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记忆如潮水, 扑面?而来。
霍南笙对于那晚,回忆清晰。
那晚算得上是她和?霍以南关系变化的转折点。
她记得有个男人和她搭讪,在她屡次拒绝后, 没有?退缩,反而对她动手动脚,不?顾她的意愿, 想拉她走。
冷不?防霍以南出现,让商从洲带她离开。
她在酒吧外等了会儿,等到霍以南出来,身上有?股浓烈的酒气。
路边霓虹灯闪烁,她依稀在他内里的白衬衫上, 看见斑点的红印。
她以为是红酒。
现在看来, 不?是红酒, 是血渍。
见霍南笙沉默不?语。
程樱以为她怀疑话语的真实性, 强调:“我没骗人?,那晚很?多人?都在场看到这一幕,只?是所有?人?都被霍以南威胁封嘴了。我想不?明白, 我表哥只?是和?你说了几句话, 又没对你做什么不?该做的事,凭什么被打的住进医院?”
霍南笙轻嗤一笑:“你确定,他只?是和?我说话,没对我动手动脚吗?”
“我表哥不?是那种人?!”
“你对你表哥的认知有?误, ”霍南笙淡声道, “他不?单对我动手动脚, 还在我明确告知他我有?男朋友之后, 对我说——有?男朋友的女的,他玩起来会更带劲。”
“你在胡说什么?”程樱震惊的面?色惨白, “我表哥不?是那种人?好吗?”
“是不?是,你可以问问在场的人?,你不?是说很?多人?都看到了吗?”
程樱郁结甚重,气的胸口起伏。
她掏出手机,火速地拨了个电话出去?。
“陈樟哥,你在越色吗?我有?事找你,你过来一趟。”
电话挂断,程樱说:“我找了个目击证人?过来和?你对质,霍南笙,你不?要以为有?个霍以南当靠山是多了不?起的事儿?更何况你现在和?霍以南分手了,又找了个新男友?”
她眼梢稍挑,睨向坐在角落处的男人?。
神情里,满是讽刺。
众人?顺着她的视线望去?。
角落里坐着的男人?,脸部线条利落流畅,五官俊朗,周身散发着温润气场。看上去?,是儒雅随和?的翩翩君子,没有?半点儿生?意人?的气场。
一个字,简单概括。
穷。
听到这话,霍以南不?咸不?淡地弯了弯嘴角,没说话。
霍南笙目光静静的,没有?被嘲讽的尴尬与局促。
她语调无波无澜:“我和?霍以南如何,不?需要你多评价,但是我想霍以南应该给了你表哥补偿吧?”
程樱咬着银牙:“给了补偿又怎么样?我表哥什么都没做,平白无故遭一通罪,而你身为罪魁祸首,竟然没有?任何歉意。”
在此之前,霍南笙压根不?知道有?这档子事儿。
即便知道,她想她也?不?会去?道歉的。
对于调戏自?己,不?尊重女性,对女性耍流氓的男人?,就应该施以惩罚。
只?是没想到,霍以南下手这么狠。
把对方?打的脑震荡,送进医院。
转念一想,对比起商陆没了的小拇指,程樱表哥的惩罚,尚显微不?足道。
未过多久。
人?群被人?拨开,有?个男人?出现在程樱面?前。
程樱抓着他:“陈樟哥,你告诉她,我表哥就是因为和?她说了几句话,被打的脑震荡在医院住了小半年,他现在脸上还有?疤。我想让她给我表哥道个歉,她竟然不?愿意?”
听到这话,陈樟脸色沉冷:“小姑娘,你不?羞愧吗?”
霍南笙面?色冷淡:“不?羞愧。”
满室寂静。
就看到陈樟往前走几步,挡在霍南笙面?前。
他冷笑一声:“给你两个选择,第一,去?和?我哥们跪下来道歉,这事儿咱们就算完了,以后桥归桥路归路。”
霍南笙饶有?兴致:“第二呢?”
陈樟嘴角勾起下流恶劣的笑:“第二,我哥们因为你毁容了,你以身相许。”
包厢里,一片觑声。
有?人?小声骂道:“真不?要脸,额头上缝了几针,疤痕早就通过医美消了,毁个屁容。”
“就陈松那脸,毁容相当于整容。”
“也?就看人?和?霍以南分手了,来欺负她。”
“那不?然呢,一小姑娘,手无缚鸡之力,能反抗挣扎出什么结果来?”
