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1 / 1)

豪门小公主是玄学大佬 糖丸丸 2 万汉字|31 英文 字 1个月前

第104章

  为了尽快让那些传播者看到千引符被标记,必须将符纹更快更多地发散出去。

  各大网络平台、新闻媒体将千引符以“好运符”的方式宣传,标题直白:转发此符,可获好运。

  甚至一部分几乎人人都会用的APP开屏就会出现“好运符”。

  这样操作的结果显而意见:千引符火了。

  网络上掀起关于“好运符”的热烈讨论。

  网友们不知道这个“好运符”最初是谁传出来的,怎么火起来的。

  但众人的心思也好理解:大家都在转,那我也转。

  管他灵不灵,万一呢。

  官方媒体还转了呢!

  还有很多人发表言论,表示转发“好运符”后,运气真的变好了。

  诸如彩票中奖啦,吃饭抽到名单啦,抽卡抽到SSS卡,路上捡钱了……

  这些“论证”出来,顺其自然地让更多人转发。

  场面一度如同过年集五福。

  不得不说,官方的行动力还是非常强的。

  千引符自然不会带来好运,之于非传播者也不会产生任何不好影响。

  但对于某些想要作死的人群来说,它的存在不亚于如获新生。

  凡是看过千引符的普通人,不论是被怂恿、还是自身想找刺激、或者被引诱着准备玩“我不是人”游戏时,

  最后都会本能地产生“不玩”想法,从而退缩。

  也就是说,在千引符被全面宣发的情况下。

  传播者即使不断传播,正常情况下几乎不会再有人中招。

  ……

  西大牛是一位粉丝上百万的UP主,原本是一个做助眠的主播,结果粉丝数少得可怜,更别提收入了。

  直到一次他发了个预告,说晚上去鬼屋直播睡觉,一下子引来许多流量。

  他没有食言。

  架着摄像头一路直播着进了当地有名的一栋闹鬼的废弃医院。

  由于废弃医院在网上能搜到,因此吸引来观看他直播的网友大呼卧槽,称主播牛批。

  也有人劝西大牛,不要作死,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还是赶紧回去。

  但不管怎样,直播观看的人数蹭蹭往上涨。

  西大牛最终进了医院,一片漆黑中只有他强光笔电的光芒。

  看直播的跟着他第一视角看到有血手印、烧了一半的纸钱香灰,一些翻倒破碎的小神像等。

  这些画面无处不透着阴森诡异,尤其还是深夜,观众隔着屏幕都感觉后背发凉。

  再看主播西大牛,选了一个有病床的房间,架好摄像头,打开露营灯,淡定地和观众聊天。

  直播人数上涨的幅度就没停过。

  打赏金额也让西大牛暗自窃喜。

  当然了,他本人肯定是害怕的。

  只不过看到后台爆涨的数据后,再怕也值得。

  西大牛想得很简单:就算真的有鬼,只要他不听不看不怕,问题不大。

  他在生锈破败的病床上躺好,和观众聊了几句,喝下掺了安眠药的矿泉水,睡了。

  一觉到天明。

  西大牛再看自己的直播间。

  弹幕都是夸他牛批的,直播间人数仍然有不少——有通宵的夜猫子在他直播间待了一夜。

  这些观众的存在,无疑是向别人解释西大牛当真在鬼屋睡了一夜的有力证明。

  西大牛的私信也有无数,有夸赞的有骂的。

  也有恐吓的:说在他睡着后,有阿飘到床边找他。

  反正西大牛自我感觉除了有点冷外,其他好好的。

  仅仅一夜,他粉丝与之前相比,涨了几十倍。

  还收到私信给钱要他做推广。

  他尝到了甜头,自那之后,隔三差五找鬼屋啊、偏远的破烂房屋直播。

  总之哪儿有闹鬼的地方就去哪直播。

  短短几个月西大牛便晋升百万大UP。

  再在直播中里推一些广告,每个月的收入至少六位数。

  而这么多次的直播,他一个灵异事件都没遇到。

  这让西大牛胆子愈发大了。

  甚至在直播里笑眯眯地说:“要是真有鬼的话,我倒是想见识见识,和它们聊聊天。”

  以此让粉丝对他狂吹彩虹屁。

  粉丝也会提要求让他去哪直播,他会选择,甚至还邀请粉丝和他一起。

  毕竟直播也要创新,来来回回都是同样的睡鬼屋,时间长了,难免审美疲劳。

  在发现后台各项数量上涨比较缓慢后,西大牛无师自通地整了些“剧本”。

  他当然不会邀请真的粉丝,而是花钱雇人当粉丝。

  还有演员,在鬼屋里整点花活。

  最近几期直播下来,效果相当不错,后台上涨缓慢的数据再次大幅度增加。

  西大牛乐开了怀。

  这次有个粉丝私信他某县级市下面有个村子名叫鬼村,出了名的诡异。

  凡是去那个村的外地人,都没了。

  粉丝让他去鬼村直播,打赏了他一个非常大的数值。

  西大牛在网上查了鬼村,没查出相关资料。

  说明不是众所周知的闹鬼场所。

  但为了粉丝的大额打赏,他毫不犹豫地选了这个地方。

  在西大牛看来,甭管对方说得多可怕,他都在这么多鬼屋里直播过,要出事早出事了。

  问清地址,坐飞机转车到县级市,然后再打车去鬼村。

  没想到他一说“鬼村”两个字,对方很茫然,似乎根本不知道这个村子。

  西大牛纳闷,正在这时,一辆三轮车停在他跟前。

  开车的是个清秀少年,瘦瘦小小,笑容灿烂如朝阳。

  他对发愣的西大牛说他叫崔玉玉,就是他私信西大牛鬼村,过来接西大牛。

  西大牛没想到给自己打赏的土豪粉丝居然这么小,感觉都没二十。

  对方还亲自来接自己,打赏那么豪,却开一辆破破烂烂的三轮车。

  他开始怀疑崔玉玉是不是偷偷用父母的卡给他打赏。

  但这些纷杂的念头都在崔玉玉的热情下消散。

  崔玉玉一直用崇拜的目光看他。

  夸他勇敢胆大不怕鬼,说自己要是有他一半的胆子该多好。

  在各种各样的彩虹屁中,轻飘飘的西大牛坐上三轮村前往鬼村。

  到了鬼村入口,打眼一看,村子不大,荒凉残破,四周被隆起的土堆围绕。

  仔细一看,那些都是坟堆。

  中间的小村子好似被密密麻麻的坟堆拥抱着。

  崔玉玉说他害怕不敢进去,西大牛忽略后背泛起的凉意,大手一挥让他回去。

  正好天色也暗了,他打开直播,从进鬼村开始直播。

  直播间上涨的人数和不断屏幕的弹幕,让西大牛刚才升起的不安迅速退下。

  又不是第一次去鬼屋直播。

  顶多这次的鬼村布局上有点瘆人。

  “大牛哥。”身后传来少年的呼喊。

  西大牛停下转身:“怎么?”

  少年微微垂眸,腼腆道:

  “你不是说睡前经常不知道和观众唠什么吗?要不试试玩点刺激的灵异游戏?”

