭矢横贯整个肩胛骨。

  黑红的血液早已将身下嫩青色的草地都染成一片鲜红。

  “小姐。”元烨声不成调,“好疼。"温雪杳看着,眼眶逐渐酸涩。

  在她驻目盯他看的那片刻,脑海中已经无数次飞速闪过梦中他奄奄一息时,对她吐露的爱慕之

  言。

  那凄惨、令人动容的模样,就犹如此刻。

  与梦境,分毫不差。

  温雪杳听自己轻轻叹了一声。

  胸腔中似有什么轰然倒塌。

  然后,逆光的少女转身迎上似火的骄阳。

  颤抖地伸出指尖,低低唤了声。

  --“宁珩。"

  二皇子啧了声,笑带挪移,“瞧你现在随意的打扮,白日那般莫不是故意扮给那温家小姐看

  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