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1 / 1)

玻璃 玖月晞 2000 汉字|10 英文 字 1个月前

家里。

  她起得晚,差点儿迟到,最后一段路是小跑去的。

  她不是怕迟到,是嫌烦。

  艺校其实管理宽松,只有每周一必上早自习,其余日自由出早功。但她们班规矩极其严苛,周一迟到了得拿着书在教室后边站一整个上午。

  黎里就迟到过,站了一上午,人都快站睡着。

  站着挺烦的,不如坐着打瞌睡。

  她踩着第一节 早课的铃声进了教室,早餐都没吃。早课后有四十分钟的早餐时间,到时可以在食堂对付一下。

  可一进教室,黎里发现班上有一个空位置,三组第四排。

  毕老师的心肝宝贝——崔让,居然迟到了。

  黎里觉得今天终于有了点儿意思。

  过了大半节早课,崔让才出现在教室前门口,喊了声:“报告。”

  不少同学从书里偷偷抬眼看。

  毕老师对崔让点了下头。

  崔让走进教室,没解释,也没交请假条,径自坐到座位上放书包。

  同桌谢菡兴奋地拿手肘杵了下黎里,等着看班主任的心肝宝贝罚站。

  但毕老师站在讲台上,以一种在黎里看来极其不要脸的姿态说:“崔让今天身体不舒服,迟到了,情有可原,就不罚站了。”

  崔让神色自若地翻开英语课本念单词。班上的读书声甚至没有降低半点。没人觉得这件事或这句话有什么不对。

  好学生的豁免权是学校里的天经地义。

  黎里盯着班主任看了会儿,他也看见了她,但他并没有在意她的目光,又在过道里巡视了一圈就回办公室了。

  早自习下后,带了早餐的学生在教室里吃起早餐,没吃的则散落去食堂。没有人议论崔让迟到这件事。

  黎里在食堂买了碗面,只吃了几口就作罢。

  回去教室,上楼梯的时候,黎里说:“我知道老毕恶心,但没想到他能这么恶心,再次突破下限。”

  谢菡道:“他就是这样,我见过最势利的老师就是他。对听话的、不听话的,家境好的、不好的,那两副嘴脸,啧啧,恶心死我了。”

  黎里轻嘲一句:“你说,他怎么不给崔让跪下来叫爸爸?”

  谢菡扭头看她,正要附和,余光瞥见后边上楼来的人,住了嘴。黎里回头,就见崔让在她身后五六个台阶下。

  两人目光并没有对上。

  谢菡有点尴尬,但黎里毫无所谓。

  崔让跟在她们身后,并没有超过她们,一直上了四楼。黎里从后门进,崔让去了前门。

  黎里一落座,就见一组的几个同学正在把桌椅往前移,腾空间。

  很快,一组最后一排的向小阳前边出来一个空位,向小阳不知从哪儿搬来一套空桌椅,放在那里。位置不错,刚好靠窗。

  谢菡问:“有新同学?”

  向小阳说:“嗯,有人转学来了。”

  黎里说:“眼睛够瞎的。挑老毕的班。”

  但那天,新同学没来。

  在那之后的十来天,也没有新同学来。

  只有秋天稀薄的阳光在那个空位置上坐了小半个月。

第3章 chapter 3

  最近降温,又连续落雨,黎里迟到了。

  门房大爷掀一掀眼皮,见是她,提起圆珠笔在登记册上写下:“器乐二班,黎里。”

  黎里撑伞出门房,脚步不徐不疾。

  近日的连雨似乎要到尾声了,淅淅沥沥的。

  身后,两个迟到的学生风一样从她身边卷过,将雨水浸湿的水泥地踩踏得吧唧响。他们呼啦啦冲向各自班级,好像最后这几步路的挣扎能改变已迟到的事实,或做做样子让老师们看——他们虽然迟到但仍在努力挽回过错。

  江州艺校虽对学生管束松泛,但学生每迟到一人次,班主任要扣十块钱。黎里想想自己的迟到次数,还行,也就叫班主任损失了二十,占了他两杯奶茶的便宜。

  客观来讲,黎里不是坏学生。她不染发不斗殴,不纹身不浓妆,不招惹同学不穿露脐黑丝一类的奇装异服,也不打鼻环唇环肚脐环。

  但就像人的个性不是靠那些装腔作势的外在东西能彰显的,人的个性也不是凭一身泯然众人的装扮就能隐藏的。

  哪怕是在学生个性花样百出的艺校里,她也个性得过头了。

  太有个性的学生,毕老师不喜欢;如果表现还差,那是罪加一等。

  今天又是周一,不出早功,上自习。

  黎里甩了甩雨伞上的水珠,踱进教学楼。他们班后门紧挨着楼梯间。可能下了雨,秋风寒,坐在后门口的向小阳把门给关了。

  黎里推了一把,没推开。

  教室里传来毕老师的声音:“这是从奚音附中转来的新同学,yān yǔ。”

  班级哗然一片。

  “奚音附中?”

  “大神啊。”

  “这么牛的吗?”

  “怎么会转来我们这儿?”

  “奚音附全国前三啊!”

  黎里也挑了眉,奚音附?

  烟雨?

  女孩名字不错。

  黎里穿过雨雾微漫的走廊,隔着一扇扇玻璃窗往里瞄,却见一个身着白色毛衣的少年立在讲台上,他身形薄削而瘦高,比毕老师高出了大半个头。

  玻璃窗上折射着日光灯与晨曦交融的光,少年的脸庞在晃动的光线与雾气中明明暗暗,叫她总看不太清晰。

  “燕国的燕,羽毛的羽。”班主任说,“燕羽,给大家做个自我介绍。”

  “大家好,我是燕羽。”少年声音很低,没什么精神的样子。

  黎里提着滴水的伞,走到教室门口,说了声:“报告。”

  燕羽转过头来,和她的目光对上了。

  少年眼珠很黑,水亮亮的,像含着光的玻璃。他皮肤很是白皙,无论眉眼唇鼻,都生得太过漂亮,以至于黎里脑子空了一秒,莫名想到江南烟雨轻敲的木棱窗。但只短暂的一瞬,他眼皮一耷,移开目光。而她也摆出一副不过尔尔的不挂心姿态。

  黎里卷了伞进教室,坐到第二组倒数第二排的位置,不动声色地捋了捋因潮湿而蓬松的头发。

  燕羽走下讲台,坐到向小阳前边的空位上,就在黎里的斜前方,只隔一条过道。

  黎里收好折叠伞,有些走神。待她翻开英语书,才觉气氛不对。同桌谢菡轻轻杵了下她胳膊。

  今天只有她迟到,毕老师正一脸冰封地站在讲台上,目光锁定她,等着她自觉拿书站到教室后排。

  黎里说:“老师,我今天不舒服,不罚站了。”

  早课的读书声停了一秒,复而又起。

  毕老师看她的眼神仿佛在看一只大闹天宫的猴子,他说:“不舒服拿医院证明来,没证明就给我站到后头去。”

  念诵声消弭了一半。

  黎里说:“我不站。”

  最后几道念课文的声音也消失了。

  几十道目光聚焦在黎里和班主任身上。只有新来的燕羽垂着头,好像无动于衷。

  班主任脸色变了:“黎里你想干什么?不守班里的规矩你就从我班上滚出去!”

  “上次崔让迟到也没有医院证明,你怎么不让他罚站?”黎里说,“我今天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