  “你胆子那么大,正好合适你。”

  “还能让观众产生新奇感。”

  西大牛来了兴趣,点点头,不自觉追问:“你说得不错,你有什么推荐的吗?”

  少年抬眼,直视他的眼睛,轻柔而缓慢地陈述一个游戏的步骤。

  西大牛记下来,嘿嘿笑着对着镜头说:

  “兄弟们都听到了?今晚我在这鬼村增加一个睡前节目,给大家玩个小游戏。”

  说完他愣了下。

  就刚才这么一会儿的功夫,直播间人数居然有了五万。

  “???”

  这不可能。

  他一场直播下来,流量好的话,最高在线人数也不过十多万。

  这会儿才开播,正常情况下最多几千。

  估计平台出Bug了,西大牛没有多想。

  看了眼弹幕,观众都很热情。

  像是怕他忘记一样,全都在刷刚刚崔玉玉给他说的那个灵异游戏步骤。

  不知为什么,西大牛心里掠过一些难以用语言描述的情绪。

  他自己都没有发现,手臂上的汗毛全部倒竖了起来。

  但他对着镜头笑得很灿烂,大声承诺:“你们放心,我一定玩这个游戏。”

  这次直播的打赏数量也很多。

  络绎不绝,几乎没有停过。

  西大牛一边和观众侃着,一边在心里默算收入,一边进入鬼村。

  进之前天色还算黄昏,进去之后,光线骤降,似乎一下子从黄昏快进到夜晚。

  西大牛熟练地打开强光笔电。

  故意压低嗓音和观众交流,将本就阴森的环境营造得更恐怖。

  往常弹幕五花八门。

  大部分都是:

  “666”

  “吓死”

  “不敢看”

  “后背发凉”

  “老子都不敢呼吸了”

  “悄悄把jio缩进被窝”

  但这次弹幕一直都是游戏步骤,完全看不到其他。

  看着满屏的“我不是人”,西大牛都快不认识这四个字了。

  强光笔电尽头落在某个坟堆上,他随口说:

  “感觉这儿的坟堆普遍比较小,是为什么?”

  西大牛觉得可能是信号不好,网络卡,所以问完之后,弹幕都没有给他反馈。

  又想直播间还出了在线人数的bug,他便打算出直播间,重新打开。

  紧了紧身上的外套,免得凉气一直往身体里灌的西大牛低头操作拿来直播的手机。

  耳边听到关于他刚才问题的回答:

  “因为这些坟堆是随便挖的,里面没有尸体。”

  “这样啊,”西大牛下意识说,“挖空坟堆,也太无聊了吧。”

  “怎么会无聊呢,这是做好事。”

  “里面放的遗物,四舍五入是衣冠冢。”

  “凡是来这里的,都会有一个哦。”

  “什么玩……”

  “意”字堵在喉咙没有出口,西大牛蓦地一僵,触在屏幕的手指生生凝滞。

  周围只他一个人,那和他说话的是谁?

  他这次没有请演员,带他来的崔玉玉也没有进来。

  周围安静得只有极淡的风声,以及他鞋底踩在地面,发出的沙沙声。

  如果有人出现,他不至于连一点声音都没听到。

  难道这次真的碰到灵异事件了?

  西大牛头皮发麻,听到自己如擂鼓般剧烈跳动的心脏。

  与此同时,他脑海里本能地浮起另一个念头:

  自己现在在直播,遇到真阿飘,无论流量还是话题,绝对足够轰炸。

  稳住。

  西大牛大脑飞速运转,判断刚才那道声音是从哪方响起的。

  没能成功。

  他定住心神,调转镜头,使得镜头随着强光手电移动。

  但转了一圈,他没看到任何“身影”。

  因为是阿飘,所以自己看不到?

  西大牛也不知是松了口气还是更紧张了。

  某些时候,看不到比看到更可怕。

  低至零点的温度下,他后背冒出大片冷汗,握着手机和强光手电的掌心沁出了汗水。

  “你们刚才有听到声音吗?”

  低头望向手机,看着滑动的弹幕,还有不断因打赏而升起的特效,西大牛立刻放松许多。

  还有那么多观众隔着屏幕与自己一起。

  问题不大。

  可弹幕依旧在刷“我不是人”,没有一条回答他。

  如果没有刚才那一遭,西大牛可能还不会多想。

  那么多次在鬼屋直播的经验让西大牛明白,很多时候都是自己吓自己。

  只要不胡思乱想,神经大条一点,没什么可怕的。

  可现在……

  西大牛紧盯屏幕,咽了咽干涩的喉咙。

  被屏幕光线反射的脸隐隐呈现扭曲的惊恐。

  “……兄弟们,你们倒是回我啊。”

  说话间,他近乎无意识地去按关闭直播的按钮。

  手机毫无反应。

  想按灭屏幕也做不到。

  他的手机在这一刻,宛如死机。

  西大牛呼吸急促,心脏跳得好像要撞出胸腔。

  小腿好似灌了重重的铅,沉沉地将他坠在地面,阻止着他拔腿而跑。

  镜头不知何时翻转过来,屏幕里出现他惨白的脸,神情是掩不住的惊惶。

  “你看,他们不是在回你吗。”

  再次听到那个声音,西大牛舔了下发干的嘴皮,迅疾抬头,大声问:“你是谁?”

  不就是阿飘吗。

  人善被人欺,换成阿飘肯定也一样。

  他绝不能表现得太怂。

  “我啊……”

  那道声音拉长尾音,却并没有回答西大牛,而是轻轻地笑了一声,笑得西大牛全身鸡皮疙瘩狂冒。

  “看来你真的不怕鬼,”语气带着淡淡的玩味,“大家还以为你会吓得嚎啕大哭,满心期待呢。”

  西大牛瞬间将对方这句话的重点提炼出来——

  大家。

  一个念头闪电般地自脑海中掠过。

  他艰难地扫了眼直播间的五万多在线人数。

  到现在,在线人数一直停滞在五万二的人数上。

  电光石火间,西大牛果断道:

  “诸位大佬,实在对不起。”

  “我没经同意来这里直播,打扰到大家,是我的错。”

  “我马上离开。”

  “回去后我一定多为你们诵经念佛……”

  他的话被一阵笑声打断。

  紧接着他发现一直未变的弹幕也变了。

  由“我不是人”变成“哈哈哈哈哈”。

  每一个“哈”字似乎都充满浓郁的嘲讽,仿佛在笑他的愚蠢。

  “原来是害怕的。”

  “不是说不怕鬼,还想和鬼交流吗。”

  “你说谎了啊。”

  西大牛:“……”

  他怎么知道阿飘还能影响直播!

  西大牛当真是有苦说不出,感觉越来越冷,冷到他开始发抖。

  他听到自己上下牙齿磕在一起发出的“嘚嘚”声。

  别说动了,他的喉咙好像都给冻得坚硬,现在连一个音节都发不出去。

  “不过我又不是鬼,你倒也不算说谎。”

  “唉,我喜欢说谎的人类,别有一番美味。”

  “可惜……”

  西大牛按捺住心底的情绪,再次抓住关键点。

  ——不是鬼,那是什么?

