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6章 又是一年春(正文完)(1 / 1)

春云暖 只今 1 万汉字|9 英文 字 2个月前

第606章 又是一年春(正文完)

  春意阑珊的四月天,普渡庵门前来了一辆双辔马车。

  车子稳稳停住,随后赶上来一众丫鬟仆妇。

  说道:“请夫人下车。”

  车帘掀起,里头坐着两个人。

  徐春君先下了车,随后陆夫人也被搀扶下来。

  徐春君的体态容貌没有太大变化,只是气度更加从容高贵。

  今日丞相夫人来拈香,庵里的住持净凡也早就在门前迎候了。

  徐春君和陆夫人一同上了台阶,净凡合掌问讯:“二位夫人请进,贫尼恭候多时了。”

  徐春君含笑回礼,说道:“让住持久等了。”

  “夫人说的哪里话,您不嫌本庵窄小,屈尊前来,是本庵之幸。”净凡消瘦的面容清癯慈祥,快二十年过去,她也只是眼角添了几丝皱纹。

  “果然修行的人精神都比常人好,师太这么多年都不见老。”陆夫人笑着说。

  “出家人命带华盖,是享受不了富贵的。不比夫人您,福寿尊荣,夫贤子孝。”净凡朝着陆夫人回了一礼说。

  陆夫人的体态更雍容了些,两鬓也染上了白霜。

  陆侯爷去年起就已经致仕在家,两个儿子遇之进之一个入了户部,一个在颍州任知州。

  陆夫人疼爱孙辈,几个孙子孙女都养在她跟前,个个儿懂事。

  一行人进了庵门,青石板路被夜雨淋湿,潮润润的,带着落花的残香。

  这时节总是常有夜雨,白天却总是艳阳高照。

  即使处于城中,庵中的清幽寂寥也丝毫不受影响。

  佛殿打扫得纤尘不染,上首的金身菩萨双目微垂,庄严肃穆又慈祥悲悯。

  徐春君先请陆夫人上香。

  陆夫人拿了香,跪倒在蒲团上默默祝祷,而后被搀扶起来,亲手把香插在香炉里。

  随后徐春君也上了三炷香。

  两旁的尼姑低声吟唱起了诵咒,木鱼声声,仿佛真能把人的愿心传达给菩萨知道。

  “二位夫人早起还没用饭吧?贫尼早命人备下了一桌干净素斋。”净凡说。

  “姑姑,那咱们就到后堂去,简单用些吧。”徐春君含笑说道。

  “好,她们庵里的素斋一向都不错的。”陆夫人说,“我这些日子就想吃些清淡的,这人上了年纪,就得离酒肉远着些了。”

  又对净凡说:“我今日带了个厨娘过来的,你们这儿做的豆腐面筋很是不错,让她也学学,回去好给我和侯爷做。”

  “夫人不嫌弃就好了,我们这儿的手艺跟您侯府里的厨艺相比,可差得太远了。”净凡陪着徐春君和陆夫人一边往后堂走一边说,“您二位慢来,我先去看看。”

  净凡离开后,陆夫人问徐春君:“无疾伴驾去了东都,也差不多一个月了吧?”

  “是快一个月了,估摸着再有几日也就该回来了。”徐春君说。

  “他如今身为丞相,自是忙得很,好在有你这个贤内助,家里的事一概不必操心。”陆夫人说,“他呀可真是好命!”

  “遇之媳妇比我还要更胜一筹,这全都是姑母的好眼光。”徐春君微微掩口一笑。

  “她还要跟着你多学习,不过从来都是表壮不如里壮,”陆夫人说,“这是千古不变的道理。”

  “这一点我可得跟姑母好好学一学,我家这几个孩子也慢慢大了,将来结亲确是要放出眼光来的。”徐春君说。

  “说起这个我倒是想起来了,你今日来上香,怕不是为自己求什么吧?”陆夫人问。

  “阿暖带着三个儿子去边疆三年了,我时刻惦记着她。也不知她什么时候能等到霍公爷,希望她能早日回来。”徐春君看了一眼墙头的紫藤,想起好多好多年前,和岑云初姜暖一同在紫藤花架下说笑的情形。

  “当年霍公爷出征,打了三年仗,方才击退了贼兵。可是他却在最后一战中失了踪,真是叫人意难平啊!”陆夫人也不禁叹息一声。

  “阿暖是个痴心的,见不到霍公爷,她一辈子都不能安心。”徐春君也感叹,“真希望老天能垂怜。”

  “芳菲今年也十七了,霍家的长子自幼与她投缘,也该回来提亲了。”陆夫人说,“再等下去可就不成话了。”

  “我和无疾商量了,再等一年。”徐春君说,“到时阿暖如果再不回来,我就写封信问一问。”

  “阿鸾已是准太子妃了,”陆夫人说,“你也不必再多考虑两个女儿的婚事。只是兰台的媳妇千万得好好选一选。”

  “他才十四,也未免太早了些。”徐春君忍不住笑了,“还是先把书读好了是正经。”

