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桃花(1 / 1)

娇养笨蛋美人 将欲晚 5481 汉字|0 英文 字 2个月前

第76章 桃花

  76.

  乌古烈现任汗王是乌日格。

  姜毓宁不知道乌日格是谁, 沈让告诉她,乌日?格是沈妙贞的夫君。

  这次进京说是乌古烈汗王携王妃入京,但在上京百姓的眼里, 那是瑞阳公主带着驸马回家省亲。

  因此, 上京城内不仅没有半点外族进京的警惕感?,反而是一片欢欣鼓舞。

  姜毓宁闻言只问了?一句, “既然乌日?格是妙贞姐姐的夫君,那他这次进京, 携带的王妃是谁?”

  沈让表情冷肃,眼底满是煞气。他没有回答,但是姜毓宁已经?明?白了?。

  她还记得, 去年?沈让带她去平州草原,一是为了?带她出来?散心?,二?就是为了?把沈妙贞的尸体接回上京。

  当时, 她跟着沈让一起到了?沈妙贞的坟前祭拜, 但说是坟, 其实只是一个潦草的土堆,墓碑上连名字都没写。

  沈让说, 因为乌古烈人都知道他是在平郡王府养大的,所以沈妙贞仙去的消息一直捂着, 不敢透出来?, 生怕沈让收复了?北燕之后,直接打过燕驰山。

  所以,沈妙贞去世的消息,一直没有传到京城。

  沈妙贞是为了?大雍而死, 却要被草草葬在荒山野岭,为了?乌骨烈那点见不得人的心?思, 至死都不能回家。

  姜毓宁还记得当时沈让说这话时,脸上的表情,很淡,却是不容忽视的恨意和杀气。

  至于乌古烈,大概真以为自己?这十余年?瞒得密不透风,如今上京觐见皇帝,竟然还敢这般光明?正?大的把沈妙贞带来?。

  姜毓宁不知道乌古烈是在想什?么,只知道他们是把沈让当傻子糊弄。

  连姜毓宁都明?白的道理,沈让自然也明?白,更何况,他手里的消息比朝廷的消息提早了?几天,早就知道乌古烈的行进队伍里有一位“瑞阳公主”。

  沈让起先是不可置信,因为他没想到乌古烈的人竟然这么大胆,敢找一个替身出来?瞒天过海。

  但是渐渐的,这股子怒火消去,藏入了?骨髓深处。

  他现在更想知道,乌古烈此行的目的。

  他们冒这么大的风险,到底是想干什?么?

  三日?后。

  乌古烈一行入京,沈让没有亲自去,只叫了?平郡王世子,沈政代他出城迎接。

  他自己?,则是带着姜毓宁到了?溪山围场打猎。

  溪山围场离着上京城不远,里面植被茂盛,圈养了?不少的飞禽走兽,算是沈让的私人围场,没有他的玺印,任何人都不能进来?。

  姜毓宁也是第一次来?。

  她一直知道沈让骑射好,因为她的临雀殿有不少熊皮、狐皮的毯子,都是沈让亲手给她猎来?的。

  还有不少的貂皮斗篷和兔子皮的围脖,也都是早些年?沈让在外征战时,给她寄回来?的。

  但是这么多年?,姜毓宁还从未见过沈让打猎的模样。

  她十分好奇,还有些兴奋。

  她一直知道沈让是征战沙场的将军,却从未见过他运筹帷幄、杀伐征战的模样。

  或许她一生都不能看见,因为沈让是绝对不会带她到战场上去的,今日?若能看到他骑马打猎,也勉强能弥补些遗憾。

  沈让果然没有让她失望。

  两?人一进溪山围场,沈让便先去换衣裳了?,他褪下了?京中贵公子们最爱穿的圆领宽袖锦袍,换上了?一身黑红色的窄袖骑装,两?个手腕上束着两?个雕着飞龙的护腕,下面一双暗色长靴包住一半的小腿,将他两?条腿衬得更是笔直非常。

  连带着束发的玉簪都被拆下,换成?了?一条暗红色的长条束带,将一头乌发高高束起。

  精锐、干练、利落。

  这是姜毓宁看到沈让之后的第一反应。

  从前的沈让,是一把遮掩在剑鞘里的长剑,虽有锐气,却是被剑鞘遮挡过的,虽有锋芒,却没有尽显。

  现下的沈让就像是出鞘的匕首,凌厉且危险。

  姜毓宁有些害怕,同时又有些兴奋。

  她从未见过这样的沈让,尤其是看到他朝樊肃伸手,接过那把墨色大弓之后,朝着远处的天空漫不经?心?地拉了?拉弦。

  那一瞬间,姜毓宁清晰地看到沈让手臂肌肉明?显的隆

  起,充满力?量的美感?