  这时,那个声音忽然隐去所有情绪语气,平淡无波地表示:“你该玩游戏了。”

  西大牛无语。

  心想都遇到阿飘了,还去玩灵异游戏,我是有多蠢啊。

  然而,这个想法刚刚出现,就立刻被另一个强烈的好奇代替了。

  他脑海里不自觉浮起游戏的步骤,很吸引人。

  只是个简单的游戏而已。

  他特别想知道做完这个游戏后,会出现什么样的结果。

  感觉非常刺激。

  “行,我现在就玩。”

  西大牛缓缓点了点僵硬的脖颈。

  他觉得那个阿飘不会杀他,不然早动手了。

  催他玩游戏,估计是在试探他。

  西大牛低头往冰冷的手上哈了口热气,试图让自己的手暖和一点。

  ……没什么效果。

  他哈出来的气都是冰凉的。

  西大牛便不再理会这些,他开始在鬼村寻找有镜子的封闭空间。

  扑通鼓跳的心脏是掩饰不住的雀跃。

  尽管清楚直播间的观众可能不是粉丝,但他还是兴致勃勃地与他们唠嗑。

  不是人怎么了。

  说明他的直播有意思,都能吸引不是人的观众。

  西大牛很快找到一个合适的地方。

  他开始做准备了,把手机架好,镜头对准自己,自己面对镜面。

  他找的这个房间十分狭小,顶多三个平方。

  手电光线自镜面折射,他看不清自己的脸。

  弹幕还是一成不变地重复。

  “有点紧张,”他咳嗽了声,搓了搓自己发硬的脸,“我开始了啊。”

  正要关掉手电,他忽然“哎呀”一声,从裤兜里掏出了另一个手机。

  这个手机电是满的,最右方显示无信号。

  “我都没发现这儿没信号。”

  “原本还想和我家人发条信息。”

  “算了,我就用这个手机写段留言,万一出啥事了,好歹是个念想。”

  他一连哑着嗓音嘟囔,一边解开手机锁,似乎一点也没察觉到所处空间越来越冷。

  他的身上已经挂满冰霜,嘴唇像熟透的茄子,紫中透着乌青。

  就在这时,西大牛冻得不太灵活的手指没有点开备忘录,而是相册。

  相册里只有一张照片。

  一点进去,繁复神秘的符纹立刻霸占了整个屏幕。

  西大牛手腕一翻,将符纹对准了直播镜头。

  他的脸已经僵硬地做不了太多表情,声音从喉咙里挤出来:

  “给兄弟们看一下这几天很火的好运符,你们转发了吗?”

  下一秒,狭小的房间里响起两声咔嚓。

  西大牛正在直播的手机,以及打开符纹的那个手机,同时像被刀砍过一样。

  从中间破碎,一点点往外扩散。

  两个手机成了废渣。

  面对这样的情况,西大牛深吸口气,甩掉手机残骸。

  静默空间里弥漫着他急促的呼吸。

  西大牛狠狠咬了口舌尖,传来的痛意激得他僵滞的身体有了几分灵活。

  他打开露营灯,明亮的光线驱散了黑暗,目光死死地盯着紧闭的房门。

  房门是很普通的木门,薄薄一层,上面爬满粘腻的霉菌与青苔。

  中间有一道小指粗的裂口。

  西大牛的视线定格在那道裂口。

  裂口外有东西在移动,泛着腥红。

  ……是只眼睛。

  突然,眼睛里转动的瞳孔与西大牛对上。

  西大牛仿佛看到外面的“阿飘”扯着嘴巴,露出密密麻麻挂着新鲜血肉的尖锐牙齿。

  他屏住呼吸,时间似乎被拉长了。

  每一秒钟都是那么的难熬。

  西大牛早已冻得青白的手指不自然地痉挛。

  正当他试图找点工具给自己武装一下时,一声惨叫陡然划破宁静。

  定睛一看,木门裂口外的眼睛消失不见。

  空气中凛冽到让他近乎窒息的寒意开始消散。

  过了会儿,一个小小的身影发着光穿过木门飘了进来。

  西大牛顿时感觉到了温暖,好像一下子从冰天雪地跳进温泉。

  “右右大师!”

  他瞬间眼含热泪,双腿发软一屁股坐地上:

  “您终于来了,我还以为自己死定了。”

  右右不解地歪了歪小脑袋:“我说过会保护你哒。”

  问题是西大牛从头到尾都不知道右右来没来。

  心里没底的他在情绪上就得不到舒缓。

  从进鬼村后发生的一切,他都当作是生命最后一刻。

  很快有人破门而入。

  吴老和离部长走进来。

  “我成功把千引符放到了镜头前,应该都看到了。”西大牛喘了口气,赶紧说。

  离部长弯腰扶起西大牛:“辛苦了,上车说。”

  西大牛吸了吸鼻子,受宠若惊道:“应该的应该的。”

  右右飘过来在他双肩和眉心各拍了一下。

  吴老和离部长都是玄术师,自是知道小姑娘的举动是为什么意思。

  西大牛这么一番折腾下来,肩膀和眉心的三处阳火已经摇摇欲坠快要熄灭。

  小姑娘这么一拍,竟硬生生地让三处阳火变“旺”,仿佛泼了“油”似的。

  光这一手,自认算是资深玄术师的吴老和离部长也不可能轻易做到。

  吴老早已习惯,小家伙做什么都正常。

  离部长才刚刚接触右右,表面上神色无波,实则内心涟漪不断荡漾。

  事实上自接触右右的短短时间里,他已经不知道惊叹过多少次。

  难怪吴、江二老地小姑娘那么推崇。

  阳火一盛,西大牛的状态瞬间恢复不少。

  几人离开屋子上车,西大牛细细交待从他见到崔玉玉后的所有情况。

  ……

  西大牛来鬼村直播的目的很简单。

  就是为了把千引符给直播里那些特殊观众看。

  玩过“我不是人”游戏中招的人到底有多少?

  这是个未知的数量。

  “好运符”再火,不一定每个传播者都能见到。

  甚至不排除会察觉到不对劲而躲起来的。

  要想一网打尽,必须所有传播者都看到千引符被标记。

  如果所有传播者看直播呢?

  当主播在直播里展露出千引符时,它们必然能够看到。

  那么问题来了。

  怎么才能让所有传播者看直播?

  又如何确定那是所有的传播者?