  吃过斋饭,徐春君和陆夫人准备回去。

  车夫进来禀告:“夫人,马车轮子拔了榫头,得修一修,劳烦您再等一等。”

  徐春君和陆夫人相视一笑,都想起了当年她们第一次在这里见面的情形。

  “春君啊,你知道我为什么总是喜欢到这里来烧香吗?”陆夫人坐在偏殿的蒲团上问。

  “为什么?”徐春君问。

  “因为我在这里遇到了我命里最重要的两个人。”陆夫人望着院中的古树说,“我十六岁那年来这里上香。们,遇见了我们家侯爷。

  也不过无意间的一瞥,就定下来了一辈子。

  后来呢我又在这儿遇见了你,当时你拦在我面前,要我救你家二哥哥。

  其实这么多年我一直没跟你说过,在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已经决定要帮你了。

  人与人之间,缘分这东西奇妙得很。我那天来烧香,许的愿就是求老天给无疾安排一桩好亲事。

  我甚至想,我出了门遇见谁家的女子,那就是菩萨指定了的人。

  然后我出了门,就看见了你。”

  “当年多亏姑姑的一线善念救了我哥哥,也救了我全家。”徐春君说。

  “不是我救的,是你。”陆夫人说,“你不但救了徐家,也救了郑家。

  看如今这两个门户巍巍赫赫,风光无限。

  那一点根苗都是在这普渡庵中那个十五六岁大的小姑娘种下的。”

  陆夫人的声音沉缓苍老,仿佛能把二十年的光阴穿透。

  偏殿外起了风,古树上的藤萝簌簌摇曳。

  细碎的花朵纷纷飘落,一如当年的情形。

  又是一年春,谁的故事开始了呢?

  完结感言

  每一本书写到结尾的时候,我的心里总是有挥之不去的伤感。

  好像一本书的完结,就像是在和一众朋友道别,而且是再也不见的那种。

  完结之后,书中人物的一切都已定局,而我也将开启下一本书的旅程。

  总要说点什么吧,总得好好的道个别吧。

  这是一个始于春天,终于春天的故事。

  这是三个性格不同,命运不同的女孩儿的故事。

  我爱她们每一个,总力求把她们塑造得有血有肉,真实可感。

  当然由于我个人水平的关系,有太多地方写的不够精彩。

  感谢订阅这本书的读者,感谢你们的支持和鼓励。

  虽然我们从未谋面,但我在心中始终感激。

  愿读到这里的每个人都能幸福快乐,都能够实现自己长久以来的心愿。

正文完结后,我要稍微停一停,然后再写番外。

  爱你们,祝都好。

  番外001

  塞北苦寒,四月中还看不见半分春色。

  黄沙浩渺,夹着一道道未融尽的残雪。

  纵横阑干,说不尽的苍凉。

  嶙峋的胡杨树下,几个圆顶毡房紧挨着。

  三头铁包金的大獒犬悠闲地来回踱步,但始终也不离开毡房周围。

  忽然它们的耳朵全都立了起来,朝向西北方向看去。

  在辽远的天尽头,出现了一个小小的黑点儿。

  三头獒犬保持着不动的姿势,眼睛几乎都不眨一下,紧紧盯住那个黑点。

  渐渐的,黑点越变越大,能看得清是一个人骑马奔驰而来。

  马蹄敲打在土地上,老远就能听到动静。

  毡房的门打开了,一个中年女子依门而立。

  她美丽的眼睛含着挥之不去的忧郁,同时也有岁月难以抹杀的纯真。

  正是太阳西下的时候,那一人一马似是从夕阳上奔腾而下。

  女子不得不把手遮在额头上,方能看得清楚一些。

  马上的人穿着一件黑色貂球,身材颀长。

  中年女子向前走了几步,步态有些慌张。

  但随即她又站住了,苦笑着摇了摇头。

  一人一马来到跟前,那几头獒犬也奔了过去,围着那个人撒起欢儿来。

  紧接着,毡房里又走出两个少年,他们都生得高高瘦瘦,眉目英挺。

  “母亲,起风了,快进去吧!”骑马来的是姜暖的大儿子霍枣。

  他今年已经二十二岁,和霍恬年轻的时候一模一样。

  姜暖每次看到他都忍不住有些恍惚,仿佛又看到了霍公爷。

  霍棘和霍策则问兄长:“路好走吗?驿站那边可有信吗?”

  霍枣从怀里掏出一封信来说:“路上还有些残雪未化,不过也不碍事。”

  站房里点着羊油灯,姜暖一看封皮就知道是徐春君写来的。

  老三霍策嘻嘻笑着对大哥说:“大哥,不止这一封信吧?芳菲姐姐是不是也给你写信了?”

