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1 / 1)

反骨 蝗蝗啊 7228 汉字|0 英文 字 29天前

第37章

  薄且并没有沈宝用想象中那样大发雷霆,他除却眼眸更沉外,看不出什么变化。

  他甚至还能笑出来,不过是怒极反笑:“这可由不得你。你可能还不知道,沈家为什么会退了与你的亲事。”

  沈宝用知道他会从中作梗,但那时她以为他是为了他的妹妹,王府的大姑娘。但看来他那么早就对她起了心思,决定破坏她的姻缘,害她无人可嫁。

  “堂堂太子竟行如此卑鄙之举,你却还好意思说出来。”

  薄且不在意道:“是要你明白我可做任何事,只要我想。所以你的想法并不重要,不用总挂在嘴上。不觉得可笑吗,反抗又反抗不了,挣脱又挣脱不掉,你做这种姿态给谁看,想表现什么,你的气节吗,还是想抬高了身价,在我这里谋到更多的好处。”

  “我不是,我没有,我说的都是实话,我就是不想跟你,我管你是太子还是贩夫走卒,我不喜欢,我看不上。”薄且的话把沈宝用刺激到,明明是他要强迫,却还要倒打一耙。

  薄且还是败下阵来,她气到他,他反击,但还是她比较厉害,哪里是他的痛处她就痛击哪里,真是精准无比。

  “你给我闭嘴。”薄且终于上手,扼住了她的喉,阴沉地警告着。

  薄且生来高贵,哪怕是他在九王府当世子,他也从来没受过这样的贬低。

  看不上他,不要跟他在一起,那她看得上谁,沈芮陈松之辈吗。薄且的怒气已达到顶点,他现在真是掐死她的心都有。

  沈宝用也是这么认为的,这不是薄且第一次锁她的喉,上次她与沈芮在一起时被他撞见,他就这么干过。

  只不过那一次在她以为他要掐死她时,他反而抚上她的脸揉搓。这一次应该不会了,她知道自己的话会激怒薄且,但她顾不了那么多,不管结局如何,她就是想让他知道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

  让他明白她不愿意,是他在用权势对她进行逼迫。但这一次薄且也没掐下去,他好像被什么吸引了注意力。

  就在沈宝用想到什么心中一惊时,薄且以手指勾出了她脖子上戴的东西。

  “对哨?你怎么会有这种东西?“薄且一下子把此物从沈宝用的脖子上拽了下来。

  沈宝用虽已尽力去护,但她根本不是薄且的对手,加之胳膊受限,哪怕受伤的一侧不动,身体的任何地方的活动都会牵扯到脱臼的那处,巨痛让她根本无法正常行动。

  沈宝用见东西已被薄且抢走,她不再挣扎沉默以对。

  “你不说我也知道这东西是谁给你的。”他把抢来的东西一收,“正好,有了此物抓起人来该是更加方便。”

  沈宝用惊惧地看向薄且,她的样子让薄且既觉解恨又觉可恶。

  她被人卸了胳膊不怕,惹怒他不怕,倒是为了别的男人在真切地害怕着。

  薄且眼看着沈宝用视死如归的劲头弱了下来,这份惧意竟能让她这个犟种软下来。薄且虚了虚眼,手中的对哨快要被捏碎。

  不,他不能急,这东西还有用,待它没了价值再毁了也不晚。

  就像眼前这个小东西,他曾以为她没有软肋被他抓在手里,她唯一在乎的人也就她那养母了,但程烟舟是他九皇叔的人。表面看她在王府无名无分,实则她被九王保护得很好。

  不说皇室欠着九王与王妃的那段,就是朝廷也需要他九皇叔这样骁勇好战的能人,还有权力的交迭不能乱,兄弟倾轧叔侄相争都会令大弘不稳。一旦局势出现破口,将会后患无穷。

  这样的事绝不能发生,稳定对于皇室至关重要。所以,程烟舟他动不得。

  可除了这个人,这世上就再无能令沈宝用在意的了,当然这是今日之前的情况,如今薄且在听了沈宝用与陈松相互搏命一事,以及他表示要靠对哨对付陈松,沈宝用被拿捏的样子,都让薄且明确地知道,陈松现在就是沈宝用的软肋。