  也不知道是不是它们察觉到了什么,短时间失踪案爆发。

  要知道千引符已经全面宣发。

  可以这么说,除了不会用手机的老年人,但凡有手机的,肯定都看过千引符。

  这种情况下几乎不会再去玩“我不是人”。

  所以,这些失踪案的背后,很可能是传播者在大肆屠杀。

  于是右右果断地又去找冥王叔叔啦。

  冥王只好再次指点,提供用直播的方案,还指定up主西大牛。

  西大牛之所以作死的在各种鬼屋直播,一直没有出事的原因,

  概因他幼年在老家阻止了一场火灾,避免了大火烧山。

  遂得到当地山神的祝福。

  ……他自己不知道。

  如果他不专门去鬼屋直播的话,山神的祝福可以让他一辈子身体健康。

  奈何在他这样的嚯嚯下,山神祝福的效果越来越淡。

  等到彻底消耗完,结果怎样,不言而喻。

  从本质上来讲,“我不是人”的灵是吞食了每一个玩此游戏的人,进而生成的分身。

  被山神祝福过的人,如同被顶级厨师烹饪过的食物,那是无法拒绝的美味。

  “我不是人”会主动找上西大牛,引诱他玩游戏。

  但山神祝福还没有消耗完,何况西大牛自己本身比较抗拒灵异游戏。

  ——用他的话来说,我去鬼屋睡觉,那是生活所迫,为了流量。

  而且真要有阿飘的话,顶多算是借住,问题不大。

  可玩灵异游戏,那就是明晃晃的作死。

  是以引诱尽皆失败。

  直到上次直播,西大牛终于将山神祝福消耗完毕。

  直播结束后,他出了车祸,好在只是受了点小刮伤。

  西大牛压根没想过其他,只以为自己这次倒霉。

  哪想回到家后,自家柜子突然倒下,在即将砸到他时,右右出现救了他。

  西大牛望着略显虚幻的小姑娘,世界观刷新,整个人都惊呆了。

  随后从右右那里获得最新情报的吴老和离部长也找了过来。

  得知前因后果的西大牛接下了任务。

  这才有了鬼村一行。

  从见到崔玉玉开始,西大牛就开始演戏。

  按照之前直播风格那样演。

  一开始没把千引符放出来,是要等人数不再增长。

  那个声音对他说该玩游戏了,侧面说明:人数齐了。

  至此,西大牛的任务成功完成。

  特殊部门的人把周围的坟堆挖开,有的里面是衣物,有的是背包,有的是证件。

  也就是说有的能确认身份,有的连是男是女是都不知道。

  好在准备工作已经完毕。

  之前经过商量,将最后以千引符为阵眼的大阵,布置在远郊的东林山区。

  这片区域地片广阔,全是山林,几乎没有人烟。

  最深处有个峡谷,将阵法布在那里,最合适不过。

  峡谷周围再由军队持热武器暗守。

  离部长摇过来的玄术师单拎出来都是大佬级别,他们自然都是清楚缘由才答应前来的。

  阵法其实很简单,学名九龙伏魔阵。

  架不住范围大,足足花了好几天才布置好。

  只留下阵眼。

  待阵眼补上,这个九龙伏魔阵便可以启动。

  问题是,谁来补阵眼?

  离部长当时说阵眼他这边由拿出千引符的大能负责。

  这几位大佬都在猜那位大能何方人物,能让离部长如此郑重待之。

  想到对方拿得出千引符这种闻所未闻的符咒。

  多半和他们一样,都是半截身子快入土的隐世者。

  “离序联系不上,时间不等人,越拖受害者越多,现在就差阵眼。”

  龙虎山的大长老揉了把老腰,他们又不知道大能是谁:

  “想必各位道友会画千引符了。”

  “劳个累,我们一起把阵眼补上。”

  众人迟疑。

  “千引符我是会画,但大家都清楚,会画不代表精通。”

  “初学者能和资深者相比?”

  “阵眼是大事,别瞎搞。”

  说话的是一位时髦老太太。

  和其他人比起来,她少了些仙风道骨。

  头发烫成精致卷卷,假睫毛几乎快要飞起来。

  老太太来自太一门,向来不管太一门的事,入世过着自己津津有味的小日子。

  平时表现得和普通老太太没有区别。

  也几乎不踏足玄门。

  离部长找到她时,她正和一群老头老太跳广场舞。

  当离部长说明来意,这位老太太经短暂思考,没有任何犹豫地答应了。

  和儿子儿媳打了声招呼说去旅游,来到峡谷。

  ……

  老太太说的是实话,只是语气半点不客气,听起来跟嘲讽似的,仿佛针对大长老。

  其余人望向大长老。

  大长老沉默几秒,随后叹了口气,执了个道礼:

  “灵音道友说得对,是我鲁莽了,受教。”

  张灵音低头翻看孙子孙女的照片,没再说话。

  这时,大长老的手机响起。

  是他最小的徒弟付杰与打过来的。

  付杰与是和特殊部门合作的玄术师,一直在外地出任务。

  “师父,我正在来峡谷的路上,阵法成了吗?”

  他在关心过师父的身体后,询问阵法完成度。

  大长老:“就差阵眼了。”

  “师父。”付杰与欲言又止。

  大长老温和地问:“怎么?”

  “我只是担心。”

  付杰与压低嗓音:

  “这个千引符凡是看到就会被标记,但到现在并没有证实过它的效果,万一……”

  他的潜台词:万一没有效果,折腾这么久,一个都没引过来。

  大长老声线平稳道:“我相信离序的判断。”

  付杰与被安抚到,“嗯”了一声。

  “对了师父,那位画千引符的大能是谁啊?”他好奇问。

  同样不清楚的大长老神秘道:“到了就知道了。”

  在付杰与抵达峡谷不久,太阳移到正空,绚丽地释放在冬日里并不炙热、却足够温暖的光芒。

  直升机螺旋桨的躁音划破空气中的宁静,降停在临时搭建帐篷区外。

  大佬们纷纷抬头。

  舱门打开,当先下来的是吴老和离部长。

  然后是三个年轻男人。

  最后是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姑娘。

  小姑娘个子小小,帽子把小脑袋包裹得圆呼呼,两边垂下两个毛绒绒小球,整个人都是毛绒绒的。

  身形挺拔、眉眼冷峻的男人俯身温柔地将她抱下直升机。

  一群人朝这边走。

  大佬们的视线在三个年轻男人身上游移。

  猜测其中哪个是大能。

  可问题是他们看起来实在太像普通人。

  没有玄术师该有的气。

  “右右,这位是龙虎山的大长老怀虚道长……这位是太一门的灵音道长……这位是天师派的天元道长……”

  离部长依次向右右介绍。

  小姑娘水汪汪的大眼睛睁得圆滚滚的,里面仿佛转着蚊香圈。

  ——一连串道长听得小姑娘迷糊了。

  离部长知道小姑娘迷糊。

  与其说他是给右右介绍,不如说他是介绍给右右三位兄长。

  随后面向众位大佬:“各位师叔,这是右右,这三位是右右的兄长……”

  “行了,别整这些,哪个来补阵眼?”

  张奶奶不耐烦听这些,挥手打断离部长。

  发现小姑娘盯着自己看,她下意识放松表情,对小姑娘露出慈祥笑容。

  把这么个小乖乖带到这么危险的地方,老太太真是费了好大劲才没骂出声。

  离部长正要回答。

  便见小姑娘高高举起自己戴着手套的小手手。

  一本正经似上课回答问题,奶声奶气地说:

  “是我哦~”

  张奶奶愣了下,仿佛是被可爱击中,她笑得更慈祥了。

  明显没当真。

  其余大佬亦然。

  要风度不要温度的苏三少穿了件修身的长风衣,进入山区后给他冻得。

  只好用强大的表情管理维持着不说话的酷帅风。

  他瞄了眼众人的反应,不爽的苏三少蹲在崽崽身后,抬高声音:

  “乖宝,给他们露一手!”