  霍枣的脸一红,有些不自在地咳嗽了一声。

  霍棘忠厚,推了老三一把说:“你快叫人做饭吧,大哥去了这大半日肯定饿了。”

  他们来到这里已经三年多了,霍恬在大战中失踪,寻了这么多年都没有寻到。

  姜暖不肯死心,带了三个儿子亲自来寻找。

  他们如今住的这地方就是当年的战场。

  当初作战时大军出发向西,姜暖便让毡房的门向西,希冀着有一天霍恬能从他出发的地方再次返回。

  每天她都会站在门前眺望许久,只是三年过去了,霍恬依旧杳无音信。

  油灯下姜暖读完了信,久久没有说话。

  “母亲,徐姨母家都好吧?”霍策小声问。

  “姨母家都好着呢。”姜暖回过神说,“这三年苦了你们了,为着我的一份痴心,连累你们在这苦寒之地受煎熬。”

  姜暖对三个儿子深感歉意,他们年纪轻轻,正是爱玩的年纪,有谁愿意离开京城的繁华富庶来到这荒凉凄冷的大漠?

  “母亲,我们愿意的,我们愿意陪着你等父亲回来。”霍枣作为长子最懂事,也最孝顺。

  只要天气不是太差,他总会出去寻找父亲,这些年走过的路加在一起足有十几万里了。

  霍棘和霍策也连忙说:“我们不觉得苦,和母亲在一处,哪儿都是家。”

  姜暖心疼地看着三个儿子,眼中泪光点点。

  她缓缓摇了摇头,像是对三个儿子诉说,也像是在自言自语:“当母亲的不能太自私了,这三年我已经亏欠你们许多了。

  你徐姨娘来信问我近来好不好,叮嘱我照顾好自己。

  从我决定来边塞到如今,亲戚朋友没有一个人阻拦,也没有一个人责怪。

  可我知道,该回去了。”

  “那父亲呢?我们不等父亲了吗?”霍枣的脸绷得很紧,他心中何尝不有执念?

  “枣哥儿,”姜暖疼爱地看着霍枣说,“人家芳菲都十七岁了,有些事虽然没有挑明,可咱们两家都是心知肚明的。

  我不能揣着明白装糊涂,你也一样,我们还让人家姑娘等几年呢?”

  霍枣听母亲提起芳菲,不由得慢慢低下头去,心中的煎熬让他万分痛苦。

  一头是他最心爱的女子,一头是他最敬重的父亲。

  “那父亲呢?我们不在这里等他吗?”

  姜暖没有立刻回答他,她望着那小小的跳跃着的灯芯,良久良久。

  “其实我心里早就知道,只是一直不愿意去承认。”姜暖惨笑了一下,“你父亲是主帅,怎么可能在战场上就那么莫名其妙的不见了踪影?

  就算当时遭遇沙暴,他也必定能够找回大营。

  之所以上报给朝廷是这样一个结果,必然是他早就和人商定好的。

  他知道我性子急,怕我承受不住,所以就让人回报说他失踪了。

  这样一来,我虽然着急伤感却始终有限。

  等到日子久了,我渐渐的习惯了,适应了,也接受了他不再回来这个结局。

  也就自然能想明白,这里头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一千多个日夜,姜暖的心时刻都在受着煎熬。

  她是那么热切地盼望着后天能够回来,就像他以往出征时那样。

  但时间会让人渐渐冷静下来。

  一千多天的等待,大漠日升月落,自然无声的变迁,让姜暖明白,有些事人力不可为。

  霍恬必定已经战死沙场,捐躯赴国。

  可他太清楚自己,也太心疼自己。

  所以叮嘱了柯望忱等人,不要将他的死讯告诉任何人,只说自己在大漠的风沙中失踪。

  给姜暖留一丝念想,支撑着她把最伤心的日子熬过去。

  他也相信终有一天姜暖能够放下,接受事实。

  因为他虽然不在了,可他的疼爱一直都在。

  为此他不要葬礼,不要勋功,甚至连个墓碑都不留下。

  他就静静地沉睡在这大漠,只为能够守护他最心爱的人。

  霍枣三兄弟都垂下了头,默默流泪。

  “别哭了,孩子们,明天收拾收拾行装,咱们回京城去吧!”姜暖努力笑了笑。

  大漠的夜晚荒凉寂寥,姜暖没睡,她悄悄走到外头,在风里呢喃:“公爷,我知道你就在这里。托风给你捎个话,我要回去了。

  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管好三个儿子的。

  今晚来我梦里吧!不用再躲着我了,这三年我一次也没梦到你,以后要常到我梦里来。”

  番外002

  姜暖母子四人在六月里回了京,事先未知会任何人。

  过午进城,姜暖坐在车里看着外头的街市,忍不住叹息道:“几年不见,京城更繁华热闹了。”

  “新政推行得好,老百姓的日子好过着呢!”霍策让两个哥哥都骑马,他则陪着母亲坐在车里。

  “你郑叔父身为丞相,主持新政卓有成效,这是百姓之福。”姜暖脸上显出欣慰的神色,“咱们这一路走来,听到的都是百姓的称赞。能逢此盛世,我们都是有福之人。”

  “这里头也少不了父亲的功劳,边境安绥,朝政才能平稳,百姓才能心安嘛!”霍策说。

  听儿子提起丈夫,姜暖沉默了,没有再说话。

  没有人比她更思念霍恬。

  霍策也立刻就觉察到了母亲的情绪,心疼地拉住母亲的手。

  到了府门前,守门的家丁先是一愣,随后大喜,忙不迭出来给姜暖和三位少爷请安。

  “夫人,大少爷,二少爷,三少爷,你们可回来了!咱们天天盼着你们呢!”