叽叽喳喳声里,无一例外的,都是针对他的,陈樟面?色不?改,将厚脸皮发挥到了极致。
霍南笙不?气反笑,她温温柔柔地笑着,好似对陈樟低头。
“这样吧,我们加个选择项目。”
“什么?”
她用最人?畜无害的纯良无辜表情,说着最狠的话:“第三,你哥们调戏我,你让他过来跪下和?我道个歉,我就当这事儿完了,以后桥归桥路归路;霍以南把你哥们打住院了,是霍以南不?对,但霍以南向来斯文?,没想到你哥们那么弱不?禁风,随便几下子就被打成?那样,正好你哥们过来给我道歉完,我让霍以南给他道歉。”
“你觉得怎么样?”
一番话软软绵绵的,结果话里话外都透着浓重的讽刺。
——谁让你哥们那么虚弱那么没用,连个斯文?人?都打不?过。
以及。
——我让霍以南和?你哥们道歉,你就说你敢不?敢让他道歉吧?
霍以南有?着翻云覆雨的手腕能力,别说陈松了,就连陈松他爸来,都得对霍以南点头哈腰连连讨好。
眼看着陈樟面?上挂不?住。
一旁的程樱咽不?下这口气:“我表哥哪儿调戏你了?你别以为你有?几分姿色,全天下的男人?都会围着你转。”
这就是霍南笙不?喜参与各种聚会的原因。
流言蜚语,胡乱猜测,对不?了解的人?事妄下定论。
“——程樱!”陈樟忽地叫她的名字,“你别说话。”
“陈樟?”
“……”
见他这态度,程樱心底有?不?好的想法:“表哥真的调戏她了?”
陈樟风流散漫:“调戏一下怎么了?酒吧里男欢女爱,多了去?了。她这么清高的人?,来什么酒吧,去?寺庙待着好了。”
霍南笙还是头一次听到这种话:“我去?哪里是我的自?由,难道去?酒吧的人?都是为了一夜情吗?单纯的为了喝酒不?行吗?我清高,那你呢?你卑劣还是龌龊?”
“你他妈——”
陈樟忍不?住伸手,欲抓住霍南笙的衣领。
突然有?只?手,截停了他的动作。
陈樟恼怒,看向坏他事的人?,凶神恶煞的目光,在触及到来人?的面?容后,瞳仁地动山摇般地震荡。
他声音发抖,颤巍巍地:“……霍以南?”
霍以南面?色清淡:“松手。”
他甩开陈樟的手,看似力度不?大,实则甩开的那一下,陈樟觉得自?己骨头都在疼。被霍以南抓过的手腕,骨头好像都要断了。
周围的人?皆是一惊。
尤其是先前口出狂言嘲讽霍以南是软饭男的程樱。
不?是?
堂堂霍氏总经?理?,怎么给人?的感觉像是儒雅的大学教授啊?
不?是说三十岁了吗?怎么三十岁这么年轻这么帅的?
霍以南抽了张纸巾,擦手,仿佛刚刚摸了什么脏东西?。
他不?急不?缓地说:“我没记错的话,你叫陈樟吧?关于我恶意伤害陈松一事,我想陈松应该和?你说过,我本?人?不?介意他使用任何法律手段起诉我,但是陈松选择私下和?解。我表示给他丰厚的赔偿金,却?被他拒绝了。”
陈樟的脸部肌肤麻木的牵动着,神情僵硬,刚才嚣张的气焰,霎时消失不?见。
“霍以南,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陪我女朋友来参加我表妹的欢送会,怎么,不?可以吗?”霍以南声量抬高,没有?温度的嗓,却?让人?倍感寒意,“——李夕雾,你在南城交的朋友,够可以的啊,欺负到你未来嫂子头上来。”
可怜李夕雾,明天就要离开南城了,想着今天好好地玩一遭,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
她不?耐烦地啧了声:“都是些酒肉朋友,又不?是真心朋友,他们能和?笙笙比吗?”