  小姑娘浓长的睫毛扑闪扑闪,乖乖应了声:“好哒。”

  她动作麻利地摘下手套,伸出软软的小短手,白白嫩嫩的像颗棉花糖。

  还不忘小小声问一句:

  “哥哥,露右手可以吗?”

  苏三少沉默了。

  他身后站的两个男人,也沉默了

  然后大佬们尽皆忍俊不禁——似乎都被萌到了。

  “……”

  苏三少赶紧在小棉袄耳边悄悄说了句。

  “是这样呀~”

  恍然大悟的小姑娘手指快速掐决,尔后往地面一指。

  一道成人手臂粗的雷电凭空冒出,劈在地面,炸开一个深坑,边缘处留下焦黑的痕迹。

  现场一片寂静。

  大佬们脸上的笑容慢慢凝固。

第016章

  这里没有人水平差。

  第一眼便认出来:这是五雷咒。

  ……尽管他们使不出来。

  看看地面的焦印,再看看奶呼呼的糯米团子。

  震惊之后,表情可谓精彩纷呈。

  原来真有人能使出五雷咒。

  还是个小娃娃!

  难怪离序不肯说大能的具体身份,只说届时见到便知。

  离序即使说了,在他们没有亲眼所见之前,哪里会相信大能竟是这么个小不点。

  站在旁边的吴佬浏览他们的神态,不厚道地乐了。

  之前他一直向上隐蔽右右的存在,是担心被这些人知道,看中好苗子抢人。

  ……说难听点,万一有人心怀不轨呢。

  右右强归强,但年龄太小。

  她的兄长又都是普通人,避免与这些门派接触才是最好的。

  可这次案件太大,右右的存在再也瞒不住。

  索性便让所有人都清楚,小姑娘到底有多厉害。

  敢打她的主意,做好有去无回的准备。

  光是一个五雷咒就已经让这些见多识广的大佬震惊。

  玄门鼎盛时期能使出五雷咒的都不多,何况如今玄门式微。

  再加上千引符是她拿出来的……

  大佬们看向右右的目光,渐渐若有所思起来——

  难不成是哪位道祖转世?!

  不怪他们这么想,实在是右右以现在年龄表现出来的过于逆天。

  如果是道祖转世,那就说得通了。

  欣赏完这群人的反应,苏三少爽了。

  就看到这群大佬,似乎交换了下属于他们内部的眼神含义。

  紧接着大长老为了迁就右右的身高,便直接蹲下来。

  同对右右执了个道礼,郑重询问:“道友可有师承?”

  什么道友,难听死了,我家乖宝又不是道士。

  苏三少刚刚在心里吐槽完,听到自家小棉袄说:

  “我叫右右,不叫道友。”

  “我有师父哒。”

  苏三少顿时舒坦了。

  大长老一怔,迅速改口:“右右,那你师父是?”

  右右摇摇毛绒绒的小脑袋,不说话。

  这就是不想说了。

  大长老眼底掠过一抹遗憾。

  随后他小心翼翼说了几位道祖的尊名。

  发现小姑娘一脸迷茫后,他开始怀疑是不是想多了。

  然而,等到他们目睹右右补阵眼的画面后,反倒更倾向于是道祖转世。

  毕竟道祖转世,不一定会带有前世记忆。

  只见小姑娘魂体离身,她没有收敛任何气息。

  魂体散发的强大威压,在场修为越深厚的感觉越强烈。

  那种扑面而来的压力,让大长老心脏跳动的频率加快。

  呼吸紧促间竟下意识开启了金光罩。

  这是龙虎山特有的玄术之一。

  飘浮至半空中虚幻的小小身影,沐浴在阳光之下,挥动着一柄细小光剑。

  每挥一下,光剑上镌刻的咒文便亮一下,旋即脱落。

  以千引符的符纹为走势,形成阵眼,瞬间与九龙伏魔阵连接在一起。

  整个峡谷发出了“嗡”的一声,无形的波纹呈涟漪般荡开。

  半空中现出九条巨龙的虚影。

  它们头尾相连,眼睛紧闭。

  底下目睹这一幕的玄门中人喃喃:“……九龙伏魔阵是这样的吗?”

  他们既然能布置此阵,自然是使用过此阵。

  别说龙的虚影了,压根没见过异像。

  九龙伏魔阵之于他们,其实就是个小困阵。

  且因为布置起来比较繁复,不常使用。

  “是以前没用对吗……”

  大佬们不禁陷入了自我怀疑中。

  或者,其实这才是真正的九龙伏魔阵。

  他们以前使用的,只是未完成品?

  此时的玄门中人,一个个尽皆目炫神迷,折服于阵法的奇异之中。

  而苏家三兄弟,和他们完全不是一个画风。

  三个成年男人,极为默契的、不约而同地拿出手机,打开摄像头。

  对准半空中散发着神圣光芒,宛如神女降临的糯米团子。

  嗯……各个角度都要有。

  很快,右右发现哥哥们在拍自己。

  经常被哥哥们拍的小姑娘面对镜头,条件反射比起茄子手势。

  这个动作一下子令她身上萦绕的神性消散,变得接地气起来。

  大佬们有点恍惚:“……”

  “哥哥,好了吗?”小姑娘还贴心地问了句。

  三兄弟面不改色地承受着一众大佬的目光。

  却也明白自己的行为是在耽搁自家小棉袄。

  苏大总裁率先放下手机,温柔道:“好了。”

  苏二哥速度很快地把手机放回口袋,仿佛刚才他什么都没做似的。

  苏三少意犹未尽,自家乖宝帅气施法的每一帧他都想录下来。

  苏大总裁抬起眼皮睨看了他一眼,苏时秋老实了。

  大佬们:“……”

  摆完Pose的小姑娘继续投入到阵法后续收尾阶段。

  她站在千引符的中心位置,随着双手指决变化,闭上眼睛安静的巨龙开始缓缓游动。

  几息之后,它们睁开了双眼。

  先后绕着右右转了一圈,飞至九个阵基,光芒一闪,隐入不见。

  地面轻轻震动,空间中隐隐有锁链声簌簌响动。

  九龙伏魔阵,成。

  接下来就是等了。

  右右消耗大,回到身体后就睡着了。

  让一众想和她说话的大佬只得按捺住,连说话声都压得很低,生怕吵醒她。

  苏大总裁敏锐地从这些人的态度中,察觉到他们对右右特别在意。

  这种在意并不单单只是因为右右展现出来的实力,明显还有其他。

  不过他们没有恶意。

  苏时深便滴水不漏地回答了一些关于右右的问题。

  大佬们也只是得到小姑娘今年五岁,在上幼儿园等基本信息。

  短暂交流完,挂断对讲机的离部长走过来。

  他刚才是在和军方的领导联系。

  军队暗守在峡谷外,准备了足够将峡谷夷为平地的终极武器。

  用科技表示:甭管什么妖魔鬼怪,就不信几枚导弹下去,还治不了?

  离部长陈述完武装力量后,不得不说,所有人都感觉到了强大的安全感。

  前有九龙伏魔阵,后有终极武器,以及一众玄门大佬掠阵。

  饶是如此,众人神色并没有放松,相反更加戒备凝重。

  毕竟,观看西大龙直播的人数足足有五万二。

  所有人都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

  苏时若将右右熟睡中不老实伸出被窝的手放回去。

  然后继续低头看论文。

  坐在旁边的苏时深也在发邮件。

  苏时秋手里拿了根狗尾巴草,正无聊地晃来晃去。

  离部长进来时,面对这岁月静好的一幕微怔。

  “右右还没醒吗?她没事吧?”

