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3 章(1 / 1)

玻璃 玖月晞 2000 汉字|10 英文 字 1个月前

进来?,竟是燕圣雨。

  她一眼就认出了他。当年那个小男孩长大了,很英俊,眉眼和轮廓有点儿像燕羽。满脸都是青春年少的气息。

  黎里怔住。谢菡也愣了。

  燕圣雨说?,他刚高考完,被清华录取,趁着暑假跟爸爸妈妈一起出来?旅行。他这些年一直在听?她的音乐,很喜欢她。看到她暑假有伦敦演出的计划,就选了来?英国。

  黎里看了眼他身后,没见到燕回南跟于佩敏。

  燕圣雨说?:“他们在酒店,没来?……”他张了下口,最终没解释原因。

  没来?好。见了,互相伤心。

  他说?:“姐姐,我还有爸爸妈妈都希望你过得?幸福。”

  那晚回酒店的路上,谢菡忽然感慨:“圣雨好年轻啊。黎里,我们老了。”

  是啊,时光匆匆,永远在舞台上鲜活,还以为自己很年轻呢。可今天看到燕圣雨的脸,才发现,一晃竟过去14年了。

  她老了。燕羽去世很多年了。

  黎里一路无话,在酒店电梯里,忽然说?:“要是我死了,把我跟燕羽埋在一起。”

  那是14年来?,她第一次对外人提及“燕羽”这个名字。

  所以谢菡很震惊,没反应过来?。且这话太?过无预兆,她懵了懵:“啊?”

  黎里说?:“他爸妈会同意的。你记着就行了。”

  谢菡还要说?什么,黎里说?:“下周的行程过会儿发我。”说?完出了电梯。

  遇见燕圣雨后,接下来?的一年,黎里仍一切正常。春节回了家,跟妈妈兄嫂和侄子侄女其乐融融,去看过燕羽,清明也照例回去过一趟。

  之?后的夏天,纽约很多的雨水。有天黎里淋了雨,感冒引发心肌炎。出院后在家休息了几?天就去参加音乐节了。

  从音乐节回来?,她感到前所未有的疲惫。像是她积极地生活了许多年,突然累了。她推掉一切工作,在家休息。

  有天中午,谢菡问她要不要去公园走走。黎里说?先午睡一下。

  但?她一觉睡了很久很久。谢菡想她或许很累,没打扰。但?那晚她们约了一家很好吃的餐厅,时间快到了,谢菡蹑手蹑脚推开门看,发现黎里已经?醒了。

  房间很昏暗,暮色已降临,墨蓝的天空只剩最后一丝残霞,万物萧条。

  黎里坐在床中央,蓬松的被子围绕她身边。她望着窗外的暮色,侧影说?不清的孤独和寂寥。仿佛一股巨大的悲伤从她瘦瘦的身体里涌出,黑影般席卷整个房间。

  在舞台上爆发过巨大力量的人在那一刻,看着那样脆弱无力。

  谢菡掩门离去,想让她自己平复会儿。半小时后再去看,黎里重?新躺下睡了。

  谢菡见时间真要迟了,上前去叫她。微暗天光中,黎里闭着眼,很安详。

  她心跳停止了。

  黎里的葬礼很盛大,爵士乐圈摇滚乐圈有名有姓的音乐人都到场了。无数乐迷在网络上悼念她感谢她曾给过的引导和鼓励。

  谢菡整理?她物品时,发现了一个小号的黑色行李箱,里头装着很多的便利贴,年轻男生的衣物,小狐狸玩偶,泡泡机,玻璃的心……底下一小缕黑色的头发。

  谢菡能猜到,将那缕头发和她一起火化了。按她的愿望,把她带回国,和燕羽葬在一起。谢菡是第一次去废船厂。过了那么多年,船厂里覆满野生植物,像人迹之?外的荒野。谢菡不知,以前那些年,黎里每每来?时,在想什么。