  一个小家丁连忙朝里头跑去,一边跑一边大喊:“夫人回来了!”

  不一会儿,府里的下人们就都涌了出来,把姜暖母子几人围住。

  七嘴八舌地问好,又是哭又是笑。

  “怎么不见韦玉?”人稍安静下来,姜暖就问。

  “管家一早就出门办事了,咱们家的买卖翻了一倍还多,管家每日都不得闲。”万妈妈笑着说,“夫人啊,你们在边疆这三年咱们家已是可算得上是京中巨富了。”

  “韦管家可真厉害!”霍棘着实震惊,“京城的巨富可不是那么好当的。”

  “可不是么,韦管家有眼光,又善谋划,多少人都说他是个奇才。”

  “桑妈妈呢?”姜暖看了半天没见到桑妈妈,心里头不免担忧。

  “夫人不用担心,桑妈妈只是前两天扭了脚,行动不方便,在她房里呢。”万妈妈笑着说。

  姜暖特意到桑妈妈房中来看她,桑妈妈此时已经满头银发了。

  见了姜暖不由得老泪纵横,拉着姜暖的手说:“姑娘啊,你可算回来了。我还担心我这把老骨头再也见不到你了呢。”

  “妈妈说的是哪里话,我看您老身子骨好得很呢,活到一百岁不成问题。”姜暖笑着说,“况且你又有这么能干的干儿子给你养老。”

  “韦玉是个好孩子,”桑妈妈点头,“不管怎么说,夫人和少爷们回来了,我也就不惦记了。”

  人们刻意不去提霍恬,怕姜暖伤心。

  姜暖见家里井然有序,自己更是没什么可操心的。

  回到房里,也是色色齐全,连被褥都不必更换。

  “管家吩咐了,几位主子的房间必须按时打扫,被褥也是半个月就换一回。”丫鬟说,“为的就是夫人你们回来之后,能好好歇着。”

  软看到窗台上自己走时,屋子里的那几盆花也被侍弄得极好,花儿开得正艳。

  这房中的一切和她当年刚刚离开的时候几乎没有什么差别,可有些东西终究是不一样了,有些人再也回不去了。

  直到掌灯时分,韦玉才从外头回来。

  进门听说姜暖回来了,便急忙过来问安。

  姜暖见了他就说:“韦玉,这些年辛苦你了。”

  “夫人千万别这么说,这都是小人应尽的。”韦玉始终谦卑。

  “其实你如果去读书的话,如今做官也早熬出头了,却委屈自己在我们家做了管家。”姜暖心里一直很过意不去。

  “小人不喜欢做官,也没有做官的心胸和才能。”韦玉说,“夫人不必替我可惜。”

  “韦玉呀,你也三十好几了,这些年我不止一次劝你成个家,你怎么到现在还孤身一人呢?”姜暖说,“到什么时候也得有自己的家,有自己的亲人才行啊。”

  “夫人,我每日里东奔西跑,无牵无挂的,早就习惯了。”韦玉笑了,“况且我这人其实很没耐性,不爱每日里操心自己的琐碎事。就这么着蛮好。”

  “你这个人看上去性子最是温和,实则骨子里最为倔强。”姜暖摇头道,“桑妈妈作为你的干娘,想必比我还要着急你的终身大事。不过你既然自己不肯成家,强求也未必就好。说不定哪天你遇到合意的,就自己想要成家了呢。”

  “是啊,小的也这么想,缘分没到就不要强求了。”韦玉笑着说。

  “你刚回来,快去吃饭,歇歇吧!明天再过来,我再和你说说大少爷的事。”姜暖体谅韦玉辛苦。

  “可是大少爷的婚事吗?”韦玉问。

  “就是的,我这次回来,主要就是为了向郑家提亲,”姜暖说,“当然了,我还得先去,徐姐姐那里探望探望。

  不过咱们家也开始慢慢筹备吧,这么大的事,千万要慎重周详。

  否则咱们家被人笑话是轻的,人家姑娘寒心就不好了。”

  “夫人说的是,小人先去筹划着。”韦玉说,“夫人一路才辛苦,早些休息吧!小的也先告退了。”

  姜暖回来的第二天就派人给徐春君捎去了口信。

  徐春君得知姜暖回来很是高兴,忙收拾了来见她。

  姜暖说:“徐姐姐,改日我到你府上去就是了,我原也打算明日就过去的。”

  “你等得了,我可等不了。”徐春君笑着说,“你回来可太好了,这几年我没有一天不想你。

  半个月前我进宫去见皇后娘娘,她也是惦记着你。”

  “如今我回来了,哪天咱们两个再进宫去看娘娘吧。”姜暖说,“我何尝不想你们啊!”