  姜毓宁很没出息地咽了?下口水,莫名想到平日?里,他单臂就能将自己?凌空抱起,更是心?动不已。

  她不自觉上前一步,轻声唤,“哥哥。”

  沈让抬眼望过来?,把长弓背到肩上,然后朝她招手,问:“怎么还没去换衣裳,不想去吗?如果不想去,那就等……”

  话未说完,就被一个轻快的吻打断。

  姜毓宁扑过来?抱着他飞快地亲了?一口。

  沈让难得有些猝不及防,当即有些愣住,然后就要将人抱住,结果小姑娘早有准备,没等他伸手就逃之夭夭了?。

  看着她的背影,裙摆蹁跹飞起,如半空中跳舞的蝴蝶。

  这些天在心?口积压的郁气渐渐散去,唇边也终于挂了?一抹笑。

  站在不远处侍候的薛怀义和樊肃几日?见此,不由得齐齐松了?一口气。

  谁都能看出殿下这几日?心?情不佳,可是谁也不敢劝,到底还是宁姑娘有本事,什?么都不必说,就能让殿下露出笑模样。

  没一会儿,姜毓宁也换了?一身骑装出来?,她这衣裳的样式和沈让身上那身几乎是一模一样,只是等比做小了?,颜色换成?了?银红,给她本就漂亮的眉眼更添一抹娇俏。

  沈让的目光不动声色地在她身上停留,等她走过来?后,主动牵住她的手,亲自替她扣上手臂上的护腕。

  其实,女子是不必扣这个的。

  但是当时量体裁衣时,姜毓宁看到了?沈让那一双护腕的图纸,便也想要。

  沈让没办法,只好叫人把铁打薄,给姜毓宁也做了?一双。

  替她扣完,沈让笑着揉揉她的脑袋,赞道:“倒是真像个英姿飒爽的女侠了?。”

  姜毓宁得意地朝他扬了?扬下巴。

  沈让无奈地笑,然后问:“你是自己?骑一匹马,还是和我同骑一匹?”

  姜毓宁的骑术是在平州时,沈让亲自教的,但回到上京之后,一直没处给她练,难免生疏。

  骑着马在草场上溜达倒是可以,但是姜毓宁心?知沈让这段日?子情绪不佳,今日?又是乌古烈汗王一行人进京的日?子,他的心?情更不好。

  来?溪山围场,就是为了?发泄郁火。

  她若是自己?骑一匹马,沈让难免就要看顾着她,那怎么还能跑的起来?马,射的着猎物?呢?

  于是,她只是稍一犹豫,便道:“还是和哥哥骑吧。”

  沈让叫人把他的马牵来?,是一匹通体漆黑,身材高大的伊犁马,名叫飞云。

  他先把姜毓宁扶上去,然后自己?再翻身上马,坐到了?姜毓宁的身后,一手圈着小姑娘的腰,攥紧缰绳,一手握着马鞭,看着远处,道:“走,哥哥带你去打猎。”

  他一抖缰绳,飞云就倏的一下飞奔了?出去,好似一柄在草场上平飞的箭羽,速度飞快。

  四月初的天还不算很热,迎面扑过来?的风带着春日?特有的柔和,将二?人高高束起的长发吹起,在半空中纠缠在一起。

  姜毓宁想要拨开两?人的头发,可还没偏头,就被沈让扭正?了?身子,他低声道:“乖,坐好。”