  真是太可恶,太可恨,薄且并没有因为抓住了沈宝用的软肋而高兴,反而血气上涌,生出毁天灭地的冲动。

  沈宝用想问薄且他要抓谁,她回想起陈松最后对她说的那句话,那意思确实有要来救她之意。

  可这一切被她搞砸了,薄且发现了那个叫作“对哨”的东西,薄且该是有所警觉,而陈松还什么都不知道,是否会来自投罗网。

  沈宝用的心沉了几沉,但她还是忍住了,若是薄且诈她呢?她不能因为心急真的把陈松给卖了。

  薄且看着沈宝用惊惧过后是一脸担忧,眼里的焦虑是骗不了人的,但她脸色变了几变后终是平静了下来。

  显然,沈宝用的担惊受怕,谋定而后动皆是因为陈松,她该是有多在意这个人啊。

  明明刚才在得知她自己的处境后,她没有哀求示弱,有的只是全然不顾的破釜沉舟,势要与他鱼死网破的蠢相。

  薄且眼底黑沉,他又上前了一步,令他与沈宝用之间距离全无,似要贴在一起。

  他说:“求我。”

  他的气息在他过来时就开始笼罩着沈宝用,那冷禅一般的味道,与他爱喝的那款稀罕的茶叶极为相似,这味道勾起沈宝用不好的回忆,她想躲她不想闻到,但她避无可避,只能把头转向一边。

  可他忽然的靠近,低下头来与她说话,温热的气希喷在她脖子上,令她浑身一激灵,像是被肮脏的鬣狗盯上了一般,沈宝用终于开始为自己感到害怕。

  薄且的强大自己的弱小,从没像此刻这般感受得如此清晰。

  薄且看着她因紧张而吞咽的喉部,那里与男人不同,是一个凹下去的窝儿。

  她的耳朵近看也没什么肉,但还是吸引着薄且的目光,她的脖颈原来竟是这样的细,不止细还很白腻。

  薄且的眼神迷蒙起来,他的手掌重新抚上她的颈,这回不是要锁她喉,而是五指在上游走。

  沈宝用终是受不了用尽全力去推他,却忘了自己右臂的情况。她的右手虚虚地搭在薄且的胳膊上,满脸痛色,疼得她额上冒出了汗珠。

  “求我!杨嬷嬷身边的人是宫里调惩司出来的,她们手黑,若是耽误了,你这胳膊就别要了,反正我也不是找你来绣花的。”薄且说着揪了一下她的耳朵。

  他早就想这么做了,并不保满的耳垂小巧的很,上面有小绒毛。就因为太过单薄,阳光打在上面透出光来,那副情景薄且一直记到了现在。

  沈宝用也不知自己怎么了,她就是张不开这个嘴,其实以她的性格,她处事一贯圆滑,是个能屈能伸的人。

  但此刻,沈宝用坚持做着对自己无利的事,哪怕薄且对她提出了要求告诉了她要怎么做,沈宝用依然不开口。

  但薄且越来越肆无忌惮,开始揪她的耳朵,他在沈宝用的惊慌中,又开口了:“你有本事一直这样犟下去。你哪不好了,我就在陈松身上如法炮制,予他双倍的痛苦。”

  也不知是因为他的威胁还是他散发出的侵略性,沈宝用屈服了。

  她道:“求殿下帮我。”

  薄且住了手,眼神开始清明并向后退了一步,威胁起到了效果,但他却极度不爽。

  沈宝用只感觉到一阵剧痛袭来,但只是一瞬间的事,一下子她就不疼了。紧接着她的右臂能动了,好像刚才的疼痛不存在一样。

  薄且没再管她,走到圈椅那坐下,他说:“你的胳膊已无事,只是最近不要提重物。”

  他看了一眼沈宝用又说:“去吧,回你的院子去,好好想一想今后该怎么做,你是聪明人,我可以看在你小你没人教的份上过往不究,但你也要想清楚今后的路要怎么走,若是走错了,别怪我心狠,到时你再来后悔哀求,是一点用都没有的。”

  说着薄且顿了一下又道:“西院那边已拨了伺候的人过去,你若用着不顺心,可跟杨嬷嬷说,更换了去。”

  沈宝用被刚才薄且的举动与眼中的神色吓到了,薄且那种眼神,与被她一刀抹了脖子的人渣并没什么区别,她若不是行动受限,恐早就对他出手了。哪怕明知打不过,她的本能也不会任他所为。