  姐妹两个经年不见,真是有说不完的话。

  姜暖又把三个儿子叫过来,一一向徐春君问安。

  “光阴何其速也!”徐春君看着三个孩子不由得感慨,“一转眼都长得这么大了。”

  “今天怎么没带芳菲他们姐三个过来?”姜暖问,“三个臭小子没什么可看的,女大十八变啊。”

  “芳菲和阿鸾都在宫里呢,不知道你要回来。”徐春君说,“老三在他外公那边呢,老爷子近些日子身子骨不大好,他在那边照顾着,我也能放心些。”

  番外003

  霍枣和芳菲的亲事定了下来。

  明年二月小定,三月大定。

  姜暖一路劳累,回来又忙着应酬,身体多少有些吃不消。

  韦玉便做主,让她闭门谢客,先休养一段时日再说。

  姜暖好了之后,便叫上徐春君入宫去。

  岑云初所生的公主已经七岁了,和她很像。

  她拉住姜暖的手说:“我记得你最爱喝鹅雏酒,早就给你准备好了。

  这次进宫,你们多住些日子,我实在太想你了。”

  姜暖也笑着说:“我又何尝不想念皇后?有时在梦里还会进宫与你相见呢。”

  “我以前是个从来不做梦的人,就算是偶尔做梦醒来也全忘了。”徐春君说,“近几年也许是有了些年纪,到时时常会做梦。”

  “回头叫御医给你号号脉,看看是不是气虚。”岑云初说,“咱们这个年纪,该想着好好保养了。”

  夜里就寝的时候,岑云初和姜暖徐春君一起住在一个大床上。

  “阿暖,骑着被子睡还是你告诉我俩的,”岑云初笑着说,“一旦养成了这个习惯,再也改不过来的。”

  “说的是,”徐春君笑着点头,“真是回不去了。”

  “我回来才听说柯老将军去年离世了,真叫人惋惜。”姜暖叹息一声说,“他老人家的身体一向不错的。”

  “原本是不错,我母亲去世后他整日郁郁寡欢,身体也就垮下来了。”岑云初的语气有掩饰不住的落寞。

  “人生一世,草木一秋。”姜暖也跟着叹息,“想当初我们刚来京城的时候,我们的父母辈也不过是我们现在的年纪。

  转眼间,老的老去的去,就像一场梦一样。”

  “阿暖,你自己也要放开心怀。”岑云初轻声劝慰她,“你才这个年纪,要学着向前看。”

  徐春君也轻轻握住姜暖的手,没有了霍恬,姜暖一定很痛苦。

  可岑云初的话也是正理,对于无可奈何的事,只能学着放下往前看了。

  姜暖沉默了片刻,缓声说道:“我明白你们的心意,也知道无论如何回不去了。

  可是除非我死了,否则我心里永远会记着他。

  不过也别担心,我不会再哭哭啼啼,自怨自艾。

  因为我知道,若他有灵,也必然希望我能开心地活着。

  许多许多年前,我们刚刚成亲那会儿,有一次说起了生死。

  他一再叮嘱我,说是有一天他离我去了,我一定要好好活着,开心的活着。

  那样他才能安心。

  我是个无才无能的人,他给我的和我给他的差得太多。

  这一点我不能再让他失望了,不然百年之后,我该如何面对他呢?”

  “阿暖,你能这样想,我们就放心了。”这些天徐春君一直没有和她正面说过这个问题,此时听她这么说,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霍恬这样的丈夫永远都是可遇不可求的,姜暖一直觉得老天爷太厚待自己了。

  后来霍恬杳无音信,姜暖痛不欲生。

  可是她又不能追随而去,三个孩子依然没有了父亲,自己这个当娘的,又怎么忍心再弃他们而去呢?

  又何况姜暖本身就出身将门之家,她外祖父便是战死的。

  她外祖母独自支撑,将孩子们养大成人。

  在姜暖心中是把这个老太太当成自己榜样的。

  姜暖母子几人回京之后不久,皇上便下旨让长子霍枣袭了爵位。

  时间转眼到了明年,霍枣就要大婚了。

  芳菲是皇后的义女,父亲又是当朝宰相,母亲是一品诰命,霍枣的出身也极高。

  他们两个青梅竹马,门户相当。

  可以说是珠联璧合,天生的一对。

  自从芳菲的婚期定下来,郑无疾便经常辗转反侧。

  这两个女儿是他的心头肉,尤其是芳菲,他真是疼得无以复加。

  他当然知道南大当婚女大当嫁的道理,可是一想到女儿要出嫁,他就忍不住伤感。

  又不好在徐春君面前表露出来,便常常回到家中独坐书斋。

  把芳菲小时候玩的玩物,梳头的发钗拿出来放在桌子上,一看就是一两个时辰。

  芳菲活泼机灵,哪里会不懂老爹的心思?

