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1 / 1)

共吟 边萤 3974 汉字|4 英文 字 2个月前

第64章

  聂召头昏脑涨睡了整整一天, 醒来时已经下?午了,还是被肚子咕噜噜的声音给叫醒的,摸起手机看到了葛元凯发来的十几个电话, 刚点下?去要回拨,门口传来门铃声, 以及他发过来的一条短信。

  【在你家们口呢, 开个?门。】

  揉了揉额头?,聂召穿着睡衣用手背贴着有些肿的眼?, 穿着拖鞋给葛元凯开了门,一边说着一边去卫生间刷牙洗漱, 声音一听就还没完全?醒神:“怎么了?我本来就不想去酒吧,我不会管事儿。”

  葛元凯站在卫生间门口看着她, 皱着眉说:“你是不是感冒了?”

  聂召摸了摸额头?, 是有?些热, 她还以为是被子闷的。

  昨天下?雨变天,空调遥控摁了半天没打开, 她把秋天的薄被给拿出来了,就这样晚上睡觉还做梦自己被关在冰箱里。

  聂召低着头?继续刷牙,唇齿含糊说:“应该没吧。”

  “你嗓子比打鸣鸡叫的都难听。”葛元凯真?诚评价。

  聂召斜了他一眼?,懒得搭理他。

  葛元凯手机响了几?下?,他低着头?看了两眼?,随后接听,声音清清地边喊边往客厅走。

  “喂宝贝儿, 你醒了啊,让阿姨给你做了早餐你记得吃点。”

  “今天有?点事儿, 一会司机送你回去。”

  ……

  聂召就隐隐约约听到了这两句,洗漱完换了衣服出来, 葛元凯正低着头?玩游戏。

  聂召坐在旁边踹了他一脚:“去吃饭?”

  葛元凯立马站起身拽着她:“吃什么饭,先去医院吊瓶,吃着吃着一脸趴碗里了。”

  聂召浑身都没劲,被他拉着也就跟着走,在车上晃的眼?睛都有?些疼。

  挂了号,坐在长椅上医生给插上了针管。

  这边大多数都是来输液的,并不是单独病房,更像是一个?公开的区域,甚至有?人去拿药都要从这里经过。

  今天医院人满为患,聂召也并没想着再去开个?病房,浪费钱也浪费地方,也就坐在椅子上靠着,浑身都没劲儿。

  葛元凯坐在旁边,被小?孩儿吵得耳朵疼,拨弄了一下?耳朵,皱紧眉说:“要不还是开个?病房,又不让你掏钱,你自己非搞这么委屈干什么?”

  想到她那个?非住不可的破公寓葛元凯就受不了。

  聂召身子贴着冰凉的后椅,摇了摇头?,蔫蔫的:“不用,你回去吧,就输两瓶,估计还要两个?多小?时,没事多陪着你对象,别在我这儿转,烦。”

  葛元凯听到还愣了一下?:“我对象?”

  随后轻笑了一声,声音格外轻飘:“那也算。”

  聂召睨着他那一副没正行的样子,唇齿微张:“人渣。”

  葛元凯立马不满意了,戳了一下?她脑袋:“我怎么渣了,两厢情愿的好吗,有?你这样挤兑你哥的吗?”

  聂召头?歪着,强撑着精神跟他瞎扯,刚想说话,余光中出现了一道颀长的身影从这边走过。

  接下?的话语瞬间被卡在了嗓子眼?,全?身都僵住了一瞬。

  他身上还穿着一件很长的黑色风衣,显得肩宽腿长,整个?人挺拔又轻慢,活生生一个?游戏人间的公子哥。

  或许是因为那张脸长得过于惹人,让人觉得高攀不起,也让人心?动神怡。

  聂召仰着头?盯着靳卓岐,看着他仿佛没有?注意到她似的,迈着长腿漫不经心?从这边走过。

  他手里提了一小?塑料袋的药,一晃而过,聂召也没看清里面是什么药。

  他生病了吗?

  这个?猜测灌入脑海中的那一瞬,聂召想叫住他,随即就被旁边葛元凯捏着一个?煎包塞进了嘴巴里。

  所有?跃跃欲试被全?部堵死?。

  聂召沉默了一秒,咬着嘴巴里油腻的煎包,脑袋一帧一帧转过,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

  “你是不是想死??”

  葛元凯不明所以地看她:“干什么忽然诅咒我。”

  等眼?神落在远处走过的男人背影上,瞬间停住了,不用她说,葛元凯自己都能查到她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之前即便是因为孟寻她有?了心?理病,也不至于到了那种生死?不能的地步。

  他管不了,聂召的性格硬得很,她想要的东西决定的事情葛元凯也向来会惯着。

  “想知道怎么追人吗?哥有?经验。”葛元凯卖着关子。

  一直到男人挺拔的背影从这层楼消失不见,聂召才转过头?看葛元凯,掀唇问?:“你追过么?”