  是以这会儿,薄且终于发话她可以离开,沈宝用像躲瘟疫一样快速地跑了出去,生怕他后悔似的。

  薄且看着她跑掉,一时跑不净的是她留下的自身所带的香气,薄且闭上眼闻了一会儿,待他觉得这香气散了,他才对外说道:“让玺儿过来。”

  薄且下这命令时,门外只有守铭在。杨嬷嬷等人一见沈宝用跑出来,就迅速地跟上去。

  沈宝用回到西院,这里与她离开时发生了变化,首先是屋中间巨大的屏风不见了。

  杨嬷嬷在沈宝用身后道:“屏风被搬到了北偏房,这里以后就是沈姑娘起居的地方,想着以后殿下要来,布局上做了调整,以太子殿下的喜好为准,姑娘早日熟悉习惯这里才好。”

  杨嬷嬷说着,从后面过来四个婢子。

  “过来行礼。”四个婢女在杨嬷嬷的示意下,对着沈宝用把礼行下去,齐声道,“请姑娘安。”

  这四个人倒不像杨嬷嬷身后那四位膀大腰圆,年龄看着都不大,说话温和吐字清晰。沈宝用无心在这上面,只道:“你们还有事吗,无事的话都下去吧,我这不需要人侍候。”

  “这恐怕不行,这些奴婢是园子里的,是太子殿下的奴,她们伺候姑娘,姑娘再去伺候主子,依理,其实她们侍候的还是这园中真正的主子。”说话的就是卸沈宝用胳膊的人。

  沈宝用看向她,这就是薄且口中的宫中调惩司的人。

  沈宝用无从得知宫中还有一个这样的地方,调惩司的人是做什么的她自然也不知道,但光从名字上是能窥出一二的。

  调,。教惩戒,应该是这个意思吧。

  就因为是从宫里出来的,就因为出自那样的一个地方,这些人带着从骨子里散发的傲慢与冷酷,所说出的话真是要把人欺辱到泥里。

  既然都这么看不起人,为何不把她丢出去,这一切并不是她求来的,相反她并不稀罕。所有人都觉得以她的出身与经历能侍候太子,该是求都求不来的至高无上的荣耀。

  真是与这些人说都说不清,她们遵循维护着看不见摸不着的尊贵血统,至高权力,自然不会把她这个小蝼蚁看在眼中,她的存在不过是为了让她们的主子开心,满足她们主子的私玉。

  就是这种感觉,不被当成人看的感觉,可沈宝用一直努力地活着,艰难地活着,就是想活个人样儿出来。

  若她在被收养之前但凡自轻自贱哪怕一星半点儿,她早就落入污泥中,万劫不复了。

  可如今,她那么的努力,哪怕在被收养后反复遇到坎坷她也没有放弃。她以为凭借王府可以搏个正妻名头,她失败了。她打起精神决定不靠男人,辛苦一点也可以自力更生,像王掌柜那样,活得个自在舒适。

  但她还是失败了,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都是因为一个人,一个可以只手遮天的人。

  众嬷嬷见沈宝用不说话不再闹,以为她想通了。这可是殿下对沈宝用点明态度的第一晚,她们得做好准备,具体来说是让沈宝用做好准备。

  杨嬷嬷一个眼神,四个婢女中的两位过来搀扶沈宝用。沈宝用一惊,想甩开她们,就听杨嬷嬷道:“姑娘,上一次的教训你还没受够吗,若是不想她们服侍你,那就麻烦这四位嬷嬷来吧。”

  “不用了。嬷嬷你要干什么直说就好。”

  杨嬷嬷的语气一缓:“都闹了一天了,姑娘也该乏累了,早些洗漱了歇下可好。”

  沈宝用明白了,这是又要给她沐浴,上一次若说沈宝用还觉得是借羞辱来驯服她,这一次她们的目的让她胆寒绝望。

  那嬷嬷的话言犹在耳,“奴婢伺候她是为了让她更好的伺候太子”,怎么伺候,沈宝用就算于男女一事上再不开窍,她也是明白的。

  她被杨嬷嬷等人推着往前走,麻木地被这四名婢女侍候着。

  沈宝用在这种绝望的情况下想到了陈松。她很矛盾,想起临别时陈松坚定的语气与目光,她感到了力量升起了希望,但,他真的能救得了她吗,他一个都尹怎么可能斗得过太子。

  还有,他给她的东西被薄且发现拿走了,薄且是否看穿了陈松的计划?他会怎样对待陈松?这些沈宝用都不知道,她甚至问都不敢问一句,生怕被薄且看出什么端倪。

  “姑娘,都好了,奴婢给您绞发梳头。”