  “没事,”苏三少懒洋洋地搭了话,“怎么?”

  另外两个男人也从各自的世界中抬眸看过来。

  离部长随口道:“没什么,过来看看右右。”

  “是有问题想问我家宝贝儿吧。”

  苏时秋不愧是演员,看出了离部长隐藏起来的情绪。

  被指出来,离部长便也不掩饰,点了点头。

  心里却对苏时秋有了另外的判断:

  看似玩世不恭,实则胆大心细,擅于观察。

  “想问什么?”苏三少一副说不定我可以回答的样子。

  离部长沉默了许久,最后什么都没说,离开了帐篷。

  “???”

  “他啥意思。”苏三少回头朝向两位兄长,一脸的莫名其妙。

  苏时若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低头继续看论文,没有要说话的意思。

  苏时深若有所思,片刻后淡声道:

  “阵法完成到现在已经过去三个小时,它们还没有踪影。”

  “你说他想问什么?”

  苏时秋又不蠢,明白亲哥的意思:这是在怀疑宝贝儿的千引符的效果。

  他心里不爽归不爽,却也清楚那群人会产生这种想法很正常。

  三个小时,连一个传播者都没出现——说好的被标记过的会自动过来呢?

  要不是他清楚千引符是冥王给的,又相信自家崽崽的实力。

  他多半也会在心里打个鼓。

  无关人品。

  尤其如此情况下,等待的时间会显得格外漫长。

  苏时秋起身:“我出去转转。”

  “我也去!”从苏时深大衣口里探出头的小黑蛇迫不及待地游出来。

  这条蛇妖和苏三少一样,快闷坏了。

  虽然他的窝不在这片山脉,但只要是山,他都比较喜欢。

  借山思个家什么的,正好。

  苏三少自是不介意多个伴。

  他便将小黑蛇薅在手腕上,走出帐篷。

  残阳往地平线下降,将天幕染成一片温暖的橘红。

  连带着高低起伏的山脉好似披上红纱,美得惊心动魄。

  寒凉的空气中弥漫着山中自然的清香,苏时秋深吸口气。

  然后——

  “阿啾。”

  他冻得打了个冷颤。

  “算了,还是不去转了。”

  佘墨:“……”

  “回什么回,去听听有没有人说小怪物坏话啊。”他怂恿。

  “小怪物”三个字一出,它的“脖子”就苏时秋扼住了。

  “再叫一声小怪物试试。”

  苏三少对自家小棉袄被这样称呼非常不爽,已经为此和蛇妖掐架多回。

  蛇妖也是个倔的,就不改。

  并据理力争:苏右右就是小怪物,半点没错!

  他被掐着脖子说不出话,苏三少单向输出,气得蛇妖翘起尾巴使劲往在他身上拍。

  吴老、离部长和大佬们在另一顶宽阔的帐篷里。

  苏时秋往主帐篷靠近。

  就在这时,一人个影从主帐篷出来,低着头匆匆左转,人影消失在帐篷后面。

  苏时秋认出是那什么大长老的小弟子付杰与。

  他心血来潮、鬼使神差地跟了上去。

  帐篷是搭在阵法外的。

  九龙伏魔阵的最中间,千引符作为阵眼,符纹泛起淡淡的荧光。

  光线明亮时并不显眼。

  此时夜幕降临,荧光宛如星火。

  大阵笼罩的范围就像一个神秘漂亮的魔法屋,等待客人莅临。

  苏时秋并没有鬼鬼祟祟地跟,而是光明正大。

  但付杰与注意力似乎没在身后,径直往前,一次也没回头。

  苏时秋看着付杰与去到法阵边缘,驻足。

  法阵是针对“它们”的,其他人可以随意出入。

  付杰与没有要进去的意思。

  看上去好像在惊叹于法阵的散发出来的气息。

  然后,他又走了一会儿,在一个位置蹲下。

  那个位置有一片不高不低的灌丛,他这一蹲下,看起来像是在那儿蹲坑。

  苏时秋皱眉。

  堂堂龙虎山的天师,不至于随地蹲坑。

  他脚下先于意识跨步过去。

  旋即鼻腔里率先蹿进一股极为浓郁的血腥味。

  付杰与确实蹲在那里。

  他的左手握着一颗血淋淋的心脏,扑通扑通还在跳动。

  心脏来自于他胸前豁开的血洞。

  ……他把自己的心脏剖了出来。

  右手握着一把形状特殊的黑色小刀,刀上刻着复杂纹路。

  他抬头朝看呆了的苏时秋诡异一笑,手中的刀刺入跳动的心脏。

  直接穿透,将之扎在地面。

  与此同时,付杰与嘴里吐出苏时秋听不懂的晦涩语字。

  尾音落下之际,心脏如同气球般轰然炸开,化作肉眼可见的邪恶黑雾。

  以恐怖的速度朝蔓延进阵法,攀爬每一条纹路!

  付杰与要破坏法阵!

  苏时秋拔腿就跑。

  岂料没了心脏的付杰与居然迅疾地站起来,也不知他做了什么,苏时秋不能动了。

  厉鬼保镖们立刻飘出来,却在刹那间受到阴诡力量侵蚀。

  如果不是右右和它们的契约拉扯,怕是一出来就失控了。

  保镖们失去了作用。

  苏时秋不能动。

  只能眼睁睁看着付杰与朝自己一步步走来。

  苏时秋:“……”

  他真的很想朝对方扔一个表情包:你不要过来啊.jpg

  “对不起……快走!”

  付杰与似乎控制不住自己的行为和思想。

  随后又嘶哑着喃喃:“多一个血祭,污染更强……”

  他一边说着,一边没有半分停顿或迟疑,五指成爪剖向苏时秋的胸口。

  营地那边已经听见动静在往这里赶。

  几秒的时间,足够他剖出苏时秋的心脏。

  确实。

  但他忽略了苏时秋手腕上的小黑蛇,又或者说他根本不在意。

  一条小蛇能做什么?

  佘墨虽然和右右签的契约是保护苏时深,可他也知道,小怪物是不讲理的。

  他和苏时秋待在一起,结果让苏时秋挖了心,那小怪物不得把他活剥了?

  千均一发之际,佘墨化出人形,硬生生撞开付杰与的手。

  然后一脚蹬出去。

  付杰与炮弹似地飞出去,砸倒一片花花草草。

  “妖?!”

  他艰难抬起折断的脖颈,语气和神态都是不可置信。

  随后想起那个逆天的小女孩,眼中划过绝望:对方收只妖再正常不过。

  便也释然。

  苏时秋能动了,大长老他们也赶到了。

  一看法阵,脸色大变。

  短短时间,邪恶的黑雾已经将整个法阵笼罩。

  法阵虽在,却已经被污染,哪还能发挥出其作用?