  然后反手拉弓,朝林子里搭箭就射。

  他的动作很快,姜毓宁才刚听?到簌簌的树叶声,便看见血雾喷散出来?。

  离得远,姜毓宁看不清倒下的具体是什?么,只能看到一个小太监拿着一个杏黄的旗子在猎物?旁高举着挥了?挥。

  看起来?,应当是射中了?的意思。

  沈让轻飘飘地扫过那旗子,然后调转马头又往别处去了?。

  他的心?里一直憋着一口气,当下也不再憋着,拉开马缰飞快地寻找着下一只猎物?。

  就这样,两?人在林子里转了?不到一个时辰,姜毓宁已经?看到了?十几次的旗子。

  甚至有一次,浓密的林影里闯出一只黑熊,两?脚站起来?,比人还高,扑过来?的时候,姜毓宁几乎都看见他嘴巴里的口水。

  面对这样的凶兽,她是很怕的,但是她此时被沈让圈在怀里,胸口横亘着沈让的一只胳膊。

  顿时又让她安全感?十足。

  有哥哥在,什?么都不必怕的。

  果然,下一刻,沈让从箭筒里抽出三支箭搭在弓上,弓弦被拉满,三支箭羽齐齐射出,三只全都射进了?黑熊的心?口。

  姜毓宁几乎听?到了?箭矢入./肉的声音。

  杏黄旗高高举起,姜毓宁不自觉看向?沈让青筋毕露的手臂,抬手想摸。

  沈让感?觉到怀中人的视线,轻笑一声,纵马进了?林子深处,在一片高深幽静的树影里,勾着姜毓宁的下巴,就这么和她接吻。

  这树林阴冷,还隐约有刚才打猎留下的血腥气,味道很淡,不算很难闻,反而让沈让更加的热血沸腾。

  这一年?在上京城待着,他泡在波云诡谲的朝堂中,入乡随俗,和其他人一样,阴谋算计。

  竟叫人忘了?,他本是握剑的将军。

  冷血冷情从不是传言,提刀杀人,才是他最擅长的。

  他之所以一直不愿如此,是因为在上京城中,小姑娘离他太近,他不愿意被他知道自己?也有这样残暴的一面,所以才一直压抑着自己?。

  但是乌古烈入京这件事,让他不可避免地想起自己?的少年?时。

  他分明?是皇子,是正?宫嫡出,身份不输给任何一个人。

  却被亲生父亲扔到平郡王府,一扔就是十几年?。

  他分明?生来?就是人上人,却连自己?的妹妹都护不住,眼睁睁地看着她被送去异族和亲。

  他挣扎了?十年?,才终于握住他想要的权力?。

  可就在这个时候,偏有人要跳出来?提醒他的过去。

  这让他愤怒而又屈辱。

  他在上京城,却向?往过去十年?的征战杀伐。

  他觉得自己?像一只被困在深宅大院的茹毛饮血的野兽,竟有些抑制不住自己?血脉中翻涌的凶戾。

  沈让深吸一口气,握在姜毓宁腰间的手不自觉地收紧,直到听?见小姑娘的娇声嘤咛,这才理智回笼般收回了?手。

  姜毓宁枕在他的肩膀上,敏锐地察觉到了?他的不对劲,低声问:“哥哥,你怎么了??”

  沈让握着她的手,说:“没什?么。”

  但是现在的姜毓宁已经?没有那么好糊弄了?,她问:“是不是和乌古烈的事有关?哥哥想为妙贞姐姐报仇?”

  “自然想。”沈让坦诚地点头。

  然而还有想说的后半句话,他没有说出来?:

  他不止要替妙贞杀了?乌日?格,连带着整个乌古烈族,他都不会放过。

  -

  沈政代东宫接待完乌古烈汗王和王妃,将他们安置到了?驿馆,浑身疲惫地上了?马车。

  他的贴身护卫问:“世子,是回王府吗?”

  沈政摇摇头,吩咐道:“出城,去溪山围场。”

  护卫听?出他语气中的疲惫,不明?白道:“世子,难道是公主殿下身体不好?”