  “被追的有?经验了呗。”

  葛元凯笑着凑近她说:“你要学会放软,就跟今天发烧一样,给他打个?电话叫声哥哥什么的。”

  聂召冷着脸让他滚一边去。

  她低着头?看手机里付坤发来的地址,抿着唇也不敢去了。

  就靳卓岐这种把她当?成透明人的样子,她去了可能会被扔出来。

  “你烦死?了你走。”

  坐在一旁安静打游戏的葛元凯扯了扯嘴角,摆了摆手:“行,我走,让你的好哥哥接你哈。”

  说完转身给童画打电话,仍旧一副痞到不行的样子。

  “宝贝在哪呢……闲了呗……”

  聂召盯着他的背影,拧紧眉,心?里的燥意升腾起来,忍不住给付坤发了句。

  【靳卓岐来医院干什么?】

  付坤:【啊?他去医院了?我也不知道,你自己问?。】

  说完还给她发了一串微信号。

  聂召看着这个?陌生的号码,复制了之后搜索点进去,头?像是一只看上去威风凛凛的黑猫,仰着下?巴神气十足。

  聂召盯着看了两三秒才认出来这个?是她的小?黑猫碎碎。

  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从输液开始到输液结束,聂召也没敢加微信。

  怕被拒绝,还不如不加。

  输液完外面又出了大太阳,盯着热辣的阳光,聂召去附近的面馆吃了饭,从生病恢复之后,她吃饭就变得很慢,胃口也小?了很多,一顿饭一直到下?午一点才吃完,店里的人都换了好几?拨。

  出来时聂召走在路上,旁边硕大的玻璃落地窗照出她这一身,聂召对着玻璃的反光看着自己,手指下?意识摸了摸胳膊上的伤疤。

  或许因为那两年都在外面,风吹雨晒,她没有?以前那么白?了,自然也没有?那些女大学生年轻稚嫩,眼?神早没了那种懵懂感。

  低着头?看了看银行卡里的存款,聂召还是破了财在附近小?众品牌的服装店里买了不少衣服。

  满载而归从店里出来,就站在路边准备打车,输入目的地时,想到那个?冰冷的公寓,手指在手机上一顿,转而改成了附近的一家清吧。

  距离挺近,不到二十分钟就到了。

  聂召自己定了个?卡座,坐着看台上的乐队弹吉他敲架子鼓,点了两瓶清酒,倒了小?半杯慢慢喝着。

  乐队翻唱着的是回春丹的《初恋》。

  聂召觉得这个?歌有?些熟悉,在脑子里想了很久,回想起,靳卓岐车上放过。

  在台海的时候。

  这么舒缓的歌曲不像是他喜欢的风格。

  可后来聂召又在他手机歌单里听到过周杰伦的《退后》。

  天空灰得像哭过

  离开你以后并没有?更自由

  酸酸的空气 嗅出我们的距离

  一幕锥心?的结局 像呼吸般无法停息

  ……

  我知道你我都没有?错 只是忘了怎么退后

  信誓旦旦给了承诺却?被时间扑了空

  我知道我们都没有?错 只是放手会比较好过

  最美的爱情回忆里待续

  ……

  很巧,台上主唱也唱起了这首歌。

  她对在台海那段时间的记忆有?些太模糊了,就算是现在已经恢复,那些记忆也都是零零碎碎的。

  有?的真?的记不清,有?的被时间磨掉。

  此时想到这两首歌,聂召低垂着眸,在想,当?时靳卓岐在想什么呢?

  耳畔传来一阵嬉笑的声响把她的思绪彻底拉回。

  “哎,可以加个?微信吗?”

  聂召往声源处扫了一眼?,旁边一个?穿得挺正经的黄毛正盯着她看,长得倒是周正,声音却?吊儿郎当?的没正行。

  “不加,抱歉。”

  聂召礼貌拒绝之后,继续充耳不闻地倒了一杯酒喝,完全?没把这几?个?人放眼?里。

  男人不依不饶地靠近她,啧了一声耐心?解释说:“其实?也不是我们找你,是我们这的酒吧老板找你,他在楼上呢,走呗,一起玩一会,你喝了酒一会玩完我们送你回去。”

  玩完。

  聂召扯了扯嘴角。

  黄毛知道这个?女人,高中就跟靳卓岐搞在一块了。

  圈子里但凡知道点八卦的人都知道,商界只手遮天的掌权人靳卓岐,京圈所有?人都忌惮的存在,背后还靠着伦敦叱咤风云的霍呈决,这样一个?响当?当?的人物,大学却?深情到因为一个?女人坐过一年牢。

  说起来都有?些不可思议。

  过了这么多年,任谁都会好奇能被靳卓岐抛弃一切看上的女人有?着怎样的魅力,是什么滋味能把他勾得为她死?去活来。

  聂召眼?神低沉着,声音冷气十足:“你是听不懂人话吗?”

  黄毛痞气一笑:“让你一起玩而已,你可别不识好歹,伺候好我们老板——”

  聂召正要转身就走,被黄毛直接拽住了胳膊就往楼上扯,男女的力气毕竟悬殊,聂召被拉着直接踢翻了旁边的桌子。

  清吧本来便安静,周遭看到这情况都面面相觑,还有?几?个?眼?疾手快拿着手机偷拍的。

  台上的吉他声都停歇了,愣是没有?一个?人过来阻止。

  聂召一脚踹向他的腿窝,黄毛没想到她这么硬,踉跄了一步,回过头?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你他妈别给我不识好歹,我老板看上你是你的福气。”

  “这福气留着给你老子!”