  这一次倒不似上一次的沐浴经历,四名婢女服侍得很精心,与以前的云甄与衣彤没有差。

  沈宝用坐到了梳妆台前,这时她才发现这里也与以前不一样了。

  镜子该是换过了,很大很清晰,桌上摆满了各种女子所用之物,都不是她从水墨坊带来的。一位婢女拉开几个格子,里面放满了各种首饰。

  婢女问:“姑娘,一会儿要带什么?”

  沈宝用想说不用的,但她看到杨嬷嬷她们还没有走,就站在她身后不远的地方,于是她看都没看随便拿出一个:“就这个。”

  四名婢女轮流侍候沈宝用,绞发梳头的是一个,涂抹雪膏香粉胭脂的是一个,将她全身都戴上饰物的又是一个。最后那个从头到尾没上手的婢子拉起她,带她到柜前,让她挑选衣服。

  柜子打开前沈宝用就有了预感,果然她看到了一满柜的衣服。她被这样盛装打扮是要再送到薄且那去吗?可她从薄且那跑出来时,听他那意思是打发她回来反思的。

  屋里除了沈宝用,有九个外人,沈宝用只得听她们的把衣服换上。

  做完这一切,杨嬷嬷她们才表示满意,杨嬷嬷拉过一个婢女道:“她叫春然,起夜叫水等杂事都可交给她来。姑娘不要事事都要殿下操心,你要尽快熟悉这些人与事,才是你该尽的本分。”

  沈宝用还是不说话。杨嬷嬷除却让春然留在外间,其他三名婢女都被她打发了下去。

  她转头对跟了她一天的嬷嬷们说道:“今日天夜也不早了,这里我看着就好,各位还是回去歇息吧。”

  打头的那位道:“杨嬷嬷该是知道我们的,太后派咱们过来,可不是来歇着的。今日若太子不来还则罢了,若是来了,我们不能亲眼见之,回头跟太后那里无法交待。”

  杨嬷嬷不是不知这几位是来干什么的,太后娘娘着实是被太子殿下的不近女色给愁到了,她又是个多疑多思之人,恐怕并不十分确信一个那样的女子会被太子看中,她该是怕太子在选拣太子妃这当口做假骗她,不想选太后娘家女子而行的诈棋。

  所以太后一下子就调来了四位调惩司的嬷嬷,个个精明能干,眼里容不得沙子。

  一来太后娘娘那里已听到风声,知道这女子性子不好,怕她坏了规矩侍候不好太子,派四位来调,。教监督的。二来,若太子骗她,这些人眼睛多毒啊,可一眼就看穿太子是否与此女行风雨。

  是以四位嬷嬷是带着任务来的,如她们所说,若太子今夜来了,她们是不可能不在现场的。

  但杨嬷嬷也是了解太子的,他未必能容这些人的意,以前在王府蛰伏时,不是没与太后发生过暗流,但哪一次太后娘娘都没能赢过殿下去。

  究其原因,太后与殿下毕竟是亲祖孙,殿下又是皇位唯一的继承人,且皇上对太子十分爱护,太后娘娘要顾忌的地方实则很多。

  这一次,表面看是太后对于太子是否有隐疾的探查,实则是关乎太子妃最终人选是否如愿落在太后娘家的政事。

  杨嬷嬷揽下心思不再多说,与四位嬷嬷一齐等在西院中。

  等了一会儿,有人过来传话,说是太子殿下叫她们过去。

  杨嬷嬷一听就知道殿下今夜不会过来了,这倒符合她的猜想,殿下废了那么大的劲作局,如今人已在园中再也跑不掉,他该不是那心急之人,以殿下的性格,该是希望能彻底收服此女,才好行事。

  不等杨嬷嬷说话,领头的那位嬷嬷道:“殿下为什么不过来,反倒叫咱们过去做什么?”