  他口中的公主殿下,自然是指汉王妃,瑞阳公主,他们世子的亲妹妹。

  沈政没说话,心?里却在想,哪里是不好,正?是太好了?。

  当年?沈妙贞刚嫁过去半年?就因水土不服而英年?早逝这件事,没几个人知道,若不是太子殿下当年?来?告知他和父王,只怕他也是要被瞒到今天的。

  可即便他知道真相,在今日?看到那位汗王妃的时候,心?里也不免打了?个冷颤。

  无他,只是因为,太像了?。

  像到他这位亲哥哥都分不出真假。甚至今天相处一天下来?,他几乎都找不到任何破绽。

  那位“沈妙贞”言行举止,都十分自在。

  可见乌古烈这招瞒天过海使得有多用心?。

  但也正?是如此,才更让他心?慌。

  乌古烈人是异族,身材样貌都和中原不同,且风俗习惯也不同,因此在他们的部落城池中,几乎就看不到中原女子。

  那么,现在这个“沈妙贞”是从哪找来?的呢?

  是乌日?格派人在中原寻找多年?,还是大雍有人帮他们,甚至这次进京,也只是他们计划的一环。

  为了?太子?为了?皇位?

  沈政闭着眼睛,心?里一瞬间转过无数种念头,但就像那理不出线头的毛线团,乱糟糟的。

  他伸手在酸胀的太阳穴按了?按,没一会儿就听?到禀报,“世子,围场到了?。”

  沈政下车,很快就被薛怀义亲自接了?进去。

  一边走,沈政一边问:“殿下在何处?”

  这件事太大,他自己?一个人理不出头绪,还是要找殿下商量才是,想必太子殿下此时也是十分的糟心?吧。

  他这样想着,却见薛怀义十分微妙地笑了?笑,没答,只说:“此时天都快黑了?,想必世子还没用膳,奴婢先叫人给世子殿下预备些吃的吧。”

  沈政脑子一转就想明?白了?,问:“宁安县主在?”

  薛怀义高深莫测地点了?点头。

  沈政先是觉得难以置信,而后便是佩服。

  这些年?来?,他是最知道太子殿下对妙贞的感?情的,前几日?太子刚知道消息的时候,也是满眼的阴郁煞气,今天竟然还有心?思陪小姑娘。

  果然是太子,这缓和情绪都比旁人更快。

  他无奈,只得如薛怀义所说,先去用了?晚膳,然后又等了?两?刻钟,仍旧不见人影,急得他在院子门口不住地转圈。

  薛怀义被他转的眼睛都花了?,想劝几句,却听?沈政开口道:“去给我也牵匹马来?,我去找找太子殿下。”

  薛怀义哪敢让他去,连他这个贴身侍候的都被赶回来?了?,谁知道殿下会不会突然兴起,和宁姑娘做些什?么。

  若是被世子冲撞到,那他们都不用活了?。

  沈政却是半刻都坐不住了?,两?厢争辩间,正?瞧见远处有一片红云似的火把平移过来?,没一会儿,便听?到了?清脆的马蹄声。

  他抬头望过去,只见迎头的马背上一前一后坐着两?个人。

  太子殿下身上披着一件暗色披风,直接将宁安县主裹进了?怀里。

  “殿下!”沈政连忙屈身行礼,“参见殿下。”

  沈让早就知道他来?了?,并?不意外,他朝他点了?点头,然后按住姜毓宁有些不自在的手,率先一步翻身下马。

  然后张开手臂,对姜毓宁说:“下来?,哥哥接着你。”

  姜毓宁很不好意思地看了?一眼沈政,咬了?咬唇,有些犹豫。

  可飞云实在过于高大,她只靠自己?是肯定下不来?的,除非让人抱下来?——那就只有沈让了?。

  好在沈政极有眼力?见,察觉到姜毓宁瞥过来?的目光之后,便立刻避开了?眼神。

  姜毓宁这才松开紧攥着的鞍桥,闭着眼睛跳了?下来?。

  沈让将她稳稳接住,然后扯下自己?身上的披风,把小姑娘完全裹住。

  那头竹叶早就等着了?,这会儿连忙上前,等着沈让的吩咐。

  “不必等我用晚膳了?,先回去歇着。”沈让嘱咐了?几句,便让竹叶把人扶去后头的院子了?。

  等她走后,沈让才把视线挪向?沈政,语气也不复方才的温柔,道:“进来?吧。”

  两?人在书桌前坐下后,沈让也没再多问什?么,直接单刀直入地进入正?题,“今日?如何?”