  聂召捏起旁边的啤酒瓶就要掼下?去。

  旁边男人见这架势,眼?疾手快想要拉着她,还没走上前,被一股更重的力量,带着强劲的风,整个?踹翻划出几?米。

  桌子翻倒,桌面上的几?瓶酒炸裂了一地,被光线照着玻璃渣,闪着凛冽的光。

  靳卓岐居高临下?看着那几?个?人,单手揣着兜掀起眼?皮,目光缓缓落在黄毛抓着聂召的那只手上。

  声音阴戾又带足了狠:“手不想要了?”

  黄毛瞬间把手松开,往后退开了几?步,眼?里的意外掩盖不住。

  “靳爷,你怎么来了。”

  靳卓岐扫了聂召一眼?,下?巴绷得死?紧,一字未落,转身就走。

  聂召看到靳卓岐的那瞬间还有?些愣,见他离开也忙不迭跟上。

  身后男人看着女人被靳卓岐带走,抬头?看了一眼?楼上,颤颤巍巍地说:“哥,怎么跟老大交代啊。”

  黄毛舌尖抵着后槽牙,低声骂道:“交代个?几?把,就算老大在这儿也他妈拿靳卓岐没辙。”

  要不是觉得是靳卓岐不要了,他敢把心?思放在靳卓岐的女人身上?

  聂召跟在靳卓岐身后,心?里的火气压不下?,闭了闭眼?,聂召短促地说:“卓哥,等等。”

  聂召迅速转过身,径直大步朝着黄毛走过去,脚步带风,顺手拿起旁边放着的一个?酒瓶子,表情冷到极致,拿着旁边的酒瓶子直接在那个?人额头?上砸了下?去。

  “砰!”的一声。

  眼?前的瞪直了眼?睛的黄毛额头?被砸出了一个?血坑,从头?皮上顺着往双眼?中间流血。

  他握紧了拳头?,愣是没敢动。

  眼?神越过她,看到女人身后靳卓岐松散地倚着吧台,低垂着眸给指尖一根烟点燃,另一只手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打火机,好似一副心?思根本没在这边的模样。

  可却?没离开,像是在这儿等着他的女人泄恨,他在后面撑场子。

  聂召扔了手里的酒瓶,脸上笑意低冷邪佞:“这是碰我一下?的代价,记得也让你老大看看你的脑袋,我不是他惦记得起的。”

  说完,转过身跟着靳卓岐从酒吧离开了。

  夜幕拉下?,夜风徐徐。

  斑驳的路灯照着路边停着的一辆辆轿车。

  京宁市向被人称之为一个?令人向往的地方,作为首都,要远远比A市跟台海发达。

  夜晚的繁华景象美轮美奂,这个?城市的纸醉金迷只对靳卓岐这种高智商、背景深厚、手腕狠经验丰富的集团CEO来说才能完全?体会。

  聂召抬起头?看着他,即便已经是第三次见面了,她站在他面前还是有?种莫名其妙的拘谨感。

  风灌着耳朵,聂召勾了勾挡在侧脸上的头?发,吸了吸鼻子仰着下?巴,任由风把头?发吹到肩后,露出一张白?皙明艳的面庞。

  “你,生病了?”她轻声看着他问?,语气是压盖不住的生涩。

  靳卓岐就这么低着头?看着她,又不疾不徐抽着那根烟,抽了大半,掐灭了。

  嗓音发磁,轻飘飘的:“挺厉害。”

  聂召知道他说的是刚才,不太敢继续跟他对视了。

  “我仗势欺人。”

  如果不是靳卓岐在,她还真?的就忍了。

  惹事了最后也是葛元凯帮她兜,他连自己的婚姻都做不了主,聂召不想麻烦他。

  但靳卓岐不一样。

  靳卓岐漆黑的眼?眸清冷,宛如黑夜里的鹰,目光拢在她那张还有?些苍白?的小?脸上,视线直白?不收敛,带着些许审视的味道。

  “那你应该知道,靳卓岐的势不是这么好杖的。”

  聂召抬起头?,迫使?自己的双眸跟他的眼?睛对视着。

  近在咫尺,她呼吸都放轻了很多,耳畔蒙着一层,仿佛周遭的空气都静止了。

  某些如浪潮般记忆像是刻在了脑子里,那些纠缠,那些声嘶力歇,那些交颈而眠,以及……那个?冰凉的吻。

  还有?初吻后的惩罚。

  聂召骤然上前,闭着眼?眼?睫颤栗不停,微微踮起脚尖,令自己的唇瓣落在他的嘴角。

  画面跟记忆重叠。

  唇上是冰凉的,干涩,像是碰到了一颗酸梅。

  聂召呼吸紧得不行,好似要比那一次要情绪起伏多得多。

  贴了七秒。

  她缓缓移开,低垂着眼?睫还在颤抖。

  “要罚吗?”