  杨嬷嬷虽也是宫中出来的,但这么多年一直跟在太子身边,是看着太子长起来的,她的心早已偏,太后也早已不信任她。

  她听着这嬷嬷的话心里不太高兴,殿下想做什么不想做什么,岂容她一个嬷嬷多言。

  她道:“既然殿下召,我们还是赶紧过去吧,钱嬷嬷不是最重规矩的吗,怎么现在倒不着急了。”

  钱嬷嬷就是调惩司四位嬷嬷之首,也是对沈玉用下黑手的那位。她被杨嬷嬷大义凌然之言堵得说不出话来,只得跟在杨嬷嬷身后又回到了太子殿下的院子。

  一进去,杨嬷嬷只是目光一顿,脚下步子不停,但钱嬷嬷等人却是停了下来。

  院中正跪着一人,是那个叫玺儿的丫环。

  杨嬷嬷在屋外道:“殿下,奴婢们求见。”

  薄且放下手中的对哨,让她们进来。

  待人进来后,薄且直接问:“是谁卸了她的胳膊?”

  他没提名姓,但大家都知道他说的是谁,杨嬷嬷垂头不语,钱嬷嬷倒也没迟疑,站出来道:“回禀殿下,是奴婢。”

  薄且扫了她一眼:“你很是眼生,不是我园子里的人吧。”

  钱嬷嬷:“奴婢是宫中调惩司的,奉太后之命过来帮忙的,杨嬷嬷该是以前与殿下汇报过的。”

  “杨嬷嬷,你说。”薄且转移目标。

  杨嬷嬷:“殿下,钱嬷嬷确实是太后娘娘派过来的。”她绝口不提曾与殿下禀报过此事的话。

  钱嬷嬷低着头,对她这一点非常不满,怕得罪自己主子连正常的回话都不敢回,真是狡猾的老狐狸。

  “不管你从哪里来,到了我这园子都该听我的令,我让你跟着杨嬷嬷行事,可曾让你自作主张伤我的人?”薄且声音冷了下来。

  毕竟对方是太子,就算她是太后娘娘的人,此时也不敢造次,钱嬷嬷见势不妙赶紧跪下:“殿下有所不知,沈姑娘性子太过刚烈,若不是给她来那么一下,让她进府都难。奴婢也是怕您着急,行事就有些急了,但手下还是有准的,不过是脱臼而已。”

  薄且:“脱臼而已?正常脱臼可以忍上三五天找到大夫正位就好,你那手法,恐过不去今夜她就要废了一只手。”

  杨嬷嬷心里一惊,终于明白玺儿为什么被罚了,她同时明白过来,自己的这顿罚恐怕在太子料理了钱嬷嬷后也逃不掉。

  “皇祖母是心善之人,怎会派你这样心黑手黑的人过来,想来是被你蒙蔽,如今你在我面前露了白,我自当为皇祖母排忧,不能让她再被你蒙蔽下去。”

  薄且说着对外大声道:“来人!”

  “奴婢在。”

  “把这嬷嬷拖下去,因其不听令私自行事打板子二十,再因其手段阴狠太过心黑,打其二十板,最后是她着实可恶,她这样的人呆在皇祖母身边,我实在是不放心,就再打三十板吧。若是有命还活着,就把人拉到皇祖母面前去,禀明了她的恶行,好让皇祖母再行责罚。若是不小心死了,就拉出去埋了,再去禀明皇祖母,也好让皇祖母看看是否要连罪她的家人。”

  一番话说得钱嬷嬷瘫在了地上,待来人上前拉她,她才惊觉叫出声:“杨嬷嬷,咱们可是一个地方出来的,以前一起侍候太后娘娘,你念在旧情上救救我。

  她不说这出旧情还好,说出来杨嬷嬷只余恨意,这是临死也要拉着她垫背,让她在太子这里不好做人。

  杨嬷嬷牙根一咬,一言不发,听着钱嬷嬷一路哀嚎着被拉了下去。

  外面打板子的声音响起,另三位嬷嬷早被吓得魂不附体,不是说这位殿下最是宽待下人的吗,怎么钱嬷嬷没犯什么事就往死里打呢。

  杨嬷嬷心里也有了想法,沈姑娘从这里出去时胳膊是好的,想来是殿下帮她归位的。莫不是她表面不从故做姿态,背地里却跟殿下哭诉告状?