随即,她找来酒吧保安:“把这几个闲杂人?等给我赶出去?,看着烦。”
-
好好的欢送会,经?历了这么一桩事。
霍以南本?就是霍南笙和?他撒娇,他才过来的,现下耐心告罄,拉着霍南笙就往外走。
回去?的路上,霍以南的电话没停过。
司机坐在前面?,霍以南举着手机,和?电话那头的人?说话,他话很?少,霍南笙零星地捕捉到几个字眼。
陈家。
收购。
恶意竞争。
不?折手断。
霍南笙无动于衷地沉默着。
——沉默于霍以南为她大发雷霆。
她没那么善良,会制止霍以南,对于欺负过她的人?,她可以不?生?气,但是她不?会阻碍霍以南发火。
霍以南这通电话打了很?久,到家了还在打。
霍南笙先行去?洗漱。
家里有?好几个洗手间,她用的是主卧的洗手间。她洗澡向来很?慢,和?瓶瓶罐罐做斗争,过了近一个小时才出来。到卧室的时候,霍以南已经?洗完澡坐在床上了。
他在看手机,侧脸线条利落流畅,神色疏离冷漠,给人?一种遥不?可及的矜贵感。
霍南笙走到他坐着的这边:“哥哥。”
霍以南掀开被子,示意她进来。
霍南笙躺在他怀里,和?他一样看着手机。
霍以南看手机是在看文?件,霍南笙看手机则是在和?李夕雾聊天。
去?年七夕,是李夕雾邀请霍南笙去?酒吧的。
霍南笙中途消失,直到隔天,李夕雾都没有?问过霍南笙去?哪儿了。
霍南笙:【老实交代,酒吧那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李夕雾倒也?没有?转移话题,干脆利落地说:【你不?是知道吗,有?个男人?和?你搭讪,然后霍以南过来,把那个男人?揍了一顿,说真的,场面?很?吓人?。男人?被揍的脸上全是血,我真怕出人?命。】
霍南笙:【不?是,是——程樱,她为什么会知道,我是霍以南女朋友?】
李夕雾:【啊,因为霍以南自?己说的啊,他说你是他女朋友。】
霍南笙:【啊?】
李夕雾:【啊?】
李夕雾:【?都快一年了,你才知道吗?】
霍南笙真的才知道啊!
她要是当时就知道,哪里还有?后面?装疯卖傻的情节啊?
霍南笙和?李夕雾聊的投入,全然没注意到霍以南放下手机,双眼盯着她。
见她对着手机发呆,霍以南忽然出声:“和?谁聊天这么开心?”
霍南笙:“和?李夕雾。”
她把手机屏幕朝他:“她说的是真的吗?”
映入眼帘的,正是那句——他说你是他女朋友。
霍以南轻描淡写:“嗯。”
“所以你都对外宣布我是你女朋友了,结果回到家里还跟我装纯洁的兄妹情?”霍南笙忍不?住骂他,“有?你这么欺负人?的吗?”
“嗯,你现在长见识了,开心吗?”
霍南笙惊讶于他没皮没脸的行为,惊讶不?到三秒,她又幡然醒悟。
他又不?是第一次厚颜无耻,在床上,在干那档子事儿的时候,不?管是用身体还是用言语,都将她折腾的死?去?活来。
霍南笙气来得快去?的也?快:“你怎么会对他动手啊?印象里,你最不?喜欢动手了。”
霍以南灌输给霍南笙的一条道理?。
收到过教育的人?都会以沟通解决问题;粗枝大叶的流氓混混才会用拳头。
当然,他不?喜用武力,主要还是,嫌脏了自?己的手。
“是吗?”霍以南淡笑了声,神色淡漠,“一般情况下,我不?喜欢动手,但是那天情况特殊。其实我有?想过,把他碰过你的手给卸下来,我知道用什么方?法能把手卸下来,永远无法接上。”
他语调稀松平常,像是在问她“要不?要吃鸡腿,他把鸡腿掰下来给她吃”。
然而他话里的内容,是血腥暴力的。
霍南笙听得心惊肉跳的:“哥哥,你好粗鲁。”
霍以南眉梢轻扬,忽地说:“把最后那个字删去?,再说一遍。”
删去?最后一个字?
“哥哥,你好粗……?”
一整句话说完,霍南笙恍然大悟。
她恼羞成?怒,这回是真的生?气了,放在被子底下的腿,重重地踢了他一脚。
随即被他的脚勾住,他一个翻身,把她按在怀里。
距离越来越近,她的视线落在他薄薄的双唇上,她意识到了接下去?要发生?的事,即便做过许多次,但每次做她还是像个不?经?人?事的小女生?似的,耳根泛红。
呼吸温热,距离越来越近。
眼见着就要吻上来,霍南笙识时务地阖上眼。
眼睫轻颤。
空气里陷入安静。
一秒。
两秒。
三秒。
然后霍南笙听到霍以南嗓音里含着恶劣的促狭,似笑非笑地说:“看来你很?满意哥哥的尺寸,这么想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