  沈政摇了?摇头,说:“臣跟了?她一天,也趁机搭了?不少句话,却根本没有找到什?么破绽。”

  他飞快地将今日?发生的事大致重复了?一遍,然后有些沮丧地说:“都是臣弟无用。”

  沈让倒是比他冷静多了?,闻言摇了?摇头,说:“毕竟十年?未见了?,再深的印象也都是小时候,旁的什?么,就算真的发现什?么不对,他们也能圆过去,说是这十年?新养成?的习惯,不必太过在意。”

  “他们既然敢把人光明?正?大的摆出来?,就证明?不会被咱们找到破绽。”沈让道,“与其一直盯着一个假货,不如去想一想,这幕后的人,会是谁?”

  “裕王?”这是沈政的第一想法。

  沈让眯了?眯眼睛,说:“他的确有可能,但是也不止是他有这个可能。”

  他命令道:“继续去查,切忌打草惊蛇。”

  “孤倒是像知道,他们到底在耍什?么把戏。”

  “是。”沈政飞快应下。

  有了?沈让的吩咐,让他不安的心?总算定了?定,但同时,他也发现了?一个问题。

  今日?的殿下,好像也比前些日?子冷静了?许多。

  前不久殿下刚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握着毛笔都像是拿着匕首,脸色比前年?寒潭还要冷上几分,沈政在他面前都不敢大声说话。

  可是今日?,太子的神情已经?恢复了?往日?的冷静从容。

  是因为今天在溪山跑了?马?

  还是因为那位宁安县主?

  沈政隐约觉得是后者。

  -

  姜毓宁回房的时候,底下已经?送了?晚膳进来?,但是姜毓宁实在没胃口吃,便命人烧水先沐浴,洗去一身疲惫之后,这才重新坐到桌子上。

  但仍旧没吃多少东西?。

  竹叶关切地问:“这些饭菜可是不合姑娘的胃口?奴婢再叫人去换一桌来?。”

  “不用了?……”姜毓宁急忙把她拦住,说,“不用折腾了?。”

  根本不是不合胃口,只是她的腿根磨得疼,这会儿并?拢着双腿坐在凳子上,也实在是有些磨人。

  她匆匆吃了?两?口,就叫人把饭菜都撤下去了?,竹叶还有些不放心?,还想再说什?么,却被姜毓宁赶了?出去。

  “我累了?。”姜毓宁的理由拙劣,却让人没办法,“想早些睡觉。”

  竹叶看着紧闭的房门,十分无奈。

  姜毓宁却是自在很多,刚才竹叶在她不好意思,这会儿房中没人,她一下子松了?劲,撑着桌面,以一个十分不雅的姿势爬上了?床榻。

  她把帐子全都放下来?,厚厚一层遮住床榻,自己?褪下裤子,偷偷检查自己?的伤处。

  她第一次骑马骑了?这么久,腿根不仅红肿一片,甚至有的地方都磨破皮了?,稍微一碰就蛰得生疼。

  姜毓宁自己?不敢碰,又不好意思叫人来?看,最后只能垫高脚底,搭着一双腿晾着。

  她本想晾一会儿就睡,结果因为实在太累,竟然就保持着这个姿势睡着了?。

  -

  沈让是骑惯了?马的人,早就猜到姜毓宁今天跟着他在马背上颠簸了?一整天,两?条腿定然不会太舒服,因此和沈政飞快讨论完正?事之后,就把他打发走了?,然后连晚膳都没用,就连忙赶过来?看她。

  一过来?就看到竹叶等人都站在廊下伺候,走过去一问,才知道小姑娘也没用晚膳。

  他不免就有些后悔,姜毓宁白天骑马时估计就不会太舒服,但是为了?陪他才一直没有说,且一直笑得灿烂。

  沈让心?里感?叹一声,叫人先去准备饭菜,然后亲自敲门。

  可敲了?半天都没人应,他想了?想,还是推门直接进来?了?。

  一看床帏都落着,就猜到小姑娘是睡着了?,但是那伤处却不能不涂药,正?好人睡了?,他这时涂完,明?早就能好。结果一撩开帷幔,正?好就看到这一幕——

  那一大片白嫩的肌肤上,好似涂了?一整株红艳艳的桃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