  杨嬷嬷后知后觉地为自己捏了一把冷汗,她因看不上那姑娘的出身与经历,加之如此卑贱之人还敢不从,她对沈宝用的印象并不好,极不喜她。

  但现在看来沈宝用果然如她以前感觉的一样,心机重有成算,在外流浪的经历就注定了她不是个善茬。她不该在沈宝用面前表现出自己的喜恶,若真被她记恨上,天天吹枕边风,那是有多少主仆之情都不够她吹的。

  今日这事玺儿都被罚跪了,她没阻止钱嬷嬷反倒阻了玺儿,若不是殿下对自己人一贯宽仁,此刻在外面捱板子的该是也有她。

  薄且看着下面跪着的四人,他慢慢道:“你们三个也是调惩司出来的吧?”

  三人本就快要站不住,一听这话“扑腾”都跪了下来。

  “别怕,钱嬷嬷心术不正不代表你们也不正,以后在园子里好好当差,不要再丢我皇祖母的脸。”

  “是,殿下,我们一定好好当差,不给太后丢人。”

  “你们都出去盯着点,待钱嬷嬷的板子打完后,按我说的两种可能去处理了。”薄且打发了三人出去。

  然后他把目光落在杨嬷嬷身上,杨嬷嬷没抬头但好像感觉到了什么,一下子跪了下来:“殿下。”

  薄且:“我都快要忘了,嬷嬷也是从太后那里出来的。”

  杨嬷嬷一哆嗦:“殿下。”

  “行了,我知你忠心,但这园子里进了新人,她虽是我看上的人,但你不觉得她是主子,是吧?”

  杨嬷嬷:“若沈姑娘被殿下纳了,那自然是奴婢的主子,可她,”

  杨嬷嬷顿了一下,咬咬牙还是说了下去:“可她对殿下不好,奴婢不喜欢她。”

  薄且:“那都是我与她的事,我现在不纳她不是因为不想给她名分,而是你也说了,她对我不好,人还满身是刺呢,需要驯服。但你要明白,她早晚是我的人,她会是你的主子。”

  杨嬷嬷明白了,她道:“老奴错了,请殿下责罚。”

  “你是我园子里的人,我向来对自己人的责罚是能免则免,这一次我也不罚你,你自己心里明白就好。”

  “谢殿下,老奴一定谨记。”

  薄且:“你去吧,把玺儿叫进来。”

  没一会儿,玺儿在外面活动了腿脚,保证在殿下面前不瘸拐后,才进到屋中。

  一进来她又要跪,却听殿下道:“站着听吧。”

  “从今往后,你的任务就是跟在沈宝用身边,还像以前一样,防着她耍花招防着她逃走,另外再加一条,她的安全你来负责。”

  玺儿:“是。”

  “知道为什么不罚杨嬷嬷只罚你吗?”

  玺儿:“奴婢不敢妄自揣测,殿下怎么做都是对的。”

  薄且:“杨嬷嬷不会武不懂武,她看不出那钱婆子的黑心黑手,可你却不同,你该知道对方下的是什么样的手,你不仅没阻止连及时归位都不做。沈宝用与你相处这些时日,做了对不起你的事?还是惹了你的烦?”

  玺儿:“都没有,沈姑娘长得讨人喜欢,平常对奴婢也无恶言,是奴婢忘了初心。”

  她哪敢说,沈姑娘像疯了一样地往这院子里奔,一副要找殿下兴师问罪的样子,她都来不及给她复位。

  “讨人喜欢吗,难为你,她那样的性子你还能说出讨喜两个字,她也就剩长得讨人喜欢这点儿优点了。”薄且喃喃道,玺儿注意到,太子殿下那是笑了吗。

  “你下去吧,回西院去,在后无事不用出来。”薄且命令道。

  玺儿领命下去后,外面进来人报,钱嬷嬷没气了。薄且眼皮都不带翻的:“让跟她一起来的那三个把尸身带走。”

  来人说:“那三位都吐了,恐怕一时办不了这事。”

  “枉称从调惩司出来的,那地方什么没见过,怎么见到自己人断气就不行了,一群废物。告诉她们若是起不来了,延误了我的命令,她们就不用办差了。”

  来人走后,院子里乱了一阵,过后就安静了下来。

  薄且重新拿起那个对哨,沈宝用应该不知此物作何用,但他是知道的。陈松,胆大妄为!那他就等着看,他的下场。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