  因此每日里变着法儿,亲自下厨给父亲做饭。

  还要亲自端过去,看着父亲吃。

  “不要再下厨了,当心烫着你。”郑无疾心疼女儿,“你就快要成亲了,要准备的事多着呢。”

  “什么事儿也没有爹您重要啊。”芳菲笑嘻嘻的抱着郑无疾的胳膊,仿佛她还是那个没长大的小姑娘,“我就是出嫁了,也会每天都跑回来看看你。”

  “那可不成,你毕竟是嫁到人家霍家去了,整好成天往娘家跑。”郑无疾端正了神色说,“你婆婆不善管家,况且现在她也没有那些心思。你嫁过去了,一定要孝顺婆母。”

  “我知道的。”芳菲说,“我是她看着长大的,不会比爹娘少疼我。”

  “这倒是的,你嫁到霍家去,我和你母亲一百个放心。”郑无疾长舒了一口气。

  “是啊,爹爹,所以说你千万不要担心我,你一定要保重好自己。你如今是一国之相,日理万机,做女儿的不能为你分忧,又怎么能让你再多添苦闷?”芳菲抬眼,看见郑无疾鬓边的银丝,忍不住眼圈都红了。

  “好孩子,爹爹不伤感。你嫁的好,又懂事。你丈夫对你钟情,婆婆对你疼爱。我有什么不放心的呀?”郑无疾这话既是在宽慰女儿,也是在宽慰自己。

  等到芳菲正式出嫁那天,梳妆打扮完了,被喜婆搀着来与父亲母亲道别。

  徐春君拉着她的手,好一番柔声叮嘱。

  郑无疾坐在那里面无表情,只是说道:“别耽误了吉时,快上轿去吧!”

  等到芳菲转身离开,走出门去。

  他忍不住双手掩面,哭了起来。

  原来刚才的面无表情,不过是在硬忍着。

  “老爷,这是喜事,快不要伤感了。”等他哭了一阵,徐春君才把手帕递给他,“女儿嫁得这么近,你什么时候想看她,她什么时候就回来了。”

  郑无疾点点头,好不容易才把眼泪止住。

  不过,他要是知道以后芳菲和霍枣的儿子最喜欢偷偷拔他的胡子,可能就不会这么盼着女儿常回家来了。

  番外004

  转眼已是深秋。

  姜暖穿着茄花色绵袍,外头罩着雀青比甲。

  跪在蒲团上,把手中的念珠一颗颗捻过。

  这是一间小小的佛堂,是她回来之后,韦玉命人在府里单收拾出一间屋子,摆了佛龛,迎了佛像,供姜暖礼佛用。

  姜暖原本是不信佛的,但如今却每日都来礼佛。

  太阳还未升起,院子里静悄悄的。

  铃铛走上前去,把姜暖扶了起来。

  姜暖在蒲团上跪得有些久,铃铛便蹲下身,轻轻地给她揉膝盖。

  “你呀!也真是的。”姜暖摇了摇头说,“如今你的儿子都做官了,你又何苦还在我身边伺候着?回到自己家里去,享享清福不好吗?”

  “姑娘,我自幼便服侍您。只有在您身边我才觉得踏实呢。”铃铛直起身笑着说。

  “你呀可真是的,你们都是放心不下我。”姜暖也笑了,“实则没什么的。”

  “是啊姑娘,如今大奶奶也进门了,家里的事情一概不用您操心。”铃铛扶着姜暖慢慢地往外走,“到时候再给您添个孙子孙女,就更好了。”

  “韦玉给我建这佛堂,也是让我有个寄托。”姜暖又回头看了一眼,佛前的香炉里青烟袅袅,一派清净。

  有的人求神拜佛图的是心安,有的人是有所祈求,想要富贵。

  而姜暖在佛前什么也不求,只是享受这里的安宁。

  刚走的院子里,大奶奶芳菲就笑盈盈地走了过来。

  这位端庄明丽的美人儿,嫁过来的时间虽不长,却把整个公府治理得井井有条,上下称赞。

  她治家的本事是得了徐春君的真传,宽严有度,内外相合。

  霍枣对她也是疼爱有加,不肯让她受一点儿委屈。

  “母亲,今日天气凉。我叫他们给你熬了补脾的山药粥。”芳菲笑盈盈地扶住了姜暖的手臂,“府里的新厨子擅作小菜,我叫他做了几样,您尝尝看可有中意的吗?”

  之前芳菲刚进府的时候,每天都要亲自陪着姜暖礼佛。

  没过两天就被姜暖制止了。

  说他们小夫妻新婚燕尔,何苦天不亮就爬起来陪着她礼佛。

  姜暖是个会疼人的,绝不像有的婆婆那样,动不动就摆起长辈的架子,勒掯小辈儿。

  “芳菲呀,天气凉了,你也要多穿一些。”姜暖伸手在芳菲的身上摸了摸说,“我瞧着你这件衣裳有些薄。回头儿叫他们开了库房,御赐的那些料子都好得很,颜色也鲜艳。我不喜欢穿,你要是再不穿就太可惜了。”

  “多谢母亲疼我。”芳菲对长辈从来都是笑脸相迎,“那我就不客气啦,回头我就去选,多选几样。

  母亲虽不喜欢鲜艳的颜色,那我就选几样素淡的,也给您裁两身新衣。您要是不穿,我们做小辈的怎么穿呀?