  大佬们顾不上质问奄奄一息的付杰与为什么这么做。

  他们试图挽救法阵,将黑雾剥除。

  可法阵大成,在被全面污染的情况下……他们束手无策。

  就像发霉的蛋糕,怎么可能将霉菌和蛋糕分离。

  就在这时,右右赶过来了。

  小姑娘窝在苏时深的怀里,刚清醒的样子,小脸红通通的。

  “没事哒,”她看了眼法阵,困倦地说,“把脏东西烧干净好啦。”

  她从苏时深怀探出一只小手,一缕白色火焰飞出,落在法阵纹路上。

  紧接着便以燎原之势,咆哮着沿着纹路追去。

  所到之处的黑气尽皆被焚烧殆尽。

  法阵重新现出闪烁的星火。

  众位大佬:“!”

  下一秒。

  密密麻麻的身影出现在法阵之中。

  它们来了。

  五万二是个数字,看起来并不多。

  但当这个数字化作一个个“人”出现时,才知道这是个多么庞大的数量。

  法阵容纳不下这么大的数量。

  遂出现了层叠。

  九条巨龙虚影从阵基中现身,它们利爪拉着锁链,随着游动,整个大阵被彻底封锁。

  法阵里所有人影面无表情。

  它们的目光全部直勾勾地投射向右右,似乎很清楚出现在这里是因为她。

  普通人要是被这样看着,怕是san值都要掉光了。

  “大哥哥二哥哥三哥哥,不怕,右右在!”小姑娘赶紧安抚三位哥哥。

  在右右过来时就赶紧贴近的苏三少把崽崽从老大怀里抢了过来。

  男人扫了眼血淋淋还喘着气的付杰与,便默许了他的动作。

  “宝贝,哥哥刚才差点被挖了心!”苏三少嘤嘤嘤。

  没有变回原形的佘墨也不忘邀功:“多亏我。”

  右右赶紧啾了口三哥哥哄他。

  苏三少瞬间美滋滋的,受到惊吓的小心脏得到完美回蓝。

  这时,只见仅剩一口气的付杰与,不知何种力量支撑着人他竟然再次爬了起来。

  冲着法阵哑声大喊:“苗苗!”

  不多时,人影蠕动,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女走到前面。

  少女打扮得很朋克风,一头小脏辫,细看她化妆的五官,和付杰与轮廓极为相似。

  无视付杰与胸口的血洞,她朝付杰与人性化地挑了挑眉梢。

  紧接着面色一变,神情慌乱无助,眼眶中迅速盈满泪水:

  “爸爸,这是哪里呀?我怎么在这里?

  “爸爸,我害怕,你快救救我。”

  “我这就救你,马上救你!”

  付杰与嘶吼着就要扑进法阵,被大长老阻止。

  付杰与对上师父苍白的面容,他愣住,旋即条件反射地缩起肩膀,眼泪流了出来。

  “对不起……师父。”

  “我只是,只是想救我的女儿……”

  付杰与是孤儿,在婴孩时期被大长老捡到,收为关门弟子。

  他天赋不算好,但勤奋刻苦,在如今玄门年轻一辈中也算佼佼者。

  现在不比过去,术法精修的同时,还得好好学习。

  所以付杰与文化课从没落下,高考还考了个不错的大学。

  打工,创业,创业失败。

  给人算命定风水挣钱,再创业,再失败。

  后来意识到自己没有当老板的命,便不再折腾,老老实实进公司给别人打工。

  放假拿着工资买许多东西回龙虎山,孝敬师父师兄师姐。

  谈过几次恋爱都黄了,他便歇了心思。

  想着等年纪大了,就像师父那样,回龙虎山。

  偶然之下遇到离部长,邀请进入特殊部门,时不时出点任务,生活倒也挺充实。

  直到一个意想不到的电话打到他手机上。

  大学时候甩了他的初恋病重,临终前,拉着一个十岁的瘦弱小姑娘,说是他的女儿。

  几乎不用验证,二者相似的容貌足以证明初恋说的是事实。

  付杰与茫然地看着苗苗。

  心里有个声音在不可置信地说:怎么可能呢?我怎么可能有个女儿呢。

  当初和初恋苗心悦在一起,付杰与怕自己天师的身份会让她害怕。

  于大多数人来说,天师就是捉鬼的。

  所以他没有告诉苗心悦自己的身份。

  想等着后续找合适的机会告诉她。

  只是还没来得及,苗心悦便甩了他。

  理由是他太无趣,刚开始还新鲜,久了才发现他闷得要死。

  在一起也不懂浪漫,不会说情话,不会哄人。

  这哪是交的男朋友,分明是根木头。

  付杰与无比慌乱,可他是那种不会表达感情的人。

  想挽回,又发现女孩真的不想和他在一起。

  遂觉得:和自己在一起不开心,那就不勉强她。

  他唯一能做的是给她祈福。

  送给她平安符和护身符,以后如果有事可以找他。

  不久后苗心悦交往了另外的男朋友,后续不知为什么退学。

  付杰与再也没有见过她。

  但有听到她的消息,她结婚了,丈夫是个富二代。

  她从来没有联系过他。

  再一次联系,是她生命最后时刻。

  ……

  苗苗告诉付杰与,苗心悦是抑郁症发作自杀的。

  她生下苗苗之后,身体受到损伤,无法再孕育。

  他的丈夫光明正大出轨,把小三带回家——要生儿子。

  她没有离婚,丈夫也算大方。

  毕竟苗苗是他的女儿,他对女儿很疼爱,不吝啬给钱。

  ——他在外面小三小四很多,一个都没怀孕。

  随着苗苗长大,五官长开,苗心悦越来越心惊。

  苗苗没有一点长得像丈夫的。

  丈夫倒没有多想,只是偶尔嘀咕一声女儿怎么不像我。

  后来苗心悦下定决心悄悄做了亲子鉴定。

  结果出来:苗苗果然不是丈夫的。

  她是谁的,不言而喻。

  苗心悦慌了,如果丈夫知道苗苗不是他的。

  别说她豪门太太的头衔保不住,第一个受到伤害的就是苗苗。

  她太清楚丈夫的凉薄。

  绝不能让这件事曝光出去。

  然而在小三的运作下,丈夫最终还是知道了。

  毫无疑问,母女俩被赶了出去。

  苗心悦多年来早就患上重度抑郁症,打击之下自杀了。

  经过抢救,勉强留下一口气。

  望着从前活泼可爱的女儿在短短时间内变得沉默阴郁。

  苗心悦终于想起:如果自己死了,女儿怎么办。

  世上没有后悔药。

  她以前从来没想过找付杰与,哪怕知道女儿是付杰与的,也没想过。

  然而事情走到这一步,她必须给年幼的女儿找到照顾她的人。

  没有比她的亲生父亲更合适的人选。

  她知道很无耻。

  谢天谢地,付杰与没有结婚没有孩子。

  这让她少了些愧疚——如果结婚的话,肯定会影响他的妻子。

  她自己受够了小三小四的苦,尽管她和付杰与不是这样的关系。

  可突然多出来的这个孩子……没有哪个妻子会大度。

  同时她也多了喜悦和放心——付杰与没有结婚没有孩子,那他一定会疼苗苗,对苗苗好。

  苗心悦知道自己无耻且自私。

  但她马上就是死人了。

  ……

  付杰与确实如她所想那般,十分疼爱苗苗。

  最初的茫然和震惊过后,他开始笨拙地学习如何当一个父亲。

  他自己是孤儿。

  天生的血脉亲缘使得他本能地爱着自己的女儿。

  只是苗苗经过家庭巨变,性格大变,抗拒付杰与的存在。

  她不明白为什么疼爱自己的爸爸不是爸爸,事发后暴打了她和妈妈。

  她认为一切都因为他是自己的亲生父亲,才导致所有一切的发生。

  同时她也非常清楚,她只有付杰与了。

  ……

  付杰与拿出所有的耐心面对十岁的半大孩子。

  打算等苗苗情绪稳定下来,便带她回龙虎山拜见师父。

  告诉师父,他有个女儿。

  后来苗苗慢慢接受他,也知道了他天师的身份。

  她提出给苗心悦复仇,被付杰与拒绝后,她不理解。

  付杰与向她解释,她安静听完,过了很久才轻轻地说:

  “所以,我只能看着害死我妈妈的那些人,幸福快乐地生活,对吗?”

  付杰与不知道该怎么办。

  答应了苗苗,便违背了师父的教诲——他可以瞒着不说,心里却过不了这关。

  龙虎山的术法,是拿来救人除鬼用在正道上,而不是害人。

  可最终……付杰与还是答应了苗苗。

  一段时间后,苗苗原来的“爸爸”破产。

  小三大难临头各自飞,卷起剩余款项跑路,却在路上遭遇抢劫,落得一场空。

  苗苗知道后无比崇拜付杰与。

  自此,付杰与便熄了带她回龙虎山的想法,甚至没有告诉师父有关苗苗的存在。

  苗苗缠着他要学玄术。

  他说什么都没有同意。

  就这样三年时间匆匆过去,苗苗进入青春期。

  打架斗殴成了她的家常便饭。

  付杰与不知道该怎么管。

  他觉得:什么都依着她,她开心了,就不会打架了。

  直到一次苗苗玩笔仙,召来一只厉鬼。

  幸好他在身上做了保护措施,她才没事。

  那次他非常严厉地教育了苗苗,甚至动上了家法。

  苗苗却没有被吓到。

  她沉迷这种“异常”,崇拜父亲的强大。

  她觉得无论自己召来什么,付杰与都能轻松对付。

  然后,她看到了“我不是人”的灵异游戏。

  当苗苗不再是真正的苗苗后,她清楚付杰与会发现不对。

  遂直接离开。

  苗苗失踪了。

  付杰与用所有办法都没找到,当他试图求助师父时,苗苗忽然回来了。

  原来“我不是人”忽然觉得,如果能把付杰与变成分身,是何等的美妙?

  它的原则是不对修士动手——容易发现它的存在。

  而在网上传播的,其引诱力对玄术师根本不起作用。

  不过,如果借助“苗苗”线下引诱呢?

  让付杰与心甘情愿地玩“我不是人”。

  失踪回来的“苗苗”哭诉着对付杰与说她玩了“我不是人”,整个人就浑浑噩噩的不知在做什么。

  醒过来在一个陌生地方,赶紧回家。

  经过她精湛的表演,付杰与如她所料那样,毫不犹豫地决定玩“我不是人”。

  以知己知彼的方式来解决女儿身上的异常。

  不知为什么,最后关头“苗苗”并没有吞食付杰与。

  在这个游戏规则里,只要你主动完成游戏步骤,等同于和它签订契约。

  无论你本身实力如何,都无法摆脱。

  也就是说,它主动放弃了付杰与。

  一旦它有了付杰与这个分身,它将更加如鱼得水——它会使用付杰与会的所有术法。

  这个结果使得付杰与从内部得到“我不是人”所有情报,并且知道大佬要一网打尽所有传播者后,猛地意识到,苗苗还在。

  否则他那次已经成为他们当中的一员。

  无论如何,他要将苗苗救出来。

  哪怕付出自己的生命。

  ……

  望着仅余一口气的小徒弟,大长老一瞬间连精气神都弱了许多。

  整个人仿佛老了十岁不止。

  他竟不知道小徒弟有个女儿,还成为了这次事件的牺牲者。

  “你应该清楚,她并不是人,真正的她已经……”

  大长老话音顿住:

  “所以,你以自身性命为代价,使用血祭之法,只为污染九龙伏魔阵,不让它生效。”

  “进而她便不会出现在阵中。”

  付杰与几不可见地点了下头。

  他其实已经是个死人,只是血祭之法让他多残喘几息而已。

  “你有没有想过,”

  老人指着阵内层层叠叠的人影:

  “如果成功,它们多存在一刻,就会有更多无辜世人消失。”

  “哪怕你死了,也会因果缠身,永世不得超生。”

  付杰与无力地扯了扯嘴角,气息微弱道:

  “师父,你忘了我用了血祭之法吗。”

  “我咽气之际,便是魂飞魄散之时。”

  “连下一世都没有,何谈永世。”

  “对不起,师父,给您蒙羞了。”

  付杰与艰难往“苗苗”的方向转动脖子。

  最终还是没能再看到一眼。

  大长老佝偻着枯瘦的身体,久久无言。

  法阵内,仓皇害怕哭泣的“苗苗”停止所有动作,再次恢复面无表情。

  她伸出指尖,漫不经心地拂过眼角并不存在的眼泪。

  这时,人影再次蠕动,崔玉玉走到最前面,隔着法阵面向离部长。

  “离老师,好久不见。”清秀少年微笑着说。

  “看来离老师很不欢迎我。”

  他一脸难过地耸了耸肩,旋即露出回忆的模样:

  “我记得在班上,离老师很关照我呢。”

  “担心我心理问题,经常找我谈话,鼓励我。”

  “看我脚上的鞋已经不能穿了,顾忌着我的自尊心,用合适的借口送了我一双新鞋。”

  “离老师,您对我的照顾,我真的特别感谢,也特别感动。”

  “您是一位真正的好老师。”

  “不过没想到,您还是一个玄术师。”

  他话锋一转,真心实意地发出疑问:

  “您如此强大,为什么不知道我被其他人欺负呢?”

  “别人叫我娘娘腔的时候,您只是制止,为什么不做一些其他措施呢?”

  “当然,如果您觉得那些捉弄、嘲笑、乱编绰号不算欺负,那我无话可说。”

  离部长陷入沉思。

  “小子,别胡思乱想,这又不是你学生。”

  一个贴着美甲的巴掌呼在离部长脑袋上。

  暴躁的张奶奶另一只手指着“崔玉玉”,呸了一声:

  “你个什么狗玩意儿在这给我谈欺负?”

  “生了个灵出来真以为自己是个东西了?”

  “……”

  老太太平时跳广场舞,和别人争场地时可从来没输过,嘴皮子溜得很。

  一口气不带停地把现场气氛愣是弄得像骂街。

  说完发现旁边的粉团小乖乖呆呆看着自己。

  百忙之中抽出一句吼给苏三少:“捂她耳朵啊!”

  苏三少:“……”

  随后张奶奶抢过离部长手里的对讲机,中气十足地吼:

  “那头的,给我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