  小屋很破旧了,但?不算脏乱。每年都有打扫。屋后香樟树高大,草地尽头是无尽的江水。

  墓碑上,燕羽的照片依然清晰。

  江风吹拂,树叶唰唰。

  燕圣雨抬头,忽说?:“燕子没有了。”

  “以前这个树上,每年都有只燕子的,现在没有了。”

  谢菡仰头望,光芒在树叶间跳跃。天空又高又蓝,玻璃一样。

  黎里找到燕羽了。

  (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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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羽再看了眼长江, 江水绵延去远方。

  正要抬头,可就?在?那一刻,他看见了黎里。

  一道白色的小小的影子从江堤尽头的绿树中冲出?来, 像地?上的蚂蚁, 一点点朝这?边移动。

  但他知道, 她跑得很快,她拼尽了全力正奔向他,发了疯一样狂奔着。

  他怔怔看着那个白点,一瞬间,龙门吊上的风停息了。

  极致的心理斗争停止了,燕羽很累,前?所未有的疲累。他双脚发软,缓缓坐下。他将脚伸出?去,坐在?龙门吊上, 看着那个白点疯狂地?朝他跑来。

  他太累了,脑子一片空白, 仰头望一眼高高的蓝天,张开双臂平躺下去, 闭上眼睛等?她过来。

  风刮着他的黑发和衣衫, 他慢慢平复了呼吸,阳光照在?他身上, 针刺般热烈。

  不知过了多久, 楼梯上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响, 哐哐当当。终于, 黎里爬上来了。他脸上的光线被?挡住。

  燕羽睁开眼,黎里浑身汗水, 头发全湿,衣服粘黏在?身上;她跑得太狠太凶,几乎断了气,此刻双眼笔直而惊恐,满脸热汗,嘴唇干枯,剧烈喘着气。

  他看着她,她也看着他。

  她呼吸着,呼吸着,突然冲上去,扑跪到他身边,狠狠几下疯打他身上。她太害怕太恐惧,下了狠力气,打得噼啪响。

  燕羽没动,任她打。

  她打了几下,揪住他手臂用力来回扯晃,发出?几声啊啊的嘶叫,叫完了扑到他身上嚎啕大哭。

  她一边哭一边无力地?打他,“啊——啊——”发泄地?惨叫着,又紧紧搂住他,仿佛生怕他会消失,仿佛终于确认他还留在?这?世上,他还活着。

  燕羽眼眶盈满了泪,颗颗从眼角滑落。他抬手去触摸她头发,抚住她脑勺。黎里直起身,把他扯起来,喊:“你想跳吗?现?在?跳啊,拉着我一起!我们一起跳下去!你跳啊!”

  燕羽望着她因恐惧而疯狂到失控的脸,没做声。

  “要死一起死!你拉着我一起跳下去!”黎里满脸的汗水泪水已分?不清,喊叫着又扑上去紧紧搂抱住他,悲恸大哭。

  燕羽搂紧她湿透的身体,无声落泪。

  天高地?远,江水奔流。两个单薄的人儿被?世界遗弃在?废船厂的龙门吊上,紧拥着彼此。

  “燕羽。就?当你今天死了吧。”她大哭发泄完,看住他,狠烈道,“就?当你今天死了!一切重新开始,不回帝洲了。不等?明年了。我们现?在?就?离开,现?在?就?出?去。这?里的一切都不要了,全都不要了!全都去他妈的!现?在?就?出?去,跟这?里的一些彻底切断,全部斩断,去开始新的生活。”

  燕羽怔怔看着她,眼睛中亮起一道惊愕的光。像是一瞬回到一年多前?他们在?龙门吊上的那个夜晚。颤抖着的黎里决定抛弃家乡,只身闯帝洲。

  他颤声:“你不上学了吗?”

  黎里满面泪痕,却突然一笑,说:“学,什么时候都能上。”

  她将塞在?兜里的通知书?扯出?来,纸张已被?汗水浸透。她毫不犹豫,狠狠几下将通知书?撕碎,伸手一扬,彩色的纸张纷纷洒洒,飞向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