  还有公爷和二弟三弟,多叫两个裁缝,把入冬的衣裳都尽快做好了。”

  “这个家有你,我是什么心都不用操啦。”姜暖笑着说,“你还没出生的时候,我就跟你母亲说了。若生的是女儿,必要给我家做媳妇儿的。”

  “不是我管家管的好,一来这府里的管家和管事奶奶们都是忠心又老练的,我不过是个摆设。

  二来,母亲您疼我,便是有做的不好的地方,也从不肯责备。

  外人说我好,其实他们并没亲眼看着,还是咱们自己家里的人给我维护了好名声。”

  “你这孩子呀,真是灵透得很。”姜暖对这个儿媳妇真是一千一万个满意。

  芳菲陪着姜暖回了房,丫鬟们也把早饭拿了过来。

  芳菲亲自安放碗箸,姜暖就说:“好孩子,枣哥儿上朝去了,你便和我一起吃早饭吧。”

  “多谢母亲赐饭,那我就不客气了。”芳菲说着也坐下了。

  他们尽可能不让姜暖感到孤独,这是霍家人的共识。

  芳菲喝了口粥,觉得味道不错。

  准备尝尝新做的小菜,里头放了些虾米调味儿。

  芳菲刚送到嘴边,忽然觉得一阵恶心。

  没忍住便是一声干呕。

  她自己觉得很过意不去,忙说:“瞧瞧我,实在太不像话了。”

  旁边的丫鬟连忙给她端来温水。

  姜暖却笑了:“请个大夫来看看吧。”

  芳菲忙说不用:“这有什么?我没觉得有什么不舒服的。”

  “傻丫头,”姜暖慈爱地说,“你嫁过来也三个月了吧?没准儿是有喜了。”

  芳菲的脸腾的一下就红了。

  姜暖又说:“这有什么好害羞的,这是喜事儿啊。”

  然后就分咐人,把小菜撤下去。

  先让芳菲吃完了粥,而后变派人去请大夫。

  大夫来了之后一号脉,便起身道喜:“恭喜夫人大奶奶,大奶奶是身上有喜了。”

  “哎呦,这可真是太好了,等这孩子一出生,我就太夫人了。”姜暖高兴地笑了。

  芳菲也挺高兴,但到底有些羞惭惭的。

  “好孩子,打今儿起,你可得好生养着千万别累着。有什么事情可交给下人去办,你隔三差五的瞧一瞧也就是了。”姜暖叮嘱她说,“枣哥儿若是知道了,肯定高兴坏了。”

  霍枣深爱着芳菲,知道她有了身孕,必然狂喜。

  到了这天傍晚时分,霍枣才从衙门回来。

  他骑着马拐进自家的街,看到前面有一个人在徒步走着。

  那人穿一身粗布黑衣,深秋时节,头上还戴着个斗笠。

  他右手垂着,左袖空荡荡的,显然没了左臂。

  霍枣起初并没有在意,可当他稍微一留意的时候,就觉得这人的背影说不出的熟悉。

  他于是勒住了马,不远不近地跟在那人身后。

  看着那人不紧不慢地来到定北公府门前,站住了,仰头去看门上的匾额。

  这时霍枣也从马上下来,又往前走了几步。

  那人似乎在出神,没有留意到身后有人。

  “请问,你要找谁?”霍枣问那人。

  那人的肩膀似乎抖动了一下,又过了一会儿,才缓缓转过脸来。

  霍枣的瞳孔不由得放大,手中的马鞭也掉在了地上。

  他的嘴张了又张,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而眼泪却止不住地流了满脸。

  番外005

  芳菲出阁一年后,太子与阿鸾大婚。

  太子大婚属于国礼,公卿大臣们全部到场观礼。

  宫中设宴,徐春君和姜暖被安排在皇后这一桌。

  姜暖之前大病了一场,足足半年才好。

  如今虽然痊愈,人却瘦了许多。

  不过她这场病也不算是坏事。

  霍恬在经历了一番劫难后回来了,虽然失去了一条手臂。

  但霍家已然谢天谢地了。

  姜暖是在霍恬回来之后病的。

  仿佛一个陡然卸去重负的人,身体反而不能适应。

  可如果不病这一场,她的身体将来一定会出大问题。

  因为定北公的爵位已然由霍枣承袭了,因此皇上特赐霍恬为大司马和太子太保。

  进宫教授太子兵法韬略。

  当年霍恬在大沙暴中与众人离散,后来又遇到了一队突厥兵。

  那些人想要将他生擒,霍恬抵死反抗。

  好容易逃脱,左臂却也被严重砍伤。

  为了保命,他换上了外族人的衣服。

  他当年本就在漠北长大,会说突厥话。

  昏迷不醒的他被路过的突厥牧民救了。

  紧接着突厥人便大批向北转移,霍恬也被带着一路向北。

  越往北他便越难回中原,而此时他周围全都是突厥人,一旦身份暴露必死无疑。

  霍恬只能假装牧民,直到四五年后,才找到机会逃脱。

  “我瞧着芳菲做了母亲之后,倒比没生孩子之前气色还好。”岑云初看了一眼旁边桌子上的郑芳菲说。

  “那还不是阿暖这个婆婆照顾得好,女人的月子坐得好,气色自然就好。”徐春君笑着说。

  “徐姐姐,你这么一说,我就惭愧了。”姜暖说,“实则我做得可不够呢,总觉得怪对不住孩子的。”

  “你一向把芳菲当成自己的女儿疼,可别这么谦虚了。一转眼你的大孙子就要满百日了,到时候抱进宫来让我瞧瞧。”岑云初说。

  郑阿鸾长得和年轻时候的徐春君几乎一模一样,性情也十分相近。

  稳重端庄,聪慧贤良。

  太子今年刚刚二十岁,长身玉立,俊美翩翩。

  二人都穿着华贵的礼服,在傧相的唱和声中,按制行礼。

  “徐姐姐,真是恭喜你啊!”姜暖笑着对徐春君说,“我真替你高兴。”

  如今世人提起徐春君没有不夸赞的。

  如今她自己家就不必说了,丈夫官高德重,子女个个出息。

  就连他娘家徐家也得以重振。

  去年秋闱,她弟弟徐道启高中状元,几个侄儿也都先后考取了进士。

  徐琅的长子陈思难是徐道启的同榜探花。

  “百忍成金,春君是个有大才的人。”岑云初也说。

  太子大婚之后,有一天皇上和岑云初同桌而食。

  忽然说道:“皇后,朕想歇一歇可以吗?”

  岑云初看了看说:“皇上常年操劳,适当歇一歇是应该的。”

  “云初,我知道你在进宫之前一直活得自由自在。是我把你给拘束住了,在这宫里二十余年。”皇上很抱歉,“如今宸儿已然大婚,我便想退位给他。趁着我身体还硬朗,头脑还清楚,也可以在身后指点他几年。”

  岑云初听了有些意外,说道:“圣上何出此言?您春秋正盛……”

  “还剩下点儿时间,我想趁着自己还能走得动,陪你去游山玩水。

  这些年我一直忙于国事,你也被后宫的事牵扯着。

  我们也该过几天自己想过的日子,不是吗?”

  “皇上既然这么想,臣妾自然也愿意陪着。”岑云初说,“多谢陛下体恤臣妾。”

  “我这一生,实则是对不起你的,但你我既为夫妻有些话也就不必说了。”皇上笑了,“如今国富民强,臣子贤能,宸儿继位之后,上有指点,下有匡扶。是再好不过的时机了。”

  于是三个月后,皇上下诏退位,由太子继位。

  改年号为德隆,大赦天下,免赋税三年。

  百姓高呼万岁,普天同庆!

  接下来的几年里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太上皇携太后四处游历,过上了闲云野鹤般的神仙日子。

  随后霍恬也和姜暖离开了京城,先是回了登州,而后又去了漠北。

  过得好不逍遥。

  郑无疾身为国相,又是国丈。

  每日里辛勤公务,只能回到家和徐春君小小抱怨。

  “等再过几年,我也要致仕,和你一起游山玩水去。

  你也知道我本来就是个没有笼头的野马,这些年实实把我给拘束坏了。”

  徐春君看着他直笑,说道:“相爷辛苦了,相爷再耐烦几年吧!”

  话音没落,一群孩子笑笑闹闹!如同小欢虎一般闯了进来。

  芳菲走在后头,说道:“今日学堂里放假,我把孩子们都带来了。”

  除了他自己的两个儿子,还有霍棘的孩子,徐道启的孩子,以及陆夫人的三个孙子。

  “快把这些小混帐都给我带出去,一个比一个闹人!”郑无疾顿时头大,“那几个小女娃娃今日怎么没来?”

  “在天井里踢毽子呢。”芳菲笑着说,“父亲真是偏心,重女轻男。”

  他们家的老大冲上来说:“外公抱抱。”

  “去去去,淘的像活猴一样,谁耐烦抱你。”郑无疾一脸抗拒。

  “外公累着呢,”徐春君笑着把外孙子抱到自己怀里,“刚才还跟我说过几年就要告老呢。”

  “外公觉得自己很老吗?我能让他变年轻。”芳菲的孩子立刻跳了起来,招呼着那几个孩子,“咱们一起帮外公拔胡子,拔掉了胡子就显得年轻了。”

  郑无疾气得鼻子都歪了,一边护着胡子一边就要走,“岂有此理!岂有此理!我这把胡子是好不容易养起来的,你们总是趁着我睡觉的时候给我拔。

  不知道这胡子代表威严吗?!”

  “是啊,好孩子们,不要拔外公的胡子了。外婆叫厨房给你们做好吃的,成不成?”徐春君笑着说。

  孩子们一听说有好吃的便立刻跳脚说好,也顾不上去拔郑无疾的胡子了。

  “到底还是伴儿心疼我。”郑无疾满意地笑了。

  “哎呦,都老夫老妻了。”徐春君忍不住脸红了。

  晴光满院,孩子们的笑闹声,仿佛一群群欢快的鸟儿,扑棱着翅膀飞上天去。

  郑无疾牵着徐春君的手走出来,看着满院子的儿孙,不禁相视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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